冰心问题小说的公共性研究
2018-11-29武小靖
武小靖
问题小说最初出现于“五四”时期,并且对当时的文学界甚至社会造成经久不息的影响。被称为文学巨匠的著名女作家冰心,则是问题小说的典型代表人物之一,她的问题小说符合了时代的需要和文艺的走向。众所周知,我国的五四新文化运动是现代文化诞生的土壤,而冰心的不少问题小说作品,作为新文学中不可多得的典籍,包含着极为特殊的文化内蕴。在五四新文化研究领域,怎样才能恰如其分地评价问题小说的文化价值,是一个研究热点。不少学者均十分认同问题小说对于我国白话文学的巨大价值,并且充分肯定了问题小说对于“当下”的积极关注,对社会阴暗面不留情面的揭露等;但也有不少研究者指出这类作品有着明显的概念化弱点。本文将冰心的问题小说视为现代文化不可分割的有机部分,在此视角之下探讨问题小说的公共性,分析其在社会文化中能够发挥的有益效果。
一.问题小说的白话文与公共性
一个社会的健康发展,必须由公共领域为其提供理性的空间。文学向来被视为是社会公共领域不可分割的一大角色,同时也不断为社会公共领域构建合理的文化形态。也就是说,社会文化能够围绕文学本身而衍生出一种信息交换网络,这个网络不断地扩大和连接,最终形成社会公共领域。冰心所创作的一系列问题小说,已经被视为是五四新文化的标志,所以,其作品的公共性也必须结合“五四”这个背景进行分析和解读。
在社会的各种公共领域中,最常见的信息交互模式便是讨论。甚至可以说,文学作品如果无法引起广泛的讨论则不具备最基本的公共性。而文学作品只有具备了一定的公共性,才能进一步谈及其所拥有的社会意义和文化意义。冰心在“五四”时期所发表的大量问题小说在彼时引起了较为深入和广泛的讨论,这些小说最常见的载体是当时负有盛名的《晨报》以及《小说报》等,由于刊物本身的发行量和读者群,也使其历经了更多的讨论,从而在很大的程度上提升了作品的公共性。冰心问题小说的语言在当时很具开创性,她使用了被认为十分典雅的白话文,这也是被历年的研究者经久不息讨论的问题。冰心所使用的白话文,可以说具有明显的文学意义,为我国文学界最初的汉语使用提供了一个典型的标杆,也被许多新文化运动倡导者们所悦纳。在“五四”时期,对于文学创作究竟应该使用文言文还是白话文,不但属于文学领域的话题,也被视为是当时的文化观念问题。所以冰心所使用的白话文在当时便被赋予了新的使命,那就是对守旧派的叛逆。林纾曾将白话文称为“引车卖浆”者才使用的文字,而蔡元培则认为白话文也能够表达出文言文的含义进行反驳。
冰心所发表的一系列问题小说恰恰证实了白话文能够和古文共处,并且可以在白话文中吸取文言文的精华,使其能够拥有浅显而优雅的表达方式。所以,在这个角度,冰心的问题小说为新文化的地位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此外,这些作品所使用的独特的白话文表达方式,在读者群中也引发了热烈的争论,并且吸引了一大批拥趸者。张天翼对其中的《超人》等作品大加赞赏,并且给予了“对于修辞极注意”的好评。而对于普通的小说读者,则评价冰心作品为“文底清丽、思想深邃、气度安闲”。由此可知,不管是文学界还是广大的读者,均被冰心的一系列问题小说所影响和触动,并引发了许多辩论。整体而言,绝大部分人对冰心的白话文创作手法是支持的。下面对这种关注所具有的意义进行分析阐述。
冰心问题小说的分析,应该结合其所处的时代进行。这些作品诞生的时间是从1919年到1924年,而这个时间区间恰好与新文学蓬勃生长的时间是重合的。胡适是在1917年正式倡导作家使用白话文进行创作的,社会彼时已经对于白话文作品有了极深的期待,这就使冰心的作品“生逢其时”。当时的不少作者虽然使用了白话,却属于文白夹杂。冰心的作品由于使用了流畅的白话文,所以显得一枝独秀。因此可以说,读者与评论家们认可冰心此时期的作品,也说明了当时社会对于现代性的渴望。冰心问题小说所使用的语言可以被视为是现代社会中民众在公共领域进行交流的媒介,属于带有明显公共性属性的语言。
由于对冰心问题小说的讨论,也逐渐更新了个体间的交往关系。在对冰心作品讨论的过程中,逐渐形成了一个讨论和交流的群体。群体内的成员可以结合冰心所发表的问题小说进行各种讨论,在群体中不存在权威人物,大家可以在争论中各抒己见,而这个群体的共同纽带则是冰心的白话。人情相通,既然是一时代的普遍问题也必然引发读者的共鸣,感染作家的情绪。而冰心本人也在创作中实现了与各类读者的交流,冰心并未将自己视为一个高高在上的具有身份的作家,其最大的愿望是读者可以通过作品来理解自己的想法,这就更加使冰心注重自己创作过程的独立性。一方面她并不把自己当成某种权威,另一方面也不会在众人的声音中随波逐流,她以自己的一系列作品,在读者间构建了理性交往模式,这也是其问题小说具有公共性的最主要的基础。
二.问题小说的表现形式与公共性
冰心注入到问题小说中的个人的想法,最终还要以文本的方式来实现。这些作品以白话文的方式才能够使其进行创作,仅是其外在的表现形式。白话文的优势在于可以被更加广泛的读者群所阅读,因而也便于进行读者之间的互动。白话文在当时的时代,所体现的便是平民化的属性。而冰心的问题小说还具有很独特的表现方式,这些方式和白话文一起,共同增强了作品的公共性。
冰心的问题小说惯用对比的手法。当对问题进行描述的时候,很少直接描述出问题所在,而是设置一个对比的情境,增强读者的感受。这个手法广泛体现在一系列作品中,包括《两个家庭》、《一个不重要的兵丁》等。对比手法最大的优势体现在增强了小说情节的感染力,并且能够让情节中所出现的问题有一种“待解决”的含义,这就使作品本身呈现出天然的公共性。其中,小说《超人》可以被视为是关注心理问题的作品,主人公何彬被作者赋予“爱的哲学”的含义,而小说中的情节则体现出那个年代的人生观问题。冰心以何彬本人所呈现出的不同观念进行强烈的对比,并为读者留下“爱和怜悯都是恶”的思考空间。这篇问题小说发表之后,在读者与评论界中引发了“爱与憎”的大讨论,因此何彬这个角色也就体现出作品本身的公共性。这些讨论一方面与作品的题材有着密切的关系,而另一方面也不得不说与问题小说所采取的对比手法有关。由此可知作品《超人》在流传和讨论中构建了一个典型的公共领域,在这个领域中大家彼此争论,并且这些争论是平等而友善的。每个人不但秉承自身的想法,也十分尊重对立者的看法。这就构建了一种健康的讨论氛围,而恰恰是这种氛围构建了现代文化。客观地说,单凭作品本身是难以对社会文化建设起到巨大作用的,但在众多读者的讨论中,十分有利于建立全新的社会规则,这也是构建现代社会不可多得的元素之一。
冰心的问题小说惯用对话的手法。通过任务之间的对话来铺展情节,甚至很多时候以对话代替了动作。这个特点的原因是作品本身注重问题的发现而导致的。冰心创作的时候不但注重情节本身,而且十分重视作品中体现出的思想,这就使冰心作品中的对话占据了更多的比重,甚至有一部分作品几乎完全由对话构成,包括《一个忧郁的青年》、《鱼儿》等小说。“对话”在这些作品之中一方面能够推进叙事情节,使一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逐渐明晰,也更加有助于进行问题的讨论。冰心虽然在作品之后也有自身的不变立场,但其并不将这些立场直接体现在小说中,而是在任务之间的讨论中渐渐浮现的。通过对话的手法,能够体现出观点之间的碰撞。从这个角度来看,小说已经触及到公共领域,因此也就拥有了鲜明的公共性。其中的不少题材充分描绘了当时的市民公共领域,用情感去鼓动青年,引起社会对青年的关注,呈现社会问题的复杂和青年生活的困境。对话手法的运用则使小说的讨论具备了开放性,这些属性共同构筑了作品的公共性。
冰心的问题小说也经常使用书信的手法。冰心在问题小说中,将社会现实直接作为主要情节,作品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越过了文学创作的藩篱,体现出鲜明的公共性。将人物之间的交流通过书信来进行,主要的作品有《小家庭制度下的牺牲》、《烦闷》等。还有部分作品则引入了小说之外的其他文体,典型作品包括《遗书》、《疯人笔记》等。可以将其中的书信视为冰心在描摹着另外一个维度的自己,这就使作品涉足了自我意识中的私秘领域。整体而言,如前文所述的冰心作品中的各类文体,其主要功能均是协助小说展示问题,而这便构筑了问题小说的公共性。而恰恰是这种鲜明的公共性属性,使得其作品能够有力地推动那个时代的现代社会公共领域的构建。社会上的读者和评论家,围绕着冰心的作品不断展开大规模的辩论,从而在各个角色之间搭建了彼此连接的社会纽带,其体现出的意义是弥足珍贵的。首先,冰心的作品十分受欢迎,拥有广大的受众,这个群体结合自身的生活经验来体会小说情节,构建了自己的思想模式和思维空间。其次,这种最初来自作品本身的思维状态,能够将文学本身的功能发挥到最大化,推动社会的启蒙。
可以说,针对问题小说而衍生的各种讨论甚至争辩,可以使读者及批评家构建一个新型的文化网络,我们将这个网络称为大众公共领域。而社会发展的步伐走到今天,这些大众公共领域构成了社会本身。随着社交网络的快速延伸,不同角色之间的对话也只能通过平等的模式来进行。从此角度来考虑,问题小说的巨大意义一方面可以推进社会文化的发展,另一方面也可以参与构建新型的社会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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