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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星人来上海了

2018-11-28黄文军

少年文艺(1953) 2018年9期
关键词:外星人医生

黄文军

毫无疑问,一定是外星人来过上海了。

如若不然,那天傍晚的太阳,为什么会诡异地眨了眨眼睛呢?为什么那天日落之后,接连好几天都是暗无天日的黑夜呢?为什么那天回家之后,卫生间里总会传来快快慢慢的水滴声,客厅里又不时会响起奇奇怪怪的呓语声呢?

听!月亮一升起,水滴声和呓语声便又来了。

“滴答——东西南北——”

“滴答——汽修书多——”

“滴答——四方之门——”

“滴答——汽水葱盐——”

一会儿言简意赅,一会儿又不知所云,我似懂非懂,头痛得像要爆炸了一样。

更奇怪的是,居然又有若有似无的古琴声从厨房里传来。

我家住在金陵东路,按理说,夜里听到琴声并不奇怪。毕竟这儿是上海滩知名的乐器一条街,家里有琴的比家里有芹菜的还要多。

可谁会在厨房里弹琴呢?不怕黏腻的油烟弄脏木头吗?不怕缭绕的水蒸气影响音质吗?这和煮鹤焚琴有区别吗?简直暴殄天物呀!

唉,好累,怎么越睡越累呢?不管了,还是让我再睡一觉吧。

一阵舒缓的闹铃声吵醒了我。

我有些疑惑,我几时将聒噪的“丁零零”换成了舒缓的《致爱丽丝》?

抬头望望窗外,暖洋洋的红日终于升了起来,天光一片大亮。

是外星人不忍心让地球丰饶的植被在黑暗中死去,格外开恩了吗?

我抬起沉重的手腕,看了看表。糟糕!时间不早了,上学快迟到了。

我赶紧背上书包,冲出了家门。

我的学校离家不远,出门向东直走,到了外滩后,沿着万国建筑博览群往北,过了人民英雄纪念碑旁的外白渡桥,再转两个弯就到了。

这一路风景极好,每次上学,都像是一次短途旅行。但今天路上的风景,却让我格外陌生。风格各异的万国建筑博览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萧瑟的荒地;络绎不绝的游人也没了踪迹,有的只是栖息在芦苇荡里的白鹭和海鸥。视线转向另一边,整洁大气的景观江堤也不知去了何处,唯有一片饱经风霜的灰褐色滩涂;波光粼粼的黄浦江上,也不见了漂亮的观光游轮,唯有几艘造型怪异的老式舰艇,在来回游弋。

我越发相信自己的判断了,外星人来了上海之后,让时间倒流了。

“瞧,那艘最大的就是把鸦片送来的‘伊利萨斯蒂沃号,甲板上那个举着望远镜的,就是英国首任驻上海领事巴富尔,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对不对?”年轻时的爷爷忽然站在了我身旁,用冰冷的手揽着我的肩。

“我——我得上学去了。”我突然想起,爷爷已经去世好多年了。

我就这么走着,快步走着,想甩掉爷爷的鬼魂。我走过泥泞的滩涂,鞋子却一点都没有脏,我走过还没建成的外白渡桥,身子却没有坠入黄浦江的波涛里。我总算跨进了校门,可现代化的双语学校却变成了旧时代的私塾。同学们也变了,全是些前面剃着大光头,后面扎了长辫子,满口“之乎者也”的少年。

他们的样子可真是好笑,但我只微微一笑,便惹恼了威严肃穆的老师。他抬起长长的戒尺,不由分说便往我的手心打去。好奇怪,一点也不疼,甚至不麻呢!

“滴答——福州振兴——”

“滴答——河道曲直——”

“滴答——解乏猛扇——”

“滴答——何所得焉——”

睡了長长的一觉后,水滴声、传来了。

等等!我好像有点想起来了,会弹一点点,是什么呢?呓语声、古琴声又一起这首古琴曲,我似乎也

《高山》?不,没那么激昂。

《流水》?不,没那么悠扬。

《酒狂》?不,没那么张狂。

对了,是《天问》,是我和秋最爱的《天问》!

因为这首楚辞,这首曲子,总会令我们联想到浩瀚的星空,联想到神秘的UFO和外星人。

秋与我在同一间产房出生,又在同一个里弄长大,也在同一个班级念书,形影不离,情同兄弟。我们还一起养热带鱼,养的是地图鱼。别人家的地图鱼,总是好勇斗狠,一会儿是合力吃掉了别的小鱼,一会儿则是互相袭击,一条啄烂了另一条的鱼鳍,自己也被另一条啄瞎了一眼睛。我们养的地图鱼却十分和睦,如同我们两个一般友好。

只不过,两年前的一个夏天,秋和家人一道,远去美国求学了。我的心就像一个被掏空了瓤后养了蝈蝈的葫芦,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咦?下雨了吗?我忽然感到脸上冰凉冰凉的,像是被雨滴溅到了。扭头看了看窗外,外面真的下雨了。可外边的雨,能下到屋里来吗?

难道,外星人不仅逆转了时间,还折叠了空间?

好困!曾经我遇到想不明白的问题,总会翻来覆去睡不着,但现在,却会不由自主地接着入睡,这是为什么呢?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更加陌生的地方。

矮矮的土墙、尖尖的木桩、跳跃的篝火,看情形,竟然是个原始人的部落。

“快瞧,这个陶罐不错吧,厚薄均匀,形态优美,不愧是崧泽文化呀1 5000年后,它将被存放在上海博物馆里。”真没想到,出差半年多的父亲竟然站在了我的面前,“不过,先让我泡一些绿豆在里边吧,你最爱吃绿豆芽了,不是吗?”

“这里是……”

“这里是5000年前的青浦啊!”

“5000年前的青浦?”

“再瞧,这个陶盘也很棒啊,圆润光滑,还有雕刻,到底是崧泽文明啊1 5000年后,它也将被存放在上海博物馆里。”父亲继续做着解说,“不过,还是先让我架个篝火,煎一个荷包蛋给你吃吧。你正在长身体,要多吃蛋白质,不是吗?”

吃着一分钟就发好的绿豆芽,两分钟就煎好的荷包蛋,我忽然热泪盈眶了。外星人可真是厉害啊!为了科学研究常年对我不闻不问的父亲竞也关心起我的生活来了。难道外星人除了倒流时间和折叠空间,还能扭转人的性格与思想吗?

毫无疑问,外星人除了能倒流时间、折叠空间和扭转人的性格与思想外,还能远程传送人。

要不然,如何解释我突然从5000年前的青浦回到了现代的豫园呢?

印象中,我已经很久没走九曲桥了。

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告诉过我:九曲桥说是说有九曲十八弯,其实是七曲加八曲,一共十五弯。母亲还把每一弯曲处的石板上雕刻的花卉一一指给我看。我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正月是水仙,二月是杏花,三月是桃花,四月为杜鹃,五月为牡丹,六月为栀子,七月乃荷花,八月乃桂花,九月乃菊花,十月是芙蓉,十一月为茶花,腊月乃蜡梅。

想当年,母亲每天把我从幼儿园接回来时,都要在九曲桥上走一走。

我问为什么,她总是笑着说:“儿童走九曲,幸运久久久。”

再后来,我念了小学,母亲还会挽着我的手,每天陪我在九曲桥上走一走。

我问为什么,她依然笑着说:“学子走九曲,考分九十九。”

“可是……万一我考了一百分呢?”我当年的回答当真让母亲乐开了花。

但自从几年前,母亲成了公司高管,加班和出差成了常态之后,她便把照顾我的事情一并丢给阿姨甲乙丙丁戊己庚辛了。

今天,我终于再次走上九曲桥了,独自一人。

可怕的是,我每走一步,桥面就塌陷一块。

我害怕极了,狂奔起来。直到我来到湖心亭茶楼,塌陷的异象才戛然而止。我捂着“怦怦怦”疾速跳动的心,都想不起去擦拭额头的冷汗。

“别害怕,请你吃一屉小笼包,压压惊。”真没想到,我在班上的死对头——捣蛋鬼阿新——竟然会对我这么好。

“谢谢!”我接过小笼包,闭上眼睛,陶醉地闻着。

“biubiu-biubiu-”阿新突然掏出玩具手枪,嘴里“哇哇”叫着朝我射击。

玩具手枪发出了红色的光,虽然并没有子弹从里边射出来,可我却觉得手也疼,脚也疼,肚子也疼,哪里都疼,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这玩具枪,也是外星人的杰作,可以利用空气和说话声攻击人?

“滴答——”

“滴答——”

“滴答——”

“滴答——”

医院拐角的一间病房里,灯光皎洁,宛若明月。一滴滴棕黄色的药水正在注入昏迷者的静脉,时而快一些,时而慢一些。

“东西南北,其修孰多,四方之门,其谁从焉。”病床的一角,特意从美国赶回来的秋一边打开手机,播放着他和昏迷者最爱的古琴曲《天问》,一边念着屈原的楚辞《天问》。去了美国足足两年,他的古汉语念起来越发拗口了。“其修孰多”在他的口中变成了“汽修书多”,“其谁从焉”听上去更像是“汽水葱盐”,但他仍然一丝不苟地念着。每念完一句,就要看昏迷者一眼。然而,昏迷者却没有丝毫反应,连眨眨眼睛、抿抿嘴唇都没有。但秋没有失去耐心,继续念着,念着,直到医生打断了他。

“听心率,他又进入更深的昏迷了,你也歇歇吧。”

悠扬婉转的《致爱丽丝》的乐曲在病房里响起。

是昏迷者的老师来了,还带来了昏迷者的母亲快递寄来的碟片。她将碟片放入光驱,播放起了昏迷者的爷爷在世时,和昏迷者一起游历上海的视频。尽管昏迷者没有睁开眼睛,她依然将屏幕放在昏迷者的眼前,希望屏幕发出的微光,能让他感受到些许明亮。

昏迷者的爷爷是个历史学家,尤其对上海的过去如数家珍。视频中,昏迷者的爷爷带着昏迷者走在上海的大街小巷。登上外白渡桥,就告诉自己的孙子,这座钢结构桥的前身是座怎样的木桥;踏上外滩的景观江堤,就告诉自己的孙子,当年上海开埠时的那些船只,排水量各为多少;路过一栋栋洋房,就告诉自己的孙子,鲁迅曾在这里住过,冰心曾在这里喝过茶。据说,他还在一个弄堂里见过上海当年的道台——宫慕久——乘坐的四抬大轿呢!后来,这顶轿子在事故中损毁,他还用一根残存的木条,给自己的孙子做了一把木尺呢!

视频播了一遍又一遍,昏迷者却仍旧没有大的反应。

老师拿着那根不知是阿姨甲乙丙丁還是戊己庚辛找出来的木尺,在昏迷者的手心轻轻地拍着,拍着……她不忍心用力,只希望昏迷者能感受到一点点麻。

棕黄色的药水滴完了,护士又换上了乳白色的药水。

“滴答——”

“滴答——”

“滴答——”

“滴答——”

秋还没倒好时差,双眼浮肿。但他又抱着昏迷者家里的鱼缸来了。

他把鱼缸放在昏迷者床头的小柜子上,继续一边播着《天问》的古琴曲,一边念着《天问》,他已经越念越熟了,无奈这楚辞的文字就是这么晦涩。

“覆舟斟寻,何道取之?桀伐蒙山,何所得焉?”秋念着念着,不禁哽咽起来,连他自己都怀疑,在旁人听来,会不会以为是类似“福州振兴,河道曲直”之类的谐音呢?

两条地图鱼尽管已经吃饱喝足,却又习惯性地打起架来。它们互相追逐,互相绕圈,水面也渐渐起了波纹。

“哗啦啦——”一道水线斜斜地飞起,洒在了昏迷者的脸上。

昏迷者似乎皱了皱眉,又动了动脖子,但旋即,心率又低得可怕。如同医生所说,他又进入更深层次的昏迷状态了。

“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个脑科学家,而不是一个考古学家啊!”昏迷者的父亲终于推掉了一个国际学术会议,回到了昏迷者的身边。

“快醒醒吧!我答应你,接下来的一整年都不出差了,职称也好,论文也罢,我都不在乎了。”昏迷者的父亲对着昏迷者耳语着。

“只要你能够醒来,我愿意放弃研究崧泽文明,从此只研究怎么做才能让你活得开心。”昏迷者的父亲终于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在这之前,他只会在大墓被挖掘出来时,流下激动的眼泪。九

“如果我的公司破产,就能让你醒来,我愿意公司破产一万次。如果走一万遍九曲桥,就能真的让时光倒流,我现在就去走上一万遍,哪怕双腿断了折了,也无怨无悔。”昏迷者母亲说完这句话,忽然晕了过去。

“嘿!我给你带了豫园的小笼包!不过,吃了小笼包,你可要陪我玩枪战游戏哟!只是,我还是会把你打得落花流水哟!还记得吗?每次你都抵挡不住我的biubiu-biubiu-连环射击大法呢!”阿新在征得了医生的许可后,很克制地在病房里发出了一连串噪音以及刺眼的炫光。

“滴答——”

“滴答——”

是卫生间里的水滴声吗?不,是有冰凉的液体流进了我的手臂。

是外星人来过上海了吗?不,也不是。

我想起来了,我真的想起来了,我统统想起来了。

我应该算是有过快乐的童年吧。但快乐的时光实在是太短暂了,随着爷爷的去世,秋的离开,父亲的醉心科研,母亲的忙于商业,我的世界一下子便被无处不在的孤独笼罩了。我甚至特别想遇见外星人,或许只有对我一无所知的他们,才会愿意倾听我的喋喋不休的心声吧。

我住着最大最好的房子,可一到夜里,只有我呼吸的回声。

我念着最贵最好的学校,但人人都在想着如何成为精英,对友谊不屑一顾。

我吃着最营养最美味的饭菜,可连保姆们的名字和脸都记不住。

网上有一张孤独程度测试表,我看了看,每一栏每一项我几乎全都有份。

那一天,我病了。我独自去医院排队挂号,排队交费,排队抽血,然后排队等化验报告,排队取药,排队打点滴……望着比我大好多的人都有家人陪着,我心里的眼泪不自禁地流成了一条河。我一点儿都不为自己的独立和坚强感到骄傲,我的心里只有羡慕和失落。

打完点滴,时间已经不早了,我独自在傍晚的医院里踱步,竞鬼使神差地来到了一间叫作“爱的陪伴与呼唤”的办公室门口。不知怎的,这个俗气得要命的名字竞一下子吸引了我的眼球,让我久久不舍得离开。

“愿不愿意做一回志愿者?我们将设法为你带来最真挚最热烈的爱的陪伴和呼唤。”医生出来了,详细地向我介绍着一个全新的医学研究项目,我听着听着便心动了,在志愿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随后,我被医生拉进了一间病房,接受了一番掏心掏肺的心理咨询后,便被戴上了一个VR头盔。

我看到了一幅奇异的景象:外星人驾临了上海,一架架飞碟在上海的天空里来回穿梭,好不忙碌。不多时,一个章鱼形外星人悬浮在我的眼前,用扭动的触手和闪烁着灯光的眼睛向我打招呼。我当然很渴望与外星文明交流,便爬上了高高的天台。真是炫目啊!飞碟越来越多了,它们不时划过夕阳,让我感觉太阳似乎是在眨眼睛。就在我准备和章鱼人握手的时候,天台突然垮塌了,我身不由己地往地面坠落,天上的飞碟似乎成了反向的流星,射向天外。很快,只听得“轰”的一声,我的脑袋受到了一记剧烈撞击,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滴答——”

“滴答——”

秋的朗诵声又来了,爷爷和我当年的对话也出现了,还有父亲和母亲的自责,还有那把一次次害我狼狈不堪的玩具枪的闪光。

不,不行,我不能再让他们担心了,我要醒来,我要快快醒来!

“水——我要喝水——”我嘴里又干又涩,用尽全力说。

十一

“水——我要喝水——”昏迷者的喉咙中终于传出了一句干哑的话。哦不,从现在开始,他不再是昏迷者,而是苏醒者了。

刹那间,像一锅冰水终于被烧开了一样,整个病房突然沸腾了起来。大家争相涌到病床前,仿佛围观的是一个误人地球的外星人。

奇怪的是,其中最为兴奋的人,却是本该心如止水的医生。

“谢谢你们,我们的测试成功了!”医生在病床的尾部又蹦又跳,身体扭作一团,简直就像是条行动在陆地上的大章鱼。

“测试?”大家不明所以,又惊又呆,纷纷转头望向医生。

“是的,这是一个医学测试,全名很长,虽然你们不一定记得住,但我还是要说下,因为是我想出来的。这个医学测试的全名就是——用最真挚最热烈的爱的陪伴与呼唤对重度昏迷者施加的不懈唤醒测试。”医生耐心地解释着,满脸眉飞色舞, “这是我们医院的一个秘密测试,受试者首先会接受我们最为专业的心理咨询,说出深藏心底的尽可能多的秘密。随后,他会通过VR头盔,看到一段我们为他精心设计的影像。我们很巧妙地在美好的影像中安插了灾难。而且,隨着灾难事件的发生,我们也会即时启动安装在头盔隐蔽处的超级脑波轰击器,让受试者的大脑受到重击。任何人遭到这种重击,都会受到与高处坠楼头部着地同等的伤害,并在瞬间完全进入昏迷状态。这些年来,爱的陪伴与呼唤,对于一些昏迷者的唤醒作用,虽然各地都时不时有新闻报告,但一直缺乏系统的研究,缺乏因果性的测试。但这一次,我们做到了。我们发现,昏迷者尽管处于昏迷状态,但对于外界的刺激,依然存在着各种反馈,而最佳的外界刺激,就是昏迷者清醒时最爱的人、最爱的音乐、最爱的美食、最爱的宠物,有时也可能是他讨厌的人和事,他遗憾没能发生的事,虽然这些反馈一开始会在昏迷者的脑海里扭曲变形,形成各种光怪陆离的画面和声音,但累积到一定的量,便能走向一个拐点,渐渐回归正轨,继而引发质变,成功将昏迷者唤醒。今天真是太棒了,太赞了,我成功了,我们的测试成功了,哈哈哈!”

“但如果他没能被唤醒呢?”苏醒者的父亲冲向医生,试图去扯他的衣领,并提出了质疑。

“这就是医学进步的代价,没办法的。”医生往后退缩,摆了摆手。

“可这也不能违法呀!”苏醒者的母亲怒了,龇牙咧嘴的样子,仿佛想要一口把医生吞掉。

“没有违法,他可是在测试志愿书上亲笔签过字的。”医生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故作轻松地耸耸肩。

“未成年人的签字也有效吗?”老师习惯性地拿食指指着医生的眉头。

“医学领域十分特殊,有的重病儿童还主动提出死后捐献器官呢。”医生吐了吐舌头。

“我感觉你们的做法简直像外星人!”苏醒者的挚友秋摇了摇头。

“或许,我还真是个外星人。”医生诡异地一笑。

双方就这么对峙着,一副地球舰队围攻外星飞船的架势。

听着耳边的聒噪声,苏醒者愣愣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又说了一声:“水——我要喝水……”

唯有阿新,默默地拿着水杯,走向了饮水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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