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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学经典教学中多元有界策略与运用

2018-11-28聂欣晗

文学教育 2018年34期
关键词:理论文学文化

聂欣晗

文学经典是实现个体人格完善、民族文化自信提升与国际文化融合三效合一的捷径,能高效完成大学教育的文化使命。不过,全球化进程的加快和西方“后现代”思潮的涌现给传统文化的生存境遇提出了挑战,如何应时而变成为经典教学面临的重要问题。

一.文学经典传承面临的困境

文学经典的衰落已是个不争的事实。或因文化环境改变,或因现代技术发展,或因教学模式的刻板,或因解读视角的单一,导致远离经典、遮蔽经典、解构经典甚至反经典倾向甚嚣尘上,文学经典传承陷入多重困境。

传统经典在时代冲击下不断边缘化。在实用主义盛行的当下,读者文化心态浮躁,他们的阅读品位、文化使命感与人文终极关怀跌至冰点,少有人将阅读经典当作一种境界、精神指向和修养去对待。加之文学经典特定的时代印记与当下时代难免脱节,即便是凝聚文化精华的名著也失去了相当魅力。据相关部门统计,中国近年来家庭户均年消费图书不到两本。据复旦大学调查显示,大学生阅读人文社会科学经典的占22.8%。

相吊诡的是,“消费经典”热潮却风起云涌。“(消费经典)消解经典文本的深度意义、艺术灵韵以及权威光环,使之转化为集政治寓义、感官刺激以及商业气息为一身的平面图像或搞笑故事,成为大众消费文化的构件、装饰与笑料。”[1]一部文学经典本身是一个内涵丰富的文化基因库,众多文化符号均可能成为被消费的对象。广告、商业、影视剧制作等领域纷纷以经典为题材进行文化消费。仅2005-2011年间,以“四大名著”为基础产生的相关影视剧就多达20余部,总票房突破15亿元。然而,巨大经济效益的获得往往是以打碎经典的权威性与神圣性为代价的,大话名著、戏说皇朝、解构正史、制造流行等经典消费对经典的传承造成损害甚至误导大众。影视界恶搞名著成风,电影《大话西游》对原著的颠覆性引起了大话经典的文化热潮。图书市场也出现了诸多被改头换面的名著。如《Q版三国》中桃园三兄弟均配备现代化装备。“自20世纪90年代到现在,《三国演义》正在走出象牙塔,在大众视野中扩大影响,但这种影响是以远离原典为代价的,从而造成《三国演义》变为我们熟悉的陌生人。”[2]大部分改编的经典都遭遇了这种不幸。

二.多元化阐释策略的运用

经典传承面临的诸多困境,需在经典教学中采用多元化阐释策略进行化解。高校师生应不拘泥于某种立场、方式与理论,采用多角度、多方式、多视野策略对经典进行解读,更好传承经典。

首先,坚持以文本为基础的多元阐释。泛政治化倾向的经典阐释在我国教育体系中被广泛使用,如解放后对《红楼梦》、《水浒传》的批判。这种一元化阐释思维使教师与学生均囿于一种标准式解释,以牺牲经典的多元魅力为代价,对我国现行教育影响依然很深。[3]每一部经典都是一个意蕴丰富的认知系统。文本多层次的语言结构系统能提供宽阔的艺术空白,读者可根据自身的学识结构、审美趣好、人生阅历来进行个性化解读,从而实现文本多元阐释的可能。充分的阐释空间一直是《红楼梦》等经典充满无限魅力的重要因素,即便一个小小情节也意蕴丰富,如林黛玉去世之前所说的“宝玉,你好……”之句,黛玉究竟是想说“宝玉,你好自为之”还是“宝玉,你好狠”,读者完全可以根据各自情感经验去填补省略之处,无需强求一致。

第二,阐释视野多元化。经典的形成与意义阐释是经典教学的核心问题,可以从哲学、美学、社会学等多维视野中来关照,也可借层出不穷的西方理论视野中讨论何为经典、反经典、重构经典等问题,让中国文学真正融入全球化话语中。教师要以开放的心态,引导学生用多元化理论观照经典,允许经典解读中出现多元互谐甚至自相矛盾的现象,从而打开学生的思维空间,开阔他们的理论视野。如花妖狐媚与文士之间的情爱是《聊斋志异》的重要内容,传统观点认为在爱情不被承认甚至被扼杀的封建时代,歌颂爱情本身就具有反礼教的积极意义,因此蒲松龄被视为精神启蒙导师与妇女解放的先锋。然而,在女性主义者眼中,蒲松龄笔下的爱情女主角都已打上作者强烈的主观意愿,男女爱情并未获得平等。有学者甚至认为《聊斋志异》是以男权话语创造出的情爱乌托邦,依然是对以男性为中心的性别秩序的强化。[4]

第三,阐释载体多样化。随着传播技术的不断革新,音乐、图片、影视、诵读等均各种新技术均可成为经典的阐释载体。加拿大著名传播学学者马歇尔·麦克卢汉说:“两种媒介杂交或交汇的时刻,是发现真理和给人启示的时刻,由此而产生新的形式。”[5]“百家讲坛”的成功与经典阐释的影像化呈现有直接联系。影视的直观性、灌输性使观众可以用最轻松的方式来接受经典,影视化传播已成为读图时代文学经典最广泛的传播方式。在以经典为核心催生出众多文化产品的今天,我们要尽量借助先进的当代文化产品、利用信息技术的教育潜能、设计在线教育平台、提供大量的电子文化资源与链接,建构多样化经典传承的链接。

第四,多元互动式教学过程。教学就是一场场对话,师生均为对话主体,而教师是经典传承的把关人,因为拥有丰富的阅读经验而处于经典阐释的制高点,教师需要设计适当的话题、创造合适情境,引导学生展开讨论。大学文学经典教学不能停留在繁琐的解释、唯一的答案上,也不仅是知识的获得、储存,甚至不在于是否能达成统一意见,而是让师生在自主思考中发现经典的丰富意蕴,又在互动中建构意义。如在导读《红楼梦》时设计一问题:“刘姥姥为何三进大观园?”学生尽可以就人物形象塑造、故事情节发展、小说结构理论等方面对这一问题做出各自探究[6]。

三.多元阐释须有界

经典阐释需在作品文本内涵、作者创造意图、读者阅读领悟三者中寻找最佳的平衡点,这是阐释的边界。随着阐释者的作用被无限放大,出现了打破经典的神圣性、拆分经典的完整性、消解经典的深层意义等另一极端趋势。两种做法均没能形成和谐阐释,如何阐释多元有界成为经典教学的另一问题。

其一,抵制伪经典。“经典”一词在中国文化史上引起读者第一反应的大多是神圣感,因为经典是人类精神高地,能为我们提供源源不断的精神营养。然而近20年来,传统经典走下神坛,文学经典库经历重新洗牌,许多出版者和读者在解构经典、反经典的潮流中逆势而上,炮制出许多华而不实的“传世之作”。真正的经典是可以对人类文明实现促进、对人类智能予以开启、对现实存在与终极指向体现双重关怀。

其二,个性化阐释要适度,避免过度片面化甚至有意误读。“百家讲坛”节目的火热,掀起了一股个性化讲解经典的热潮。但尊重个性化、差异化解读的同时,还要坚持阐释的正确性与深刻性,尊重经典的审美价值与教育意义,阐释者的意义重构不可臆断。如解读《荷塘月色》为“意淫说”就走入个性化误区。“文学作品的多义性只是相对的,它不可能脱离本民族的文化历史,不可能跳出文人和读者认可的内涵范围。”[7]有学者就毫不客气地批评影响甚大的于丹“不学而术”,“她的‘愚乐经典’对中国文化精神伤害更大,更容易对普通观众产生以假乱真的文化误导。”[8]进行文化教育的专家学者阐释经典需慎重思虑文化影响。

其三,消费经典要适度,警惕过分俗化、实用化乃至消解经典的倾向。经典的传承与消费是一对矛盾统一体,这是经典必须面临的悖论式命运。作为消费品形式出现的经典必然走向通俗化,但通俗不等于庸俗、低俗。当代大学弥漫着反智论氛围,阅读经典这样重要的大学求知活动越来越边缘化。经典原著阅读所需要的痛苦思考与慢阅读的节奏让许多读者望而却步。即便接触经典,也常以影视、电游、心灵鸡汤式或实用化出版物代替原著阅读。电影《大话西游》开创了解构、重构经典名著的先河,《悟空传》、《沙僧日记》、《八戒日记》等消解经典的图书应运而出。《文学名著精缩》这类快餐式读本也大受市场尤其是年轻读者欢迎。殊不知,只有痛苦的思考才来带来深刻的阅读体验,积淀成读者的生命能量。而养成了惰性接受惯性的读者在创造力与创新思维方面得不到深度挖掘,精神智慧的增长也就相对有限,甚至“解构经典”也是一种奢求。

其四,运用西方理论要适度。新时期以来,运用西方各种文艺理论来解读中国文学经典成为新趋向,形成西方理论与中国文学研究的共生效应。那些反传统经典的理论,如女性主义、新马克思主义、后殖民主义、新历史主义的观点纷纷运用于传统经典的阐释中。对这些理论,我们既要有拿来的勇气,也要学会主动选择与舍弃。完美的文学理论是不可能存在的。西方各种理论均有自身的缺陷,如接受理论竭力抬高读者接受的地位,结果还是选择回归文本,客观上说明文本是放逐不了的,这算是接受理论的“死穴”。同时,理论的适应度也是一个必须考虑的问题。要尽量避免因对西方理论和中国文学作品的双重“误读”而产生偏差,或者沦为替西方理论寻找中国例证的窘境。如美国汉学界利用性别理论突破了“压迫——解放”的中国妇女史研究旧有模式,得出许多有别于传统女性文化的认知。不过,笔者觉得需要更精准把握合适度。鲁迅早就说过:“外之既不后于世界之思潮,内之仍弗失固有之血脉。”[9]正视中西文化之间的差异和互补,扬长避短才是中国文化特色发展的上上之选。

在经典教学中采用多元有界的阐释策略,既阐释经典内超时空的审美、道德价值,又关注当下对经典的解构与建构所带来的冲击与改变,带给大学生有关经典内核与存在本质的思考空间,才能让经典真正走进大学生的心灵与生活,经典才能真正参与到新的文化建构体系中来,让我们的文化变得更丰富、强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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