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在”的技术路标与“存在”的体育探索
——基于海德格尔技术观的体育哲学考察
2018-11-27占雅男
占雅男
(江西师范大学 体育学院,江西 南昌 330022)
“存在论”思想根本在于揭示“此在”(人的存在)何以存在,并且何以本真地存在。人类将自身交付于世界,人之“存在”的过程即是人的生存过程。生命的有限性注定了人之生存的阶段性,在“存在”意义上来说,人类的整个生命历程便是一个向“无”筹划的过程。即在可预见的生命结果中,向“此在”最本己的存在进行筹划,在有限的“生存”时间中创造自我“存在”最大的现实意义。体育是身体的培育机制,是对生命存在的实践沿袭,是保障人类有序生存的存在方式。技术是人类生存过程的外在助力,在其发展历程中经历了认识人、关怀人、奴役人的过程,技术的发展方向偏离了“存在”的本真要求,向着个人功利价值的方向筹划“存在”之途,“此在”陷入了窘境,“存在”被蒙上阴霾。技术的发展方向需要得到纠正,体育领域中的技术存在方式需要得以正视,它是解救人的重要途径,是通向生存自由的形式。从生存维度探讨体育对技术的哲学思考成为本文的初衷。
1 “此在”之于“存在”的生存规定
在海德格尔对“存在”意义的求索中,他选择从“此在”的分析入手去通达“存在”。何为此在?海德格尔曾说:“对存在的领悟本身就是此在的存在规定”[1]。“此在”属于以一个能够领悟的“存在者”,“此在”的领悟能力搭建起“存在者”通达“存在”的桥梁。基于领悟能力的无限求索,人类这个特殊的“存在者”是理性思维的集合,具有对其他“存在者”进行发问的能力,在此过程中不断地进行思考与领悟,并揭示“存在者”之为“存在”的本真面貌,“此在,也就是说,是人的存在”[2]。“此在”的任务就是分析“存在者”,而对于“存在者”的选择向来是从“我的存在”开始。“此在”在自我存在“何所为”的发问中,展开对世界上其他“存在者”的关联,并将世间其他“存在者”引入自我的生存活动当中,“此在”就是在自我生存活动中展开对世内“存在者”的理性通达。
“存在”之为“存在”,需要在“此在”与“存在者”本真的生存状态中反映。海德格尔认为:“问之所问是存在,存在意味着存在者的存在,那么在存在的问题中,被问及的东西恰就是‘存在者’本身”[3],从世内“存在者”出发,发现“存在”的本真含义。但“存在”并不等于世内某个在场的“存在者”,也不是所有“存在者”的集合。“存在”需要的是“存在者”在毫无遮蔽的情境下所展现出来的本真状态,以自身所是的样子处之。“此在”作为特殊的“存在者”首先被纳入到对“存在”的通达之中,“‘存在’原意指的是自身所绽放的东西”[4],从“存在者”自身绽放,首先是“此在”本身的绽放,其次以自身所是的样子与其他“存在者”照面,并领会世界。“此在”自身的“存在”通达,是一切物质通达“存在”的前提,这要求“此在”首先应完成自身的本真状态,这一任务需要从“此在”的生存过程中得到解决。
“此在的本质在于它的去存在,而此在的存在被称为生存”[5]。生存特指人的生存,强调“此在”之生存过程与其他“存在者”打交道的现实状态。海德格尔在探讨生存时曾说:“我们自身所是的‘存在者’之存在方式,‘此在’之存在方式,我们称之为生存”[6]。“此在”存在于世界之中并像自己本身所是的样子在此,生存便成为可能。这里的生存是针对“此在”即人类所提出来的生存论建构起来的。“此在”生存着,并将自己交付给一个存在着的世界,与其他“存在者”以自身所是的样子相互联系、相互交流,“存在”便在“此在”的生存之中有所领会。“‘此在’的存在意义并不是一个漂浮无据的他物和他本身之外的东西,而是领会着自己的此在本身”,领会自身便是在生命解读过程中筹划“此在”之肉体与精神的完满状态,“此在”对自我生命的价值理解,制订自我生存的人生目标并对生命有所解蔽地构建属于“此在”之为“存在”的生存模式,从而发现“此在”通晓“存在”的实现途径。
2 “技术”之于“体育”的生命觉解
当我们在追问技术的时候,我们就处于对技术的领会之中。海德格尔对技术的阐释早在他前期的思想中就已经开始。在“流行观念”(卡尔雅斯贝尔斯的技术解释)的范例中,技术被规定为“合乎目的的手段与人的行为”[7]。手段之为手段,是依附于目的性而言的;目的之为目的,需要人类的行为参与才能实现,所以说一系列目的性的手段就是人的行为。技术分别从工具性与人类学的角度进行规定,追问技术究竟为何?“技术之所是,它包含着对器具、仪器和机械的制作与利用,包含技术为之效力的目的与需要,用拉丁文来说就是‘工具’(instrumentum)”[8]。海德格尔认为,对技术的工具性规定合乎技术发展,“早期的技术被描述为‘引出’,人类在与质料的本性配合与协调中实现工具属性”[9]。对于现代技术来说,同样是作为手段与行为,被描述为“逼出”,是对质料本性的改变。
“工具”的早期形式就是对世内“存在者”的直接利用,人类得心应手地使用它时,“工具”是世上最本真的“存在者”,按照他向来所是的面貌前来照面,发挥其之物性。人类与工具默契配合,工具犹如人类器官的投射,就像利用锤子捶打时,锤子成为手臂力量的投射与放大,给予人类更大的能量并实现人类在世生存的实际需求。作为体育领域的“工具”即运动器材,它能够在体育活动中将人类的力量释放与展现出来,是人类身体内在力量的延伸与放大。标枪与铅球的投掷,器材被投掷出的远度是身体力量的释放、是身体机能的展示、是身体强健的证明。运动器械作为世内现成的“存在者”,被人类得心应手地使用之时,它的本真面貌得以展示,实现了与生命力量的对接,与此同时,人类身体的原始状态一并在体育技术实践中被揭示出来。
当人类文明程度不断加深,这些世内的现成“存在者”不能够满足于人类的需求时,“存在者”从配合者的角色转化为被人类观察与研究的对象,现成物质的“工具”性向“科学”性转变,以多种功能组合的科学仪器的形式出现。技术摆脱单纯的实用性指向最终成为“此在”追求功利性目的坚实臂膀。体育在技术参与的影响下脱离人本身,身体的竞技能力所创造的现实价值成为人类的生存目标。“此在”由于对功利价值的领悟而选择肉体这个“存在者”作为现代技术的“解蔽”对象,人类利用先进的科学仪器挖掘机体潜能而不顾身体的承受能力。“以数字化的指标来控制训练过程,以生物技术监控训练效果,运动员的人性化被数字化所取代,把运动员推向了物化的边缘”[10],健康的体魄在现代技术的逼促之下,失去了原本的强蛮状态。技术以人类目的性为发展主线,凌驾于人类本能需求上的意志满足,与体育的人文关怀背道而驰,以至于偏离了人类学的轨迹。
3 “此在”之技术导向——技术效应的体育变革
3.1 “此在”之肉体解读:体育与技术的共生
“此在”的生存,需要生命活动的支持,表现出人类身体动物性的强蛮状态,“身体的动物性是人类最为原始和本能的肉体,体育是人动物性行为的投射”[11]。人类生存中最为本能的需求就是对肉体动物属性的保持,肉体是“此在”与“存在者”打交道的基础,也是与自然界进行物质交换的场所。健康的身体预示着肌肉、器官、细胞、关节每一个部位的强健,保证了身体能量代谢的有序进行。体育运动能够帮助身体物质交换的畅通,呼唤力量与勇气,使之向动物的本能性回归。体育运动是非生产性的肢体活动,是人类在逃生与觅食中所得到的实践技艺,经过人类系统化的整合后,一系列的肢体活动成为体育的技术技能,为保持与还原人类身体的动物属性而努力。体育是人类生存实践中获取的身体行为技艺,身体的合理化运动便形成了技术最为原始的技艺形态。
“此在”即是人的“存在”,“此在”与其他“存在者”构成世界的整体。“此在”之生存是与世内“存在者”以和睦的状态打交道,“我们把这种在生存活动中照面的现成‘存在者’称为工具”[12]。人类因生存的需要,选择相应的“工具”参与到人类的生命活动当中,犹如锤子做为捶打的工具,“工具”的有效性作为“上手状态”的事物,其内在具有一定的指引力量,海德格尔用因缘关系来指称上手事物的指引结构。何为指引结构?同样以锤子为例:锤子与捶打有缘,捶打与修筑有缘,修筑与人的居住场所有缘,一切因缘关系的背后最终指向“此在”的生存目的。体育的工具器械作为现成“存在者”被人类得心应手地使用,以“上手状态”呈现并展现出其指引的力量:比如哑铃与手臂的肌肉有缘,肌肉与身体有缘,身体与健硕有缘,而健硕与生存有缘。人类肉体与体育器械的原始关系在“此在”与“工具”的使用中被进一步展开,作为承载体育与技术实践的肉体,实现了两者在“此在”本真生存过程中的共生。
3.2 “此在”之生命凝聚:体育与技术的融合
人类生存的意义被限定在一定的时间范围内。对生命终结的恐惧,人类更多的是逃离,“此在作为死的可能性就不是将死亡引向自身,而是超出自身,即向生存的可能性出离自身”[13]。在这不可逾越的可能性中,生存的意义得以呈现,将有限的时间承担下来实现无限的生命价值。健硕的肉体是生命活动的基础,是生存活动的终极目标。毛泽东曾说:“体育具有强筋骨之功效”,正因为体育特有的健身功效被“此在”之生存活动所需要。“体育运动的价值就是保持人类身体的那些肉体素质与生存技能”[14]。“此在”因对生存的领悟而选择肉体这个“存在者”作为早期技术的“揭示”对象,利用“工具”(运动器械)从事着奔跑(跨栏)、跳跃(跳高)、攀爬(攀岩)、投掷(掷铁饼)等身体行为,不断地挖掘身体的素质,身体力量的增长、速度的提升、耐力的增强是揭示肉体本真面貌的有效途径,是维持生命活力的有力保障。
体育的“工具”展示着身体力量、呈现着身体状态,同时凝聚着人类意志的品质。就一个简单的体育运动而言,拔河比赛既是集体力量的表现也是精神面貌的展示,而拔河的“工具”(粗绳)承载着人类集体的生命力量,凝聚着人类团结协作的意志品质。体育运动践行着本真的生存行为,体育的早期技术揭示了生存的本真面貌。当今社会,单以身体行为为主体的体育活动已不能满足人类对健康的需求,“体育绝不是简单的‘体力活’,是身体与精神的统一,是科学与技术的统一”[15]。现代体育是一个以技术过程而存在的身体活动,先进的科学技术、仪器能精确地控制身体机能的状态,有效地提高运动训练的效果,帮助人类挖掘身体更为内在的可能性。在现代技术的帮助下,人类肉体的潜能得到最大化的发挥,动物的属性得到最深入的还原。但现代技术很大程度上是一把双刃剑,对它的把握不够准确,极易陷入到技术的统治之中,成为技术的奴隶。
3.3 “此在”之本体禁锢:体育与技术的背离
“人作为一种存在者,在对‘存在’的思考中,被放置到优先的位置”[16]。人类因具有发问、思考与领悟的能力,作为特殊的“存在者”成为生存活动的主体。“此在”与世内其他“存在者”相处时具有优先的地位,在生存活动中“此在”的主观意志能够凌驾于“存在者”之上,人类的精神思想将导向“此在”的生存方式。历史文明的发展,“此在”在一味追求人生的高度时,却不得不抛弃生存的根基——健康的身体。人类精神追求的转变,“此在”的生存意蕴被价值取向所替代,“权力意志是求意志的意志,也就是说自我意愿,尼采称为一种‘情绪’”[17],人类因周遭环境的影响而出现各种烦扰的情绪,因对自我意愿的追求而陷入各种功利情绪的自我追求与满足的恶性循环之中。现代社会中人类的生活节奏加快,“此在”的现实存在中,精神与肉体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为了扛起生活的负担而拼命工作,现代生活中人类被禁锢在外在价值的机械化劳作之中,处处表现出对身体过度的透支,显得虚弱不堪,失去了最原初的状态。
现代技术在追求人生“高度”的过程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技术的发展引导人类体育思想的转变。体育参与的目的由展现身体力量转向获得竞技荣誉时,便利用现代技术改变“工具”的性能,来提高运动能力的发挥,体育的竞技形式成为人类获取荣誉的手段。“一切荣誉还不就是物质需求的某种变式”[18],人类贪欲的不断膨胀,导致我们陷入了现代技术的掌控之中。利用科学仪器监控体育训练的各项指标,来提高身体机能的工作能力。人类违背身体的自然规律与生理结构,忽视身体的承受能力,过度挖掘潜能,只为在竞技场上胜出来获得自我利益的满足,相应的代价则是肉体伤病的摧残与精神痛苦的折磨。人类因追求功利目的而遮蔽自身,人类生存的优先位置虽得到体现,但“此在”本身所是的样子被其掩盖,偏离了“存在”的正轨。
4 “存在”之体育回归——体育意蕴的技术表达
4.1 “存在”的天平:体育之于技术的双重属性
“此在”作为特殊的“存在者”寓于世界之内,与其他“存在者”构成自然世界的整体。“此在”以肉体为物质基础而存在于自然界,它与其他生命物质一样,是自然界最本源的物质存在。人的身体具有动物性,是由各个器官、肌肉、关节及多种身体机能组成的有机整体,与动物有着相同的生活规律与生存需求,“此在”肉体自然属性的展现便通达了“存在”。原始时期,人类投身于自然界之中,他与动物一样有着野蛮性的肉体,享受自然给予的能量,并与自然界的“存在者”和睦相处。但随着社会历史文明的进步,人类身体的原始状态退居次要地位,取而代之的是不惜生命而追求外在的物质利益。技术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人类生存根基的状态,技术的影响因子取决于人类本身的精神导向,即人们在对技术的利弊权衡之下会如何选择。
在早期技术与现代技术的天秤中,技术力量的平衡是维持人类优质生存的关键环节。把握准确技术的存在方式,寻求技术力量的最大化、技术改造的最优化需要“此在”对自然界的“存在者”进行领悟,寻找到人类为之生存的平衡状态。技术给人类生存境况以助力并服务于人类,就像体育的技术发展,塑造强健体魄、提高生活质量、延长寿命,让人类更加幸福地生存于世。但现代技术难以掌控的力量,会让人类迷失自我,就像体育对技术的不合理使用,将成为摧残自身肉体、打破竞技公平、制约体育发展的可怕力量。“当我们怀疑现代技术是否脱离我们的控制之时,我们要常常告诫自己要‘在精神中把握技术’”[19]。海德格尔认为,现代技术的来势汹汹并非是对人类的毁灭,他以赫尔德林的诗句“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解救的力量”表达了技术的双重属性,现代技术既可帮助人类,也可将之毁灭,技术的价值实现最终取决于“此在”对技术双重意义的价值选择。
4.2 “存在”的规约:体育之于技术的尺度框限
体育运动是需要人类付出极大体力的身体活动,在体育实践过程中,人类要承受机体疲劳所带来的身体不适,是个极其痛苦与磨练人类精神的过程:人类参加长跑运动时,身体在极度虚脱的情况下仍要坚持跑向终点,这是对意志品质的磨练;人类在参加集体运动项目时,与队友默契配合完成运动项目,这是对团结协作的培养;人类在参加竞技体育时,内心树立公平公正公开的竞赛理念,是对社会道德的灌输。在烦扰的社会环境中,各种无形的压力让“此在”处于各种“情绪”中难以自拔,体育锻炼是解救人类精神压力的一剂良药,在身体运动中发泄情绪,摆脱功利价值的烦扰。
“此在”的精神处于一个本真的状态,那么所指引的人类行为是符合生存之本真的。体育技能作为人类生存的动物性行为投射,本来就被赋予对“此在”在世的自身揭示作用。以肢体活动为实践内容的体育技能作为体育的本真技术,并不需要尺度的限定,无论如何,他都指向本真的“存在”。而现代技术并非只是指向原始的生存,人类对功利价值的追求,导致它对世上“存在者”进行逼促并施以“挑战”,对自然提出过分的要求,让其提供能够开采与储存的能量之类的东西。“此在”之生存,身体是其最为直接的对象,“此在”与自身这个“存在者”(肉体)打交道,是根据目的性的需要对其肉体不断地进行剥削与改造的过程。“一个功利目标所采用的功利手段或不正当的手段是不合理的”[20],技术的合理化使用以正确的精神导向为前提,体育对人类心灵的培育是树立在内心的价值标尺。
4.3 “存在”的指向:体育之于技术的力量规正
“此在”之本真生存,是对本己能在的先行筹划,是对身体本能需求的满足,是不带功利目的的生存活动。在有限的生命中,技术对人类自身所蕴含的内在潜力进行揭示,承担下“此在”之生存的意义去通达“存在”。随着时代的发展,手工劳动被机器的大批量生产所取代,身体的能量因失去了劳动的排泄路径而堆积体内,过剩的能量没有与自然及时地进行物质交换,淤堵于身体之中以肥胖等病态面貌示之。人类需要体育技术技能找回原本的动物属性,在体育的技术合理化使用的帮助之下呼唤“此在”之为生存的本真状态。
运动乃是生命之源,在进行身体行为的实践过程中,体育的技术使用在身体退化的抗争中扮演着重要角色。身体可以通过体育项目如跑步、跳操等技术技能激发身体的能量,改善人类的精神面貌。运用现代技术仪器可以精确反映机体各项指标,对薄弱部位进行有针对性的训练,对身体机能状况了解的基础上合理安排训练强度,以及提高运动器械的安全性与实用性,能够更加深入地挖掘人类肉体内在的力量,让人体会到突破带来的激动与成功带来的喜悦等情感体验。现代技术的科学仪器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竞技体育的公正合理,电子计时计量保证了成绩的真实性、名次的公允性。在现代社会中,体育作为文明的一部分,是肉体自我救赎的有效途径。体育实践中对肉体的技术性改造,反映了“此在”的身体在时代演变中的历史文明。体育运用技术维护了人类的自然属性,“此在”本身通达“存在”之真便成为可能。
4.4 “存在”的澄明:体育之于技术的效用洗礼
现代技术给体育带来了巨大变革,不仅改变了体育锻炼的形式,而且大力地推动了体育产业的发展。现代体育的社会背景是浮华的资本社会,人类因对荣誉与财富的追求,丢失了内心本性的追求与伦理道德的标杆。竞技体育追求的是“更高、更快、更强”,最初目的是让运动员不断突破个人的极限,挖掘人类最自然的力量,将人类恢复到最“强蛮”的状态,以抵御其他人和自然、天气的伤害。保障幸福与安然生存的前提条件是,公平公正地进行每一次肉体间的较量,公正和平、顽强拼搏的体育精神既是对人类思想道德的规约,也是对人类自我欲望的约束。
现代技术不论在何种领域,既是人类实现自我目的的有效手段,也是导致人类自我毁灭的可怕力量,它的利弊取决于人类精神中本性的追求与社会伦理中道德的规约。现代技术在纯净的心灵下也将表现出本真的意蕴,“此在”作为技术实践的存在主体,在体育实践当中以“善”为行为导向,在体育技术化背后经济利益的泥沼中抽离出来,摆脱桎梏精神的枷锁。此时的技术是对人类心灵的净化与肉体原始性的塑造,从内向外对善的导出,体育运动始于人类“内在的善”,也将终于社会“外在的善”。外在的“善”给内在的“善”以支持,以外在的“善”即伦理道德的规约,指引着内在的“善”对本真生活的追求,让世界内一切“存在者”回归,“技术”与“体育”一并回到最原本的“存在”之境。
4.5 “存在”的在场:体育之于技术的结果领悟
“此在”是生命行为的“存在”过程,是人类在世与“存在者”打交道的存在方式,技术将“此在”与“存在者”相关联,人类以自身的实践行为让“此在”之“存在”成其所是。“此在”是在世存在,生存活动成为人类的展开方式,身体作为一切生命活动的物质载体,在其实践行为中创造出人类的生活样式。体育运动是人类早期生存行为的映射,走跑跳投等体育行为都是人类觅食、逃逸、争夺等生存活动中演变而来,皆属于身体实践、肢体行为的范畴。“体育是身体性运动体能实践的技艺行为”[21]。运动之为运动,需要人类的参与,需要身体的实践。体育之为体育,不仅需要人类的实践行为,而且需要强化体能的技艺。体育运动是以强身健体为本质目标的身体实践行为,具有明确的目的性与具体的行为性,是最为原始的技术表现。
“此在”为了能够更好地生存在世,必定需要强健的体魄作为支撑。对肉体的原始性改造是人类不可忽视的问题。技术下的体育是人类对生命的揣度与领悟,体育以身体为主体的实践行为就是对自身的领悟与改造的过程:当人类在奔跑时,双臂摆动幅度、双腿跨越的距离,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肢体的灵活与肌肉的力量,它是对自身机能的领会。对身体机能领悟的每一次奔跑,都将指向更为科学与合理的运动技术,合理的摆臂姿势与正确的抬腿距离,都将尽全力地调动骨骼与肌肉的参与,肌肉力量爆发与身体机能的改造同步进行。人类仅靠肢体行为活动难以达到身体素质最大化发挥。技术成为身体自我塑造的有力支撑,在体育活动的每一个过程中,加强每一次锻炼的效果,使肉体更为科学与快速地实现“在场”。肉体是最具原始性、自然性的物质存在,当它以最完美的状态向世界展示自己时就实现了自身的“在场”。“此在”的生存载体得以完美地改造,“此在”之“存在”得以全面地领会与通达。
5 结语
“此在”之在世生存,并与其他“存在者”打交道的生命活动,是通达本真“存在”的展开方式。海德格尔将人类这个具有发问、思考与领悟能力的“存在者”称之为“此在”。“此在”作为特殊的“存在者”在世界之内展开着生存活动,技术以“合乎目的的手段与人的行为”被规定,而其他“存在者”以“工具”定义被人类加以利用,随着时代的变迁,为满足人类需求而不断以科学“仪器”等形式出现。体育因其强身健体的功效而受到人类的重视,并借助世内其他“存在者”即“工具”恢复身体的原始状态。但历史演化改变了技术的形态,在“工具”转向科学技术之时,技术力量的空前爆发改变了人类利用技术的初衷,同时转换了体育价值的呈现,功利价值的取向导致体育成为人类逼迫肉身的演练场,身体能量的过度开发导致身体以虚弱伤病等非本真状态呈现出来。“此在”的生存与肉体的改造需要技术的帮助,但更需要限定技术力量的尺度。因精神意志转向导致的技术结果,其制约力量应从体育内部作用中寻求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