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淮王府遗址出土的一批带款识王府用瓷
2018-11-22
明代淮王府遗址位于江西省鄱阳县鄱阳镇文庙大成殿周边地区。根据文献记载,明代正统元年(1436)淮靖王朱瞻墺从广东韶州(今韶关市)迁江西饶州(今鄱阳县),在饶州府府衙的基础上建造了淮王府。其子朱祈铨继位后,又扩建了永寿宫,内有蓬莱清隐、水涨平溪、小桥胜迹、翰墨林、芸香境、绿竹漪淇、群芳圃、香雪窝等八景,此外还有钓鱼台、宝书楼等建筑。淮王在饶州共传八代计九王,历时208年。明亡后,淮王府遭焚毁坍塌。
明代淮王府遗址在2011年5月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期间发现后,得到了及时保护。经国家文物局批准,2012年7月至2013年1月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在鄱阳县博物馆的配合下对淮王府遗址进行了考古勘探与试掘。2013年10月至2014年7月,又进行了为期十个多月的正式发掘。两期共发掘了3600平方米。
图一 “淮府上用” 款五彩龙纹碗底 残高4.1、足径7.4、足高0.7厘米
图二 “淮府上用”款五彩龙纹碗 口径16.9、高6.8、足径7.3厘米
图三 “府”款五彩凤纹碟 口径12.1、底径6.9、高3.3厘米
图四 “府”款五彩龙纹碗 口径12.8、高5.7、足径5.2厘米
由于明代淮王府遗址下有明早期的饶州府府治,上有清代饶州府府学宫的文化堆积层,使遗址留下了丰富的明清高等级建筑遗迹,更由于明代淮王府地处明代饶州府府城,管辖着“瓷都”景德镇,近水楼台先得月,遗址堆积中出土了大量明清时期的景德镇官窑瓷器。本文将介绍遗址中出土的一部分带有款识的王府用瓷以飨读者。
一、带款识的王府用彩瓷
1.“淮府上用”款五彩龙纹碗
共发现4件,都是用红彩在碗心书“淮府上用”四字款,其中3件残剩碗底,但款识较清晰,有一件碗可以复原,但其款识剥落,只留有影子。
其中一件(图一),器残,圈足,足墙略外撇,外墙边沿一圈斜削,底面较平。内外壁均施白釉,釉色白中闪青,外壁施釉到足沿斜削处,釉底,足端露胎,胎质洁白质坚。碗外壁绘五彩双龙戏珠图案,双龙为五爪行龙,双龙周围绘“山”字形云纹;碗内心用红彩书“淮府上用”双排四字楷书款。
另外两件碗底造型与装饰同上件碗底,都是在碗心用红彩书“淮府上用”双排四字楷书款,但从字体上看,显然不是同一位工匠所写。
能复原的一件碗(图二),敞口,弧腹,圈足。内外壁均施白釉,釉水莹润,釉色白偏青,外壁施釉到足沿斜削处,釉底,露胎处胎质洁白细腻。外壁绘五彩双龙戏珠图案,两只五爪行龙张口吐舌,首尾环绕游走,两龙之间为火焰宝珠纹,均采用勾边填色法,脱彩严重,图案只隐约可见。碗心依稀可见“□府□用”双排四字楷书款,但已剥落得模糊不清。
2.“府”字款五彩凤纹碟
共发现4件,只有一件可以复原(图三),圆唇侈口,浅弧腹,矮圈足。碟心平,底面弧凸。内外壁均施白釉,釉色偏米黄,外壁施釉到足沿。足端及外底露胎,胎色微黄,欠烧。釉上饰红彩装饰,内壁口沿下及碟心各绘双圈红彩弦纹,碟心用红彩楷书“府”字款;外壁口沿下、腹底各饰一圈红彩弦纹,两弦纹之间用红绿彩绘双凤朝阳,双凤张喙吐舌,逐阳而舞。红彩实笔绘制,发色浅淡,绿彩点缀其中。底足涩胎无釉。
3.“府”款五彩龙纹碗(图四)
1件,器残,已修复。敞口,弧腹,圈足,足墙较直。内外壁均施白釉,外壁施釉到足沿,底面釉底、带款识,露胎处胎质洁白细密,烧结程度较高。内壁口沿下有一红彩“府”字楷书款,府字对面可能还有一字,与其组合成双字款,由于器残,不可知,既有可能是“府字”二字,也有可能是“淮府”二字。碗底心依稀可见红彩“山”形云纹。外壁用五彩绘双龙戏珠纹,两条五爪行龙首尾相接,两龙之间为彩带宝珠装饰;龙须黑色勾边,龙身红彩绘制,红彩填色,彩带宝珠为红彩勾勒,红彩、黄彩填色。底面为青花双圈,青花发色灰暗。另外还发现一小片碗口沿残片,也只见有一个“府”字。
4.“府字”款五彩龙纹碟(图五)
1件,残剩碟底,底心下陷,矮圈足。此器内外施白釉,釉质莹润,但足端露胎处粘砂较多。在碟的内底心可以看到双重的红彩双圈,在中心用红彩竖排楷书“府字”款,“府”字比较清晰,下面一字残缺不全,从笔划推测是“字”字。碟外底施釉,在中心有一红彩单圈,圈内无款。碟外壁残剩不多,只见一只红彩四爪龙脚与红彩描边、内填绿彩的海草。
5.“□字”款五彩龙纹碟(图六)
1件,残,口沿外撇,浅弧腹,碟心下陷,矮圈足,足外壁内收,内壁斜,挖足较浅,外足沿斜削一圈。内外均施白釉,只足端露胎。内壁红彩装饰,口沿下两圈弦纹,内壁、碟心转折处两圈弦纹,碟心红彩双圈,内书“□字”,上面一字不清,从残留的一笔来看,应是“府”字,与上一件互补,可以组成完整的“府字”二字款。外壁口沿下一圈弦纹,腹、足转折处一圈弦纹装饰,中间为主体纹饰,从残存纹饰上来看,为双龙戏珠纹样。该龙为四爪龙,龙嘴大张,龙舌长伸。
图五 “府字”款五彩龙纹碟 足径7.4厘米
图六 “□字”款五彩龙纹碟 修复口径12.8、底径7.2、高3.1厘米
图七 “典膳所”款五彩龙纹碗 残高7.6、 足径7.9、足高1.2厘米
图八 红彩“府所”款
图九 青花“典膳”款
图十 “葵轩堂”款五彩龙纹碗 口径14.5、高6.2、足径5厘米
图十一 “馀□堂”款五彩龙纹盘 足径9厘米
6.“典膳所”款五彩龙纹碗(图七)
1件,口沿残,弧腹微鼓,圈足,挖足较深。通体施白釉,釉面洁白肥润,外壁施釉到足沿,釉线较齐。胎体厚重,露胎处胎色洁白、胎质坚实细腻。碗内底用红彩绘单只四爪正面龙,碗外壁绘四爪行龙,纹饰残,均采用深红彩勾边,淡红彩填色,彩上刻划龙鳞的方式,纹饰精美细致,一丝不苟。碗底用红彩竖列楷书“典膳□”款。
在另一件盘的内底上看到红彩双圈内书“府”字,双圈外书“□□所”(图八)。此外,在两件青花瓷盘碟的底部,一件可见青花双圈内书“典膳”二字,另一件只见书一个青花“典”字(图九),证明署“典膳所”款的瓷器,既有五彩瓷,也有青花瓷。
7.“葵轩堂”款五彩龙纹碗(图十)
1件,器残,已修复。敞口,斜壁,鼓腹,圈足,碗心下陷致底外凸。碗内外均施白釉,碗底也有釉,只足端露胎,胎质洁白细腻,烧结度较好。碗内仅用红彩装饰,口沿下用红彩绘菱形条带纹,内壁、碗心交界处红彩双圈弦纹,碗心红彩双圈内书竖排“葵轩”二字款;外壁纹饰红彩为主、绿彩点缀,口沿下一圈红彩弦纹,腹底两圈红彩弦纹,上、下弦纹之间主体纹饰为五彩双龙戏珠图案。龙身深红勾勒轮廓,浅红填充龙身,绿彩填充龙鬃,彩上刻划龙鳞,龙为五爪行龙,形态软弱无力;龙前方为海浪宝珠纹,红彩描边,绿、黄彩填色。外底在红彩双圈内书一“堂”字楷书款,与碗内心的“葵轩”二字款组合为“葵轩堂”款。还有一件残片,只见碗心的“葵轩”二字。
图十二 “崔峰岭”款五彩团龙纹碟 口径13.8、高3.3、足径7.8厘米
图十三 “峰岭”款碟底残片
图十四 盘内心“余”字款 足径12.4、残高2.8厘米
图十五 盘外底“余”字款 复原足径8厘米
图十六 “张□”款红彩碟 复原足径7.2厘米
图十七 “福”字款红彩龙纹碟 口径约13、底径约7.8、高3.6厘米
图十八 行书“福”字款
图十九 草书“福”字款
图二十 “甯”字款五彩龙纹碟 口径12.5、底径7.1、高3.3厘米
8.“馀□堂”款五彩龙纹盘
发现2件,均残剩盘底。其中一件(图十一),口沿、盘壁皆损,只存盘心,矮圈足,外足墙斜削内收。内外施白釉,釉色偏黄,足端露胎。盘心红彩双圈,圈内主体纹饰为一条张牙舞爪飞舞的五爪正龙(身正头侧),龙身红彩勾出轮廓和龙鳞,内填绿彩,龙头残损不可见,龙四周有流云、太阳等辅助纹饰,流云均为深红勾边,内填浅红,太阳内填黄彩,整体色泽艳丽,极富张力。足底釉上红彩双圈内书“馀□堂”三字款,字迹残损不全。
9.“崔峰岭”款五彩团龙纹碟(图十二)
1件,器残,已修复。圆唇侈口,斜壁,鼓腹,碟心平弧,圈足,足墙内收,釉底、底面弧。器物通体施白釉,釉色白中泛灰,外壁施釉到足沿,露胎处胎色米黄。内外壁均用红彩装饰,红彩色泽深沉偏暗。内壁口沿及内壁、碟心转折处各绘两圈红彩弦纹,碟心为红彩单圈内楷书“崔”字款,已掉色;外壁以口沿、腹足转折处两圈弦纹为界,绘红彩团龙纹,纹饰残,仅见两条团龙,团龙形态各异,风格粗犷,实笔绘制,无勾填。碟底在红彩单圈内书“峰岭”横排双字楷书款,其中“岭”字脱色严重,容易误认为是“少”字。之所以我们敢说这是“峰岭”两字,是因为另外还发现有两片书“峰岭”款的红彩盘或碟底的残片(图十三)可以佐证。
10.“余”字款五彩龙纹盘
发现2件,一件款在盘的内底心,一件款在盘的外底心。盘底残片1件(图十四),残存大半个盘底,浅腹,矮圈足,外墙沿一圈斜削,致足墙内倾,盘底心下陷。内外壁均施白釉,釉色白中闪青,外壁施釉到足沿斜削处,釉线较齐,釉底,露胎处胎色洁白。盘内壁、底转折处用红彩绘双圈弦纹,盘内底心为红彩三圈楷书“余”字款,外壁绘五彩五爪龙纹,纹饰残损较大。
另一件残剩盘底,盘内底心下陷,矮圈足,足墙内收。内外施白釉,釉色光亮。盘内底五彩绘海水正面龙一条,盘外壁判断是海水双龙戏珠图案,皆是深红彩描边,淡红彩填充,刻划龙麟,红彩图案周边用淡绿彩渲染铺地。外底心用釉上红彩绘双圈,圈内红彩楷书一个“余”字(图十五)。
11.“张□”款红彩碟(图十六)
1件,残剩一小块碟底,欠烧,品相差。内外壁施釉,内底心红彩双圈内竖排“张□”二字款,第二个字按字形的起始笔划,推测是“府”或“字”,即很有可能是“张府”或“张字”。外底心红彩单圈内无款。
12.“福”字款红彩龙纹碟(图十七)
1件,器残,可复原。圆唇侈口,弧腹,碟心较平,矮圈足。足外墙内收,内墙外斜,底面较平。全器里外施白釉,外壁施釉到足沿,釉线较齐,露胎处胎色较白,烧结度高。内壁口沿及壁、底转折处各绘两圈红彩弦纹,碟内心为红彩双圈楷书“福”字款,款残损不全;外壁口沿下、腹底各饰一圈红彩粗弦纹,上、下弦纹之间用红彩绘简笔行龙纹,纹饰抽象,线条遒劲有力,红彩发色艳丽。底面釉底无款。另外还发现两件带“福”字款的碟底残片,都欠烧,外底无釉露胎,在碟内底心见红彩双重双圈内书“福”字,只是一件是行书(图十八),另一件是草书(图十九)。
13.“甯”字款五彩龙纹碟
共发现3件。其中一件(图二十),器残,已修复。圆唇侈口,弧腹,碟心平,矮圈足,挖足浅,底面外弧。全器内外均施白釉,只足端露胎,胎色白质坚。碟内用红彩装饰,口沿菱形点线纹环壁一周,内壁、碟心转折处装饰弦纹一圈,碟心红彩双圈内书“甯”(“宁”字繁体)字款,款略残;外壁为红绿彩绘,口沿下、腹底各绘红彩弦纹一周,碟壁主体纹饰为双龙戏珠。五爪双龙首尾相连,首尾之间绘制海浪火珠纹。行龙深红绘轮廓,浅红填充龙身,龙鳞彩上刻划而出,透出白色釉面。海浪红彩描边,绿彩填色。碟底面红彩单圈,无款识。
图二十一 “朱府”款青花龙纹碗 复原口径14.1、高8、足径6.5厘米
图二十二 “朱府”款碗底
图二十三 “双龙殿”款青花龙纹盘 足径7.4、残高0.7厘米
图二十四 “克敬宫”款青花碗与盘
图二十五 “内府制造”款 青花人物山水杯
图二十六 “宝恩楼用”款青花龙纹盘
图二十七 “乾明府用”款青花团螭龙纹碗 足径5.2、足高1.1厘米
图二十八 “碧峰馆用”款青花行螭龙纹碟 口径13.5、足径7.7、高4.1厘米
图二十九 “碧峰馆用”款 青花团螭龙纹碟
图三十 “碧峰馆用”款青花正面龙纹碟
二、带款识的王府用青花瓷
1.“朱府”款青花龙纹碗
共发现5件底有 “朱府”款的青花碗,其中一件(图二十一)可以复原。敞口,微折沿,弧腹,高圈足,足墙外撇,呈倒喇叭形。通体施透明釉,釉色白中闪青,釉面平整光滑,只足端露胎,胎质洁白细腻,足底局部有粘砂。碗内外皆绘青花龙纹装饰,碗内口沿下绘弦纹二周,碗心青花双圈内绘一条四爪正面团龙;外壁口沿下绘弦纹二周,腹部绘两条对称四爪带翼行龙纹,二龙之间绘“壬”字形云纹,下腹部绘海水纹,下界以弦纹二周。圈足上也绘弦纹二周,外底部中心青花双圈内书竖排“朱府”二字楷书款。另外几件碗底残片上也可以看到相似的“朱府”款与青花龙纹(图二十二)。
2.“双龙殿”款青花龙纹盘
共发现2件。其中一件(图二十三),盘内青花双圈内见首尾相接、分置左右的两条五爪龙,围绕盘心的火珠进行争抢,属于双龙戏珠图案。青花发色艳丽、蓝色幽深,有嘉靖时代的青花风格。盘外底在青花双圈内见青花竖排“双龙殿”三字款。另一件因器残,只能辨认出“双龙”二字款。
3.“克敬宫”款青花碗与盘
共发现4件(图二十四)。其中3件为盘底残片,只有一件能完整看到青花竖排“克敬宫”三字款,另一件只残存“克敬”两字,余下一件只见一“宫”字。这三件盘的内底青花图案都是双圈内绘五爪龙纹,青花发色艳丽、蓝色幽深,有嘉靖时代的青花风格。还有一件是碗底残片,从其款识布局来看,应是青花双圈四字款,目前可见上面两字(“克宫”),下面两字推测是“宫用”,因此,有可能是“克敬宫用”四字款。碗内底心也是绘龙纹,但青花发色较淡雅,有分水现象,更具万历时代的青花风格。
4.“内府制造”款青花人物山水杯(图二十五)
1件,残剩杯底,凹底,底内在青花双圈内二横二竖楷书“内府制造”四字款,在杯外壁用青花描绘人物山水图案。青花发色淡雅,有分水现象,呈万历时代的青花风格。内外白釉,釉色莹润。
5.“宝恩楼用”款青花龙纹盘(图二十六)
1件,只残剩三角形残片,盘内底见一青花飞凤纹,盘外底见青花方框内楷书“宝恩楼用”四字款。青花发色艳丽、蓝色幽深,有嘉靖时代的青花风格。
6.“乾明府用”款青花团螭龙纹碗(图二十七)
1件,圈足,足墙外直内撇,碗底下陷。碗内底在青花单圈内绘团螭龙纹,碗外足壁青花双弦纹,碗外底在青花双圈内楷书“乾明府用”四字款。全器的青花发色淡雅,有分水现象,呈万历时代的青花风格。
7.“碧峰馆用”款青花龙纹碟
发现数量较多,共有9件,其中3件能修复。最完整的一件(图二十八),敞口,弧腹较深,矮圈足。胎体较薄,质地坚致,足底轻微粘砂,底部有跳刀痕,通体施透明釉,釉面平滑,底部釉面有针眼缺陷。碟内壁口沿绘弦纹一周,腹部绘四只对称团螭纹,底心也绘一只团螭纹;外壁口沿下绘弦纹一周,腹部对称绘两只匍匐爬行状螭龙纹,两龙中间各绘一折枝花;圈足绘弦纹二周,外底青花楷书两横两纵“碧峰馆用”无圈四字款。通体施青白釉,釉色白中微闪青,胎白质坚且较薄,足沿稍有粘碴。青花发色淡雅,有分水现象,呈万历时期的青花瓷风格。
另一件可修复器(图二十九),大小、形制、款识等都与上述一件一样,但有一点不同的是,这件碟的外壁青花图案不是行螭纹,而是与内壁一样的团螭纹。
另外,从几件残器来看,这种“碧峰馆用”的青花瓷碟,除了字体写法有差异外,碟内底心的青花龙纹也有万历时期常见的正面龙装饰(图三十)。
三、初步认识
本文介绍的一批带款识的王府用瓷,并没有包括带纪年款的官窑瓷器。实际上,淮王府遗址出土了不少带纪年款的官窑瓷器,无论是品种还是品相,都比本文介绍的带款王府用瓷要多要好。但限于篇幅,本文只介绍淮王府遗址独有的一些款识瓷器。
这批王府用瓷的款识,主要有四大类:一类明确标明是淮王府的款识,有“淮府上用”“府”“府字”等,基本上都是以红彩为主色调的五彩瓷,不见青花瓷,装饰题材以龙、凤图案为主。第二类是以淮王府内各宫殿、楼阁命名的款识,有“双龙殿”“克敬宫”“乾明府”“宝恩楼”“葵轩堂”“余庆堂”“碧峰馆”“典膳所”等,这些带款的瓷器,既有五彩瓷,也有青花瓷,装饰题材基本上也都是龙、凤图案。需要说明的是,地方文献上记载淮王府有“钓鱼台”、“宝书楼”等建筑,但是遗址上并没有发现这两种名称的款识瓷器,反而发现了“宝恩楼”的款识瓷器,因此,地方文献上的“宝书楼”也许是记载有误。第三类是带姓氏的一批款识,有“朱府”“崔峰岭”“张字”“余”等。这批款识比较令人费解,特别是“朱府”款,它与“淮府”款有什么区别呢?这些“崔”“张”“余”到底是朱府的女眷姓氏,还是大管家的姓氏,还有待我们进一步考证。第四类是“福”、“甯”等吉语款,因为明代万历时期在瓷器上流行“福”“寿”“康”“宁”等吉祥款,在青花瓷上就有大量的“福”“寿”“万福攸同”等吉语款,所以这类款识比较好理解。
这批带款的王府用瓷,其时代基本上都在明代后期的嘉靖至万历时期。这是与遗址中出土的带纪年款的瓷器,进行造型、釉色、青花或加彩的发色以及装饰题材等方面比对后得出的结论。在这一时期,出现如此多的私人订制款识的瓷器,说明当时明代御器厂的生产管理已经从专门服务于朝廷皇家,转向接受皇亲国戚甚至豪门贵族的订单,商品化生产的味道越来越浓。
关于带款的彩色王府用瓷是属于五彩,还是红绿彩,这是一个值得讨论的问题。淮王府遗址出土的这批带款彩瓷,主色调是红色,其次是绿色,再次是黄色,黑、褐色很少,一般只见于龙须。因此,从主色调来说,第一印象就是红绿彩瓷器。但是,我们发现,这些出土的釉上彩不耐南方酸性土壤的侵蚀,褪色非常厉害,而且,釉质好釉面亮的瓷器,褪色更厉害,反而是一些欠烧的瓷器,由于釉质粗糙反而显得色彩鲜艳。因此,这些彩瓷原始面貌的色彩肯定更丰富更鲜艳,所以本文还是称之为五彩瓷。另外,在淮王府遗址中出土数量众多的欠烧彩瓷,质量明显不高,是有意为之,还是当时烧造技术不高?这也是一个很值得研究的问题。
丁鹏勃在《明代藩王墓出土瓷器研究》一文中,搜集了全国40多座明代藩王墓的资料,对墓葬中出土的80余件瓷器进行了类型分析与年代、产地推断[1],但由于出土瓷器中所带款识太少,对明代藩王使用瓷器的情况认识不深;黄桂珍在《明代秦王府瓷器藏珍——西安解放路出土的明青花窖藏》一文中,首次披露了一批带“秦府”“秦府典膳所”“典膳所造”“桂花”“甲戌成趣”“已丑年宫内造”等款识的藩王府用瓷[2],让人们开始对明代藩王府的用瓷情况有所了解。而淮王府遗址的发掘,是中国明代40余处藩王府遗址的首次科学考古发掘,也是目前明代藩王府遗址中出土瓷器数量、品种、款识最多的藩王府遗址,对研究明代藩王府专用瓷器与明代景德镇官窑瓷器面貌等,都具有很高的历史与艺术价值。
[1]丁鹏勃:《明代藩王墓出土瓷器研究》,《中国历史文物》2008年第1期。
[2]黄桂珍:《明代秦王府瓷藏珍——西安解放路出土的明青花窖藏》,《收藏界》2004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