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是一件无所求的事
2018-11-21林秀赫
林秀赫
印象中有记忆开始写作是在幼儿园的时候,我写了一首关于《时钟》的小诗。时间对我来说是最神秘的,所有不可逆、不能改变的事,时间都在当中起了作用。
早期的小说我多半描述亲子关系。一直很喜欢楚门·卡波提的《圣诞节的回忆》,到现在我还是很喜欢亲情的、温馨的故事。后来我希望自己对任何事的看法都能用小说表达出来。
我对人的身体很感兴趣。人是如何突破身体的局限,进而改变内在乃至于命运?我曾梦想过当园丁、歌手、医生、节目制作人,不过后来选择了写作。写作时我尽量保持客观,包容不同的观点,让角色自由去发展。在此之中,我希望我是中立的。我喜欢借由写小说来理清自己的思绪。
小说对我来说就好像一颗完整的、浑圆的鸡蛋,无法被拆开、分解,只能以完整的方式传递。心目中理想的好小说是:每次读、任何人读都能有不同的体会,就好像它是无限的可以源源不绝地给予人启发和感动——这就是我所谓的完整。
一名巫师不可能经历过所有的事,但却可以把自己當作一个沟通的通道,打开与另一个世界的连结,很快地将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带过来。创作者也是这样的存在。因此我写小说更多是依赖直觉,没有什么写作技巧的概念。我没有固定的写作时间,规定自己一天要写多少字、写什么,对我来说太难了。也没有固定的地点,不爱在桌子前打字,在家经常站着或躺着阅读。我喜欢散步、逛街、踏青,有时在外面,拿出手机就开始写小说。
我看重的是人文主义。比如孔子讲的话就很令我信服,还有佩托拉克,他们是人文主义者,常思考人的价值为何。而我觉得人的价值是:在认识自我的同时,逐步建立起一个更好的世界(或者说世界大同吧)。所以我很重视自我学习。我曾经努力学画,最喜欢的画是林布兰的《浪子回头》。
比喻来说,我觉得人像一棵大树。我们都会有一些不好的念头,贪嗔痴,像树枝一直往外长。如果没有一个中心思想作为树干来支撑,最后一定会倾斜倒下。但另一方面,没有那些不好的念头,也无法延展枝叶,其实也不像一棵树了。人是在张扬与自制中成长。
要谈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有点困难。虽然认为自己很理性,但我随时能切换身份投入角色的扮演。有一次,我坐在沙发上看Discovery,看着屏幕上的豹,好像自己也变成了一只豹,仿佛有了毛皮,慢慢的,开始像是有豹的思维,也转为豹的眼神。
我想我是善变或是可变的,没有一个既定的我的存在。所以写小说时那种暂时去掉自我的状态我很喜欢。好像只要专注,去观察、去模仿,把自己空掉,带着好奇的心,就能成为故事中的角色将故事推进。
最后关于我的信仰。我不喜欢利益交换,这是从《圣经》或者说荣格《回答乔布》那学到的:“面对一个不给你任何好处的神,你还会信仰他吗?”这是信仰最深的质问。远藤周作的小说中,神的沉默令人难受,所以我从三十岁后的信念就是:“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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