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狱爬出的天使
2018-11-20二水
二水
柔和的五官,平静的眼神,人们很难将眼前这个瘦小的女孩,与性奴和英雄联系起来。
是的,她就是曾被IS掠走虐待沦为性奴,幸运逃脱又勇敢地向世界揭露他们暴行的纳迪娅·穆拉德!
2018年10月5日,2018年诺贝尔委员会宣布,将诺贝尔和平奖授予刚果民主共和国医生丹尼斯·穆奎吉和伊拉克雅兹迪族人权活动家纳迪亚·穆拉德,“以表彰他们为终结把性暴力作为战争和武装冲突武器而做出的努力”。
BBC、路透社等国外媒体争相报道了这一消息,TIME让穆拉德做了封面。
但是对于获奖,她没有喜悦或激动,有的只是止不住的泪水:
“即使获得诺贝尔奖,我唯一拥有的,也不过是一颗破碎的心。”
亲人被处死,她被掠为性奴
穆拉德是伊拉克人,她的民族Yazdi(雅兹迪族),是一个聚居在伊拉克北部,接近叙利亚边境的古老教派少数民族,拥有超过50万教徒。在雅兹迪族人口口相传的历史中,这个民族曾遭受到72次入侵。他们生活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长达10个世纪。
2014年7月,还是学生的穆拉德与家人一起生活在宁静的小村庄里。曾经,她也有着普通少女应有的天真,津津有味地读历史书,她最喜欢上历史课,未来的理想是成为一位老师。然而,“伊斯兰国”组织的到来改变了他们的生活。他们让所有人集合到学校的操场上,男人和女人分开。后来300多名男人被直接杀害,其中包括穆拉德的父亲和兄弟们。
女性们则被带到了摩苏尔城,那里是俘虏交易中心。路途中,“圣战”分子又杀害了80多位年长的女性,只因她们太老了,没有人会花钱买她们。穆拉德年迈的母亲也在其中。
到了摩苏尔城,穆拉德和其他女孩一起被作为“圣战”分子的性奴,她们中最小的女孩9岁,最大的28岁。
在每天早起的例常清洗后,女孩们会被带到宗教法庭拍照。紧接着,她们的照片会贴在一面墙上,供“圣战”分子挑选。
有的女孩为了躲避厄运,把头发弄乱,或是在脸上涂抹电池的酸液,但都改变不了噩运。穆拉德的侄女曾亲眼看见一个女人割开自己的手腕,还有人从桥上跳下去。有些女孩因反抗强烈而被关进顶楼的一间屋子里,屋子的四面墙上都是血迹斑斑的手印。
一次次的殴打、轮奸让她生不如死。第一次逃跑后,她遭到一顿毒打,然后被6名“圣战”分子轮奸,最后昏了过去……
“她们的生命曾经被摧残,如果我们再不发声的话,她们将继续停留在一个被摧残的状态。”
在熬过梦魇般的3个月后,她再一次逃跑了,在一户人家善良夫妇帮助下,她躲过IS的追杀,终于辗转逃进伊拉克难民营。虽然有心理医生帮助她们,但还是有不少人没能走出阴霾,有人因为严重幻听而自毁容貌,甚至有人自杀身亡
后来,在一个为雅兹迪难民提供援助的NGO组织帮助下,她来到德国,并接受长期的心理治疗。
虽然自己侥幸逃离了魔爪,但穆拉德没有忘记族人正在遭受的暴行,她一直在寻找机会,呼吁将“伊斯兰国”组织暴行呈交国际刑事法庭,并促请国际社会彻底铲除“伊斯兰国”组织,制止“伊斯兰国”组织对雅兹迪人的种族大屠杀!
就在这时,联合国安理会找到基金会,希望邀请一位逃离“伊斯兰国”组织关押的年轻女性出席会议,穆拉德同意了。
在众多被“伊斯兰国”组织关押的性奴中,能够逃脱的只有少数,大多数没有逃掉的人,最终都被以不同的方式杀害了。而那些逃出来的幸存者,大都会隐姓埋名地藏起来,不光是为了让自己忘记那段痛苦的经历,更多的还是怕“伊斯兰国”组织追杀。
但穆拉德选择站出来,向全世界的人讲述自己的遭遇,并为那些还在“伊斯兰国”组织魔掌中的族人发声。
她们一起把IS组织告上了国际刑事法庭
穆拉德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幸运地遇到了好莱坞演员乔治·克鲁尼的妻子、大名鼎鼎的人权律师阿迈勒·克鲁尼。
两人在2015年认识时,穆拉德“刚刚逃离恐怖的岁月,生活的阴影还没有散去”,“她一直哭,看起来非常柔弱”。在阿迈勒的帮助下,穆拉德渐渐走出梦魇。
2015年12月,阿迈勒带着纳迪娅·穆拉德勇敢地现身联合国安理会,发出最悲愤的呐喊——请求彻底铲除IS。
她向来自全世界的代表讲述了她的所见、所闻、经历的一切,穆拉德说:“我所讲述的一切不仅关于自己,更代表我的家庭、我的族人、交战区的孩子,以及所有被‘伊斯兰国组织威胁的人。”
3分14秒的独白结束后,她用手捂住了脸。她的悲惨经历,也让在场的联合国代表不禁动容落泪。
穆拉德呼吁把IS暴行移送国际刑事法庭,恳请国际社会彻底铲除IS。
向陌生人讲述自己的痛苦并非易事,就像在伤口处撒盐,可穆拉德几乎每天都在重复这件事。勇敢的她成为一名人权活动人士,为维和发声。
2016年9月,纳迪娅·穆拉德被任命为首位联合国人口贩卖幸存者尊严亲善大使。
2016年10月,纳迪娅-穆拉德先后获得了欧洲委员会瓦茨拉夫·哈维尔人权奖与欧洲议会萨哈罗夫奖。
穆拉德呼吁国际社会不应只停留在同情雅兹迪受害者,而是要采取实际行动起诉“伊斯兰国”组织,并在伊拉克帮助雅兹迪人重建家园。
在她的呼吁下,去年9月,联合国安理会通过了一项决议,将对“伊斯兰国”组织针对雅兹迪人的种族清洗罪行进行国际调查。
“我感觉自己很苍老。我知道自己只有二十几岁,但身体每一个部分都在他们手中改变了,每一绺头发、每一寸皮肤似乎都已完全枯朽。我无法描述这种感觉。”
关于她的纪录片《在她肩上》,也正在世界各地的电影节密集上映。但诺贝尔奖这个被别人视作殊荣的奖项,对她来说并不值得高兴:“我有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支持者,也知道被提名是非常好的事。但即使获得诺奖,我唯一拥有的也不过是一颗破碎的心。”
命运让她遇到真爱
尽管曾遭受地狱的煎熬,但命运终于让她遇见了真爱:8月,她通过社交网络宣布订婚。未婚夫Abid Shamdeen和她有着相似的命运。因为战争与屠杀,Abid和家人也曾被迫从辛贾尔逃离。“人民的斗争让我们走到了一起,而我们也决心携手走完人生这条路。”
Abid是前美國军队的翻译,他陪伴她走过了很长一段痛苦与挣扎的日子。爱情的力量令他们无所畏惧,一起为解救剩余的雅兹迪人民努力。
她在自传《最后一名女孩》中写道:“这世界上如果一定会发生血腥的故事,我希望我是最后一个如此经历的女孩。”
现在,他们一起在为重建家园而奋斗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