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嗣成散曲审美特征及其影响
2018-11-15徐艳丽湖南民族职业学院
■徐艳丽/湖南民族职业学院
一
钟嗣成(1279?——1360?),字继先,号丑斋,古汴(今河南开封市)人。贾仲明《续录鬼簿》记“以明经累试于有司,数与心违,因杜门养浩然之志。”[1]据孙楷第考证他曾为江浙行省掾吏。师从邓文原、曹鉴。编撰《录鬼簿》成为后人研究元曲的最重要的资料,堪称我国戏曲史上的开拓者。著杂剧七种:《章台柳》、《钱神论》、《蟠桃会》、《郑庄公》、《斩陈馀》、《诈游云梦》、《冯驩烧券》等,均佚传。《全元散曲》收小令59首,套数1套。 钟嗣成在《录鬼簿》序中曰:“吾党且瞰蛤蜊,别与知味者道”。[2]他第一次提出曲的“蛤蜊味”,而后人在论及散曲特点时的“蒜酪味”和“蛤蜊味”分别用南北饮食风味来形容散曲的审美特点,确实有其相似的地方。
“蛤蜊味”在饮食上是一种不登大雅的极俗风味,因此钟嗣成散曲的另一审美特征是“俗”,通读钟整个散曲,其中有着强烈的世俗气息,但钟嗣成散曲的“俗”不是语言上的“俗”,而主要表现在题材和情调上,如在【南吕·骂玉郎过感皇恩采茶歌】带过曲二十首中就用春、夏、秋、冬、风、花、雪、月、富、贵、福、寿、悲、欢、离、合等写景或叙情,而这些题材的作品早已被文人认为是陈词滥调了,但钟嗣成却写得津津乐道,富有深情。
二
我们可以以点代面地看出钟嗣成此类散曲的审美特征,虽以“俗”题材来写但语言上则雅俗相间,有时语言虽深情婉致但浑然天成,毫无雕琢之感;有时则离“雅”趋“俗”,在口语中叙写真情,正是这些特征构成了钟嗣成散曲虽“俗”但不平庸的特点。
作为一名著名的散曲家和杂剧家,钟嗣成高超的写作水平是不言而喻的,在艺术审美特征上更是具有多重意蕴。除了以上分析的诙谐、“俗”的审美特征外,他的散曲还有凝重、端庄之美,其主要体现在他为悼念曲家所写的十九首【双调·凌波仙】的吊词中,曲中满怀深情地对当时不为人称道的曲家从抱负、声名、志向、才艺、文学地位、修养、品行等诸方面加以盛赞。
三
一部《录鬼簿》奠定了钟嗣成在散曲史上不朽的地位,他为“门第卑微,职位不振,高才博识”的人立传,“使已死未死之鬼,作不死之鬼”立志高远,在当时“八娼九丐十儒”的特殊时代背景下,足见其非凡胆识和勇气。《录鬼簿》一直是元以来研究元人曲家的唯一资料,然而正是因为《录鬼簿》而取得的成就,人们往往把他置于曲论家一列,从而淹没了他在散曲创作史上的地位和影响。谈到钟嗣成的散曲创作,我们先从他在《录鬼簿》中表现出的散曲观论起,目前学术界普遍认同的是钟氏重“新奇”,尚“工巧”的散曲观,“而大约从元大德元祐时期开始,散曲渐渐呈现出不同于元初的风貌,清雅骈俪、工巧纤细的曲风开始成为曲坛主流,钟嗣成的散曲审美观便与这股时代审美潮流保持一致”,这种散曲观和周德清《中原音韵》中所倡导的新奇、华美对元后期鲜于必仁和王举之二人的散曲创作起到了一定的影响作用。然而就实际而论,钟嗣成的散曲创作却表现出了不一样的风格特点,这一风格特点在散曲雅化趋势下,有着难能可贵之处,同时,对部分下层文人散曲家创作也起到了影响和引导作用。
除散曲外,钟嗣成的另一影响则是在曲学理论方面。受钟氏《录鬼簿》的影响,明代贾仲明依据《录鬼簿》整理续编了《录鬼簿续》,完善了整个元代散曲家的记载,夏庭芝《青楼集》的出炉,目的为青楼歌妓树碑立传,无疑也是源自钟氏《录鬼簿》的先导之功。再者,《录鬼簿》在记录150余人的生平事迹及作品目录时所采用的分期划分法“前辈已死名公”、“方今名公”、“方今才人”等,对以后的散曲学史研究都起到了启发作用,杨栋语:“钟氏自觉的历史发展观念,开了后世元曲分期学中‘二分法’、‘三分法’的先河”,他还指出郑振铎《插图本中国文学史》中论元散曲的二分期和王国维论杂剧时的三分法:“蒙古时代”、“一统时代”、“至正时代”都直接源自钟氏《录鬼簿》的影响。
在元代视戏曲为小道末技时,他公然为戏曲家们立传,足见他的远见和卓识,他编写的《录鬼簿》成为现在研究元代戏曲的珍贵资料,并因此成为中国戏曲史上的奠基人和拓荒者,可见他在戏曲史上的伟大成就。卢前在编选《丑斋乐府》作序时称:“谓元曲之有丑斋,犹《花间》之于赵氏,又谓丑斋杂以诙诡,奴视徘优,不袭草堂楚江之貌,小裙脂粉之习,宝气腾空,《正音谱》之论然也云云”。与钟嗣成交好的朱凯为《录鬼簿》作序时称他:“君之德业辉光,文行浥润,后辈之士,奚能及焉”。在众多评述中足见钟嗣成伟大的艺术成就与地位。钟嗣成《录鬼簿》奠定了他在曲学理论上开拓者的地位,他的散曲创作在豪放滑稽中表现心中激愤,不论从散曲家还是曲学理论家的身份上来看,钟嗣成同样都应该被载入不朽的艺术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