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在爱的荒原
2018-11-15
1.卧室 晨
田卫东睁开眼睛,看了下时间,墙上的钟表显示6点30分。
田卫东用手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打了个哈欠。起床,穿衣服,穿鞋子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脚边的垃圾篓踢倒了。他从门后拿来了扫把和簸箕,把废纸团扫了起来,站起身来的时候,田卫东扶了扶自己的腰,皱了皱眉头。
桌面上摆放着写好的书法大字“生生不息”,字体是楷书,很好看。
田卫东拿起书法大字看了下,然后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把写好的大字揉成了纸团,丢到了脚边的垃圾篓,结果又丢到了垃圾篓的外面,田卫东正要弯下腰去捡,扶了扶自己的腰。拿起脚边的扫把和簸箕,纸团扫进了簸箕,把簸箕里的纸团丢进了垃圾篓。
2.侧室 晨
田卫东进来,屋内光线很暗。田卫东走到窗户边,伸手拉开窗帘,强烈的光照进房间,屋子瞬间变得明亮起来,田卫东用手挡了挡眼睛。
屋内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香炉,香炉里还有插着三支香的根部,根部下面是厚厚的香灰,香炉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张遗像。
田卫东的手拉开桌子的抽屉,打开了香盒,从里面抽出三支香,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机,点燃香,放下打火机,用手轻轻地把香甩了甩,顿时烟雾缭绕。他把香插在遗像前的香炉里,静静地看着遗像中的人。
遗像中的人是一位老太太。
田卫东的嘴角微动,微笑着说:“老伴儿啊,你的梦我收到了,我今天想回去看看,快20年没回去了吧,今个儿带着你一起。”
3.卧室 晨
田卫东进来,把床上的被子叠了叠,放在了床的里侧,又来到衣柜前,打开衣柜。
衣柜里零零散散地挂着几件衣服,衣服不多,但是很整齐。
田卫东从衣柜里拿出来几件衣服,扔到床上。从衣柜下方的抽屉里拿出来一个手提袋,关上抽屉和衣柜门,把扔在床上的衣服认真地叠了叠,一起放在了拿出来的手提袋里,然后拎起袋子。
4.侧室 晨
田卫东进来,把装了衣服的手提袋放在脚边,伸手摘下老太太的遗像,拉开了桌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条白色的手帕,将遗像轻轻地擦了擦,在擦到遗像上老太太的眼睛的时候,田卫东笑了笑:“小时候你就爱笑,到老了还是在笑,你这都笑了一辈子了,谁也没有你过得开心啊!哎,要不是因为那条鲫鱼,你,哎。”
田卫东把手帕抖了抖,然后折叠好了,放回了抽屉里,关上抽屉,拎起来脚边的手提袋,把遗像往自己的胸口处贴了帖,闭上了眼睛。最后把遗像装在早已收拾好的手提袋里,和自己的衣服放在一起。
5.门外 晨
田卫东走出门,关门,锁门,又拿手晃了晃门环。
6.小区 日
田卫东拎着袋子,从楼里出来,风很大,田卫东把外套的拉链拉上,拿着袋子的手攥了攥,走出小区。
7.大巴车上 日
田卫东坐在大巴车的前排靠近窗户的位置,车上播放着一首曲子《常回家看看》。车上的乘客不多,零零散散的,大概只有五六个人。在田卫东斜前方坐着一对儿青年男女,大约20多岁,两个人说说笑笑的。田卫东看到这两个人,笑了笑,把脸转向了窗外。
8.田野 日
一望无际的田野,金灿灿的油菜花,笔直的公路两旁,绿树成荫,大巴车在公路上行驶。
田卫东画外音:“大巴车飞奔在我回家的路上,已经很久没回来了,常回家看看的歌声,敲击着我的心灵,怦然心动,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常回家看看。”
9.巴清河畔 外
村头一座长长的桥,一条悠悠的河,河水缓缓地流向远方。
河的旁边有一个大石头,石头上三个红色大字“南坪村”。
大巴车驶来。
田卫东画外音:“这里便是巴清河了,久违了,我的老战友。”
10.南坪村头 日
字幕:1963年。
四个孩子,迎面跑过来,两个男生、两个女生。
田卫东跑得比较快,在最前面,后面三个孩子跟不上。
王丫丫:“卫东哥,你别跑这么快啊,你等等我们几个。”
田卫东停下来,回过身来,看着他们三个,两只手扶住膝盖,弯下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你们,你们倒是快点啊,上学要迟到了。”
宋楚媛:“卫东叔儿,你别跑了,等等我们。我,我是真的跑不动了,累死我了。”
田跃进:“是啊,卫东,你看楚媛都快跑不动了,别跑了,别跑了。再说了,老师就是你爸爸,你着啥急。你等会儿我,我都快要赶不上你了。”
田卫东:“哥,你快点。我迟到的话,我爸回家打我。”说完又跑了起来。
三个小朋友赶紧追,宋楚媛一个踉跄,摔倒了,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田跃进和王丫丫赶紧去扶宋楚媛,宋楚媛疼得哇哇大哭。
田卫东赶紧从前面跑回来,蹲在宋楚媛的身边,擦了下自己额头上的汗:“楚媛,你摔哪儿了,疼不?”
宋楚媛:“我,我脚疼。”
王丫丫脱掉宋楚媛的袜子,看到宋楚媛脚踝肿了一个大包。
田卫东用手碰了下宋楚媛肿胀的脚踝。
宋楚媛:“疼,卫东叔儿。”
田跃进:“卫东,都赖你,你要是不跑那么快的话,楚媛也不能摔伤。”
宋楚媛赶紧擦了擦眼泪:“跃进叔儿,没事,不赖卫东叔儿,我,我现在不疼了。”
田卫东:“楚媛,是我不好。我背你去村儿那头老根儿叔的医务室吧。”
宋楚媛:“你不去上学了?”
田卫东:“不去了,我爸回去打我,就让他打吧,我可抗打嘞。”
王丫丫:“走走走,咱们都去,要挨打的话,咱们一起挨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宋楚媛:“丫丫姑,你也陪我去吗?”
王丫丫用力地点了点头。
田卫东蹲到宋楚媛的面前,背对着宋楚媛:“楚媛,上来吧,我背着你。”
田跃进拍了下田卫东的肩膀:“算了,这里我最大,是大哥,我来背吧。”弯下腰来。
王丫丫扶着宋楚媛,爬上了田跃进的背。
四个人往回走。
出片名:拥抱在爱的荒原。
11.田卫东家 黄昏
田卫东进院。
田卫东的父亲田伯勋从堂屋里出来:“今个儿你上哪儿玩去了?没去上学。”
田卫东:“今个儿我去上学了。”
田伯勋:“胡说,我一直在学校,咋没看见你嘞?”
田卫东:“我和堂哥、丫丫,还有楚媛一起去嘞,去的路上,楚媛把脚给崴了,我和堂哥还有丫丫,陪她去咱村儿西头老根儿叔儿的医务室了。”
田伯勋:“真的?”
田卫东:“嗯,真的。”
田伯勋:“现在咋样了,楚媛的脚还疼不?”
田卫东:“她现在还在老根儿叔的医务室,我待会儿就过去看看她。”
田伯勋:“楚媛比你小三岁哩,你多让着点她,别欺负人家。她大老远在咱们村儿上学,得多帮她,知道吗?”
田卫东:“嗯,我知道了。”
田伯勋叹了一口气。
田卫东母亲:“行了,你俩快过来吃饭吧。”从厨房里端碗筷进了堂屋。
田卫东和田伯勋也进了堂屋。
12.田卫东家门外 黄昏
田跃进、宋楚媛、王丫丫来到了田卫东家门口。
田跃进背着宋楚媛:“二叔,在家吗?”
田卫东母亲走出来,看到门外的三个孩子:“是你们几个啊。找卫东吗?咋了?”
王丫丫:“婶子,我们来找勋叔儿。”
田卫东母亲:“进来说。”
13.田卫东家 黄昏
几个人来到屋里,看到还在吃饭的田伯勋和田卫东。
宋楚媛:“勋爷爷,我们来跟你说,今天卫东叔儿没去上课,是……”
田伯勋抢先说了一句:“是陪着你去老根儿医务室了,是不?”
宋楚媛:“啊?爷爷,你都知道了啊。那你没打卫东叔儿吧?”说话越说声音越小。
田伯勋笑了下:“好啊。你们来找我就是说这事儿?在你们这群小娃娃眼里,我就这么不讲理吗?嗯?”
三个小朋友都笑起来。
田卫东母亲:“这能怪谁?还不都怪你,整天拉着个脸,孩子们见了你就害怕。”
田伯勋:“我是老师,不严肃,以后怎么管教他们几个毛孩子。”
田卫东母亲转身看宋楚媛:“楚媛,咋样了?现在脚还疼不?”
宋楚媛:“奶奶,不疼了,嘻嘻。”
田伯勋拿起桌子上的旱烟袋,抽了一口,吐出一团白烟来:“楚媛受伤了,这几天就别去上学了,就在家里养着吧,等好了再去上学。”
宋楚媛:“伯勋爷爷,不用。我的脚已经不疼了,不耽误去上学。”
田伯勋点了点头,看着田卫东:“那以后就卫东负责背着楚媛去上学吧。”
宋楚媛咧开嘴笑了。
田跃进:“叔儿,不用,我来背楚媛就行,我们四个里面,我最大,我背吧。”
田伯勋:“嗯,也好。”看着四个孩子,点了点头。
14.南坪村 黄昏
字幕:1973年。
天下着大雨,19岁的田卫东光着上身,从村前的桥上跑着向自己家。
15.田卫东家院子 黄昏
田卫东浑身被雨水淋透,汗衫提在手里,刚进院子,就看到院子里的柴火垛上面盖着的塑料布被风吹起来了,哗啦哗啦地响,塑料布下面的柴火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大半。田卫东把提在手上的汗衫围在脖子间,然后跑过去,盖好塑料布,把墙边的铁锹拿过来,压在了塑料布上,把围在脖子间的汗衫解下来,拿在手上,转身跑进了堂屋。
16.田卫东家堂屋 黄昏
田卫东跑进来,坐在大板凳上。
父亲赤脚坐在堂屋里仅有的一把椅子上抽着旱烟,母亲踮着小脚从厨房出来,往堂屋里端饭。
老两口子见儿子回来,两张核桃皮皱脸立刻笑起来。
田伯勋立刻凑到煤油灯前,用小指头上那个长指甲打掉了一朵灯花,堂屋里面立刻亮堂了许多。
田卫东母亲看着田卫东,接过田卫东提在手上的汗衫:“卫东啊,淋坏了不?赶紧去里屋,把衣裳换了,过来吃饭。今个儿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玉米面糊糊。”
田卫东:“嗯。”走进堂屋里间。
田卫东画外音:“19岁,我走出高中校园,那是‘文革’后期,因为早几年我父亲被划为‘右派’,我受到了影响,无法推荐读大学,便响应毛主席的号召知识青年返乡劳动。”
17. 南坪村 黄昏
雨后,一条弯弯的彩虹挂在天边。
18.巴青河畔 日
田卫东坐在岸边,看着滚滚而去的河水。
田卫东画外音:“落后贫穷的乡村,我难以适应,甚至无法接受。无聊之余,村头巴清河畔便成了我散心的去处,夏日我常常孤寂地坐在河岸上,享受着那柔和的清风。巴清河是我们村的母亲河,一直流平,不能蓄存,旱涝由它,冬去春来,黄土野草,大田上不得丰收。”
19.王丫丫家院外 晨
田伯勋来到王丫丫家的院门前:“丫丫,在家吗?”
屋里回应:“在呢,谁呀?”
已经18岁的王丫丫从屋里出来:“是勋叔儿啊,啥事啊?快屋里坐吧。”
田伯勋一只手拿着旱烟袋,另外一只手背在身后,进院。
20.王丫丫家 晨
两人来到屋里。
王丫丫:“勋叔儿,您坐。”
田伯勋坐在椅子上。
王丫丫给田伯勋倒了杯茶后,也坐在了板凳上:“勋叔儿啊,大清早的,啥事啊?”
田伯勋抽了一口旱烟,田伯勋支支吾吾没有说话,又叹了一口气。
王丫丫看看田伯勋:“勋叔儿啊,到底咋了啊?这都乡里乡亲的,有啥不能说的,您说吧,丫丫听着呢。”
田伯勋:“哎。是关于你卫东哥的事儿。”
王丫丫站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田伯勋:“卫东哥?俺卫东哥咋了呀?”
田伯勋噗嗤一声笑了:“娃娃,你咋比我还激动嘞?”
王丫丫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坐在凳子上。
田伯勋:“早几年,叔被划成了‘大右派’,拖了建设社会主义的后腿。可是这事儿跟你卫东哥也没关系啊。今年,他自从高中毕业以后,因为我的成分不好,他没办法推荐上大学。这段日子一直愁眉苦脸的,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我这个做长辈儿的心里也是着急。丫丫啊,你跟卫东最要好,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打小就比较爱听你的话,你们年轻人呐,也能说到一块儿去。我寻思着,你帮我劝劝他,让他想开点。无论咋样,这日子还得过啊,你说是不?”
王丫丫:“嗯,勋叔,闹了半天,您说的是这事儿啊。勋叔,我知道卫东哥心里委屈。叔,您还别说,这个事儿啊,我还真往心里去了。我昨天已经跟村里的其他几个年轻人商量过了,打算今晚开个动员会,我们要把卫东哥的积极性给调动起来。我打小也是您看着长大的,您和婶儿是疼我哩,我都知道。您放心吧,卫东哥的事儿就是我的事。”
田伯勋:“娃娃,叔儿知道你心眼儿好哩。叔儿谢谢你了。”
王丫丫:“叔,您咋这个客气哩。我还记得小时候,我和卫东哥一块去上学,您是老师,您没少照顾我。”
田伯勋点了点头。
王丫丫:“勋叔,这个事儿,交给我,你就放心吧。”王丫丫拍了几下自己的胸膛。
田伯勋:“好孩子,得嘞,那叔就走了啊。”
王丫丫:“叔,你来的真是时候,我这儿刚做好饭,您搁这儿吃点吧。”
田伯勋:“不了,娃娃,我走了,你婶子也做好饭了,等着我回去吃哩。”起身走了。
王丫丫:“那行,叔,您慢走。”
21.王丫丫家院子 晨
田伯勋出了堂屋,看到院子里有一棵大槐树,他抬头看了下枝繁叶茂的大槐树,大槐树的树叶子间隙之间露出的太阳光,晃得他直眨眼睛。他拿着自己的旱烟袋,背着手,走出了院子。
22.南坪村 黄昏
晚霞在天上红彤彤的,渲染得整个天空都是红色。太阳落山,暮色降临。南坪村很安静。
村里家家户户烟囱里开始冒炊烟,开始准备晚饭,远处传来几声狗叫。
23.田卫东家 夜
堂屋里,田家三口人在吃饭。
田卫东几大口就吃完了,他咀嚼着嘴里的食物,搁下碗筷,对还在吃饭的父母说:“爹、娘,我去丫丫家一趟,有点儿事。晚会儿再回来。”
田伯勋在一旁满意地点点头:“行,去吧,去吧。”
田卫东母亲:“披上点汗衫,外面凉哩。”
田卫东:“嗯。”进里间拿了一件汗衫,走了出去。
田卫东母亲:“他这是要干啥去呀?”
田伯勋放下筷子,拿起桌边的旱烟袋,抽了一口,吐出一大团白烟:“自然是大事。”
田卫东母亲看了下田伯勋,撇了撇嘴:“你是不是知道啊?你知道,你不告诉我?”
田伯勋:“哈哈哈,你就看着吧,咱们卫东要争气哩,咱们这南坪村也要变天哩。”
田卫东:“小娃娃能干成啥事儿?”
田伯勋:“你这个人真是迂腐!小娃娃咋了啊!当年毛主席也不就是小娃娃嘛,人家读书的时候,就立志,男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死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这不后来才有的一番事业,把日本鬼子打跑了,把老蒋打跑了,要不然这新中国咋来的?你别小看小娃娃,小娃娃的力量大着哩。”
田卫东母亲笑了起来:“一说起事儿来,你就一套一套的,省得别人不知道你读过两年书咋嘞!卫东的事儿啊,你爱说不说,不管大事小事都行,反正只要是好事就中。”
田伯勋笑了笑,自顾自地抽起烟来,抽了一口旱烟,吐出一大团的白烟来。
田卫东母亲收拾好桌上的碗筷,把碗筷往厨房里面端。
24.南坪村 夜
月亮很大很圆,月光很亮,月光下的村庄不是很暗。
不远处传来几声狗叫和人走路的声音。
巴清河的河水静静地流淌。
25.王丫丫家 夜
一起来的有全村的20来岁的小姑娘和小伙子,一共是36个人,满满当当地站在王丫丫家的院子里。
王丫丫:“今天咱们生产队的年轻力壮的,我都叫来了,有点事要跟大家伙儿商量。咱们开个会,今个儿咱们得好好研究下村里的出路。”
众人言论纷纷。
“什么出路?”
“要干啥呀?”
“怎么个意思?”
王丫丫:“我们商量了,咱们成立个南坪村青年突击队,平坡开地。卫东哥,你们男的多分两个班,我们女孩子组成一个班,我们的铁姑娘班和你们男的,见个高低怎么样?”
任巧玲:“对,就是,我们要跟你们打擂台,看看谁最厉害!”
郑铁柱站起身来,走到任巧玲身边,用手比划了下身高,任巧玲只到郑铁柱肩膀的位置:“切,这就是差距!你说谁厉害?再说了,你们一群女娃娃,能干什么啊?”
任巧玲狠狠地掐了郑铁柱胳臂一下,郑铁柱疼得“哎呦”了一声。
宋楚媛冲着郑铁柱喊了一句:“你们能干什么,我们就能干什么,不要小看了我们这半边天的力量。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其他姑娘七嘴八舌。
“就是,就是。”
“对,不能被他们男的看扁了。”
“你们男的,是不是不敢比试?”
“要我看是他们男的不敢比试怯场了吧?”
“对对对,就是!”
“哈哈哈哈。”
郑铁柱:“得得得,姑奶奶们,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你们妇女最厉害,行了吧。哎呦喂,任巧玲,你下次下手轻点,疼死我了。”揉着自己被任巧玲掐了的胳臂。
大家看着郑铁柱揉着自己的胳臂龇牙咧嘴的模样,都哈哈起来。
田卫东:“好。那我们以后就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志同道合的知己!”
大家伙儿把手围在一起,喊了一声“嘿”。
声音很响,王丫丫家的狗正趴在门沿儿,被吓了一大跳,“汪汪汪”地叫。
众人听到之后,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26.巴清河畔 日
生产队孙大飞和36个青年人聚集在巴青河畔,田卫东在孙大飞面前比划着什么,手势指着巴清河的对岸。
巴清河的对岸是一片荒野。
田卫东画外音:“第二天,我们到队里请缨,讲了我们的想法,把属于我们南坪村辖区的近百亩河坡于今冬明春开垦平整,变成可耕地扩大粮食作物和经济作物种植,增加社员收入,得到了生产大队队长的支持。”
27.田间 日
田间竖起一杆大旗“青年突击队”,劳动号子回荡起来。
田卫东挽起袖子和裤管,光着脚丫子推着架子车,架子车上面拉的是挖出来的土,郑铁柱帮着用铁锹抵住架子车的车尾处,弯下腰来使劲儿往前推。
其他的男孩子有的光着膀子用铁锹翻地,有的拉着架子车往外拉土。
拉架子车的,两个人一组,一个负责往前拉,另一个帮着往前推。
女孩子统一盘起头发,弯起腰来,播种。
王丫丫、宋楚媛和男生一起翻地。
郑铁柱走到任巧玲面前,和任巧玲一起翻地。
任巧玲看了郑铁柱一眼,眼睛落在郑铁柱的胳臂上:“喂,你的胳臂,还疼不?”
郑铁柱:“嘿,这么没礼貌!谁叫喂啊?我没名字啊?”
任巧玲:“郑铁柱!给你好脸了,是不?”
郑铁柱:“嘿嘿,你要早这么客气,我不就回答了嘛。胳臂不疼了,已经好了。”
任巧玲:“啊?已经好了啊?没想到好得这么快,哈哈,下次我得狠狠地掐,让你十天半个月动弹不了,哼。”
郑铁柱:“得得得,姑奶奶,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宋楚媛笑了笑,对着任巧玲说话:“哈哈,巧玲,你就别逗他了,看他怪可怜的。”
郑铁柱:“还是楚媛疼我。”
宋楚媛:“呸,谁心疼你,我是心疼巧玲的手。”
大家伙儿哈哈大笑起来。
28.巴青河畔 日
巴清河河水流得很急。
河边的树上落着一个鸟巢,母鸟从远处飞过来,巢里的两只小鸟张开嘴巴。母鸟把嘴里的虫子喂给小鸟。
母鸟和小鸟“叽叽喳喳”地叫得很欢。
29.田间 黄昏
男女青年坐在一起吃饭,大家伙儿高兴地开起玩笑。
任巧玲:“卫东哥,你咋不找个对象嘞?你看你这个年龄的,都成家了呢。”
郑铁柱突然紧张地看着任巧玲。
田卫东:“男子汉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
任巧玲:“卫东哥,你别瞎说了。我看你啊,是早就有相好的了,是不?”
大家伙儿起哄。
“啊?真假?”
“谁呀?”
任巧玲:“远在天边……”走到王丫丫旁边,“近在眼前。”
郑铁柱的表情明显放松了些。
大家伙儿跟着起哄。
“丫丫和卫东哥啊?”
“啥时候的事儿啊?”
“好好好……”
王丫丫羞红了脸,拍了任巧玲一下:“哎呀,巧玲,你别瞎说。”
田卫东:“巧玲,你这是听谁说的嘞?”
任巧玲:“这还用谁说啊?你干活儿的时候,那个眼神儿都快飞到丫丫姐身上去了,哈哈哈哈。”
大家伙儿也都笑起来。
田卫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瞥眼,看到王丫丫正看着他呢。
宋楚媛看了下两个人,离开了。
大家伙儿对于宋楚媛的离开没有在意,只有田跃进看到了,他慢慢跟了过去。
30.巴清河畔 黄昏
宋楚媛来到巴清河边,静静地看着河水,然后哭了起来。
田跃进看到宋楚媛哭了,急忙走上来:“楚媛,你咋了?”
宋楚媛连忙擦了擦眼泪:“跃进叔,没,我没事。”扯着自己的衣角。
田跃进:“楚媛,你的心思我懂。你虽然不是南坪村的,但是咱们从小一起长大,辈分上你管我叫叔,年龄上,我是大哥。从小到大,你的心思,我都懂哩。”
宋楚媛看了下田跃进,没有说话,把头又转向了巴清河。
田跃进也转向了巴清河:“楚媛,卫东是我堂弟,都是自家人,有啥事儿都可以说开。我知道,他喜欢丫丫,虽然他没跟我说过,可是从小到大,我都知道。楚媛,我知道你也喜欢,喜欢……”
宋楚媛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肩膀,蹲下身来:“跃进叔,你别说了。”
田跃进蹲下身子:“楚媛,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我想跟你说,无论到啥时候,我都陪着你。”
宋楚媛看了下田跃进,看到田跃进的眼睛里流出两行泪来。
宋楚媛:“谢谢你,跃进叔。”站起身走了。
田跃进一个人站在河边,看到脚下有一块土疙瘩,弯下腰来,捡起来,丢到了巴青河里,巴清河水面上溅起一大片水花。
31.田间 日
田里的禾苗长起来了。
青年突击队的劳动号子,又回荡起来。
32.田间 日
男青年光着膀子,在田间收割麦子。
田卫东把上衣搭在肩膀上,裤子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大半,割麦子。
铁姑娘班的女青年把麦秸秆收拾起来,用架子车往外拉。
33.麦场 日
金灿灿的麦粒在场里脱收,宋楚媛扬起麦粒,大家把麦粒全部摊在麦场里,晾晒,大家伙儿都格外地开心。
34.南坪村大会场 日
“劳模大会”的大字挂在会场上。
田卫东和王丫丫站在台上,身戴大红花,下面的群众一直在鼓掌。
田卫东画外音:“我们懂了什么是创业,我们光荣地完成了造田计划,荒坡变成了宝地,旱涝都可以保收,干部社员拍手称赞,我被评为全乡知识青年带头人,王丫丫也被评为劳模和铁姑娘班长的美誉,并在全乡,各个大队做巡回演讲以示表彰,我们好像带上了光环。”
35.南坪村生产队大院 夜
青年突击队成员在场,大家伙儿都坐在院里。
田卫东:“同志们,咱们的初步计划已见成效,下一步,咱们种点其它的,大家伙儿有啥建议尽管提,都献言献策,怎么样?”
王丫丫:“我们生产队没种过花生,咱们这次种点花生吧。”
王建国:“既然是开山,我觉得咱们重点树苗啊,一来呢可以绿化,二来呢树成材之后,可以卖钱。”
郑铁柱:“对呀,炒出来的熟花生,也是很香的嘞。”
任巧玲:“你就知道吃!”
郑铁柱:“你就知道挤兑我!”
铁姑娘班的姑娘们哈哈大笑起来。
田卫东:“我觉得可以,而且啊,咱们在树苗林子里,种上油菜花,金灿灿的,那多喜人。”
宋楚媛:“种这些都不成问题,关键是水源。要开的山,在村后,一担子一担子挑水的话,得多麻烦啊。”
田卫东:“楚媛,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现在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王丫丫:“啥想法?”
田卫东:“巴清河!”
郑铁柱:“卫东哥,你该不会是要挖河吧?”
田卫东站起身来:“对!”
郑铁柱也站起身来:“可是,卫东哥,巴清河在村前,开的山在村后啊!”
人群开始议论起来。
“这个工程量太大了吧。”
“估计咱们所有的人一起挖,挖到明年也挖不完呢。”
“是啊,而且巴清河是祖祖辈辈的老河,挖支流的话,村儿里的老人会同意吗?”
田卫东看到大家说得挺热闹,拍了拍手:“我知道,大家伙儿在顾虑什么,这些顾虑我都想过。人要喝水,庄稼和树苗也要喝水,我们一担子一担子地挑水,更是麻烦。巴清河既然是母亲河,就是要为后辈儿孙谋福祉的。咱们的引流不能太大,引出去一条小支流就可以,既能保证村后用水的需求,又不能让上游枯竭。所以,咱们得好好规划下路线。”
王建国:“这,这能行吗?”
王丫丫站起身来:“卫东哥,我支持你。”
宋楚媛也站起身来:“卫东叔,我也支持你。”
铁姑娘班的姐妹们都站起来。
任巧玲:“丫丫班长,我们姐妹们都支持。”
王建国站起来:“我不同意,这条河是祖祖辈辈的母亲河,不能动!”
王丫丫看了下王建国,然后走到王建国身边,拍了下王建国的肩膀:“建国,你说黄河是不是母亲河?”
王建国停顿了下:“当然是,黄河自古就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黄河是……”
王丫丫打断了王建国的话:“对呀,连黄河那么庞大的母亲河都能开发支流,为啥咱们的巴清河就不能嘞?”
王建国不说话了。
田跃进也站起来:“我觉得可行。我同意。”
田卫东:“兄弟姐妹们,咱们的事业做得那么好,都是大家的功劳。我田卫东在兄弟姐妹们面前起个誓,如果出了问题,我一个人担着。”
王建国走到田卫东面前:“卫东兄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同意,我同意。”
田卫东拍了拍王建国的肩膀。
郑铁柱:“卫东哥,出了问题,咱们共同承担,有福共享,有难同当。大家伙儿说,是不是啊?”
大家:“对!”
36.南坪村后的荒野 晨
青年突击队开始劳作,劳动号子再次响起来。
37.巴青河畔 日
青年们拿着劳动工具,有拿锄头的,有拿耙子的,有拿铁锹的,还有拉架子车的。
田卫东拿着铁锹挖地,脖子间系了一条毛巾。
任巧玲和宋楚媛拉过来架子车,王建国和郑铁柱往车子上面装土。车子满了之后,王建国和郑铁柱帮着把车子推起来,然后任巧玲拉架子车,宋楚媛把铁锹插在车子上的泥土里,手推着铁锹把儿,用力往前推。
其他的人也都这样干活。
挖土,装土,拉土。
38.南坪村村后 日
青年突击队在干活。
田卫东和王建国一起,站在挖好的河沟里,往上面扔土。
这时候,任巧玲看了下村儿里的方向,转过身来对人群喊了一声:“大飞叔儿来了。”
大家伙儿往回看,远远地看到生产队队长孙大飞往这边赶来。
大家放下手里的活迎了上去。
孙大飞来到人群中:“怎么样了?同志们!”
田卫东:“大飞叔儿,我们这就快完工了。”
孙大飞:“你们挖了两个月了,辛苦了啊。来,算上我一份,铁锹给我一把!”
郑铁柱把自己的铁锹给了孙大飞。
孙大飞和大家伙儿一起挖河开渠。
39.荒野 日
大家伙儿深翻土地,改造土壤。
王建国撸了下袖子:“咱们得让全乡富起来!”
40.荒野 黄昏
字幕:三年后。
树苗已经长大,树下更是漫山遍野的油菜花。
41.巴清河畔 夜
田卫东和王丫丫走来。
王丫丫看着静静的河流,跳起舞来。
一会儿,王丫丫邀请田卫东跳舞,两个跳了一会儿,面对面停下。
王丫丫:“哥,你今年23了,我也21了,在家里像你我这般年龄的人大都已经定亲了,今天有媒人去我家了,安排明天相亲,你咋想的?”
田卫东看了下王丫丫:“丫丫,你咋想的?”
王丫丫脸红了,害羞地低下了头,然后昂起脸来:“哥,我非你不嫁!”
巴清河水静静地流淌。
田卫东画外音:“其实我深知丫丫对我的感情,只是我家的成分不好,不敢与王丫丫谈亲事。这个晚上,我和王丫丫互诉衷肠,彼此定下交好誓约。”
不远处的大树后面,有一个人目睹了这一切。
42.田卫东家门口 日
孙大飞敲门:“卫东,卫东在家吗?”
田卫东从屋里出来:“谁呀?孙叔啊,来,屋里坐。”
43.田卫东家 日
田卫东:“孙叔儿啊,啥事啊?”
孙大飞:“哎,卫东啊,你让我怎么跟你说啊,哎。”
田卫东:“孙叔儿,您是我的长辈,有啥事,您就直接说吧。”
孙大飞:“卫东啊,叔儿知道你有能耐,有出息哩,但是你要相信,无论发生啥事,组织上都是在考验你,你都不要闹情绪。”
田卫东:“孙叔儿,到底啥事啊,这么严重。”
孙大飞:“昨天下午呐,我去乡里开会,王丫丫被提升为乡里的生产队妇联主任了……”
田卫东:“孙叔儿,这是好事啊!我这就去告诉丫丫去,让她也高兴高兴。”站起来要走。
孙大飞拦住他,把他摁在凳子上:“卫东,你等下,你别着急。我跟你说,现在丫丫已经知道了这个事情了,我要说的不是丫丫的这个事儿,是关于你的事儿。”
田卫东:“我?关于的我事儿?我咋啦呀?”
孙大飞犹豫了一下,田卫东目不转睛地看着孙大飞。
孙大飞:“乡里决定,把你的青年突击队队长和劳动模范撤掉,并且解散你们的青年突击队。”
田卫东猛然站起身来:“啊?为啥呀!为啥呀解散我的青年突击队啊?孙叔儿,您也知道我们青年突击队这几年为咱们村儿、为咱们生产队办了多少实事啊,这到底是为啥呀?为啥要解散我们的青年突击队啊!”
孙大飞叹了口气。
田卫东看了一下孙大飞,没有说话,用手捶了一下桌子。
孙大飞:“我知道,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这几年呐,你们这些年轻人挖河开渠,种庄稼,栽树苗,你们青年突击队做的这些事情我都看在眼里,青年突击队的名头打的响着嘞。咱们生产队在全乡的评比都是一等一的成绩,你们青年突击队功不可没。哎,世风日下,解散这支队伍,是乡里的意见,我也没办法。开会的时候,我也向乡里表了态,替你们说了很多公道话,没辙啊。而且,名单已经公示了,张贴在村里十字路口的宣传栏了。”
田卫东要往外走:“好,我现在就去乡里评评理,这是凭什么呀!”
孙大飞:“卫东,你别激动,你先坐下。”
孙大飞拉着田卫东坐下:“卫东,你有情绪,叔儿能理解。你听我说,乡里准备提拔社会中坚力量,你和王丫丫是咱们生产队的推荐人选,可是啊,这队里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啊。咱们南坪村生产队只是个生产队,这十几个生产队组成一个大队,大队书记才是一把手哩,是生产大队里另外一个干部怕你以后啊争了他的权,就去乡里告了你的状,说你根不红苗不正,‘右派’子弟,怎么能担任社会主义接班人。所以啊,乡里研究了一下,这才这么决定的。”
田卫东又一次站起来:“孙叔,我父亲是‘右派’,可是我不是啊。那些人是在嚼舌头根儿,你看不出来吗?亏你还是咱们生产队的干部,我看你也是昏庸无能!”
孙大飞站起身来:“你这娃娃,这是咋说话嘞。我和你父亲是平辈,辈分上你得管我叫叔,你咋能这么跟我说话嘞?”
田卫东:“身为干部,不能公平公正,凭什么让人尊重你。”
孙大飞:“简直不像话,简直不像话!”
田卫东:“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孙大飞:“娃娃,我都40多岁了,我孙大飞做事向来是光明磊落,我既然是咱们南坪村生产队的队长,就得做到一心为人民。娃娃,这是乡里的决定,不是我个人的决定,你就不能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吗?你在这儿冲我发火,能解决个啥问题嘞!”
田卫东看了孙大飞一眼,然后,冲出了屋。
44.田卫东家院子 日
田卫东从堂屋门外抓住一把铁锹,把铁锹重重地往墙上一摔,铁锹上遗落的泥巴被崩掉了,稀里哗啦地往地上落。田卫东握紧了手上的铁锹就往外冲,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地响。
孙大飞看到田卫东拿着铁锹往外冲,急忙跑到院子里,拉住了田卫东:“卫东,孩子,你这是要干啥去!”
田卫东对孙大飞大声吼叫:“你尽管一心为你的人民去好了,我的事儿不用你管了。还有,今天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是谁干的!我现在就去找他评评理,让全村儿男女老少都给我评评理,这是凭啥!”
孙大飞:“卫东!你这哪里是去评理,你这架势分明是打架去!”
田卫东:“打架!打架怎么了!我倒要看看,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了。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到底做啥伤天害理的事儿了?”使劲儿地挣开了孙大飞,大步往外走。
孙大飞在后面追,喘着粗气,喊着:“卫东,你回来,回来!卫东!”
45.南坪村十字路口 日
田卫东一路小跑来到路口处,把铁锹放下,对着天空喊:“我田卫东做事向来问心无愧,凭什么这样对我!”
田卫东嘶吼着,拿起来手上的铁锹,砸向十字路口的宣传栏。木质的宣传栏被砸碎了,上面的贴的红纸公示纸掉下来,上面写着“关于田卫东同志的处分”。田卫东并没有停下,继续用铁锹砸宣传栏,宣传栏被砸得一大块一大块的,丢到地上。
村民们听到动静出了门来,看到了路口广场正在砸东西的田卫东,也都围了过来。
李大妈:“卫东,你这是咋了呀这是?”
王建国走了过来,看了下地上宣传栏上面的字儿:“卫东哥,这是为啥呀!凭什么解散咱们!”
田卫东:“凭什么?凭他是大队干部,凭他是根红苗正的党员,看不上群众!”
王建国:“简直欺人太甚!”
赵志国:“卫东,你别着急。叔不识字,上面写的啥啊?”
郑铁柱走了过来:“叔,上面说要解散我们青年突击队,撤了卫东哥的劳模。还有,上面说卫东哥是‘右派’分子,不能做社会主义接班人。”
赵志国:“啊?咋会这样啊?你们不是干得好好的嘛,这咋突然就全变了。”
孙大飞这才跟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
赵志国:“他孙叔,这事儿你知道吗?”
孙大飞:“我知道。”
赵志国正要说话,被身后的赵大婶扯了几下衣角,赵志国没再说话了。
孙大飞来到田卫东面前:“卫东啊,有啥事咱们回去说嘞,别在这儿说,影响多不好。”
王建国:“孙叔,你这是啥话!有啥事就是要当着全村儿的父老乡亲说个明白。”
郑铁柱:“就是,就是,有啥事不能藏着掖着。”
孙大飞:“你们有情绪,我理解,我是咱们生产队的干部,维护咱们生产队的利益是我的责任和义务。可是啊,这生产队只是十里八村生产大队的一部分,在上面还有乡里嘞。这个处分是上面的决定,我也是没办法。发脾气解决不了问题,现在我们回去好好商量商量这咋解决。王建国、郑铁柱,走,咱们回去,回去说哈,走走走。”对着王建国和郑铁柱挥挥手,然后又看一下围观的人群,“行了,散了吧,散了吧,都散了吧。”
王建国:“卫东哥,走。我倒要看看,他咋解决。”
人群散开了。
46.南坪村村里 日
孙大飞拉着田卫东往前走,郑铁柱帮着田卫东拿着铁锹,把铁锹扛在了肩膀头儿上,王建国跟在后面。
47.巴清河畔 日
巴清河的河水流得很急。
48.田间 日
田卫东的父亲和母亲在田间锄地。
李大妈跑过来,一路跑着一路喊着:“嫂子,嫂子,别锄地了,嫂子,快回去。”
田卫东的父亲和母亲停住手。
田卫东母亲:“他李婶儿啊,咋了这是,着急忙慌的?”
李大妈来到田卫东的父母面前,两只手扶住膝盖,弯下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快,快,快回去,你们家卫东,卫东,出事儿!”
田卫东父亲和母亲:“咋了!”
李大妈:“因为,因为……”大口地喘气。
田卫东母亲:“到底咋了,你看你这急人劲儿的。”
李大妈:“我听孙大飞说了,说了,说是乡里,要撤了卫东的劳模,解散,解散他们的青年突击队,卫东不干了,在十字路口拿着铁锹砸了宣传栏,嚷嚷着呢,刚被劝回去。你们快回去看看吧。”
田卫东父亲和母亲拿起锄头就往南坪村的方向走。
李大妈后面喊他俩:“你俩慢点,等等我。”
49.巴青河畔 日
田卫东父亲、母亲和李大妈急忙往回赶。
巴清河的桥面很窄,田卫东父亲没看清楚脚下,脚下一滑,摔了一跤,差点掉进河里。田卫东的母亲赶紧把他拉起来。
田卫东父亲脚摔伤了,疼得龇牙咧嘴,用手上的锄头拄着地,一瘸一拐地往前继续走。
50.田卫东家 日
孙大飞、田卫东、郑铁柱、王建国正在田卫东家的院子里。
郑铁柱从屋里拿出来几个凳子来,让大家伙儿坐下。
孙大飞:“卫东,你别犯浑,这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你要是不满意,可以往乡里反映,我只是奉劝你一句,别引火烧身。”
郑铁柱:“孙叔,这就是你说的来家里说事儿?你这不是欺负人嘛!”
孙大飞叹了口气。
王建国看了一下孙大飞,站起身来,指着孙大飞:“孙叔,我们不惹事儿,但是我们也不怕事。你不要觉得你是咱们南坪村生产队队长就可以随便欺负人,现在是人民当家做主,不是旧社会的官僚主义!”
走到家门前的田伯勋看到了这一幕:“建国,怎么跟你叔说话呢?”
孙大飞看到院门外田卫东的父亲、母亲还有李大妈进来。
郑铁柱迎上去:“勋伯伯、大娘,你们可回来了,快劝劝卫东哥吧。”
田伯勋把手上的锄头放在脚边。
田卫东看到父亲:“爹,你是‘右派’,凭什么我要受影响!因为你,我不能推荐上大学。现在又是因为你,我被处分。现在,你满意了不?你高兴了不?”
孙大飞:“卫东!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爹呢!”
田伯勋瘸着腿来到田卫东面前:“孩子,是爹不好,是爹不好,是爹耽误了你的前程。”说完,打了自己一巴掌。
田卫东母亲赶紧拉住田伯勋,对田卫东说:“儿啊,这事儿不能怨你爹。你爹天天就跟我念叨着你越来越出息了,越来越好了。刚才你爹听说你的事儿,在回来的的路上,还摔了一跤,差点掉到巴清河。”
田伯勋:“他娘,你别说了。”
田卫东看到田伯勋肿胀的左脚,流下泪来,”扑通“一声跪在了田伯勋的面前,嚎啕大哭。
孙大飞蹲下身来,拍了拍田卫东的肩膀:“卫东,人民内部矛盾当属于人民内部解决,现在我们解决不了,所以,我明天再去乡里,给你讨回个公道。”站起身往外走。
田卫东赶紧站起身来,拉住孙大飞:“孙叔,别,我不能害了你。命,这是命,这是我的命!”
孙大飞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王建国和郑铁柱走到田卫东旁边。
王建国:“卫东兄弟,看开些。”
郑铁柱:“卫东哥,你好好的,以后有啥事儿,你尽管跟我说,我郑铁柱能帮上忙的,我绝不含糊。”
田卫东擦了擦眼泪,拍了下两个人的肩膀,点了点头。
王建国看了下坐在凳子上的田伯勋夫妇:“勋叔、婶子,我们先走了。”
田卫东的母亲:“走吧,孩子,谢谢你们了。”
王建国和郑铁柱走出了田卫东家的院门。
51.南坪村 日
郑铁柱走在村路上,看到对面走过来的任巧玲,任巧玲手里拿着根棍子,气势汹汹。
郑铁柱拦下任巧玲:“巧玲,你这是干啥去?”
任巧玲:“我刚听说卫东哥的事儿,凭啥这样子对我们。孙大飞现在是不是在卫东哥家?我要去找孙大飞,看我不打死他。”说着就往前面走。
郑铁柱拉住任巧玲:“孙大飞没在卫东哥家,已经走了。我刚打那儿回来。”
任巧玲:“那我去他家,我今天不打的他大口大口地吐黄水,我就不干了。”
郑铁柱又拉住任巧玲:“巧玲,你冷静一下,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任巧玲:“郑铁柱,你是不是怂了?你还是个男人不?受这么大的委屈,你不去报仇?”
郑铁柱:“我怎么不是男人了,我这是在心疼你,看不出来吗?你是不是傻,你这么过去,万一和孙大飞打起来,你能打过他?万一他打了你,我不得心疼死!”
任巧玲愣住了,看了一下郑铁柱:“铁柱,你,你说啥?”
郑铁柱:“巧玲,你说卫东哥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而且咱们青年突击队也解散了,以后我见你,肯定不如以前方便了,那咋整?”
任巧玲看了郑铁柱一眼,脸很红,低了下头,然后又昂起头来,用棍子戳了戳郑铁柱:“谁要和你见面,想什么呢你?”
郑铁柱:“巧玲,俺,俺,俺稀罕你,你稀罕俺不?”他不敢看任巧玲,把脸别过去,看着脚下的地。
任巧玲看了郑铁柱的神态,“噗嗤”一声笑了:“郑铁柱,你害臊了?你说你还是个大老爷们不?我都没害臊,你害臊个啥呀?”
郑铁柱转过脸来,认真地看了下任巧玲,然后一下子抱住任巧玲。任巧玲被吓了一跳,手悬起来,拿着棍子的那只手松开了,棍子掉在地上,砸到了郑铁柱的脚。郑铁柱“哎呦”一声惨叫,松开了抱住任巧玲的手,蹲下来,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脚。
任巧玲:“铁柱,你,你,你没事吧?”
郑铁柱:“哎呦,疼!疼,估计脚断了!你说我遇到你怎么那么倒霉,先是胳臂后是脚,再下一次,是不是就要一命呜呼了,哎呦!”
任巧玲赶紧蹲下来。
任巧玲:“啊?我看看,我看看。”去脱郑铁柱的鞋子。
这时候,郑铁柱裂开嘴笑了。
任巧玲打了郑铁柱一下:“你可真是讨厌!”站起身,跑了。
郑铁柱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去追任巧玲。
52.巴清河 夜
田卫东站在巴清河岸,眺望远方。
王丫丫从远处走过来,站在田卫东的身后:“哥,你的事儿我听说了,你别难过了。哥,你知道鹅卵是你怎么形成的吗?就是长久的时间,磨尽棱角,最后圆滑。哥,你有最好的群众基础和良好的口碑,你要相信自己,无论到什么时候,我永远跟随你。”
田卫东转过身来:“丫丫,你不要说了,你有能力,有前途,哥祝福你,咱们分手吧。我注定不能给你一生幸福。”
王丫丫听了之后,疯了一般地撕打田卫东,田卫东就站在原地,未挣脱,任凭王丫丫撕打。
王丫丫停止了撕打,抱紧了田卫东:“哥,今夜我是你的,我给你一切,够了吧!”抱住田卫东。
田卫东:“丫丫,你知道,哥不是这样的人。”
王丫丫哭着蹲下来,用手抱着自己的肩膀。
田卫东走到巴清河边,拿起脚边一块土疙瘩,使劲儿往河里丢下。
53.田卫东家 夜
田伯勋坐在椅子上抽着旱烟,田卫东的母亲坐在桌边的凳子上,不停地叹气。
田卫东母亲:“你说,这咋整啊?这以后日子咋过嘞?”
田伯勋叹了一口气,看了下桌子上跳跃着火光的煤油灯,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田伯勋站了起来:“明天,我要去趟乡里,我去为卫东讨个说法去。”
田卫东母亲:“你去?你去了不是更麻烦哩。孙大飞要去,卫东都拦下了,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田伯勋瘫坐在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
田卫东母亲:“本来啊,我这些日子就在想卫东的亲事。他和丫丫,从小一起长大,这事儿不能老这么耽误着。这下倒好,没希望了。”
田伯勋:“我去找丫丫爹说去。”
田卫东母亲:“丫丫爹,老王头是个啥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嫌贫爱富的势利眼儿,现在这个节骨眼儿去说这事,人家能同意?”
田伯勋:“哎,是我害的啊,这一切都赖我。”
田卫东母亲流下泪来:“老头子,你别这么说了。”叹了一口气,“年轻人的事儿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吧。要怪,只能怪咱们没这个福气,不能娶到丫丫这么好的儿媳妇儿,哎。”
田伯勋:“丫丫,是个好姑娘啊,哎。”把旱烟袋丢在了桌子上。
54.巴清河 晨
田卫东睁开眼睛,看了下灰蒙蒙的天空,回头看了下坐在身边的王丫丫,说:“丫丫,你快些回去吧,以后不要见我,你好好上班。”说完,田卫东站起身走了,头也没回。
背后的王丫丫大哭起来。
田卫东依然没回头。
55. 南坪村 日
王大婶:“你听说了吗?田伯勋的儿子被撤职了,那个青年突击队被解散了。”
李大婶:“知道,知道,这事儿能瞒得住嘛。要我说是活该,‘右派’子弟就应该打倒。”
赵大叔:“话不能这么说嘛,田伯勋他家的那小子,就是卫东那个小伙子,挺好的,小伙子长得又精神,干起活儿来也不含糊,哎,可惜啊。”
刘大妈:“是啊,是啊。”
56.田卫东家 日
田卫东光着膀子,躺在床上。
田卫东母亲把饭端进来,看了下桌子上,早饭并未动过。
田卫东母亲:“卫东,你这都两天没吃饭了,再好的身体也不能这样啊。”
田卫东:“娘,我吃不下。”
田卫东母亲流下泪来:“娘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这不是法子。你说,你想咋办,人得活着,日子得过啊。以后的路,你想怎么走,你跟娘说,咱得走下去。”
田伯勋抽着旱烟,手上拿着东西,进来:“我给你带来了几本书,还有些报纸。”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爹知道,你是个有能力、爱学习、聪明智慧的年轻人,爹从小就看好你。是爹耽误了你的前程。孩子,凭着你的智慧,做点现实的选择,男人就应该能屈能伸,想好,爹支持你。”
田卫东的父母离开了房间。
田卫东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房间的顶棚,流下泪来,攥紧了拳头。
57.田卫东家 日
田卫东站在院里,对着正要出去的父母:“爹娘,我想好了,我要学裁缝。”
田卫东父亲和母亲都开心地笑了。
田卫东母亲:“好好好,有个正经手艺就好,好啊。”
田卫东:“我要做就做这十里八村最好的裁缝师,赶明个儿,你们的衣裳,都是我来做。”
田卫东母亲流下泪来:“好啊,娘等着你的新衣裳,只是缝纫机咋办,上哪儿买去?他爹,你有啥法子?”
田伯勋对田卫东说:“明个儿叫你堂哥帮你,在家后宅地上挑成材的树苗,刨十来棵,卖了吧。”
田卫东:“嗯。”
58.田卫东家宅地 日
田卫东和堂哥田跃进来到宅地的树林里,从这头转到那头,把之前栽的树看了一遍。
田跃进:“兄弟,想开些,日子慢慢就会好的,哥信你哩。”
田卫东:“哥,我想好了,我以后会努力的。”
田跃进:“好,哥支持你,咱们刨树吧。”
兄弟俩开始刨树。
59.田卫东家宅地 晨
树下,田卫东哥俩往架子车上装树苗。
大路上,王建国走过来:“跃进哥,卫东哥,我昨天打这儿经过就看到你俩在这儿刨树,刨这些树干啥使啊?”
田跃进和田卫东看到王建国过来,擦了下额头上的汗。
田卫东:“拉到集市上去卖。”
王建国:“这是要干啥呀。”
田跃进:“你卫东哥要做裁缝师,卖树要买缝纫机哩。”
“卫东哥,这是好事儿啊,我帮你。”王建国撸胳膊、挽袖子就把架子车拉在跟前儿。
三个人刨了10棵树苗,王建国和田跃进装车,田卫东拉车。
60.巴清河 晨
三人来到桥边。
田卫东回过头:“建国,你回去吧,我和我哥去就得了。”
田跃进:“是啊,建国,你回去吧,大热天的。”
王建国:“那行,那我先回去了。”转身回村儿了。
哥俩儿继续拉着车子往前走。
田卫东:“哥,咱们去济阳的集市吧。”
田跃进:“啊?就近的集市是营口,咋去济阳嘞?”
田卫东:“营口的集市是近,可是集市小。咱们这些树,得赶两三个集市。济阳的集市大,估计一个集市就卖完了。”
田跃进:“那成,走,赶快。”
哥俩儿继续拉着车子往前走,速度明显比刚才快了很多。
61.济阳集市 日
集市上人来人往,大部分都是小商小贩。田卫东哥俩儿把架子车放在街边。
田跃进:“兄弟,哥知道你脸皮薄,哥来吆喝。”
田卫东:“谁说的。咱俩较量较量,看看谁的嗓门大。”
田跃进笑了起来:“好,咱来比试比试。”
哥俩儿一声比一声高的吆喝。
不断地有人过来谈价还价。
62.济阳集市 日
田卫东和田跃进的摊儿上就剩下两棵树了。
这时候,来了一个老大娘:“小伙子,这树苗,咋卖嘞?”
田跃进:“大娘,七块钱一棵。”
老大娘:“你这两棵,我都要了。能便宜点不?”
田卫东:“大娘,俩一起,13块钱。”
老大娘:“俩一起,12块,行不?”
田卫东停顿了下:“中,中。”
老大娘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子来,把塑料袋打开了,里面卷着钱,从里面数出来12块钱,递给田卫东。
田卫东看着老大娘只身一人,问道:“大娘,您一个人来赶集市啊?”
老大娘:“是啊。”
田卫东:“大娘,这树不好拿,我们兄弟俩给您送家去吧。”
老大娘:“太麻烦了,我家在济阳那儿,很远哩。我今个就是过来赶个集市,没想买什么大件的东西,看到你们的树苗这么好,不买可惜了的。”
田卫东:“大娘,您家在济阳啊?顺道儿。我们回去要路过,正好送您。”
老大娘:“啊?这话可怎么说得是,小伙子,谢谢你们。”
哥俩儿让老大娘坐在架子车上,车上还有两棵树苗。
三人离开了集市。
63.田卫东家 夜
田卫东和田跃进在堂屋坐着。
田卫东母亲把饭端进来,放在桌上:“你俩快吃饭吧,累了一天了。”
田卫东和田跃进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64.田卫东家院子 夜
田伯勋从外面回来,进院,看到架子车在院里,上面空空的。
进屋。
65.田卫东家 夜
田伯勋进屋,看见兄弟俩在吃饭,便问道:“咋样啊今天,怎么个行情,卖了多少钱?”
田跃进:“叔儿,都卖完了。每棵树大概卖了六七块钱,整个集市下来,卖了得有六七十块钱吧。”
田卫东:“爹,缝纫机得100来块,剩下的钱咋办?”
田伯勋:“哎,这样,我明天去我学校会计处预借点工资,凑上应该就够了。”
66.南坪村 晨
鸡鸣,炊烟袅袅。
67.田卫东家 晨
院里,田卫东在做木匠活,做案桌。
有人敲院门:“卫东兄弟,开门呐。”
田卫东开门。
王建国和郑铁柱抬了一架缝纫机进院。
田伯勋从外面进来,看到田卫东在做条案,说:“我把工资预借了些,让你舅整来了购物券,给你把缝纫机买来了。还有……”从怀里掏出来几本书,“这是几本儿裁剪类的书,你舅舅让我给你捎回来的。”
郑铁柱:“勋叔儿,卫东可真有个读书样儿,干啥非要做裁缝呐,哎,可惜。”
王建国用手捅了捅郑铁柱,对田伯勋说:“裁缝挺好,裁缝挺好,卫东肯定是咱们乡里一等一的裁缝师。”
大家伙儿哈哈大笑起来。
68.田卫东家 日
田卫东在条案子上忙活,把旧衣服拆了,按照它的制作流程,慢慢学习。
69.田卫东家 日
宋楚媛站在门外:“卫东叔。”
屋里回应:“楚媛吗?”
70.田卫东家 日
宋楚媛进屋:“咦,叔,你咋知道是我?”
田卫东:“听声音就知道是你。我大你3岁,咱们从小一块长大,你的声音我再听不出来,可还行?楚媛啊,大老远,你咋来了?”
宋楚媛笑了:“哈哈,我就不能来啊?我看看秀才是怎么做裁缝的。”拿起案桌上的衣裳,左右看了下,“卫东叔,这些你改制的?”
田卫东:“是啊,咋了?”
宋楚媛:“不孬,不孬。赶明儿个你帮我整套衣裳呗。”
田卫东:“好。我这还没学成呢,学成了给你做件。”
宋楚媛拿起条案上的几本《红广播》杂志:“卫东叔,你也看这个杂志啊。我也看,我虽然是初中毕业,但是也喜欢看书。哎,对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卫东叔,我这次来是给你当学徒的。”
田卫东诧异地看了宋楚媛一眼:“我说楚媛,我自己都是个半成品,你给我当学徒,岂不是屈才了。”
宋楚媛把《红广播》放在条案上:“卫东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看你,咋这么瞧不上自个儿。我跟你说,这十里八村的,我就佩服你,要不是我伯勋爷爷被划为‘右派’,你也不至于……”停顿了一下,“可是啊,咱们的青年突击队的名号打的响着哩。我跟姥姥说了,跟你当学徒,一来呢,是帮衬着你,二来呢,我自己学个一技之长,也挺好啊。卫东叔,你不打算留下个徒弟吗?”
田卫东笑了。
71.田卫东家 日
田跃进进了院子:“卫东,卫东,我借你的家锄头。”
宋楚媛从屋里出来:“跃进叔,咋了呀?”
田跃进看到宋楚媛在这儿,惊讶地看了下:“楚媛,你咋在这儿嘞?”
宋楚媛:“我来给卫东叔儿当学徒,哈哈。”
田跃进:“哦,好啊。”转身离开了院子。
宋楚媛在后面喊他:“跃进叔儿,跃进叔儿,你不要锄头了?”
田跃进没听到,一直走出了院门。
72.公路 日
字幕:两年之后。
笔直的公路,公路两旁都是绿荫荫的树。
邮递员骑着自行车从公路右侧走过。
73.白沙乡乡政府大院 日
邮递员骑着自行车进了院子,他来到王丫丫办公室的门口:“王丫丫同志,你的邮件。”
74.乡政府办公室 日
王丫丫在写东西,听见喊声,从办公桌里侧走出来。
75.乡政府大院 日
王丫丫从邮递员手里接过邮件。
邮递员:“王丫丫同志啊,这两年你都在订阅这个杂志,上面有你写的文章吗?”
王丫丫笑了下:“没有,里面有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写的文章。”把两本杂志拿在手里,上面写着刊物的名字《红广播》。
王丫丫:“谢谢你了。”
邮递员:“不客气。”骑着车子走了。
76.乡政府办公室 日
王丫丫打开杂志的目录,看到一篇文章,马上翻到那一页,文章的题目是《青梅没有竹马》,作者是默金。
王丫丫看着看着,合上了刊物,闭上眼睛想了片刻,马上拿起桌旁边的剪刀,把文章剪下来。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大大厚厚的一个本子,又拿出胶水。把裁剪的文章贴了上去。王丫丫把大厚本从前往后看,所有的文章都是默金写的。
王丫丫抚摸这本子,把本子贴在胸口,闭上眼睛,流下泪来。
77.南坪村 日
赵大妈:“老田家的卫东啊,手艺还真是不一样哩,你看我这身衣裳,多好看呢。”
“我看看。”李大婶用手摸摸布料,看看款式,“啧啧啧,不孬,不孬。”
刘大妈:“要不改天,咱们也去看看,让卫东给俺也整件好看的衣裳。”
大家伙儿笑了起来。
78.田卫东家 日
天下着小雨。
田卫东在屋里条案上剪裁布料,宋楚媛帮忙把碎布头整理下。
宋楚媛:“卫东叔,咱们家的衣裳真的是越做越好了,这乡里谁家需要做新衣裳的都来咱这儿了。卫东叔,你很优秀,嘻嘻。”
田卫东看了一下宋楚媛:“就你嘴甜,你也有功。”
宋楚媛深深地打了个哈欠。
田卫东:“楚媛,你咋了?我看着你咋这么困的样子?”
宋楚媛:“能不困嘛,昨天俺妗子家的母猪生崽儿了,我跟着一起忙活大半夜,昨天晚上没睡好。”
田卫东:“你咋不早说嘞,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我一个人就行。去隔壁我房间,你在那儿睡一会儿吧。”
宋楚媛:“行,那我就不客气了,真的是困死我了。”
79.田卫东房间 日
宋楚媛进来,躺在床上就要睡觉,觉得枕头底下硌得慌,抬开了枕头,什么也没有,但是看到有东西凸起来一部分。
宋楚媛掀开褥子,看到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就随手把小盒子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结果没放牢,盒子从桌子上掉下来了。盒子盖摔开了,里面的东西撒了出来。
盒子里面是好几张红纸,宋楚媛打开红纸,上面都是小学的时候贴在宣传栏里面田卫东和王丫丫表扬报,还有两年前田卫东和王丫丫被评为劳模胸前佩戴的大红花,还有一张王丫丫的照片。
宋楚媛看着这些东西,流出泪来。
这时候,外面传来王丫丫的声音:“楚媛,你叔在家没?”
宋楚媛擦了擦眼泪,赶紧收拾盒子,把盒子装好,还放在了褥子下面。
收拾完了之后,宋楚媛还看了下床铺,离开了房间。
80.田卫东家 日
宋楚媛走出房门,看到王丫丫穿着雨衣,走进院门。
宋楚媛:“姑,你咋来了,快屋里坐吧,下着雨嘞。”
81.田卫东家 日
宋楚媛和王丫丫一起进了堂屋。
宋楚媛:“姑,你那么忙,村里乡里的,咋稀罕来这儿了?”
王丫丫进了屋,把雨衣脱下来,挂在门沿儿上,然后坐在凳子上。
田卫东:“丫丫,你要做衣裳啊?”
宋楚媛:“卫东叔,丫丫姑姑穿的全是成衣名牌,咱们做的是给普通老百姓穿的,姑姑的衣服,咱们做不来的,嘻嘻。”
王丫丫:“楚媛,跟你叔儿学缝纫,还学会口才了?这么嘴尖舌快。咦?楚媛,你这是咋了,眼睛咋这么红嘞?”
宋楚媛赶紧擦了擦眼睛:“没咋,没咋,就是昨天没睡好,这会儿正犯困嘞。”
田卫东:“丫丫,光临寒舍,想必是有事儿吧。”
王丫丫:“哥,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从挎包里掏出几本小书:“卫东哥,这是几本《红广播》杂志,你应该熟悉,这里有你发表的文章。”
田卫东正要去接手,却被宋楚媛抢了去。
宋楚媛:“姑,你骗人,哪篇文章是卫东叔写的?这《红广播》我也看过,没见过俺叔的名字啊?”
王丫丫:“楚媛,了解你叔的人是我,最懂你叔的人还是我。”
宋楚媛生气了,撅起嘴:“姑姑,两年多了,你跟俺叔见过几次面?说过几次话?我看你是当了官,不认识俺叔了。我听说你俩当年还海誓山盟的爱过,后来你直上青云,俺叔下来了,你就不要俺叔,你靠谱吗?”
田卫东:“楚媛,你闭嘴。哪有你小孩子的事儿,好好干你的活,无教养。”
宋楚媛哭了:“叔,我就是看不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
田卫东:“你要是还当我是你叔,你就别说了。”
宋楚媛站起身来:“好,我不说,我走,行了吧。”跑出门。
王丫丫站起身来:“楚媛,楚媛,你回来。”
田卫东:“她就是这脾气,小孩子似的。现在外面雨也停了,没事,别担心她。”
王丫丫:“哥,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书中那个叫默金的作者就是你,默金是你的笔名。”
田卫东很惊讶,看着王丫丫:“你咋知道嘞?”
王丫丫:“你是和我分手之后才用的这个名字。其实,我当初并不知道你写了稿子,也不知道默金是你。当我无意间读到你的第一篇文章时,我就吃惊地断言,此文一定出自你的笔下。因为我太了解你了,文如其人,你惯用的语言,句子的编排,文中能感受得到你这几年深沉落魄的心情。我了解你,你的笔名,默金,沉默的金子之意,我是知道的。”
田卫东:“丫丫,我……”
王丫丫:“卫东哥,今个儿晚上,老时间老地点,我有事儿跟你商量。”拿起雨衣便走出房门。
82.南坪村 日
宋楚媛一路哭着一路跑着。
田跃进正出家门,看到宋楚媛从自家门口跑过去,问道:“楚媛,楚媛,你干啥去?”
宋楚媛自顾自地往前跑,田跃进在后面跟着。
宋楚媛来到巴清河边,看着巴清河的河水很急。宋楚媛擦了擦眼泪,回过身来,刚下完雨,脚下的地很湿。宋楚媛脚下一滑,一下子掉到了河里。
刚刚跟上来的田跃进看到楚媛跌落在河里了,大叫了一声:“楚媛!”大步跑过去,跳进河里,游到宋楚媛身边,右手抱起宋楚媛,左手打着水,往岸边游。
水很急,田跃进用力游着,宋楚媛抓住河边的稻草根部,慢慢拖着身体,爬上了岸。田跃进也抓住草根正准备上岸,草根已经松动了,田跃进抓了空,田跃进再次滑到河里。
宋楚媛在岸上哭,边哭边喊:“跃进叔!跃进叔!”
田跃进被河水往前冲,冲到了巴清河桥,田跃进一把抓住桥栏杆。
宋楚媛赶紧跑过去,趴在桥上,把手伸向了田跃进:“跃进叔,拉住我的手,我拉你上来。”
田跃进一只手拉住宋楚媛的手,另一只手抓住桥边,两只脚使劲儿往上蹿,这才上来。
两个人瘫坐在桥上。
宋楚媛一直在哭:“跃进叔,是我不好,是我害的你。”
田跃进往宋楚媛身边靠了靠,擦了擦宋楚媛的眼泪,看到宋楚媛的身体在抖,便说:“没事,你没事就好。咱们赶紧回去,这秋后的河水可凉哩,别感冒了。”拉宋楚媛起来。
宋楚媛站起身来:“谢谢跃进叔。”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晕倒在田跃进肩膀上。
田跃进:“楚媛,楚媛。”用手贴了一下宋楚媛的额头,“好烫!楚媛,咱们现在就去医务室。”抱起宋楚媛往村儿里跑。
83.老根叔家医务室 日
田跃进抱着宋楚媛进来:“根叔,楚媛发烧了,您快给看看吧。”
老根儿走过来,探了下宋楚媛的额头,又看了下他俩的身上:“你俩咋了这是?咋浑身湿透?”
田跃进:“掉巴清河里了,秋水凉,她被冻着了。”
老根儿冲着侧室喊:“他婶儿,你来,你来。”
老根婶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咋了?”看到俩人浑身湿漉漉的,“这是咋了?孩子。”
老根儿看了下老根儿婶儿:“你快找几件你的干净衣裳,给楚媛孩子换上。跃进,这边交给我和你婶儿了,你赶紧回家换身衣裳再来,我看你也是冷得发抖。”
田跃进:“好嘞,那我先把楚媛放在这儿了。”
老根儿婶儿:“跃进,你把她抱到我房间里来,我给她换衣裳。”
田跃进抱着宋楚媛进了老根儿婶儿的侧室,出来时说:“叔,婶儿,我回家了,一会儿再来。”
老根叔:“好。”
田跃进出了房间。
根叔儿:“哎,又是一对儿有情人啊。”
老根儿婶儿:“哎,只可惜,这女娃娃心不在跃进身上啊。行了,你快出去吧,我给孩子换衣裳。换完衣裳,你再给打吊瓶。”
老根叔儿也出去了。
84.巴清河 夜
田卫东来到河边,仰望星空。
田卫东画外音:“巴清河,我久违的圣地,这里埋葬着我的梦,刻下了切肤的记忆。从家到这里,只有百十来米,可是这两年多来,却未踏进半步。”
巴清河河水静静流淌着。
王丫丫走了过来。
两人相见,静默了一会儿。
王丫丫先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大方地挽起田卫东的胳臂:“哥,两三年了,没生我的气吧?这两年多的时间,我也难熬,常常半夜里哭醒。是我在有意躲着你,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你的自尊提升,你才能背水一战,起死回生。你是一个成功者,从哪里跌倒就能才哪里爬起来。你找到了你的立足点,这就是能者的表现。现在的你,口碑不错,无人不夸你手艺好,乐于助人,这不是表现出来了嘛。”
田卫东一直静静地听着,两人在河边溜达着。
王丫丫:“去年,看到你写的第一篇文章《夜间的枪声》的时候,你知道我的心情吗?我简直太激动了。我把你写的那些文章向我的同事、领导推荐,无人不道其好。我知道默金是你,从那以后,每期我都要看一下有没有你的文章。但凡有你的作品,我都收藏了。哥,我想问你件事儿。”
田卫东:“什么事儿?你说吧。”
王丫丫:“你都24了,为啥不定亲呢?”
田卫东:“丫丫,你有对象了吗?”
王丫丫:“应该说是莫须有。”
田卫东:“什么意思?”
王丫丫:“就是有了,在我心里。没有,就是没有领证。没有领证的话,从法律上来讲,就是不属于我的。我娘也常常唠叨我,说我挑三拣四的。其实不然,虽然有几个条件不错的,各个方面也是无可挑剔,就是喜欢不起来。有时候,我真的很担心我会被别人娶了去。说到底,我心里还是只有你,哥,你现在能接受我吗?”
田卫东:“不可以。我也正好要跟你说一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找个合适的人家,嫁了吧。我们俩是不可能的。”
王丫丫委屈地想哭:“为啥呀?”
田卫东:“你看,我一个大老爷们,在家做家务,奶孩子。你去上班,开会,应酬。我想过,与其以后情不相向,不如就此罢了。此举,不是不爱,而是对爱的负责,因为爱你,才要离开你。”
王丫丫:“你口是心非!你这些违心的话说给别人信,说给我,我不信!你是怕你家庭成分对吧,勋叔儿是‘右派’分子,你怕连累我对吧?就你也算老爷们儿吗,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你就是怂人一个。”
田卫东:“丫丫,你别说了。”
王丫丫:“我就要说,你听说我,我不怕,我真的不怕这些。我保证能做一个好妻子。三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两条腿的男人有的是,这么多年了,我为什么非你不嫁,你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
田卫东:“丫丫,两年前,是我拒绝了你,我改变了我的生活理念,决定不再为仕途奔波,不想倒在潮头上,做无谓的牺牲品。我只想做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用自己的一点知识和手艺,养家糊口,就够了。你不是说我没对象吗?我告诉你,宋楚媛,就是我理想的一个。”
王丫丫疯了一般,朝着田卫东吼道:“你胡说!你觉得我会信你的屁话!你能做出这种事儿吗?你是她师父,辈分上叫你叔,你下得了手?”
田卫东:“我和宋楚媛并非近亲,她是邻村的姑娘。还有,辈分和年龄是排除爱的理由吗?不合法吗?”
王丫丫:“你,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我知道你心里还爱着我,我了解你的德行,就因为你有一颗干净的心。我知道你拿楚媛当挡箭牌。我要的就是你,只要你不结婚,我就不会放弃。”
田卫东不语。
王丫丫平静了下情绪:“还有件事儿,是我必须要给你传达的。乡党委研究决定,由分团委和妇联办联合主办的周刊《致富报》,准备让你担任主编,我们妇联是半个主办方,我又是妇联主任。哥,我现在郑重地请你出来帮我,支持我的工作,好吗?”
田卫东:“丫丫,我知道你在我面前没有官僚主义,我也知道你懂我,只是我是一个沉沦者、失败者,有严重的‘右派’色彩,你就让我做一个自由职业者吧,别再让我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了,好吗?”
王丫丫:“悲哀,真是悲哀。我原以为我心中的那个田卫东是很了不起的,不成想却只有一战之能,输了就一蹶不振。18岁的你,真的一去不复返了。你成不了斗士,更成不了英烈,你就是个懦夫,你是逃兵,你真的让我看不起。”
王丫丫扬长而去,留下田卫东一个人。
85.田卫东房间 夜
田卫东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耳边一直在回响着王丫丫的那几句话“18岁的你,真的一去不复返了。你成不了斗士,更成不了英烈,你就是个懦夫,你是逃兵,你真的让我看不起。”
田卫东房间的桌子上放着盏煤油灯,灯捻处在火中一闪一闪,微弱的光映在田卫东的脸上,忽明忽暗。
86.田卫东家 晨
王丫丫进院,田卫东正在院里晾布匹。
王丫丫:“说吧,是做战死的烈士,还是做脱逃的士兵,要么跟我去乡里,要么闭门不出,老死不相往来。一辈子栽几个跟头,又能咋地,至少我是你的朋友,这辈子就是玩,我也会陪你玩到最后。别娘们唧唧的,给个痛快话。”
田卫东点了点头。
王丫丫的脸露出了笑容。
87.宋楚媛家门口 黄昏
宋楚媛家的狗趴在门沿上,看着外面。
从外面过来另外一只狗,卧在了它的旁边,两只狗依偎在一起。
88.宋楚媛家 黄昏
宋楚媛躺在床上盖着被子,额头上敷着叠好的白毛巾,还在昏迷,田跃进守在一旁。
宋楚媛眼睛动了动,睁开眼睛。
田跃进:“楚媛,你醒了。”
宋楚媛:“我怎么在家,我……噢,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掉河里了。跃进叔,你救了我。你没事吧?”
田跃进:“楚媛,我没事。你昏迷了快一天一夜了,你姥姥和你姥爷都下地干活儿了,他们让我来照顾你。”
宋楚媛:“嗯,谢谢你。”
田跃进笑了。
89.白沙乡乡政府大院 黄昏
田卫东和王丫丫两个人骑着自行车来到门口。
乡党委丁书记见到王丫丫进来,忙问:“王丫丫同志,你把默金带来了吗?”
王丫丫指了一下身后的田卫东:“丁书记,人我给你带来了,就是他。这是我发小,默金,本名是田卫东。”
田卫东和丁书记握了手。
丁书记:“嗯,小伙子长得挺精神的嘛。你的事儿我听王丫丫同志说了,来办公室谈吧。”
丁书记、田卫东和王丫丫一起进了办公室。
90.白沙乡乡政府招待所 夜
餐厅的大堂里圆圆的桌前坐了十多个人,都是乡政府的工作人员,大家伙儿有说有笑。
丁书记站起身来:“今天的宴会有两个意思,一是《致富报》要办了,县里很是重视,所以团委和妇联的任务很重啊。而且,既然办了,就必须要办好,办出质量,让它确确实实能唤起老百姓致富的劲头儿,要帮老百姓找路子,想点子,抓好典型,以点带面。但不能吹牛。让老百姓愿意看,愿意读,要有吸引力,老百姓的支持就是动力。资料来源由团委和妇联主办征稿,乡政府所有工作人员,人人有责,个个有份。至于撰稿,默金,你是主编。你是咱们乡优秀的青年,你们青年突击队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你父亲是咱们乡镇的老师,你的文章,我看过,有个性,机极具表现力,逻辑性也比较强。相信你,能把咱们的《致富报》办好。”举起酒杯。
丁书记:“来吧,同志们,为了咱们的《致富报》早出刊物,干杯。”
落杯后,王丫丫为全体就坐的斟满了酒。
丁书记看了下田卫东和王丫丫:“今天宴席的第二重意思,今天就让我当一回土皇上,赐婚王丫丫和默金。”
田卫东吃惊地看了一下丁书记。
丁书记:“默金,你别意外,两年前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其实当年在拟定的名单里就有你,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吧,不说这个了。这两年来,王丫丫一直在等你,为你做了不少的工作,我之前也问过王丫丫,她就是非你不嫁。今天是有点唐突,有点包办婚姻,甚至有点官僚主义,未经双方二老同意,不过,我想他们也应该会同意的。我这也是头一回做媒,今天在座的领导都是证婚人,希望你们幸福,多为乡里做贡献,来,干杯。”
田卫东看到王丫丫眼睛里闪闪发亮,两行热泪流下,对王丫丫点了下头:“谢谢,谢谢丁书记、各位领导还有丫丫。”
在大家伙儿的欢声笑语中,田卫东连喝了几杯。
91.宋楚媛家 日
宋楚媛躺在床上。
田跃进端着汤药进来:“楚媛,来,把药喝了。”
宋楚媛:“我不想喝,太苦了。”
田跃进:“苦也得喝,良药苦口利于病。”
宋楚媛看着田跃进:“好吧,我喝,我喝。”
宋楚媛接过药碗,手没端稳,田跃进赶紧接住,差点撒了。
田跃进:“好家伙,得亏我及时,要不然不就撒到床上了!我来喂你吧。”
宋楚媛点了点头。
田跃进端着药碗,用汤勺喂宋楚媛喝药。
宋楚媛喝药的时候,脸很红。
92.白沙乡乡政府招待所 日
田卫东酒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旅馆的客房里,外衣已被脱了,白色的背心穿在身上。
王丫丫坐在桌前看书,听到田卫东醒来的声音,走到床边:“哥,你终于醒了。饿不饿?想吃点什么,去食堂给你带过来。还有,你去卫生间洗个澡,一身酒气。”
田卫东:“丫丫,没事,我不饿,我先去洗澡。”
王丫丫盯着田卫东一直看着。
田卫东没动。
王丫丫:“怎么,你还害羞了?别不好意思了,脱掉衣服,用浴巾裹着便是。”背过去,走到桌前看书。
田卫东进了卫生间。
93.白沙乡乡政府招待所 日
田卫东仍躺在床上,他已经换上衣服。
卫生间里传来王丫丫的声音:“哥,把你的那件浴巾递过来。”把卫生间的门闪开半边。
田卫东别过脸递过去浴巾。
王丫丫笑了起来:“我有那么可怕吗?你都不敢看我?”
田卫东这才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王丫丫,眼前站着王丫丫侧着的裸体。
田卫东看直了眼,喉结处动了动,又愣了一下神,说:“那个,丫丫,给你浴巾。”
田卫东迅速转过了脑袋,紧张地躺回床上。
过了一会儿,王丫丫裹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坐在床边:“视我体也,夫也。田卫东,今后,我就是你的了。明天,咱们回村,告知爹娘,然后咱们找个时间把证领了,你看行吗?”
田卫东:“好,都听你的。”
王丫丫躺在田卫东身边,田卫东绷着脸,不敢碰身边的王丫丫。
王丫丫看到田卫东这副样子,不高兴地说:“我有那么可怕吗?你都不敢看我?”
田卫东嘴角笑了笑,扑了上去,田卫东吻了下王丫丫。
王丫丫笑了:“原来你也是个爷们儿,六年了,我一直怀疑你有没有男人的功能。好啦,演习结束,真枪实弹的话,留到新婚之夜吧,不然我算什么新娘。”从床上起来,“我去食堂打饭。”说完出去了。
躺在床上的田卫东傻傻地看着王丫丫出了门。
94.乡政府丁书记办公室 日
字幕:两个月后。
田卫东和王丫丫站在了办公桌前。
丁书记:“好啊,哈哈。果然不负众望,这第一期刊物出版了,题目也响亮,嗯,《大步流星奔小康》。我刚看了下内容,不错,印发到乡政府各个单位和部门吧,还有各个村组、生产队。对了,这都两个月了,咋又没动静了,你俩准备啥时候结婚啊?”
田卫东咧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田卫东:“正准备跟您说呢,下个月初八。”
丁书记:“好啊,你俩这杯喜酒啊,我是喝定了。”
95.田卫东家 日
小院张灯结彩,装饰一新,红绸子和红灯笼挂满了院子,宋楚媛和田跃进忙着贴红双喜。
这时候,一群小姑娘围拥王丫丫到门口,带头的姑娘嚷嚷起来。
任巧玲:“新郎官呢,新郎官,给我出来,有了新娘,就把我们都给忘了是不是!”
青年突击队铁姑娘班的全体队员拥着王丫丫冲到了院子。
田卫东对姑娘们一边发喜糖,一边道谢。
任巧玲吃着喜糖,来到田跃进和宋楚媛身后,对着人群说话:“今天卫东和丫丫大婚。我说,跃进哥和楚媛,你俩,啥时候办事啊,啊?”
人群中开始喧闹起来。
“对呀,你俩啥时候办事啊?”
“结婚的时候,可不能忘了哥几个哈!”
田跃进和宋楚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田跃进看了下郑铁柱:“各位,我和楚媛结婚的时候,肯定邀请各位喝喜酒。不过,我和楚媛不重要,我说铁柱兄弟,你和巧玲的事儿才是最重要的!大家伙儿说是不是啊?”
大家显得十分意外。
“啊?什么?”
“他俩啥时候走到一起的?”
王建国用手戳了戳身边的郑铁柱:“可以呀,兄弟,你俩隐藏的够深的啊!”
郑铁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走到任巧玲面前,牵起任巧玲的手,举起来:“今年过年,结婚!”
大家伙儿开始起哄,鼓掌。
任巧玲:“等会儿,我都快忘了正事了。今天是卫东哥和丫丫姐大婚,跃进哥,你老是偷换什么话题。”
大家伙儿哈哈大笑起来。
任巧玲咳了咳,清了清嗓子:“有请青年突击队队长田卫东和铁姑娘班班长王丫丫,门外迎客,姑娘们随同前往。”
大家伙儿簇拥着新郎新娘来到院门外。
96.田卫东家门口 日
院门外,一队男一队女站在门外两侧,排列整齐,男列中站在最后一个的一人举起了“青年突击队”的红旗。
任巧玲:“青年突击队36名队员,集合完毕,同志们,劳工号子响起来呦。”
在大家伙儿的歌声中,田卫东和王丫丫一起流下泪来。
歌声完毕之后。
任巧玲:“有请新郎新娘移步巴清河,锣鼓队,起行了。”
97.巴清河边 日
田卫东和王丫丫被大家伙儿带到这里。
王丫丫被姐妹们围了起来,一会儿,散开后,王丫丫穿上了姐妹们为她准备的婚纱。
一切准备就绪后,新郎新娘上了大家伙儿为他们准备的送亲船。
劳工号子再次响起来,新郎新娘在歌声中,伴着巴清河的流水,划动了船桨……
98.城市 日外
字幕:2001年。
整齐的楼房,车水马龙的大街,川流不息的车辆。
街边悬挂巨幅条幅:热烈祝贺北京申奥成功!
99.居民小区 日
楼下几个老太太在练习太极剑。
在队伍前的一个老太太,收起剑:“得了,咱今个儿,就先练到这儿吧。”我们看得出,这是年老的王丫丫。
其他老太太也收起了剑,散了。
王丫丫拿着剑上了楼。
100.田卫东家 晨
王丫丫进屋,把剑放在门后,看到田卫东在客厅里看相框里的照片。
王丫丫:“你啊,一天天的,就看个没完。”
田卫东:“这些照片,都是回忆啊。哎,你看,铁柱那时候多年轻啊,现在这病那病的,哎。”
王丫丫:“行了,你慢慢看吧。我去买菜了,你想吃什么菜,我买回来。”
田卫东:“惦记你烧的鲫鱼汤了。”
王丫丫:“好,我去买去。对了,周末回去看看吧,我想念巴清河了。”
田卫东:“我也是,想回去了。”
王丫丫从门后拿了菜篮子走了。
101.菜市场 晨
王丫丫买了萝卜、白菜、五花肉,来到生鲜区一个鱼摊儿前,看了下池子里的鱼:“有鲫鱼吗?”
鱼贩:“大姐,今天没鲫鱼了。昨天因为下雨,进城区的路被冲断了。要是买的话,得去东城区菜市场买,那儿才有呢。”
王丫丫看了看其他摊儿的鱼池子:“好吧,谢谢你了。”
102.公交车站 晨
公交车进站,公交车的车头上显示着“前往东城区方向”。
王丫丫上了公交车。
103.东城区菜市场 晨
王丫丫拎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装着水和两条鲫鱼,往菜市场外面走。
王丫丫走到街边,突然后面过来一辆车,把王丫丫撞倒在地。
血流了很多,塑料袋里面的鲫鱼摔了出来,鱼在地上一跳一跳。
这时候,天下起雨来。
104.南坪村巴清河 日
字幕:2014年。
田卫东抱着王丫丫的遗像站在河边,河水很安静,河边的野花,开得很好……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