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蛰伏在灵魂深处

2018-11-15黑凝

青春 2018年4期
关键词:文曲星阿爹函授

口 黑凝

每个人,即便你活过百岁,你的灵魂深处,都会蛰伏着一段美好的青春,它悄悄地生长着,暗暗绽放,或因一段情怀,或是一场偶遇,或是一首诗。

1985年我十六岁,颓废,迷茫,不知前路,在一所山村中学读高中。一天,语文老师兴冲冲地把我从瞌睡的课堂上提了出去,递我一份《青春》杂志,诡秘地告诉我,南京市文联青春文学院正在招收文学函授学生,尤其针对中学生,并一再鼓励我这个作文经常被他张贴在教室后墙作为范文的作文爱好者,报名参加函授。

揣着印有青春文学院招生简章的那期《青春》,我既兴奋又忐忑。兴奋的是,有一个叫青春文学院的神圣殿堂,像一束光亮的导航灯,穿越迷茫,激活了一个颓迷少年内心蛰伏的关于文学的美好梦想。忐忑的是,一个乡村的中学生,又如何能自由翱翔?

回家后,我把老师的提议和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阿爹阿娘,原以为他们会嗔怪我不学无术,甚至会挨阿爹一记耳光。没想到目不识丁的阿娘却乐呵呵地说,“老师说的一准没错,难怪你阿爹说咱们家窗前的那颗星锃亮锃亮,保不准我家细佬还真是文曲星呢,这个阿娘支持。”随即,阿娘掏出竹床边沿圆竹桶的棉布塞子,用手掏了几次,掏不进。又找来摄子,摄出一手帕,从手帕里点出她刚卖蚕茧得的三十块钱,让我去邮局寄了,作为一个学季的学费。要知道,当年米价只有一毛四分钱,三十元钱可买两担大米。阿爹阿娘是地道农民,除了种庄稼,养蚕茧贴补家用,没别的本事。当年阿爹阿娘挣30元钱,得起早贪黑,风里雨里,果真把一笔巨款让我去学毫无前途的文学,就像村子里乡邻好言相劝的一样,“书都读到中学了,还想去摘文曲星,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最刺激的语言也没阻挡得了让儿子去摘文曲星的痴心,我爹亲自去镇上的邮局,给青春文学院寄去了两担米钱。

后来,我就有了与林震公、陈小中、张荣彩等老师在纸上交流一年半的机会。每月寄去的作文,都能得到老师们的认真回复,有时不过是作文薄上撕下的两个页码,而老师的指导却总是洒洒千字,从结构、语言到主题。几次书信往来后,也不只是作文指导了,更多的是人生的教诲和为一个颓迷少年点拨迷津。1986年12月,青春文学院朱红大印下,两行楷字至今激动人心:期望你为人民,为社会主义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我结业了。

第二年的秋季,怀惴着青春文学院的结业证书,我参军入伍,成了部队文工团一名创作员。也因这段函授的经历,让我一辈子与文字结下了不解之缘。

如今,我的青春已不再,但蛰伏在我灵魂深处的《青春》,却依然绽放,暗香浮动。

编后语 :《青春》创刊于1979年,40年来,数以千计的写作者在这里留下青春的梦想和呼喊。为迎接本刊40周年大庆,特开设此专栏,邀请您来讲述“我的《青春》故事”。专稿邮箱156543832@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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