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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析东野圭吾《我杀了他》的叙事特色

2018-11-15冯鹰蛟毕辰阳北华大学文学院吉林省太阳鸟再生医学工程有限责任公司

长江丛刊 2018年35期
关键词:圭吾东野小说

■冯鹰蛟 毕辰阳/.北华大学文学院;.吉林省太阳鸟再生医学工程有限责任公司

自1985年凭借《放学后》获得江户川乱步奖出道至今,东野圭吾先后出版了一百余作品,不仅确立了他在日本当代推理小说界中的地位,更使其成为“新社会派”的核心人物。东野圭吾将人性思考、社会反思以及多种叙事技巧等不同元素融入小说中,而不再拘泥于推理本身,使其作品具有强烈的社会性和批判性。

《我杀了他》作为《谁杀了她》的姊妹篇,是“加贺恭一郎系列”中的第五部作品。在这部作品中,东野圭吾延续了上部作品的模式,即多重真相和开放性结局的设定,并进一步加以丰富和拓展,不仅革新了推理小说本身技法,更引入分离视角的叙事手法,使开放性结局成为可能。小说中以三个人的视角开展,每一章都以第一人称将不同人物的内心独白和心理活动展开,人物与事件前后相连、彼此交融,使情节紧密富有逻辑性,从侧面验证了多重真相的合理性。小说家穗高诚在和诗人神林美和子的结婚现场当众中毒身亡,经判定毒药自来穗高诚长期服用的治疗过敏性鼻炎的胶囊,查出谁、在何时将毒药和胶囊掉包成为破案的关键。在调查过程中,三个嫌疑人逐渐浮出水面:神林美和子的哥哥神林贵弘、穗高诚的同学兼助手骏河直之、神林美和子的责任编辑雪笹香织。三人都有各自的作案动机和时间,可究竟谁是凶手呢?

小说采用“不定内聚焦型”视角进行叙事,运用三个人物的视角呈现出不同的经历和心理活动,而这看似不同的经历和心理活动又与事件紧密相连。小说首先以神林贵弘的视角交代了他与妹妹美和子之间的不伦恋和整个故事的背景。因父母交通意外身亡而被迫从小分开的两兄妹时隔十五年重新开始一起生活,种种情绪、情感交织在一起使二人的关系产生了微妙的变化,直至发展成不伦恋。开篇以斩断与哥哥不伦恋的美和子与穗高诚大婚前两天的时间为坐标展开,带着不舍和不满情绪的哥哥与妹妹在次日前往穗高诚的宅邸,故事由此渐入高潮。除了穗高诚本人,还有两个重要的人物也在当时出现在穗高诚的家中,即助手骏河直之和编辑雪笹香织。身为穗高诚的同学兼助手,骏河直之深知其为人,再加上目睹心爱的女人浪冈准子在遭到穗高诚抛弃自杀后,内心掀起波澜,无法平复。而雪笹香织的身份更加微妙,她也曾是穗高诚的女友并为他打过胎,且与准子一样最后都被穗高诚抛弃,在目睹准子自杀后雪笹香织的恨意和复仇意识便愈发强烈起来。在三个带有妒意和恨意的目光的注视下,穗高诚在婚礼现场毒发身亡,身为警察的加贺恭一郎随后出场。小说的精彩之处就在于利用分离视角将三人的内心活动展露给读者,作者不动声色地将整个事件埋藏在三人的视角及内心活动之中,读者透过三个人的视角看到的是更全面、更详尽的关系网和故事背景,这大大提升了事件的真实度。不仅如此,作者还利用三人视角有效的制造了叙事空白。尽管空白在叙事性文学中无处不在,但往往会被读者忽视或无意识地自动填充。伊瑟尔在“召唤结构”中提出了空白和否定的理论,他认为“只有读者阅读才能填充这些空白和否定。这样读者就能被文本的结构所召唤,并在其可能的范围内充分发挥出爱创造的才能。”东野圭吾借助三人视角的独特叙事方式,强化了空白在文本和读者交流的过程中作用,小说开篇通过神林贵弘的视角交代了整个事件的一角,随后借助另外两人的视角,将人物之间关系和事件背景进一步深化,每一个人物的视角都是对上一个人物视角的补充,使事件的全貌逐渐在读者面前清晰起来。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会自然而然地将前一章某一人的视角作为后一章另一人的行动和心理活动的参照物和前情提要。小说中三个人物的行动和内心活动都相互作用、影响,使看似分散的各个章节在空白的粘合下更显丰满,使读者通过想象和推演将文本中各个部分串联起来,大大提升了阅读体验。小说在第一章末写到了出现在穗高诚家的不速之客——浪冈准子,此时这个人物对于神林贵弘和读者都是完全陌生的,而在第二章通过骏河直之的视角才将其身份和其与穗高诚之间的纠葛道出。这不仅补充了前文的空白,更通过空白和补充的相互作用对事件和人物间关系有了初步的了解和认识。胡亚敏在《叙事学》中指出“发现空白的阅读模式是一种既决定于文本又依赖于读者能力的创造活动,文本将在读者的重构中走向丰富和开放”,通过章节间的交错层叠、相互补充,不仅使事件全貌逐渐展露,更使读者对空白的发掘由被动转为主动,自发的探寻文本中各个部分间的联系,从而将其相互联结成为一个整体再通过整体把握脉络,由此便充分调动了读者的积极性和创造性。

此外,作者在小说中还引入了“多重内聚焦型”视角,让不同的人物对同一事件进行多次叙述,由于不同人物的立场、角度各有不同,进而在叙述过程中便会出现补充、矛盾、冲突等效果。小说中神林贵弘、骏河直之和雪笹香织先后叙述了浪冈准子出现在穗高诚家中、婚礼现场的突发事件以及最后的对峙等事件。三人因各自对于事件的观察角度、了解程度、立场态度以及私心私欲的不同,出现了相互补充、关注偏移以及叙述冲突的情况,从而使这一案件的开放型结局成为可能。结尾处作者用一句“凶手就是你”结束了故事,而究竟是谁、在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替换了毒胶囊就留给读者去思考和判断了。这种叙事方式使得这一连串事件不再是单一的、平面式的呈现,而是多重的、复合式的展开,使读者能够从不同角度观察事件的背景及其发展过程,从而获得对事件的客观性认识,进一步提升了事件的真实性、丰富性和歧义性。更为重要的是事件立体化的同时,各个人物形象也随之立体化、鲜活化,富有血肉感,而不再只是专为某一情节、某一诡计服务。

依据伊瑟尔提出的“否定”概念,我们可以从《我杀了他》这部作品的内容和形式两方面加以理解。从形式上“否定”就意味着突破、推翻读者的期待视野。对于熟悉推理小说或是熟悉东野圭吾的读者来说,在阅读之前 就会对这部小说的推理模式或是文中的词句风格产生一定的预判和期待,期盼文中能够出现某一(类)人物或熟悉的字句,然而事实上在这部作品中,然而东野圭吾不仅一改叙事方式,采用三个人物的视角进行叙述,更将设定了开放型的结局,使读者的期待落空。在召唤起读者的阅读期待的同时,作者又利用文本将期待否定、打破,在期待落空的同时使读者获得新的阅读体验,在三个人物视角的引导下结尾的不确定和真相多重性进一步调动了读者的阅读积极性。小说在文本章节的空白和否定相互作用之下,产生巨大的审美魅力。从内容上,在这部作品中东野圭吾打破了我们对现实的认识,否定了现有的世界观,不伦恋、知名作家的滥情史甚至是三双带有杀意的眼睛,这些新认识不仅是对旧的道德观念的突破,更使读者自发的产生阅读兴趣并体会文本中所蕴含的意义。而这也正是东野圭吾作品的魅力所在。

随着城市化的发展以及日本推理小说走入中国市场,推理小说逐渐展现出自身的审美魅力。在研究他国推理小说成功的同时,我们更应注意到中国的推理小说目前仍未找到前进的道路。近些年虽也涌现出了一些推理小说家,但更多的还需要社会和公众的关注和支持,才能使中国推理小说走向正规,走向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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