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是创新：一个浙大实验室的发展之路

文 周波

40年，栉风沐雨，筚路蓝缕，坐落于杭州的浙江大学，以严谨的“求是”学风培养了大批优秀人才，以执着的科学创新精神创造出丰硕成果。不仅为杭州输送了大量各行各业的人才，更是杭州这座“数字经济第一城”的重要推动者和创新力量。

国有成均，在浙之滨

浙江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研究起步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1978年由我国著名计算机科学家何志均教授组建浙大计算机系。四十年来，培养了大量优秀的计算机人才，在学科建设、科学研究、产业合作方面取得了长足的发展。浙大计算机学科已经进入国际最具影响力的学科评价排名《基本科学指标》数据库（ESI）世界前1‰，列全球第28，国内第二。这既得益于国家改革开放带来的社会经济巨大发展，也同样是浙大计算机前后几代人共同努力、不断求是创新的结果。

在九十年代中后期，经过十几年的发展，浙大的计算机学科学术研究水平达到了较高的水平，然而当时国内整体经济发展水平较低，对计算机技术的实际需求还不高。较多的科研项目停留在追赶国外发展的阶段，由于缺乏必要的产业引导，很多成果只能停留在高校和研究机构内部，缺乏进一步发展的土壤。面对这一状况，何志均教授坚定地认为我们在做好国内工作的同时，应该更加积极地走向国际化，不仅要和国外高校合作，更应该和国外的领先产业机构合作，探求缩短我国与世界先进技术的差距，真正实现我国计算机技术的跨越式发展。

经过近5年的不懈沟通和努力，终于在2000年，通过一位浙大校友郭以莲女士的牵线，邀请到美国道富银行的高级副总裁Jerry Cristoforo先生访问浙大做技术交流，浙大的计算机学科水平给Jerry留下了很深的印象。2001年10月31日，道富集团和浙江大学正式签订协议，共建浙江大学道富技术中心，为道富集团提供先进技术研究和产业应用前瞻性探索。最初的团队由何志均教授担任总指导，杨小虎、孙建伶和我三位年轻教师带队，和最初15位硕博研究生和四年级本科生组成。

习坎示教，始见经纶

一个偶然的机会，技术中心的发展轨迹发生了变化。一个开发于1980年代中期的道富证券交易执行系统因业务量的快速增长而屡屡崩溃，严重影响业务发展。此前，印度某IT服务公司曾经做过尝试，但以失败告终；而美国一著名IT公司则对该项目报价1500万美元，需耗时1年。道富银行以试一试的心态请我们给予技术分析和咨询。我们在几乎没有任何资料，只有系统代码的情况下，在经过细致的系统功能分析后带领学生开始了啃代码和系统重构的工作。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我们经过5个月夜以继日的奋战，仅花费90000美元就出色完成了任务。新系统在可测量性、系统性能、延展性等方面均实现了十分可观的升级。美国IT业颇具影响力的《CIO》杂志以《中国盛开的IT之花》为题，特别报道了这次项目的成功。由此，技术中心在道富总部一炮打响，充分赢得了道富对技术中心计算机软件研究开发能力的信任，开始承接越来越多的道富项目。

为了让技术中心的学生们在毕业后依然能利用他们的业务知识、技术能力为道富银行做出更大贡献，道富集团与浙大网新在浙大道富技术中心的基础上于2003年6月成立浙江网新恒宇软件有限公司，为其提供核心业务系统的研发工作，恒宇于2005年底被道富收购成为道富的全资子公司，也是道富首个在美国之外的独立开发中心。同时，浙大网新与道富银行又合资成立了网新恒天软件有限公司，为道富等全球客户提供软件技术服务。很荣幸也很感激，双方股东及团队决定由我担任恒天软件的首席执行官。

何以新之，开物前民

到了2010年，道富技术中心在经过8年的努力后已经发展到一个比较稳定的状况，恒天软件也达到了近千人规模，在产业化方面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团队自我反思，作为浙大的实验室，虽然在技术能力上得到了认可，但我们的学术研究水平与世界一流水平依然有很大的差距，我们不仅要做一流的产业，更要有一流的学术研究。比较“常规”的提升研究水平的途径是“读论文、做实验、发论文”，我称之为追赶模式；但我们实验室具备很好的产业合作基础，深入了解产业对技术的需要，也具备将研究成果和产业紧密结合并加速发展的经验和基础。而且计算机学科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征，产业需要才是学科发展的直接推动力。因此，经过反复思考，虽然追赶模式比较稳妥，但求是、求真的理念支持我们最终决定选择一条风险比较高的科研之路：在继续做好产业化工作的同时，深入挖掘产业应用中的技术障碍和研究问题，只要存在研究价值，就不计其难度和风险，同时构建开放、宽松的环境支持实验室里年轻的教师和研究生自主选择感兴趣的研究课题，去做一些更创新但也许会失败的事情。这种决策在当时还是有一些风险的，但我们的决心从未改变：只要所做的事情是有价值有意义的，不成功也无妨，利益并不是我们的出发点。我们也将课题组取名为“超大规模信息系统实验室”，体现了实验室的总体规划。

值得欣慰的是，经过几年的努力，实验室与恒天软件团队共同走出了两条持续创新发展之路：一条是在产业发展方向，将来自于产业实际需要的关键技术问题作为探索方向，在系统研发方面取得了开创性成果，并进一步利用风险创投资金，走出了以技术能力为核心，深入结合业务场景的创新创业发展之路；另一条是在软件工程学术研究方向，将研究对象直接对准真实的软件开发场景，由于我们产业化所具备的软件团队规模，可以收集大量真实的原始数据，也可以提出源自产业需要的研究性问题，使得我们在软件工程方面的研究获得了国内外学术界的高度认可。

近几年，实验室和恒天也扮演着孵化器的角色，“分拆出去”了几家公司。主打金融风控的邦盛科技，就是我们最初在碰到实际风控问题时，发现开源软件达不到中国大规模应用的场景，于是就由浙大实验室王新宇、王新根博士带队研究如何实现高速实时规则引擎，从而满足中国金融风控的需要。目前邦盛已估值超过30亿元，入选2018金融科技百强榜单、获最佳风控奖。研发区块链底层技术的趣链，致力于容器云技术的谐云科技，基于人工智能挖掘金融深度数据的智语科技等等，一个个技术团队在这里萌发、孕育、起步，成就为一个个准独角兽企业。

在软件工程学术研究方向，浙大实验室在软件工程理论，特别是软件仓库挖掘和经验软件工程等方向有着非常深入的研究并达到了世界一流的研究水平。团队迄今为止共发表论文200余篇，其中包括9篇TSE期刊论文（软件工程领域最权威的国际学术期刊）和5篇ASE会议论文，这些奖项的获得与论文的发表代表了实验室在当前软件工程领域的国际最高研究水平，具有极高的学术价值。

大不自多 海纳江河

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而计算机技术已经成为当前新一轮创新浪潮的主要构成部分，是作用于社会、经济、生活等各方面持续创新发展的基础性技术支撑行业。来自产业的需求是推动计算机专业发展真正的动力。我们会继续思考推进产学研共同发展，追求真正应该去做的事情，利用学校+产业的平台，以及衍生的生态，在发展业务的同时继续求是创新发展的道路。在产业中发现有价值的产品机会，由公司的技术团队去实现产品的工程实施部分，结合学校的研究力量攻克单一技术性难点，做突破性研究，这样每一个技术突破，都将大幅度提高产品的核心竞争力。同时，清晰定义的研究问题，可以让学校实验室摆脱“琐碎、低水平”的工程开发，将研究力量聚焦在高水平课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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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产学研持续发展的道路上，我们也一直没有忽视国际市场，我们开始以另一个角度去思考国际合作。去年底，恒天与爱尔兰著名的科克大学签署合作备忘录，进行软件技术的国际合作研发，并将部分恒天及相关公司的自主知识产权产品，推向国际市场，从技术服务出口转型升级到技术产品出口。这又将是一条充满荆棘，更充满希望的发展之路。

大不自多，海纳江河；求是创新，与时俱进。无论是浙大实验室，还是恒天、邦盛、趣链等浙大系企业，我们始终践行着浙大人的求是精神，在创新前行的道路上，所有浙大人前赴后继、开拓进取，跟随改革开放的步伐，筑梦新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