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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议《机器人瓦力》中的人机关系

2018-11-14■/

长江丛刊 2018年14期
关键词:飞船机器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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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人瓦力》是由皮克斯公司拍摄的一部爱情主题的科幻动画电影,它凭借着影片本身过硬的质量斩获了2009年第81届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奖。具体来说,《机器人瓦力》的主线是两位机器人“Wall·E”和“EVE”之间的爱情故事。但这部电影并不仅仅停留在爱情层面,他还涉及了人类和机器,或者说人类与人工智能之间的关系的探讨。

笔者认为,《瓦力》所想表达的初衷来自于描写两位机器人的爱情故事,并且将观众年龄层定位至美国主流动画电影的“全家欢”——即每个年龄层都能够从观影中得到乐趣。这两点影响到了皮克斯的剧本师们构思《瓦力》整个情节故事基调、矛盾的发展形势和发展走向。

一、人与机器的矛盾关系

在一般故事中的对立元素无非是和谐和对抗,对抗又分为势均力敌的对抗和一方压倒另一方的对抗。影片中的推动主线剧情的戏剧冲突有二:一是“Wall·E”和“EVE”之间的爱情故事,二是人类飞船“真理号”需要从地球上的绿色植物以命令飞船返回地球。单纯讲述机器人双方的爱情,不施加外界影响的故事是很难产生激烈的矛盾冲突的,影片自然也“不好看”。导演和编剧们所要面对的不是十几分钟的短片(例如从“EVE”下飞船遇到“Wall·E”到“EVE”来到“Wall·E”的住所,欣赏歌舞片,进行交流拉近关心,这可以视为几乎不涉及外在元素的爱情故事短片),而是一部100分钟长度具有完整故事起承转合的主流动画电影,正是如此才有了影片后半段关于回地球的争斗。

影片后半段“回地球”的冲突带出了船长、船上的人类以及飞船的自动驾驶“AUTO”的矛盾。笔者认为“AUTO”的角色原型来自于《2001:太空漫游》的超级计算机HAL-9000,它同样是掌握宇宙飞船指挥权的人工智能,由于人类赋予其的任务站到了人类的对立面,并且最终都是以由被人类关闭系统的方式退场——甚至“AUTO”舵盘中间的象征眼睛的红色指示灯也HAL-9000造型如此类似。借鉴经典角色形象的事例在电影史中数不胜数,它也是给予电影爱好者们的一枚彩蛋,这种经典形象的化用行为也带着一丝人与人工智能对抗的仪式性在内。但是《2001:太空漫游》的冲突重心并不在人与人工智能的对抗和反思,《瓦力》也不是。

《瓦力》所表现的冲突并非人类与人工智能之间阵营性质的冲突——表现这种冲突的电影中最为经典的就是《黑客帝国》,特别是动画版中的几段内容,将人类压迫机器到机器反抗,再到机器压榨人类,二者关系的改变在影片中表现得淋漓尽致。改编自同名经典电影,由手冢治虫大师原作的日本动画电影《大都会》也在故事的发展过程中埋下了“机器人对人类压迫的反抗”的暗线。反观《瓦力》,片中并未明显地表现出人类群体对与人工智能整个群体的隔阂:在“真理号”上,所有人类都明显地享受着机器给他们带来的恩惠。除去船长和“AUTO”之外,影片并没有刻画他们与机器之间的冲突剧情——甚至来自地球脏兮兮的“Wall·E”在“真理号”上还受到了刚见面的人类的友好相待。

为何《瓦力》要如此处理?因为不需要。前文中提到过,《瓦力》的剧情重心是两个机器人的爱情故事,人类在这个故事里被放到了配角的位置,故事也不可能将全剧最激烈的矛盾冲突核心放在人与机器的关系性上。片中的机器人、特别是作为配角多是直接就具备了人性,即使它们鲜有完整的台词,在举手投足间也充满着人情味。这种现象的其中一个原因是电影目标观众群体的需求——前面提到过,《瓦力》的定位是传统美式“合家欢”电影,在这个环境下以动物拟人、机械拟人化为主题的电影层出不穷,此类电影的目标观众群从开始就已经建立好了心理预期,比起一般电影的观众更能接受拟人化的非人角色,编剧们也可以很轻松地跨越“机械产生意识”的描述来讲他们的重点。

二、未来社会下人类的主体性危机

从《瓦力》中的人类角色登场一开始,电影就为我们展示了一副可以说十分恐怖的影像:人类全部退化成了巨婴一样的肥胖肉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用电脑网络进行交流,连穿衣的颜色风格都需要电脑来指挥。更加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当片中的人类角色离开网络时,他们开始享受飞船之外的星空和人造的泳池——这样的情节安排从反面衬托出了飞船上大多数人们的对身边事物的熟视无睹。在这里看似飞船上的各种机械装置在服务人类,实际上人类已经变成了完全由机械操纵的奴隶。

片中人类族群的现状,实际上是在表达人类的异化,对机器——或者说物的主体性的丧失。

马克思认为,异化作为社会现象同阶级一起产生,是人的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及其产品变成异己力量,反过来统治人的一种社会现象。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不仅没能摆脱异化,相反,人变得越来越像物,人成了“非人”,成了他人的工具,物渐渐取代了人类,在社会生活中占据主体地位。同时,社会生活的一切不再围绕着人类展开,而是围绕着机器或物运动。物代替了人,成了舞台上的主角。

片中人的状态或多或少地已经从现代社会的方方面面中呈现,例如”过度关注社交网络”、“过分地用机器来代替人进行日常活动”等等,在现实生活中此类的例子层出不穷。电影用了戏剧化的表现手法,将这种主体性危机以及相关的社会现象夸张地展示了出来。在这里,人类早不是地球的主人(环境的主体性丧失危机)、也不再是人类自身的主人。然而作为对比,片中出现的机器人角色,无论是“Wall·E”、“EVE”

还是其他配角的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浓浓的人情味。“Wall·E”会欣赏人类的歌舞电影并进行情节的效仿,还有清洁机器人“M-O”在看到地板被弄脏的反应等等等等。它们虽然是机器人,却比人类更加活灵活现、活得更精彩,更像是人。“物”取代了人类,在社会生活中占据了主体地位。

三、由人机矛盾表达出的人的自我认知和主体性的寻回

《瓦力》是一部“合家欢”式的影片,为了照顾电影所指向的青少年年龄层,那么它所表现的情节就不应该是阴暗的和晦涩的,而要更加用轻松和明快的方式来处理剧中的矛盾。对《瓦力》和其他一部分表现人与人工智能关系的电影做比较的话,这一点更加明显:在《黑客帝国》系列中,机器奴役着人类,只有少部分人脱离了母体进行着羸弱的反抗。在电影的最后人类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动画版的最后人类和机器似乎出现了可以沟通理解的曙光,但是这曙光很快就被人类的自负和成见给掐灭了。《机械公敌》中,人工智能“viki”控制了机器人大军,打算开辟机器人的时代。最后如常见的好莱坞动作电影,机器的阴谋被主角挫败,产生自我意识的“Sonny”前往机器人公墓成为机器新的领导者。而在动画电影《瓦力》中,“Wall·E”和“EVE”在影片的最后通过真理号船长和船上人类的帮助,战胜了邪恶的人工智能“AUTO”并启动了返回地球的程序。前面提到的几部影片,人机矛盾的解决大都是几名主要角色的个人英雄主义或者某些群体的努力(例如《黑客帝国》系列中虽然赞扬了锡安人类的反抗,但仍然通过动画版的几个部分表现出了对人类族群的否定),而在《瓦力》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情节——全飞船的人类都在帮助“EVE”寻找那棵绿色植物并一个接一个地传递给了她——这个情节是影片剧本对整个人类族群的肯定,即使前文提过人类处境的安排已经体现了他们的主体性丧失,但是最终的情节和影片结尾人类纷纷像是婴儿学步一般走下了飞船,都体现了影片寄予人类族群的是“人的物化现象终将会打破”以及整个族群美好前景的希望。

造成这一点的主因是电影的定位,大多数美国主流动画都要以一个光明且充满希望好结局作结。也因此,不同于《黑客帝国动画版》在最后人机交流的曙光在人类的否定中椴松,在“黎明前”戛然而止。《大都会》让蒂玛带着对自身的疑问坠落,《银翼杀手》当比人类还要具有人性的生化人在雨中逝去之后,留给男主角戴克的只有冰冷的逃亡和对自己身份记忆的无尽疑虑。这些电影的目标观众群年龄偏大,甚至更加小众,他们并不需要一个彻底解决方案、一个安抚观众的大团圆结局,只是将一个问题提出来引发观众们的思考。但是《瓦力》作为一部“合家欢”的动画片,他必须将问题解决,必须给观众一个大团圆来“交待”。于是我们看到,《瓦力》的最后洋溢着乐观主义:人类脱离了机器的辅助,和机器和平共处,重新成为了地球的主人。

这也就是电影给出的解决方案以及方案理想的结果,也是异化的人类重新寻回人性的过程,或者说“由物变回人的过程”。它和片中的另外一条故事线是对应的:在导演安德鲁·斯坦顿的电影介绍视频中提到,“EVE”在成长,她从一个机器人“觉醒”得到了人性。“EVE”在影片的开头冷酷而狠厉行事作风像是一个机器人,随着她与“Wall·E”交流和互动,渐渐的取得了很多人类才有的感情,并最终与“Wall·E”萌生了爱情。

在其他机器人电影里,“由物变人”也是一个十分受欢迎的话题。例如《机械公敌》的“Sonny”取得自我意识并对自身进行思考,《大都会》的蒂玛在男主角洛克的引导下认识世界并最后抛出了“我是谁”的疑问。无数创作者通过机器人的自我认知过程,来解答自身关于生命本源的疑问。在本部电影里亦有所体现。机器人由物变成人的故事,异化的人类由物变回人故事,在同一部电影中相互呼应地展现,并被乐观地赋予了积极的结果,为人与机械(物)的关系和人对自身的探索之旅画上了美满的句号。

注释

①夏怡.西方机器人电影中的文化意蕴[J].电影文学,2011(2).

[1]秦喜清.我,机器人,人类的未来——漫谈人工智能科幻电影[J].当代电影,20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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