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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虫呢喃

2018-11-14杨杰清

辽河 2018年11期
关键词:秋虫蛐蛐蝎子

杨杰清

立秋之后,早晚的时候暑热明显减退,让人感觉夏的暑热渐行渐远。只有白天太阳高照、烈日炎炎的时候,才像又回到了盛夏时光。夜晚,能够听到秋虫在阵阵轻鸣低唱。

前几日连续不断的大雨,淹没了不少道路、小区。整个夏天,除了初夏时下了比较丰沛一点的雨水,其它时间几乎都是干旱少雨,所以入秋后的这次雨,就像是积聚了一夏的雨水顷刻间全倒进秋天里来了。秋雨连绵,而且又下得这么汹涌。它只管痛快地下,痛快地倾泻,才不管人间一下子能不能承受这么大的雨量,受淹不受淹。城市被淹没的道路上,能看见不少掉落的车牌在水里时隐时现,尽情玩着冲浪和漂流。那些经常鸣叫的蛐蛐,还有稀稀落落鸣叫的蝉,不知被水逼到了什么地方,销声匿迹。倒是这里、那里,响起了阵阵蛙鸣。

雨水淹没小区,小区的道路全军覆没。那些随着雨水而来出现的阵阵短促的、单音节的呱呱蛙鸣,声音低沉而粗闷。这些蛙,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谁也不知道它们家在哪里,它们也许只是在水里游玩,被急雨一冲而下,便到了这里。还好,蛙鸣声在离楼房比较远的地方,并不太吵,并且蛙鸣也不是太密集。不像去年,也是暴雨之后,也是沦陷的小区,蛙声震天,一浪高过一浪,吵得人们睡不着觉。那时一些睡眠不好的人,第二天都无奈地顶着个黑眼圈。有人嫌蛙吵,扔块砖头过去,随着咚的一声响,蛙声暂时消失。但是不一会蛙鸣声又起——只不过换了个稍远的地方罢了。

这次雨水退去之后,蛙鸣声随之消失了——它们也许又顺水返回了原来的家。而后,蛐蛐声便替代了蝉鸣。那些快乐的蝉,热闹了一个夏天,已经寿终正寝,告别人间。小路上时不时会出现蝉老去的黑色的躯体。它们并没有真正死亡。它们的孩子,已经在脚下的土地顽强地生存,耐心等待破土而出的时刻,然后和它们的父母一样,攀上枝头放声歌唱。

“啾啾泣泣鸣,寒夜水如晶。啜露潜幽草,何知有落樱。”晚上,蛐蛐的轻吟低唱最好听。蛐蛐声是清晰入耳的。它轻柔和婉,掺杂着各种音色。有短促的单音,有323的连音,还有波音和颤音。当你坐在沙发上,凉风自窗外吹来,耳边传来一阵一阵不间断的蛐蛐的吟唱,好听极了,心里感觉很是惬意。

蛐蛐的鸣叫是一层层的,就像是清清湖水里的细密的涟漪,一轮细纹接着一轮细纹地翻涌,一层接一层不停歇地奔跑追逐着。一波停,一波又起,声音细密柔和。散步时路边的草丛里蛐蛐声阵阵和鸣,高低起伏。它们并不惧怕来来往往人们的脚步声,也不惧怕不时来往的汽车的鸣笛声。它们坦然而从容不间断地鸣叫,唱着开心优雅的歌。也许它们认为人类的这些声音是友好而温雅的,并不会伤害到它们,所以才这般的从容而镇定。况且现在的孩子们也不怎么逮蛐蛐玩了,差不多都是手机控。记得小时候院里的小孩子们都喜欢养蛐蛐玩,特别是男孩子,他们往往用透明的罐头玻璃瓶装上半瓶土,捉了蛐蛐放里边养,主要喂它瓜子吃;有时也会喂它们吃辣椒——说如此可以大大增强蛐蛐的战斗力。我观看过吃辣椒蛐蛐的角斗。吃辣椒的蛐蛐果然异常勇猛,把对方斗得落花流水,而后鼓起薄如蝉翼的翅膀示威般嚯嚯地叫着,以示取得胜利。当对方不甘心失败卷土重来,吃辣椒的蛐蛐马上放下鼓起的翅膀——有时还没来得及把胜利的歌唱完整,就又投入战斗。于是双方又凶猛厮杀一处,而后对方终于又不敌吃辣椒的蛐蛐,落荒而逃。吃辣椒的蛐蛐大获全胜,便又重新鼓起翅膀接着高唱胜利之歌去了。

秋的夜晚,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月光明亮而又温柔地撒满道路、楼房、街道、村庄;风儿细细地吹,轻轻拂过面颊,温柔荡漾。传入耳鼓的蛐蛐声也是这般婉转而柔软,缠绵悠扬。温柔的月光撒满大地,温柔的风儿吹起发梢衣角,温柔的蛐蛐声此起彼伏——秋夜是如此静谧而美好,沉醉了时光。坐在夜风中,沐浴在月光下,听秋虫轻轻呢喃,嗅风中飘来的阵阵花香,感觉整个人似坠入了温柔的大海,任海浪轻柔地拍打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和每一寸肌肤,温柔的情愫在心头激荡,敲击心房。

入秋的蛐蛐是柔情蜜意的歌唱者,秋后的蚊子则是讨人厌的偷袭者。周末,几个人去校园的树林拍照。秋后的树林仍然是绿意葱茏。阳光细细碎碎地穿过树叶缝隙撒落地面,闪耀着一个个椭圆形的金黄色的光影。几个人走的、跑的、跳的,转身的、回头的,摆着各种动作各种姿势拍照,开心地疯了一阵,回家去。到家感觉到腿上痒得很,仔细一看,腿上不知什么时候让蚊子给偷咬了几个大红包。秋天到了,这些蚊子在人间的时日不多了,苟延残喘,但这样子留下印记着实让人厌恶至极。哪像蛐蛐们,低声吟唱着温柔的歌,熨帖着你的心。

走过小区广场。那里视野开阔,浩瀚的天空呈浑蓝的颜色,蓝色满得似乎要溢出来。大片大片的白云映在蓝的底色上,宁静而明净,清爽而舒朗。天空像辽阔无际的湛蓝大海翻卷着白色的巨涛海浪,汹涌澎湃,壮美无比。被这雄伟奇丽的天空所吸引,我拿出手机抓住时机拍了几张美景。后面一辆汽车慢慢发动起来,没有打扰我的拍摄,悄没声地开走了。

湛蓝天空的背景下,路边的树青青地绿着,是那么地清爽宜人。一些树上结满的一串串圆溜溜的叫不出名的小果实,已经由开始的涩涩的青绿色转成了明亮的黄绿色;还有一些树,结满了一串串牌牌状的果实,那些扁扁的牌牌现在里面已经装满了一颗颗轮廓分明的鼓饱饱的豆,极像长老了的但小了一圈儿、窄了一圈儿的缩小版的梅豆角;一些女贞树年纪不大,但却已经果实累累,青青密密的像小葡萄一样的豆缀满了树枝。这一切都是这么让人欢喜和开心。月季花还在开放。紫薇枝头擎着串串或紫色或红色或白色或粉色的花,散发着幽香,和远处的粉色的甜甜的合欢花遥相呼应,空气中弥漫着甜香的味道。花树下的草丛里,有虫儿快乐的轻鸣,但需要停下来静静听,匆匆而过是感觉不到它的细细低低柔柔的声音的。而到了晚上,秋虫的吟唱才算登上舞台,正式表演。

有一次,我去车库推车,手抓住车把的时候,冷不丁吓了一跳:车把中间站着一只褐色的螳螂,高昂着脑袋,正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瞧着我。我不知道这褐色的虫儿是怎么钻进来的,而且我印象中它们多呈翠绿色。这个时节,如果是油绿绿的一只螳螂,我觉得正常,现在倒是它满身的深褐色让我感觉惊奇。盯着它看了半天,它也盯着我瞧了半天,我也不着急推车,两个就这么对峙了半天。最后我伸出手去小心翼翼试图摸它的时候,它嗖地一下蹦了出去,动作意料之外地迅速,我都没看清它到底跳了多高。最后在门后的墙角里看见了它,因为要出门,就由着它去了。螳螂究竟会不会叫,没有研究过。白天的草丛里,还有蚂蚱轻轻在飞。

早些年在烟台福山见过深秋的大蚂蚱。军营后面的山上树茂草深,很多只大蚂蚱在草丛里飞,还有很多油绿色的大螳螂。在内地平原,我还没有见过那么大个儿的蚂蚱。捉住大蚂蚱要用长长的草茎串起来或放在玻璃瓶里,不然你攥在手里时,大蚂蚱挣扎着要从手里逃跑时,它锋利的口器会咬破你的掌心。有不少人捉了蚂蚱和蝎子会油炸了吃。蝎子往往是藏在石板下的潮湿处,揭起一块石板,下边大多会藏着一只或几只小蝎子。捉蝎子时是用镊子夹住它放进玻璃瓶的。还记得当时军营医务室的一个军医捉蝎子时反被小蝎子蛰了脚面,疼得哇哇大叫,脚面肿得像馒头。

“夏尽不闻蝉,虫声夜谱弦。秋心随露寄,思叶落尘缘。”秋虫开始吟唱的时候,预示着一个季节的结束,也标志着另一个季节的开始。季节更替,四季轮回,周而复始。季节就是一个循环往复的圆,从春到夏,到秋,再到冬;再从冬回到春,依次轮回。而人生却是一条单行道,从春到夏、到秋,最后到冬。人生没有回头路。人生路上,心向阳光,把每一个日子都过成诗意的幸福,用文字、音符、画面等美好的事物丰盈生命、珍藏花香,是一件开心和快乐的事。

行色匆匆是不能仔细欣赏美丽风景的,比如开车、骑车时。一天步行去上班。下班的路上,看见一片壮阔的天空正风起云涌起着变化。秋天了,日渐天高云淡。天空是浅淡的蓝,而一大片浓色的云像谁用画笔随意画上去的一幅云图,有着曲折多变的轮廓,呈深的灰蓝;旁边是几乎遮住半个天的深灰色的云。深灰色的云的后面,露出一片金黄色炫目的云团。这时的天空居然有这么多丰富的色彩。浅蓝,灰蓝,深灰,浅灰,金黄,绯红,五彩斑斓,异常美丽。渐渐的,大片大片深灰色的云越积越多。下雨了!有人大喊。几乎在听到声音的同时,一大滴凉凉的雨珠落在了我的手背上。我加快了步伐,看着手背,却没有看见第二滴雨珠儿出现。下了一滴雨就没了动静,我觉得奇怪,抬头看去,怪不得,深灰色的大面积的云已缓缓往稍远处飘去了。

秋是色彩斑斓的,是辉煌炫目的,是丰收和收获的季节,是喜悦满满的季节。你尽可以把秋想象成金色的稻浪、金黄的树叶和黄澄澄的梨子;亦或红红的苹果、红红的石榴、红红的李子;也可以就把它想象成一片蛐蛐声鸣、一轮皎洁明月、一地银色月光。

秋日的月最圆最美最明亮。它装满游子的思乡,装满家的幸福团圆,装满苹果脆脆的甜,装满月饼浓浓的香。秋虫呢喃出的旋律,有浓浓的爱,有甜甜的暖,有回味中的幸福,还有温柔皎洁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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