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克斯“总动员”动画影片主题探析

关 媛

(北京工业职业技术学院，北京 100042)

一、皮克斯“总动员”

皮克斯动画工作室自20世纪90年代推出首部动画影片以来，便始终以高品质著称，充满活力的创作团队、严格的动画流程制作、创新题材的大胆尝试、先进技术的广泛运用以及丰满的角色形象、多元的主题立意无疑是高品质动画影片的保障。早在2009年的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上，约翰·拉斯特等五位皮克斯动画导演便收获终身成就奖，开创了团队获奖的先例。在诸多优秀的皮克斯动画工作室动画创作者的努力中，皮克斯动画影片在票房成绩上也屡创佳绩，几乎每一部动画影片都成为冲击奥斯卡奖、刷新动画电影票房纪录的有力竞争作品。在皮克斯动画工作室中，所有创作人员都无须西装革履，也没有固定的规章制度，员工可以将公司视为放飞想象力和活力的“游乐园”，自主自由地投入到动画创作中，这也为皮克斯动画电影在故事题材、叙事主题方面的多元性以及创制技术、表现手法方面的先锋性奠定了基础。为动画影片的高品质提供支撑的不仅是“游乐园”式的自由创作，还有严格的动画制作流程，相比于其他美国动画制作公司而言，皮克斯的动画制作流程显得更为严格、复杂，从故事部选择故事题材、构建剧本框架；到美术部、摄影部、声音部、灯光部进行图像设计、动态呈象、有声制作、灯光渲染；再到动画部进行动画效果的完善，皮克斯动画工作室的动画影片都是在专业化分工和规范化流程中诞生的，这也是皮克斯动画并不高产但高质的原因。本文将立足高品质并颇具开创性的皮克斯动画电影的发展历程，聚焦其中颇具代表性的“总动员”动画影片，对其亲情、友情、爱情、成长、梦想等主题进行研究，展现皮克斯“总动员”动画影片多元主题所蕴含的人文价值和艺术魅力。

1986年，史蒂夫·乔布斯收购了工业光魔公司的电脑动画部，成立皮克斯动画工作室。第二年，皮克斯开始进行动画短片创作，这部以皮克斯Logo跳跳灯为主角的动画短片被奥斯卡“最佳动画短片奖”提名，由这部影片开始，皮克斯动画也奠定了大胆创新的创作风格。在随后的几年间，皮克斯还推出了多部动画短片，直至20世纪90年代，皮克斯动画工作室开始与美国动画巨头迪士尼公司合作，开始进行动画长片的创作，同时在电脑动画辅助制作系统方面加快研发进度，在动画影片创作和技术创新方面都获得了业界的好评。1995年，皮克斯动画工作室成功上市，并推出了世界上首部3D动画影片《玩具总动员》，不仅开启了动画电影发展的新篇章，也成为皮克斯动画长片独立创作的新起点，由《玩具总动员》开始，“总动员”成为皮克斯动画电影的标签。《玩具总动员》荣获奥斯卡最佳原著剧本等奖项的提名，其导演约翰·拉萨特因《玩具总动员》荣获奥斯卡“特殊成就奖”，乘影片大热之风，皮克斯于1999年推出该片的续集《玩具总动员2》，荣获金球奖音乐戏剧类的最佳影片奖。在随后的近二十年间，皮克斯的“总动员”队伍逐渐壮大，与《玩具总动员2》同时创作的《虫虫总动员》在全球创下了3.6亿美元的票房奇迹；2003年的《海底总动员》刷新了动画电影的票房纪录，打破了多年蝉联冠军的二维动画巅峰之作《狮子王》；2004年，皮克斯再次在故事题材方面进行创新，推出了一部超级英雄动作动画片《超人总动员》；2006年，在光线跟踪技术的支撑下，皮克斯动画再次刷新了观众对于动画电影的审美期待，在《赛车总动员》中呈现了拟人化赛车的故事；2007年《美食总动员》则尝试了超级英雄之外的又一美国电影主流言说即“美国梦”，影片一经上映便抢占了院线热映宝座；2008年的《机器人总动员》则被认为是“冒险”作品，长达30分钟无对白处理再次体现了皮克斯动画的先锋精神；2010年和2011年皮克斯延续以往的大热作品，先后推出了《玩具总动员3》《赛车总动员2》。综上所述，不难发现皮克斯的每部“总动员”动画影片都在不同层面具有开创性，题材选择、技术应用、主题呈现等方面的创新也使皮克斯在竞争激烈的美国动画市场立于不败之地。

二、真爱“总动员”

在皮克斯“总动员”动画影片中，每一部作品都有丰富而真挚的情感作为依托，亲情、爱情、友情在不同题材和不同角色的组合中诠释了真爱的力量。在《海底总动员》中，小丑鱼尼莫在父亲马林的过分看护下离家出走，却不幸成为水族箱中的观赏鱼，于是一场寻子与归家的故事在浩瀚的海底拉开序幕。胆小的马林为了寻子走出了“避风港”珊瑚礁，穿越鲨鱼的捕食、水母的攻击；叛逆的尼莫在水族箱中与人类斗智斗勇，穿越下水通道回归海洋，小丑鱼父子历经艰辛的重逢充满温情，上演了一幕亲情创造奇迹的故事。《海底总动员》以拟人化的方式塑造动物形象，讲述动物世界中的“家庭”故事，不仅作品本身大获成功，还对包括《超人总动员》《勇敢传说》《飞屋环游记》在内的皮克斯动画后来的亲情言说产生了重要影响。在《超人总动员》中，鲍勃及其家人都是隐藏在平民中的超人，已经从超人工作中“退休”的鲍勃和妻子因地球危机再度披甲上阵，带着同样具有超能力的孩子们成功摧毁了巴迪毁灭地球的邪恶计划。在影片中，巴迪岛上的超能之战以交替蒙太奇的手法进行呈现，鲍勃突袭前的机舱内面部特写、赶往岛上支援鲍勃的妻子、被导弹追击的飞机、孩子们的超能力展现交替呈现在银幕之上，在营造紧张氛围同时体现了家庭“总动员”的超能力量，也打破了以往家庭生活题材动画影片中以儿童为中心的叙事模式。

在《机器人总动员》中，科幻题材成为最大的创新点，虽然这部影片包含了科技、生态等多重主题，但贯穿始终的还是瓦力和伊娃两个机器人之间的真挚爱情。有评论者认为，《机器人总动员》是披着科幻外衣的爱情故事。影片中的瓦力是一个清扫地球垃圾的机器人，而伊娃则是机器人中的科学家，悬殊的地位使两个机器人之间的爱情故事增添了一抹浪漫主义色彩，在这段浪漫的爱情故事中没有甜言蜜语、没有亲密举动，只有默默的守护和陪伴。在成人观众眼中，《机器人总动员》是一个柏拉图式的唯美爱情故事；在儿童观众眼中，该片则是一个关于好朋友互帮互助的甜美故事，这无疑体现了影片在爱情和友情之间找到了一个恰当的平衡点展开叙事，而这一平衡点就是真挚而单纯的情感。此外，在《玩具总动员》中牛仔胡迪与杰茜的患难之情、弹头夫妻的相守之爱，也通过不同风貌的故事题材和人物关系阐释了爱情主题。

在“玩具总动员”系列影片中，友情始终是影片的情感依托，系列影片中的友情打破了传统的二人搭档式的友情言说，给予玩具群体以拟人化的内心塑造和丰满的性格设置，在团队协作中推进故事情节、展现友情力量。在《玩具总动员》中，玩具“老大”牛仔胡迪与新玩具太空战警巴斯光年在与邻家小孩“玩具虐待狂”和窗外恶犬斗智斗勇的过程中化敌为友，共同守护了安迪家中玩具的安全；在《玩具总动员2》中，在面对玩具收藏家的邀请时，牛仔胡迪与玩具们的友情再次经受住了考验；在《玩具总动员3》中，意外被扔掉的玩具们在幼儿园中共同抵抗玩具“霸主”大熊的霸权管制，在团队协作中逃离了幼儿园、重新回到了主人安迪的家中，友情和团队的力量在冒险故事中得到凸显。从《玩具总动员》到《玩具总动员3》，玩具们面临的危机逐步升级，抗击敌人时的镇定、逃离险境时的有条不紊都体现出了玩具们之间的信任和默契，正是这种冒险而不失童趣、温情而充满力量的真爱“总动员”牢牢地吸引着观众的目光。

三、成长“总动员”

在美国动画影片中，成长常常被赋予传奇化、贵族化、英雄化的色彩，而在皮克斯“总动员”动画影片中，成长则是平凡中的“伟大”、普通生活中的自我突破，这种平易近人的人物故事言说也带给观众更加亲切可感的成长体验。在《虫虫总动员》中，蚂蚁菲力喜欢发明创造，但其发明不仅没有获得蚂蚁们的关注，还使自己成为蚁群中“不务正业”的异类，在经历了蚁群的排挤、马戏团的生活后，菲力重返蚁群，通过自己的才智带领蚁群打退了蚱蜢的进攻，也从此改变了蚁群被蚱蜢奴役的命运。在《虫虫总动员》中，主角菲力并不具有强大的力量，其内心也并不强大，在面对蚁群的排挤和马戏团的陌生生活时，也会畏惧、迷惘，但他对发明创造的执着和在蚁群面对外族威胁时表现出来的勇敢都使其成为改变蚁群命运的“英雄”，更为重要的是在坚守自我的过程中，菲力实现了自我成长、收获了成长的美好。事实上，影片中的虫虫世界和蚂蚁菲力、蚂蚱、蝴蝶等昆虫都是人类社会及其中的形色人等的映射，儿童化视角的运用使影片上演了一幕由人到虫、由虫到人的故事，人类社会中的阶层划分、强权势力对弱小群体的压迫、个体的艰难成长、个体与群体的关系等都在《虫虫总动员》中可见一斑，正因如此该片的成长主题才更具深意。

在“玩具总动员”系列影片中，玩具主人安迪从婴儿到儿童再到少年的成长经历成为影片成长故事的“明线”，而玩具们的成长则是暗藏其中的真正主线。在该系列影片的第一部中，牛仔胡迪在与巴斯光年共度患难的过程中学会了包容、放弃了唯我独尊，选择了友情和团队；在第二部中，牛仔胡迪放弃了“名垂玩具史”的机会，学会了珍惜家庭和团队，在选择中找到了自我；在第三部中，牛仔胡迪则在失去了家庭的庇佑后带领玩具们共历惊险，学会了独立和坚强。“玩具总动员”系列围绕牛仔胡迪的选择、放弃、收获展现了一部具有普适价值的成长记，也诠释了成长的代价和成长的意义。

四、梦想“总动员”

在20世纪90年代至21世纪初期间，皮克斯动画电影以温情路线为主，生活和成长中的情感成为叙事主题的主流。2007年，《美食总动员》开启了梦想这一主题的言说，以一只小老鼠为主角，上演了一幕关于美食的“美国梦”。在《美食总动员》中，小老鼠小米拥有超凡的嗅觉天赋，在来到遍地美食的巴黎后，小米开始了关于美食的梦想追寻，怀揣着成为五星级饭店大厨的志愿艰难前行。美好的梦想与现实的落魄形成了鲜明对比，只能居住在法国餐馆地下道里的小米成为老鼠中的异类，在老鼠们都以垃圾为食的惯常生活中，小米却时刻想着成为真正美食的制造者，而老鼠的身份和人们对于老鼠固有的肮脏、携带病菌的印象成为小米逐梦之旅中的最大障碍。小米踏上逐梦之路的第一次机会是与林奎尼的相遇，作为法国餐馆学徒的林奎尼因笨拙的料理技术面临被辞退的危机，于是小米便成为林奎尼的“幕后厨师”，由林奎尼在前台表演美食制作，小米在台下进行真正料理，就在这一“双簧料理”中，小米的料理技术间接地得到认可，也逐渐从台下走到台前，成为名震法国的“料理鼠王”。正如影片中知名厨师所言，“人人都能成为厨师”，小米从被人嫌弃的小老鼠到受人追捧的“料理鼠王”的历程，体现的是“美国梦”的核心价值——平等追求梦想的权利，而《美食总动员》正是通过这一奇迹般梦想的实现向观众发出了“总动员”追梦的邀约，在人鼠同框的叙事中传递了励志价值。

纵观皮克斯“总动员”动画影片的叙事主题，不难发现其个性化的特点，每部影片都在通俗易懂、充满童趣的叙事框架中包含着爱、成长、梦想等多元主题，在多元主题的阐释中充分关注不同的受众群体，在以儿童视角解构成人话语体系的同时，植入成人世界的价值观，在充分体现人文价值和艺术魅力的同时保留了动画影片最初的童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