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婚事

序幕

夜色，三面环水的洞庭湖畔，柳树成荫。

柳树丛中坐落着一户小小的农舍，一正一偏两间茅屋的窗子亮着灯光。

远处的湖边停着很多渔船，晶莹的渔火与茅屋的微光交织在一起。

茅屋传来读书声：“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推出片名：儿子的婚事。

1.农舍

湖边的农舍，泥土糊的墙壁，墙壁上挂着一副《母子图》，两边的对联写着“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心宽。”

书房里亮着灯，课桌前坐着十多岁的春香，在摇头晃脑地背书：“清明时节雨纷纷……”她坐了一会儿，手拿书本站了起来，一边读书，一边慢慢地踱着步子。读书声溢出窗外，飘荡在八百里洞庭湖。

春香的母亲走进书房：“孩子，该休息了，太晚了，别明天早晨起不来。”

春香放下书本，整理起课桌上的作业本及课本，放进书包，揉了揉眼睛，打个哈欠，走进卧室。

2.农舍

天刚刚亮，春香起床喊：“妈妈，妈妈。”

没有人回应，春香走进妈妈的卧室，也没见到人。她自言自语：“难道上街卖菜去了？”

春香走进厨房，做着早餐。

3.学校

学校的晨课下课了，操场上热闹非凡，学生们三三两两玩着各种游戏。

4.教室

邹老师走进教室，看到春香的座位空着，又望向操场：“怎么又迟到了？”

这时，春香跑得满头大汗，进了教室。

邹老师责问：“今天怎么又迟到了？”

春香鞠了一个躬：“我妈妈很早去街上卖菜，没有做早饭，我为她做好早饭才跑来学校的。”

邹老师：“你为妈妈做早饭？”

春香：“我父亲去世了，妈妈靠卖菜挣钱给我交学费，她有胃病，因此我为她做好了饭，她回到家就可以吃了。”

邹老师拿着春香的作业本，一边指着一边说：“既然你家里是这样的情况，你就更要认真读书，一首古诗写得模模糊糊。”又看了一眼春香，气愤地说，“你已经是初三的学生了，语文还这么差，怎么考得上高中？”

教室里鸦雀无声。

文虎举手站起来说：“妈妈……”随即改口，“老师，你知道吗？春香默写这首古诗，是她在去世父亲的遗像边默写的，她的作业本我看了，默写模糊是她掉下的泪水浸坏的，作业本上还有泪痕。今天她为母亲做早饭，没有贪玩，你要谅解她。”

邹老师：“詹文虎，你给我坐下！”

文虎不服气地：“您是保升学率，还有……还有……”

邹老师：“还有什么？”

文虎：“还有奖学金，所以你对学生这么不近人情。因为我是您的儿子才敢这么说。”

邹老师指着文虎：“你，你给我站后边去听课！”

春香向邹老师鞠躬：“以后我照顾妈妈也不会迟到了，我会好好读书养活她。”

邹老师欲言又止，向春香摆摆手，示意她回到座位上。

5.宿舍

字幕：几年后。

文虎在宿舍给父母写信。

6.邹老师家

文虎的母亲邹老师接到信，喜滋滋地走向老伴儿詹老师说：“儿子来信了，上次他回家对我说要考研，可能考取了。”她拆开信一看，第一眼看到“春香”二字，将信往老伴手里一丢，“儿子的婚事我管定了，春香……”

詹老师对邹老师说：“娶春香做儿媳怎么不可以？你总是讲春香初三默写课文出错、迟到的事，现在她都大学毕业了，儿子文虎要娶她……”

邹老师从詹老师手中将信扯了回来：“儿子的婚事，我不管你知道吗？做坏生意是一次，讨坏老婆是一生。当年春香在课堂上连珠炮似地冲着我，根本没有把老师放在眼里，今后她嫁来咱们家，还会把我这老婆婆放眼里吗？反正文虎找春香我就不同意！何况春香还要养活她母亲。如果我没有退休工资，她会一样养我吗？”

詹老师指着老伴说：“邹老师，你是老师，为人师表，怎么能记旧账？”

邹老师：“我不记旧账，她会记旧账。”她从书架上拿出春香的作业本，摆在丈夫面前气愤地说，“你看，你看，这是她做的语文作业。”

詹老师：“初三我教她数学，成绩很好。”

邹老师：“聪明有种，富贵有根，春香母亲打工卖菜为生，这种不明书礼的人家，我……”她向丈夫摇着头。

詹老师有些恼火：“儿子找对象，不是你我找对象，自由恋爱你知道吗？”

二人争吵不休，詹老师身体有些不适，他看看天边黄昏将至，关上大门。壁上的钟敲响了六下，他与老伴气鼓鼓地进入了卧室。

7.邹老师家卧室

邹老师有心事，睁着眼睛睡不着，她翻了个身。

突然大门被敲响了。

邹老师一边起床一边问：“谁敲门呀？”

门外的声音：“是我，是我，邻居家的张大嫂。”

邹老师打开门：“张大嫂，快请进，请进。”

张大嫂走路像一阵风，说话声音响亮：“你俩为什么事拌嘴呀？”

邹老师：“你怎么知道？”

“哟，哟——”张大嫂说话带着几分妖气，“家有黄金邻是短，你们吵架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是专门过来劝你的。”她笑了笑继续说，“文虎与春香谈恋爱，邹老师你不同意，对吗？”

“文虎与春香，不同意，不同意，就是不同意！”邹老师有几分火气地说。

詹老师起床走近二人：“邹老师，你怕还是过去‘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观念吧？”

张大嫂哈哈笑着说：“如果你家不嫌弃，看得起我家桂香，这孩子也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大学毕业分配在和文虎一个城市……”她瞟了詹老师一眼，见没有理她，嘴唇颤抖了几下，没有再说话。

“我同意，我同意！”站在张大嫂身边的邹老师大声笑道，“俗话说，养女对高门，养崽对牛棚，可我家不是高门。”

张大嫂说：“你家不是高门，我家也不是牛棚。”她与邹老师同时拍着大腿笑。

又有人敲门。

邹老师将门打开，桂香从外面走进来。桂香身上的香水味，把詹老师呛得咳嗽不止。

詹老师忙打了个招呼很快走进卧室。

桂香与邹老师同一条凳子坐着，她一只手放在邹老师的肩头上，一边嗲声嗲气说道：“邹老师好，您跟我妈妈笑得直不起腰，一定有什么称心如意的好事吧？是什么好事，能告诉学生吗？”

张大嫂用手戳着桂香的额头：“你不知道我们笑什么吗？我在家里与你说的什么？”

邹老师：“桂香啊，对我们家文虎，你们母女俩早就唱好了调子，定好了音。”她一手抓着桂香放在肩上的手，喜颜悦色地说，“我和你妈妈笑，我想你该猜到了。”

桂香毫无掩饰地说：“我要做詹老师跟邹老师的儿媳妇了，是吗？”

“哈哈，我做你的婆婆可以吗？”邹老师问道。

桂香羞涩地点了点头。

张大嫂、邹老师哈哈地笑个不停。

桂香见邹老师和她妈妈笑得那么开心，她连忙从热水瓶倒了两杯开水，一杯敬给邹老师，一杯敬给妈妈。

邹老师接过水，拉着桂香的手：“桂香啊，从今后你就是婆婆的好儿媳了。”

张大嫂接过水，也拉着桂香的另一只手：“桂香是妈的好女儿。”

桂香甜甜地向邹老师笑。

她们正高兴的时候，门又被轻轻敲响。

敲门声打断了邹老师的笑声，她有几分不耐烦，边走边说：“这是谁呀，又在敲门？”她打开门，春香提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外。

邹老师理都没理就进屋了，把春香晾在门口。

春香走进客厅向张大嫂招呼道：“张婶好。”继续向桂香打招呼，“老同学好，老同学几年没见面了，也是来看老师？”

邹老师对春香说：“桂香是来看婆婆的，她与文虎谈恋爱呢。”

“我是来看老师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春香说。

詹老师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搬把椅子对春香说：“坐，春香快坐。”

春香刚坐下，见自己初三默写的作业摆在餐桌上，顿时泪流满面。

(闪回)父亲的遗像挂在书房，春香一边哭一边默写，泪水落到作业本上，作业被泪水浸得模模糊糊。(闪回完)

张大嫂看着作业本面露讥笑，有意指着作业本上红色的“x”。

春香流泪不止，望着詹老师。

詹老师从书房拿出春香初三的数学作业本，摊开推到张大嫂的面前，标有“对勾”、“优”的作业一页一页像被风吹一样地翻着，且页页如此。

张大嫂眼珠一溜，望着春香讽刺地说：“啊，我还不知道，春香是高材生，詹老师真护学生。”

邹老师：“不爱护学生，作业本会留到现在吗？”

詹老师：“邹老师，你将她的作业本留到现在，那说明春香也是你的好学生。”

邹老师向詹老师走近一步，刚要说什么，又听到大门被敲得乓乓响。

桂香站在门边，她转身将门打开，惊讶地喊道：“啊，文虎回来啦！”

文虎风尘仆仆，刚一进门便与父母、张大嫂打招呼，然后转身拉着桂香、春香的手激动地：“老同学好，老同学好。”

桂香握着文虎的手，很久很久没有放。

春香看在眼里，转身正要道别，见詹老师的脸涨得通红，咳到手里纸巾上的痰有血，急忙说：“痰中带血，痰中带血！”

詹老师又咳了几口血，春香连忙拿着痰盂接着，将詹老师扶进了卧室。

桂香悄悄在妈妈耳边说：“我们快走，詹老师吐血，是肺结核，传染病。”她一手捂着嘴巴，身子往后退，从包里拿出个口罩给她妈妈，然后拖着妈妈就走。

文虎拨打了救护车的电话。

8.医生办公室

医生办公室，医生与护士看着透视的照片。

医生指着照片上的阴影说：“初步判断是肺癌晚期。”

春香进到医生办公室，听到医生的话，一惊：“医生，你是说詹老师……”

医生：“目前只是初步判定，要会诊才能确定。”

春香走出医生办公室，在医院走廊里伤心地哭着。

9.病房

春香刚进了病房就被邹老师推了出来：“詹老师是你气病的，快走，快走。”

春香：“邹老师，我父亲患病的时候是我照顾的，病人不张口，我就能猜到，要吃什么，做什么。大学毕业分配的单位，还要几个月才上班，由我来照顾詹老师吧。”

邹老师催着春香说：“你走，你走，我记起来了，你父亲也是吐血死的，你传染了你父亲的病，詹老师辅导你的作业，你传染给了詹老师，你还不快走，还想在这害人是吗？”

春香从包里拿出体检表，递给邹老师说：“我身体很好，我父亲吐血，是因工负伤内出血。”

邹老师没有看春香的体检表，有几分火气地说：“桂香是医科大学毕业，照顾病人比你强。桂香，桂香——”

桂香站在过道，望着“传染病室”装着没有听到。

邹老师扯着张大嫂：“我们去超市，给詹老师买些日用品。”

10.医院走廊

在过道上看到了桂香，邹老师：“你在病房照看一会詹老师，我们去去就回。”

桂香望着邹老师走远了，她根本就没进病房，偷偷地溜走了。

春香站在病房不远的拐弯处，看得一清二楚。桂香走远了，春香转身走进了詹老师的病房。

11.春香家

春香回到家，换完衣服，即刻走进厨房，用高压锅为詹老师熬绿豆稀饭。

春香母亲走进厨房问：“你饿啦？”

春香：“不，妈妈，詹老师病了在医院。”

12.医院

邹老师和张大嫂在超市买完东西，走出超市被桂香看到了，她转身往回跑。

桂香走进原来的病房，没有见到詹老师。

同室病友告诉她：“詹老师转到特护病房了，刚才大小便失禁。”

桂香捂住鼻子朝特护病房走去。

13.特护病房

詹老师安静地睡在病床上。

护士在交班，下班的护士对上班的护士说：“病床上躺着的是重危病人，刚才大小便失禁，多亏他学生帮忙，守候着病人，没有离开，她担心病情恶化。”

护士交接完后就下班走了。

桂香走进来，看了一眼睡着的詹老师。

接班护士问：“你是病人的学生？”

桂香点了点头。

邹老师和张大嫂风风火火地走进来，邹老师问护士：“听说刚才我老伴大小便失禁，请问是谁帮着清洗的？”

护士指着桂香：“她是病人的学生，幸亏有她帮忙，病人的衣服也洗得干干净净。”

桂香对邹老师说：“刚才同学来电话，要我回家给他拿资料，妈妈也要跟我一起回去，资料是她锁着的，要去帮我开锁。”说完，桂香拉着妈妈的手，向邹老师笑了笑走了。

14.医院走廊

春香走在过道上，见迎面走来的桂香母女，正欲打招呼。

桂香母女看见春香，不约而同把头转向一边，视而不见。

15.特护病房

春香匆忙走进病房。

邹老师见到春香，正要发火，听见詹老师喊：“饿，饿……”

春香连忙说：“我准备了稀饭。”

邹老师看春香提着稀饭，自己去扶病人起来，可扶了几次都扶不起。

春香过去轻轻地将詹老师扶了起来，拿着带来的毛巾围在病人的脖子上，从碗里一勺一勺地舀出稀饭喂到病人嘴里，轻轻地问：“烫吗？”

詹老师闭着眼睛摇摇头。

喂完稀饭，春香又喂詹老师几口水。

邹老师的态度缓和了，说：“詹老师有两个好学生。”她指着晾在阳台上的衣服说，“这是桂香洗的。”

春香看看，没说什么。

文虎满头大汗，走进病房：“累死我了。”

邹老师：“你做什么了这么累？”

文虎：“我接几位教授给爸爸会诊，他们住得比较分散，打电话不礼貌，我上门去请，全城都跑遍了。”

春香递个毛巾给文虎。

文虎用毛巾抹了一把汗问：“妈妈，有吃的吗？”

春香回答：“有，有，还有很多稀饭，如果不够，我再去买点。”

文虎：“谢谢，够了，够了。”他边吃边说，“妈妈，您也吃一点，稀饭还有好多。”

邹老师摆摆手。

文虎吃完稀饭，对春香说：“谢谢你，我刚走进原来的病房，病友对我说，我父亲大小便失禁是你伺候的。要不是你的话，病人都差点滚到地板上去了，你回家休息吧，这儿有我呢。”

邹老师疑惑地听着，没说话。

文虎送春香走出病房。

16.走廊

文虎边走边对春香说：“教授会诊了，我父亲是癌症晚期，日子不长了。”

文虎和春香都流下了泪。

17.特护病房门口

邹老师站在病房门边，看文虎送春香，见他们在流泪，她喊道：“文虎，文虎，快来，你爸要上厕所了。”

文虎与春香匆匆告别，转身回特护病房。

18.特护病房

文虎在病房里忙着。

邹老师：“文虎，跑累了坐下歇歇。你听谁说是春香照护你爸的？我和你张大婶从超市回病房时，没有见到春香的影子，只有桂香在病房守着你爸爸，护士亲口对我说，阳台上的衣服都是桂香洗的。”

文虎：“病房里的病友告诉我的呀，当时……”

张大嫂和桂香走进病房。

张大嫂挨着邹老师坐在病房的床沿上，她对邹老师说：“我们不要留在病房了，今晚让文虎与桂香看护詹老师吧。”

文虎：“张大婶，您与桂香都回家休息吧，我离开家很久，今晚我在这里陪伴爸爸。”他将张大嫂母女送出了病房。

19.走廊

张大嫂对文虎说：“要不今晚你到我家去，你爸爸有你妈妈陪着呢。”

张大嫂说话的声音很大，站在病房门口的邹老师听到了，她大声回应：“文虎去吧，你爸爸有我呢。”

文虎站着不走。

桂香一边扯文虎一边说：“去吧，去吧，去我家。”

张大嫂帮着女儿去扯文虎。

文虎将手缩了回来：“张大婶，别，今天教授会诊，我要把会诊的情况告诉妈妈。”

桂香：“会诊是癌症晚期吗？你要注意，如果肺结核癌变，你要小心传染。”她又瞟到“传染病室”几个字，拉着她妈妈说，“妈，那咱们走吧，快走。”

20.特护病房

文虎回到爸爸的病房，站在病床边看着爸爸。

詹老师睁开眼睛，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拉着儿子的手，痛心地说：“医生说我是癌症，活的日子不多了。儿呀，爸爸丢不下你，也丢不下你妈妈，她脾气古怪，春香这么好的姑娘，她都容不下……你要听爸爸的，春香不能丢。”他一口气喘不过来，又咳个不停，吐了两口血，继续说，“春香，她是个好，好……千万，千万……”

文虎点点头，把爸爸伸出被子的手，轻轻地拿着放进了被子。

邹老师见丈夫安然入睡，她拉着儿子的手坐了下来，语重心长地：“儿子的婚事，做妈的不该过问，可春香的爸爸也是吐血死的，你爸现在病成这个样子，当初真不该为春香辅导。春香感染了她爸爸的病，你爸爸感染春香的病，她妈妈靠打工卖小菜养活自己，她老了，你能负担得起吗？春香的脾气比妈还要大，你们成家，家庭不和，妈能和你一起过日子吗？妈妈不管行吗？”

文虎的爸爸又在咳，有气无力地说：“不能听你妈妈的……”他说着说着闭上了眼睛。

邹老师忙将手伸进被子里，摸丈夫的脉搏：“没事，没事。”她打了一个哈欠。

文虎见妈妈困得很，轻轻地说：“妈，不早了，让爸爸好好休息。您也累了，去休息室睡一会儿，我在这里陪爸爸。”

21.休息室

文虎将妈妈送到休息室，帮妈妈打开被子，扶她上床，还为妈妈盖好被子。

看着妈妈安稳睡下，文虎离开了休息室。

22.特护病房

文虎刚进病房，春香满头大汗地提着个大包来了：“詹老师怎么样了？”

文虎上前接过春香手里的大包：“你提的这是什么呀？”

“尿不湿，给詹老师穿上吧。”春香说。

文虎手忙脚乱的不知该怎么做。

护士走过来，将文虎推开：“我来。”

文虎问护士：“我父亲大小便失禁的时候，是她看护的，还将脏衣服洗干净晾在阳台上，是吗？”

护士指着春香对文虎说：“她伺候你父亲，胜过亲生女儿了。恭喜你找到一位既能干，又贤惠，细心还孝顺的好妻子。”

春香红着脸：“我们是同学。”

护士笑着说：“你们是青梅竹马喽。”继续问文虎，“你是父亲病了赶回来的吧？”

文虎点了点头。

护士又问：“大学毕业，你们分配在同一个城市吗？”

春香：“我在南方念书，他大学毕业比我早两年，在大城市工作。”

“那好，我是过来人，分居的恋人见面有说不完的话。你们趁着夜深人静，找个地方说说话吧，呵呵。病人有我，放心，这是我的职责。”护士笑着说。

文虎、春香没有移步。

护士风趣地说：“还在磨磨蹭蹭地做什么，等下就天亮了，别错过良宵呀。”

文虎、春香走出病房，他们向护士挥手。

护士：“你们出了医院往北走，那里有一片树林，前面是八百里洞庭湖。”

23.郊外

在皓月的照耀下，荡漾的洞庭湖水闪着粼粼的光芒，夜宿树林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

文虎、春香欣赏着洞庭湖。

文虎大声呼喊：“我回到了美丽的故乡，八百里洞庭多美啊！”他的呼唤惊飞了树林里的小鸟。

文虎、春香漫步在树林里。他们走到一棵被湖水冲倒的小树边，歪倒的树离地横躺着，刚好坐人。二人坐在树干上，树干一晃一晃的，好似在荡秋千。

文虎对春香说：“今天我去看了你妈妈，她问我还记得我小时候，她教我的古文《郑伯克段于鄢》。”

春香：“你一定忘了。”

文虎：“我怎么会忘，背给你听。君子曰，颖考叔，纯孝也，爱其母，施及庄公……”

春香：“可惜你妈妈不同意我做她的儿媳妇，你也不能成为我妈的女婿……”

文虎：“我不做你妈妈的女婿，做她的儿子。”

春香笑了笑。

文虎：“今天我去你家，仍然和我小时候去你家一样，你妈妈给我做了好多好多好吃的。”

春香：“小时候，你妈妈给你吃的，你都省下来分给我吃。”

文虎和春香正谈得开心，林子外传来高亢的山歌。

唱支山歌解姐愁，

朗山对着魁星楼，

仙姑约会吕洞宾，

仙家也有谈情爱，

何况当今世上人。

山歌唱得洞庭泛起波涛，树林里小小的野畜在奔跑。歌声伴着回声，在空中回荡，惊醒了睡熟的人们，他们都一骨碌爬了起来，站在地坪里听着歌声。

24.张大嫂家

夜空中回荡的歌声，惊醒了睡梦中的桂香，她一骨碌爬起来，冲进母亲的房间，扯着睡得很沉的母亲说：“是不是文虎和春香在树林里唱歌？”

25.树林边

张大嫂母女俩拉着手，朝树林里跑去。

跑近树林，听见文虎和春香交谈。

桂香扯着母亲，在离文虎和春香不远的树林外偷听。

26.树林里

春香对文虎说：“今天我接到单位的紧急通知，明天就要去报到。你好好照顾詹老师，别惹你妈妈生气。咱们……就此结束吧。”

文虎：“就是我妈妈不能容纳你，至少我们还是同学，而且我从小受你妈妈的熏陶，使我终身受益。”

春香：“我妈妈的命苦。”

文虎：“你妈妈的命不苦，她有你这样的女儿，是位了不起的母亲。你家墙壁上挂的《母子图》两边的对联，是我亲眼见她写的。”

春香：“我妈妈琴棋书画样样皆能。你妈妈见我妈打工卖小菜养活自己，认为我妈没有文化。”

即将黎明，树林里百鸟齐鸣。皓月的余光，照得春香是那么美。

春香：“文虎，你是一个疼妻子的好丈夫，我与你分开，不知道……不知道……”

文虎：“你怕找不到好男人吗？你找的人一定会比我强。”

春香在微微的晨光中站了起来：“我要走了。”

不料，春香起身时，树干将文虎弹到地上。文虎顺势一扯，将春香也扯了下去。

张大嫂捂住桂香的眼睛：“快走，快走，这有什么好看的。”

27.大路上

春香：“文虎，你妈妈要你娶桂香是对的，她医科大学毕业，你们结婚，一定要请我喝喜酒。”

春香向文虎挥手：“再见！”

文虎挥手大声说：“如果不是父亲病了，我就陪你去报到……”

春香依依不舍地走了。

28.医院门口

张大嫂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对桂香说：“我们不回家了，去病房。”

29.特护病房

张大嫂母女俩刚到病房门口，见护士下班离去。

文虎紧接着也到了病房，他左看右看，没有见到护士，问桂香：“护士呢？”

“她下班了。”桂香回答。

文虎走到父亲病床前，走急了，撞倒了桂香。

桂香有意倒在地上，文虎去扶她起来。

桂香顺势牵住文虎的手，向他亲去。

张大嫂连忙走开，装着没有看见。

文虎躲闪开，走向父亲的病床。

文虎站在詹老师的床边问：“爸，好些了吗？”

詹老师睁开眼睛，向儿子点了点头，用微弱的声音说：“我有一点饿……”

邹老师刚好走进病房：“有吃的，有。”她拿着一瓶牛奶，一包饼干，喂到了丈夫的嘴里。

看到张大嫂母女俩，邹老师感激地说：“谢谢你们母女昨晚守了一夜。文虎，你也一夜没睡，快去休息室睡一会儿吧。”

文虎：“也好，我去睡一会儿。”

桂香抬头又看到“传染病室”的字样，扯着妈妈说：“快走。”用手偷偷指了指。

邹老师听到桂香与她妈妈说的话，忙说：“桂香，你们快走吧，别把病菌传染给你们，那就麻烦了。快走吧，以后再不要来了。”说着，将张大嫂母女俩送出了病房。

詹老师在病床上烦躁不安，喊着：“老伴，老伴，你在哪啊，我要喝水。”

邹老师从门口走了进来。

詹老师躺在病床上，看到老伴儿进来：“一天到晚见不到你的人影，我已经病入膏肓了，多在身边陪陪我，可以吗？”

邹老师：“不但在世我陪你，你离开人世，我随你一起去，咱们合冢。”

詹老师：“你死不得，儿子的婚事没有办，春香与文虎两厢情愿，你要拆散他们，看上桂香，这门婚事你要考虑考虑啊！”

邹老师：“老头子，我早就考虑好了，春香的为人、家庭都比不上桂香。春香娘是寡妇，靠打工卖小菜为生，老了是文虎的包袱，没有读书的文盲。”

詹老师：“你错了！春香妈妈是我的同学，她考上了大学，因为要伺候多病的父亲，所以没有继续读，因此放弃了学业。”

詹老师从被子里伸出手握住老伴的手，头一偏再不说话了。

邹老师看着床上的丈夫，自言自语：“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儿子……”

文虎走进病房，问：“儿子怎么了？您还不知道吗，我是孝顺的孩子。”

詹老师慢慢转过头来：“你妈妈如果明白就好了。我走后，如果她不愿意与你过日子，一定要给你妈妈找个伴儿，满堂的儿女替不得半路的夫妻啊！”

邹老师听到丈夫的话，伤心地哭了，她握着丈夫的手：“老头子，你不能走，不能走！虽然我们几十年磕磕碰碰，毕竟风雨同舟，还有个懂事的孩子。你不能走啊！”

詹老师紧紧地握着老伴的手：“我想走吗？我真是走了，你的脾气要改一改。”

邹老师哭得更加伤心。

詹老师对流泪的文虎说：“儿子，你也不要哭了。我走后，不要办丧事，火化，骨灰撒在八百里洞庭湖……你妈妈我放心不下，她犟，不讲道理……”说着，大口吐血。

文虎转身跑出病房：“我去找医生来。”

邹老师大声喊：“来人呀！”

30.医院走廊

春香在走廊里听到邹老师的喊声，急忙跑向病房。

31.特护病房

春香跑进病房，拿起痰盂接着詹老师吐出来的血。她见詹老师快窒息了，赶紧叫护士拿来吸痰器。

护士为詹老师吸完堵在喉咙里的痰液，看到春香，问：“这几天怎么没有见到你啊？”

“我到单位报到去了。”春香回答。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护士问。

春香：“报到完，我对单位领导说，老师病了，要请假照顾老师。领导准了我假，还说老师病好了再去上班，不扣工资。”

护士：“这样的单位，这样的领导，可敬呀！你不辞劳苦地赶回来照顾老师，更可敬啊！”

哭得满脸泪痕的邹老师对着春香喊：“桂香，桂香。”

护士说：“你喊错了，这是春香。”

邹老师哭得更厉害了：“春香啊，春香！”

这时，张大嫂和桂香走进了病房，见詹老师已经奄奄一息。

张大嫂与邹老师小声商量丧事怎么办。

文虎悲痛地说：“我父亲叮嘱不办丧事，火化后骨灰撒在八百里洞庭……”

护士一番救治后，悲痛地说：“病人走了……”

32.邹老师家

文虎满脸泪痕，捧着父亲的遗像，匆匆地走来，后面跟着春香。

家中很多亲友在迎接，鞭炮的烟雾在空中弥漫。

文虎将遗像安放在灵堂上，满屋一片哭声。

张大嫂扶着邹老师，邹老师泣不成声。

亲朋好友祭拜亡灵，在祭拜的人群中有张大嫂和桂香。

邹老师和文虎送走了家中的亲友。

张大嫂瞟了春香一眼，在邹老师耳边耳语。

邹老师对着亲朋好友说：“昔日岳飞的老师因病去世后，岳飞守孝三年，文虎也要守三年孝，在守孝期间不能结婚。”

文虎：“守完三年孝，如果工作之故，或者其他原因，婚姻还要延后。”他望着母亲继续说，“万一，万一……”

邹老师接着说：“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文虎说得对，他的婚姻还会延后，因为我有高血压、心脏病。”她暗暗看了一眼春香。

春香坐在邹老师身边说：“我是请假照顾詹老师，现在他走了，我也要回单位去了。”

邹老师用手指着桂香说：“文虎有了对象。”

春香：“老师，您放心，文虎没有桂香，我也不会跟他谈朋友。守孝的时间这么长，我登记户口的年龄比实际年龄大两岁，所以户口上比文虎大两岁，再等的话我就人老珠黄了。”

张大嫂接着说：“宁肯男大一甲，不肯女大一春，春香比文虎大两岁，确实不能等了。”她摇了摇头。

春香：“邹老师，我不是您的儿媳，是您的学生，您单独住寂寞，单位为我安排了住房，要不您跟我一起住。”

文虎摆着手说：“我妈脾气古怪。昨晚我和她商量，接她跟我一起住，她要留下来伴着我父亲的遗像。”

春香临走时拉着邹老师的手说：“您不去我那住，我结婚时，请您喝喜酒不要推辞呀。”

邹老师：“请我喝喜酒？对象找好了？”

“找好了……”春香低着头说。

春香挥挥手离开了文虎家，没有看文虎一眼。

邹老师流下了泪：“詹老师没有看走眼，春香是个好姑娘。”她转身看见春香的手机落在凳子上，急忙对文虎说，“快给春香送手机去。”

桂香打了一个哈欠，被邹老师看到。

邹老师对张大嫂说：“詹老师住院辛苦你们了，早点回家休息吧。桂香，你别走了，跟我做伴，文虎下午要回单位。”

张大嫂：“桂香随我回家洗一洗，晚上跟你做伴，就住在您家，你家就是她自己的家了。”

33.张大嫂家

张大嫂和女儿回到家，坐都没有坐。

桂香怒气冲冲对妈妈说：“你出这么一个好主意，文虎爸病故，守孝三年，文虎若是借故推个十年八年，你想想，那个时候你姑娘得多大了？”

“傻孩子，你不知道春香比你更大？你等得，她等不得。她今天主动退出了，怎么不可以？”张大嫂自信地说。

“春香没有退出，她有意把手机丢下，文虎急忙去追，两个人亲亲热热地走着，有说有笑，好像笑我们被她蒙了！”桂香气急败坏。

“是呀！”张大嫂突然醒悟，“如果文虎讲结婚，十年、八年，我女儿已经半老徐娘，黄脸婆了。文虎变脸的话，还有谁要呀！”

“妈，你想清楚了，不要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詹老师病故了，我跟文虎结婚，购房，邹老师的工资很低，我一辈子只能住分配房，看着别人坐宝马、奔驰，住电梯房，那个时候后悔也迟了。”桂香提醒妈妈。

张大嫂果断地说：“断了这门亲！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找一个比文虎强的！”

桂香：“我和文虎闹得沸沸扬扬，谁个不晓，哪个不知？要逼着他退婚，我们才能占上风。”

张大嫂低着头，在家里走来走去，抬头对桂香说：“逼着文虎退婚，妈想不出，你自己考虑吧。”

桂香眉头一皱：“女儿早就想到了办法。昨天医院有一位患结核病的病人，检查病情，透视肺穿孔。透视的片子、病历都没有带走，我拿着他的病历改成我的名字，透视的片子是男是女邹老师也分不清，他儿子蒙我，我也蒙她！就说我感染了詹老师的肺结核，发烧、盗汗。如果他们看到了这些，文虎不翻脸，她妈也会翻脸。”

张大嫂一拍大腿：“好，就这个主意，把婚事赖了。春香也走了，让詹家的文虎，扁担没扎，两头落空。”

桂香：“好，你刚才让我晚上跟邹老师做伴，你过去跟她说我病了，我把病历改好，你一起带过去。”

34.邹老师家

夜幕降临，张大嫂进门见到邹老师就急忙说：“桂香病了，身上烧得滚烫！”

邹老师：“什么病？”

“发烧，背部盗汗，桂香对我说，可能是感染了詹老师的肺结核。”张大嫂说。

邹老师：“她是医科大学毕业的，知道自己患了什么病，万一感染了肺结核，那要赶紧去住院。”

张大嫂将病历及透视片递给邹老师。

邹老师一看，吃惊地说：“桂香不但患了肺结核，还穿了孔！虽然病很严重，但现在医学发达，能治愈。桂香治愈了就跟文虎结婚，三年孝不守了。”

张大嫂站得离邹老师很远，看着邹老师没说话。

邹老师眼神有些迷离，走向卧室，和衣往床上一倒，哭了。

张大嫂坐在客厅，听到房内传来邹老师的哭声，忙走过去。

邹老师哭着入睡了。

(梦境)邹老师患了重病躺在病床上，喃喃自语：“我发烧，口渴呀，谁给我倒水？”

詹老师惊慌失措，提着热水瓶走近床铺给邹老师倒水。

轰的一声，热水瓶爆炸了。

邹老师：“烫死我了，烫死我了……”(梦境完)

邹老师一骨碌爬了起来：“老头子，你在哪里？”

张大嫂刚进来，一惊，忙问：“邹老师，你是在说梦话还是……”

“我不是说梦话，我亲眼见到我老头子为我倒水，怎么一会儿就不见了呢？”

张大嫂吓得战战兢兢：“詹老师，我是张大嫂，不是邹老师，别缠我呀，别缠我！”

邹老师更加惊恐：“有鬼，有鬼！”

张大嫂吓得变了声：“鬼在哪里，鬼在哪里？”

邹老师指着张大嫂：“鬼在你身上，鬼在你身上！”

张大嫂吓得到处摸灯的开关，没有摸到，一头撞在门上，将门撞开了，她冲到外面大喊：“邹老师家闹鬼，邹老师家闹鬼呀！”

35.张大嫂家

张大嫂惊慌失措地跑回自己家里。

桂香见母亲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地说：“有鬼，有鬼……”

桂香也有些惊慌，连问：“鬼？什么鬼？”

张大嫂壮着胆子说：“咱家没有鬼，邹老师家闹鬼，你再不能去她家了！”

张大嫂挨着女儿坐下说：“桂香啊，再不要讲你患肺结核了。”

“不讲患了肺结核，这桩婚事怎么办？”桂香说。

“邹老师要送你去医院，病愈出院结婚，文虎三年孝也不守了，你能去医院吗？”张大嫂说。

桂香沉默不语。

36.邹老师家

邹老师一个人在客厅徘徊，她走进厨房拿着菜刀、锅铲摆在床铺前。

邹老师手上有锅底灰，手摸到脸上，脸上黑了一大块。她又跑进柴房拿柴刀，跑进杂物间拿锤子，忙得满头大汗。她看见针线盘里的缝衣针，她将大针、小针别在胸前胸后，在镜子前一照，不禁笑了。

邹老师望着狼狈不堪的屋子，感叹着：“我如果请春香是与我做伴，家里怎么会闹鬼呢？现在我是个孤寡老人了……”她昏昏沉沉地倒在床上睡了。

(梦境)邹老师穿着入时，来到一个大城市。

邹老师走进一个居民小区，见一栋高楼的单元门口张灯结彩。

单元门上贴了一个大大的“囍”字，门上框贴着四个醒目的大红字“百年好合”。

邹老师惊讶地自语：“这是谁家结婚啊？”

突然，大门打开，穿着大红结婚服的新娘竟然是春香。

邹老师大喊一声：“春香，你结婚了？”(梦境完)

睡在床铺上的邹老师，将被子一掀，一骨碌爬了起来，坐在床铺上揉眼睛，自言自语地：“难道，难道春香结婚了？桂香与文虎的婚事不能等，三年孝也不守了。”

37.邹老师家

字幕：几个月后。

邹老师在家整理东西，她含泪望着丈夫的遗物。

在清理丈夫遗物时，邹老师不经意看到了春香的语文作业本。她打开见到春香写的古诗，字很清秀，被泪水浸得模模糊糊。邹老师自语：“你怎么这么糊涂，你将一个优秀的学生，饱含泪水的作业说成是错的，你太武断了，太不该了！”

邹老师将作业本放进书架，深情地说：“春香，我对不起你啊！”

38.邹老师家门外

邹老师手中拿着钥匙准备锁门，见到桂香在不远处经过。

邹老师连忙喊：“桂香，桂香。”

桂香迎着走近的邹老师：“邹老师好。”

邹老师一惊，说：“平时你喊我姨，怎么今天改口叫老师了？”

桂香正想说话，突然一阵呕吐。

邹老师问：“桂香，难道你怀孕了？”

“是，我怀孕了。”桂香说。

“文虎的吗？”邹老师问。

桂香高傲地说：“不，不，不是文虎的，我与他没有沾边。”

邹老师小声问：“那是谁的？”

“当然有主！孩子的爸，明天开着宝马车接我办结婚手续。”桂香笑着说。

邹老师很气愤，指着桂香说：“你，你……”

桂香：“我会要你家文虎吗？他父亲结核转肺癌，文虎是詹老师的儿子，如果也感染了，我生下的孩子也会患结核病，这样的婚姻我才不要，何况他也买不起……”

“我家文虎的身体很健康啊！”邹老师想了一会儿，继续说，“嫌文虎没钱为什么不早说呀？”邹老师从包里拿出桂香的病历，“你的身体好？难道这病历是假的？”

桂香：“您说呢？”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邹老师站在门口，拿着钥匙望着走远的桂香，手中的钥匙慢慢掉落了。她用手拍着自己的胸膛：“我何必这样，我何必这样啊！我们一个温馨的家，落到如此下场！”

邹老师弯腰捡起钥匙，转身又打开家门。

39.邹老师家

邹老师回到房间，走近书架，将春香的作业本抱在怀里哭了：“春香，我梦见你结婚了，你不是真的结婚了吧？”

邹老师坐到电脑前，无意中碰到了键盘，屏幕上是博客“温馨的家庭”。

博客的画面：邹老师梦境中春香结婚的“囍”字、婚联“节日佳期以和好，良辰美酒定百年”。新房是两室一厅的，干净整齐。

邹老师移动鼠标，身子一震。

电脑屏幕里，书房墙壁上挂着栩栩如生的“母子图”，两边对联写着“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心宽”。

邹老师不解地说：“这是春香的父训，怎么挂在博客主人的室内？”她又移动鼠标，进入洗漱间，见女主人坐在小凳子上洗衣服，一边洗一边说：“我丈夫要我买台全自动洗衣机，他不知道那东西不但耗电、耗水、耗洗衣粉，还洗不干净……”

邹老师听到说话的声音，自语道：“这说话的声音这么熟悉，是春香？”

博客的女主人站了起来，是春香。她走进厨房，灶炉上煮着辣鱼头。春香在切萝卜丝，唰唰作响。

邹老师再也忍不住了：“这孩子怎么这样能干！”说着她流下了泪，“春香啊，孩子，你怎么就成了别人的儿媳妇了啊？”

邹老师见春香一个人在吃饭，吃完了饭，写了一张纸条放在桌上：“亲爱的，我上班去了，晚上九点下班回家。我吃了饭，你的饭热在锅里，是你最爱吃的萝卜丝煮鱼头，还有青菜，汤锅里煲了蘑菇骨头汤。我还给你准备了酒……”

邹老师坐在电脑桌前，屏幕黑了。她一边摇头，一边念叨：“温馨的家庭，温馨的家庭，这么好的女孩，我怎么就把她逼出去了呢！怎么不能容纳她呢？我给儿子找的对象跟别人结婚了，儿子，你什么时候能结婚呀？”

40.邹老师家

字幕：几年后。

邹老师坐在电脑桌边，打开电脑看春香的“温馨家庭”栏目，见春香左手牵着一个孩子，右手牵着一个孩子在散步。

邹老师看着，高兴得手舞足蹈：“我的天呀，孩子都会走了！”

邹老师自语：“文虎啊，你怎么还不找对象呢？春香结婚都好几年了，今天我看她的孩子都会走路了。桂香也有孩子了，你呀，你怎么就不着急呢？”她无意中从窗子往外一看，见桂香领着孩子朝她家走来。邹老师连忙跑去打开门，站在门口等着。

41.邹老师家门外

桂香远远见到站在门口的邹老师，走近停步：“老师好。”

邹老师见到桂香的孩子，满脸笑容：“进屋吧，进屋坐一会儿。”

桂香回答：“不用了，我妈妈生病了，我是赶回来看她的，我一会儿再来看您。”转身准备走，突然不见孩子。急忙喊，“儿子，我的儿子，你在哪里啊？”

42.邹老师家

桂香的儿子：“妈妈，我在这儿。我口很渴，进奶奶家喝水。”

桂香急了，冲过去：“儿啊，奶奶家里的水不能喝，不能喝！”她疾步走过去，要抢儿子手中的杯子。

孩子不松手，张开嘴就要喝。

桂香大喊一声：“不许喝！”

孩子手一松，杯子摔到地上打得粉碎。

桂香一言不发，拉着孩子走了。

43.邹老师家门外

邹老师望着走远的母子俩，看看地上打碎的杯子，泪流满面：“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一边哭一边进屋，正要关门，听到远处有人喊，“老师不要关门，我带孩子看您来了！”

邹老师站在门边，抬头望向远处。

春香带着一双孩子，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走到门前。

邹老师高兴地说：“春香啊？快进屋！”

44.邹老师家

孩子一进门就喊：“妈妈，妈妈，渴，要喝水。”

邹老师望着地上打碎的杯子，不敢给孩子倒水，站在水壶边伤心地流泪。

春香安慰着：“老师，您怎么了？”

邹老师边哭边说：“刚才桂香来过，也是她孩子喊渴，孩子自己拿杯子喝水，桂香说我家的水不能喝，母子争执把杯子打碎了，所以你的孩子喊渴，我不敢倒水给他们喝。”

春香笑着说：“老师，您家的水咋就不能喝了呢？”

邹老师倒了两杯水，送给孩子。

春香指着孩子说：“快喝吧，奶奶倒的水是家乡的水。”

邹老师和春香笑着，望着两个孩子喝水。

邹老师接过孩子喝完水的杯子：“喝够了吗？还要不要？”

孩子摆着手：“够了，够了。”小心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用手在嘴上一抹，礼貌地，“谢谢奶奶！”

邹老师笑着说：“乖孩子，你们奶奶的身子骨好吗？”

两个孩子望着邹老师没有回答。

邹老师泡了杯茶给春香。

春香挨着邹老师坐着，一个孩子钻到春香的怀里，一个孩子钻到邹老师怀里。

邹老师用手摸着孩子的头，不停地流泪：“春香啊，我没有福气，一个多好的家，被我毁了，你的孩子这么大了，文虎还没结婚……”

春香：“您刚才讲桂香有孩子了？”

邹老师叹声气：“她嫌我家穷，买不起车，买不起房，找了一个开宝马的结婚了。她还顾忌你詹老师的肺癌，硬说结核病转癌变，看不起我这个家！”

邹老师和春香说话惊醒了在怀里睡着的孩子，一个喊：“妈妈，我还要睡。”另一个喊：“奶奶，我还要睡。”

邹老师和春香把孩子轻轻地放到床上。

邹老师从柜子里拿出被子，轻轻地盖在孩子身上：“走一路，孩子们都累了，让他们在这睡吧。”

春香见邹老师家凌乱不堪，赶忙找来扫把、抹布打扫卫生，忙得满头大汗。

邹老师插不上手，只好说：“春香，我来，我来吧。你能带孩子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哪能让你干活呢？”

春香忙完，洗了一把脸，理了理自己的乱发，发现邹老师蓬头散发，她连忙走进厨房倒了一盆热水，为邹老师洗头。

电吹风吹干了头发，邹老师看上去比原来年轻多了。

春香又从包里拿出香水，给邹老师喷上，还为邹老师化妆。

邹老师显得红光满面，看上去精神好多。

春香从包里拿出一套桔黄色的上衣，一条黑色的裤子，恭恭敬敬的递给邹老师：“几年没回家，时刻惦记的就是老师您。这套衣服，是我的心意。”

邹老师换上新衣，在穿衣镜前照来照去，笑眯眯地说：“我穿上这衣服都变年轻了。”笑哈哈地将春香拉到身边，“春香啊，自从你詹老师过世，文虎离家又远，这几年我一个人在家，好孤独，没事就喜欢看你的博客‘温馨家庭’，好像你时时刻刻在老师的身边，你结婚，生孩子我都知道。”

春香：“我丈夫是一个业余摄影师，为了丰富‘温馨家庭’栏目，他关爱家庭的点点滴滴，只要有益‘温馨家庭’的事他就记录下来，放到栏目上，这样不但点击率高，还使好多面临破裂的家庭和睦了。”

邹老师：“如果桂香点击这个栏目，他与文虎就不会分手了。”

春香：“桂香，她……”

邹老师：“春香啊，你的栏目不但年轻人点击，有好多老年人也点击，人老了都盼子孝孙贤，家庭和睦。”邹老师将春香搂到怀里，“这次回家，什么时候走？”

春香：“我走，孩子不走了，交给他们外婆管，孩子要在家乡念小学。”

邹老师：“初中呢？”

春香：“初中交给他们的奶奶，奶奶的水平比外婆高，我管高中，他们爸爸管大学。”

邹老师惊讶地：“啊，你们教育孩子，有明确的分工啊。”

春香：“是啊，孩子教育不好，对家庭，对社会都会带来伤害，昔日孟母三迁教子，岳母刺字‘精忠报国’教儿，是榜样啊！”

邹老师：“的确，家长教育孩子，是对家庭、社会尽到了应有的责任。”她沉思一会继续问，“春香啊，孩子念大学，为什么交给爸爸？”

春香带着几分孩子气说：“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大大咧咧，出手大方，比女人强。”她扯着邹老师手继续说，“您是教师，一个家庭，外婆、奶奶、孩子的父母，都忠于职守，孩子长大成人，能冲锋陷阵，保卫祖国，保护世界和平，这才是我们教育好孩子的理想。”

邹老师情不自禁地说：“春香，你真是一位伟大的教育家！”

春香：“家庭这块沃土不能小看，治国容易，治家难呀！”

“既然你将孩子放在家乡受教育，我要搬家。”邹老师说。

春香：“您要搬到哪里去？”

“我原来在学校任教，有住房，搬到那儿去，可以帮你照顾孩子，刮风下雨也好有个歇脚的地方。”邹老师说。

春香：“我代表孩子的爸爸感谢您！”

“孩子的爸爸来了吗？”邹老师问。

“没有，孩子爸爸怕蚊子。如果他想孩子，不用我说，在假期他会来看孩子，看我们一家。他是一位业余摄影师，八百里洞庭这么漂亮，他会走吗？”

邹老师哈哈大笑，一拳一拳轻轻打在春香的肩头上：“可惜我的儿子……”

“文虎怎样，回家没有？”春香问。

“回家了好多次，可是每次都是一个人，悔不该听张大嫂的话，守孝三年，耽误了文虎。”邹老师遗憾地说。

睡在床上的孩子醒了，男孩喊着：“妈妈，快来——”

春香跑了过去，揭开被子，发现孩子尿床了，小姐姐的裤子也被他尿湿了。

45.邹老师家门外

春香道别：“老师，我们要走了，谢谢您的热情款待！”

邹老师依依不舍：“春香，在我家住两天再走吧，你詹老师过世后，我从没有这么开心过。”

春香：“我妈妈还在家盼着呢，她不知道我们走到了哪里。过两天，我再领着孩子来看您。”

邹老师目送着走远的春香母子。

春香不时回头向邹老师挥手，孩子也挥手：“奶奶再见，奶奶再见！”

邹老师忍不住流泪，自语：“我毁了儿子的婚事，我害了文虎呀！”

邹老师锁上门，朝春香追去：“我要送送你们。”

46.路边

春香见邹老师追来了，她停下脚步：“邹老师，我要等孩子熟悉了环境才能走，我回家就跟我母亲商量，接您到我妈妈家里住。”

两个孩子在摘野花，追蝴蝶，他在前面跑，衣服上的兔兔耳朵在阳光下一闪一闪，姐姐在后面追，一对健壮的孩子显得可爱至极。

男孩一直往前面跑，一个男孩迎着他跑来，两个男孩撞到一起。

迎面跑来的男孩摔倒在地。

被撞倒的男孩母亲冲过来，一巴掌打向春香的孩子。

春香的孩子本能地退了一步。

春香抓住了打孩子的手，她定神一看：“桂香，是你？你的孩子这么大了？”

桂香还想打孩子，看到抓住自己手的是春香，忙说：“春香？我不知道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也这么大了啊？”

桂香的孩子指着春香孩子的衣服喊：“妈妈，我也想要兔兔衣，我要，我要！”

桂香：“春香，你什么时候回家的？孩子这漂亮的衣服哪儿买的？”

春香用手指着邹老师，没来得及说话。

桂香孩子使劲儿地扯着桂香的衣服：“我要兔兔衣，我要！”

邹老师见春香与桂香在交谈，她坐到大树下休息。

桂香孩子见妈妈不理他，就去找春香的孩子玩，三个孩子玩到一起去了。

桂香对春香说：“我与你都成家了，文虎上次回家还是孤家寡人呢。”

春香和桂香在交谈，没注意孩子跑远了。

三个孩子有说有笑，走进旁边开着花的油菜地。

桂香的孩子用油菜花扎了个花环戴在头上，手里还拿着一把油菜花，从花丛中跑了出来。

农家大爷站在远处看到了，他连忙朝孩子跑来，扯着桂香的孩子问：“你是谁家的孩子？你把我的油菜花都糟蹋了！”

桂香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桂香冲过去对着农家大爷喊道：“你扯着我孩子的手摇，把他的嫩骨头都摇坏了，去医院，去医院！”两个人互不相让吵了起来。

邹老师坐在树下，听到吵闹声，她连忙过去，对农家大爷劝道：“孩子踏了你的油菜，我来赔。”

农家大爷指着桂香：“这位女同志非说我将她孩子的嫩骨头摇坏了，要我去医院给孩子看病。”

邹老师把桂香的孩子带到一旁问：“你的手痛吗？”

“不痛。”孩子回答。

桂香站在孩子的身边，使着眼色问：“痛不痛？”

“不痛，不痛，不痛。”孩子天真无邪地一连说了几句。

桂香无奈地看着孩子。

47.油菜花地

春香看邹老师在与农家大爷在聊往事，就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农家大爷：“邹老师，你今天是个明白人，讲道理，平常……”

“平常怎么了，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人是吗？”邹老师生气地说。

“你自己回忆。”农家大爷望着邹老师。

(回忆)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在一块稻田里插秧。女孩子插到前面去了，得意地对男孩子喊：“你能追上我吗？追不上不算男子汉，哈哈！”

男孩子埋头追赶，很快就赶上了。

女孩子不服气，又是泥，又是水，往男孩子身上泼，男孩子满身满脸的泥水。

女孩子反而跑到男孩家，对男孩母亲说：“你儿子泼我一身脏水，你要帮我洗。”

男孩母亲刚给儿子买了一套新衣服，拿出来给女孩换了。又把女孩的脏衣服洗了晾到院子。

男孩很生气，他拿着衣服跑到女孩家，将女孩穿过的衣服一丢，跑了。(回忆完)

两位老人回忆往事，笑了。

农家大爷：“你懂理吗？”

邹老师：“你的衣服我还留着，你去拿吧。”

两位老人相视一笑。

邹老师笑得脸红了，赶忙朝春香追去。

48.街路

春香和两个孩子坐在路边的大树下，孩子们见邹老师跑过来，朝邹老师跑去。

邹老师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朝春香走来。

春香从树下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将水壶递给邹老师。

春香和邹老师在路上并排走着。

邹老师：“春香，你与桂香聊天，她问过我家文虎吗？”

“问了，不但问文虎，还问我的日子过得怎样，我说一般般。”春香对邹老师说。

邹老师：“还讲了一些什么？”

春香：“桂香说，她家五房两厅，除三间卧室外，还有书房、电脑房，家里还有宝马车，问我家的车是奔驰吗？我回答，不是奔驰，但我和我先生一人一辆车。她又问什么车，我说我们的是自行车。”

邹老师笑着说：“讲得好。”

两个人带着孩子边走边说，不知不觉走到春香家了。

春香的母亲在家门口迎着她们。

邹老师转身准备回家，被两个孩子拉住了。

49.春香母亲家

邹老师牵着两个孩子的手，站在门边看着家门口的对联“门对千山竹，家藏万卷书”。

邹老师被两个孩子拉进了家，她向房内扫了一眼，自语：“两间小小的茅屋，书藏在哪呢？”

春香搬凳子、倒茶。

邹老师：“室雅何须大！”

春香听到了老师的感叹之声，陪着她走上了小楼。

50.春香母亲的书房

邹老师走进小楼大开眼界，一楼的藏书，摆放整齐，文房四宝件件皆有。她问春香：“这是你妈妈的藏书？”

春香：“平时我母亲在附近打工，有时卖些小菜，放假休息她就坐在小楼上读书写字。”

邹老师：“春香，你妈妈怎么住在偏僻的洞庭湖畔呢？”

“这个茅屋是我外公、外婆留下的，这里安静、优雅，是块可耕、可住的风水宝地。我母亲在这里读完小学、高中，考取大学。由于我爷爷卧病在床，我母亲放弃了读书。”春香说，“父亲去世，我在外面读书，她一个人在家，打工比一个人在家好，让她不孤单，也找回了自我。”

邹老师看到挂在墙上的一副书法作品：“不愧薄命配穷夫，明日端阳半点无，佳节不宜空度过，勺瓢白水煮篙蒲。”

邹老师自语：“不愧是书香门第啊！”

春香：“不瞒您说，我家还是一个革命家庭，爷爷是南下干部，父亲在地方工作，转为正式干部，因工伤，母亲不但有抚恤金，还补了数十万元的工伤费。我购房欠款，妈妈打电话给我，要我回家拿房款。”

两个孩子在楼下叽叽喳喳地吵闹着。

春香：“老师，您在这休息，我去帮妈妈管管孩子。”她下楼去了。

邹老师默默无言，跟春香下楼。

51.春香母亲家

楼下，两个孩子在玩，看到邹老师走下来，两个孩子不停地喊：“奶奶，奶奶。”

邹老师两眼泪汪汪：“春香啊，我要走了，孩子喊奶奶，我就心痛得很，想到文虎还没有成家。”

52.邹老师的新家

邹老师拿着个大包回到新家，坐下后给文虎打电话：“儿子，我想明白了，我不再为你的婚事悲伤了。春香虽然不是我的儿媳，但她可以当我的女儿，她的孩子不是我的孙子，但可以当外孙啊！我搬到学校里的房子住了，可以帮春香照顾孩子。”

53.一组镜头

邹老师拿着铲子将不平的地面铲平。

地里铲出的砖头、瓦块，邹老师搬到一起。

房子的窗户被邹老师擦得干干净净。

书架上摆满了儿童读物。

孩子的各种玩具摆在客厅里。

邹老师抬着两辆小自行车放在阶梯上。

邹老师在门上贴上一副对联“临事三思终有益，让人一步不为愚”。

54.校园里

春香的两个孩子放学后，一人骑一辆自行车，在学校草坪里飞驰着。

邹老师站在一旁看着微笑。

55.校外

外婆带着两个放学的孩子走在回家的路上，孩子们背着书包，在路上一边跑一边跳，不时将路边的石子踢到路边的水塘中。

男孩见路边有棵大树，树洞突然飞出一只小鸟，一会儿又飞回树洞了，男孩准备爬上树去掏鸟窝。

外婆在一旁制止说：“树洞里的是啄木鸟，不能捉。啄木鸟是吃虫子的益鸟。”

姐姐在水塘边喊：“弟弟快来，塘边很多黑乎乎的大虫子，快来捉。”

外婆走近塘边指着黑乎乎的东西说：“这不是虫子，是蝌蚪，青蛙妈妈的孩子，长大了帮农民伯伯在稻田里捉虫子，它们是益虫，也不能捉。”

男孩问外婆：“益鸟、益虫都不能捉，那有能捉的害虫吗？”

“有呀。”外婆随手捉了两只蝗虫，一人给一只说，“这是蝗虫，它吃农民伯伯的庄稼，还吃森林的树木，它就是害虫。”

男孩点头：“以后我要消灭害虫，保护益虫。”

56.春香妈妈家

春香的妈妈与邹老师在家中忙着家务，两位老人洗衣的洗衣，煮饭的煮饭，忙活着。

两个孩子做完作业，将课本、作业本放进书包。

孩子们跑到院子里，一个拿扫帚，一个拿簸箕，在院子里打扫卫生。

两位老人望着孩子，其乐融融。

57.邹老师的新家

雨天的傍晚，两个孩子背着书包，被邹老师接回家。

孩子们看着窗外的雨点，慢慢地背着：“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邹老师问孩子：“这是老师教的吗？”

两个孩子同时摇着头：“外婆教的。”

“你们能默写吗？”邹老师问。

“能默写。”两个孩子从书包里拿出草稿本，站在饭桌边，一会儿就默写出来了，一个错别字都没有。

邹老师落泪了：“我在课堂上不该批评春香呀。”

邹老师又听到孩子们在背古文：“君子曰，颖考叔，纯孝也，爱其母，施及庄公。”

邹老师惊奇地问：“你们这么小的年纪，就会背古文？”

姐姐说：“这不是古文，是外婆给我们讲的故事。”

邹老师：“既然是外婆给你们讲的故事，那你们知道什么是孝吗？”

“百善孝为先。”弟弟抢着说。

姐姐接着说：“孝与顺，还有敬，三个字要连在一起。外婆讲，孝敬父母、老师、所有的长辈，长辈说的事要顺着去做，不要逆反而行，逆反而行就是逆子。”

邹老师：“知书达理的人家啊，教育的孩子从小就知道讲孝道。当年我怎么就……”

邹老师呆呆地望着两个孩子，见孩子打了一个寒颤，她忙给孩子换掉淋湿的衣服。

孩子们见外婆从远处走来，他们飞一样跑近外婆，回头向邹老师挥手：“奶奶再见。”

邹老师站在门口，望着走远的孩子，一直望得见不到人影，还在望着。

58.邹老师的新家门外

邹老师站在家门外，自言自语：“怎么这几天孩子们都没过来呢，难道是孩子生病了？”

不一会儿，邹老师看到两个孩子背着书包朝校门外走来，她急忙走近孩子问：“怎么外婆没有来接你们？”

姐姐：“妈妈来电话说，上学、放学不要外婆接送，我们自己上学，自己回家。”

邹老师：“那今天奶奶送你们吧。”

两个孩子对着邹老师摇手：“奶奶，我们不会迷路的。”说完，两个孩子走出校门，朝回家的路上走去，回头喊着，“奶奶再见！”

59.街路上

邹老师望着两个孩子走远，自言自语地说：“不行，我要送他们。”

弟弟跑在姐姐的后面，踢到一根木棍，一个踉跄差点摔跤，他捡起木棍欲朝姐姐头上打。

邹老师急忙上去接住男孩的棍子说：“你怎么可以打姐姐？”

“奶奶，我不是打姐姐，她头上飞来一只黄蜂，我想把黄蜂打死。”男孩很有礼貌地说。

树上有个黄蜂窝，弟弟好奇地一捅，成千上万的黄蜂朝他们飞来。

邹老师把两个孩子护到怀里，而自己浑身上下都被黄蜂蜇了，很快，她手上、脸上都肿了。

弟弟拿着木棍朝奶奶身边的黄蜂打去，不小心一棍子打在了奶奶的头上。

邹老师喊了一声：“哎哟！”

农家大爷远远看到，举着火把赶来了，手中的火把朝黄蜂群烧去，烧死的黄蜂纷纷掉到地上。

外婆在不远处急忙朝这边跑来，跑近看到地上死的黄蜂，问：“这是谁惹的祸？”

“爸爸讲了，我是大男子汉，要有胆量，要天不怕地不怕。”弟弟冲到姐姐身边，“我敢捅马蜂窝，你敢吗？”

外婆牵过两个孩子的手。

邹老师“哎哟，哎哟”不停地哼着。

外婆：“邹老师，我陪你去医院吧。”

邹老师：“不用了，赶快把孩子带回去，天凉了得给他们加衣服。”望着他们走了几步，还在嘱咐，“黄蜂惊吓了孩子，要给他们安神……”

农家大爷将邹老师扯起来：“快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60.邹老师新家门口

农家大爷将邹老师送到了家门口，大爷正要转身。

邹老师：“医院都送了，你不送我进屋吗？”

农家大爷帮忙打开门，扶着邹老师进到屋子里。

61.邹老师新家

农家大爷刚刚坐下，看到他几十年前丢到她家的那套衣服还放在玻璃柜里。农家大爷：“犟妹子，你把我的衣服留到现在，不容易啊！”

邹老师：“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的衣服留到现在吗？就赖你那一次宠惯了我。泼你的泥，泼你的水，你都不还手，因此我养成了逞强好胜的性格，与丈夫几十年磕磕碰碰，从不让步，现在想来后悔死了。我要找你算账，当时不该惯着我，不该惯着我呀。”

“那次惯了你，现在还要我宠吗？”大爷笑着说。

“就是要你宠，才要你送我回家。你的老伴走了多年了，我的丈夫也去世多年了，小时候的犟妹子，成了现在的弱妹子了，你还敢宠吗？”邹老师望着大爷微微笑着说。

大爷：“我儿子、儿媳妇一直要我找伴，我一直未找……”

两位老人笑得很开心。

桂香走进客厅，她见两位老人在屋里笑着，连忙退出去。

“桂香，你有事找我呀？”邹老师连忙从屋里走出来。

“你有事，我先走了。”大爷向邹老师说道。

邹老师：“你忙完要来呀，我还痛着，茶不能到手，饭不能到口。”

大爷走了。

邹老师问桂香：“什么事找我？”

桂香的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继而大声哭了。

邹老师：“桂香，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老师，我离婚了！我知道文虎还没有结婚，我们如果走到一起，您能同意吗？”桂香恳切地问道。

邹老师想了一会，问：“你的孩子呢？”

“他爸带走了，房子、车子都给我了。我要是与文虎结婚，我们不需要购房，也不需要买车了。”桂香说。

邹老师思索一会儿说：“既然孩子他爸带走，把那么多财产分给你，他的心肠还不坏。你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怎么可以轻易离婚啊！”

桂香叹了口气：“当初我与孩子爸爸的婚姻，都是我妈出的主意。那时孩子的爸读研，毕业找了一份年薪三十多万的工作，他很敬业，在单位走红，他家离我外婆家不远，我妈东串西串把我们串到一起了，我是先怀孕了……谁知道结婚后，他不但酗酒打人，还勾引女人，把我甩了……”

邹老师：“这次如果你跟文虎结婚，你妈能同意吗？”

桂香：“是我妈要我硬着头皮来的。我与文虎结了婚，春香一胎能生两个孩子，我是学医的，用试管做个胚胎，一胎生三个可以吗？”

邹老师：“可不要那么多，一个孩子就够了。只要你们能过得幸福，我就放心了。”

“妈，妈。”桂香嗲声嗲气地喊，“您一千个放心，我和文虎好好过日子，不会惹您生气的。”

邹老师拿出手机：“我给文虎打个电话。”但她将手机拿在手上很久，思考着没有拨号。

桂香见邹老师拿手机没有拨电话，急了，连喊：“妈，妈。您给文虎拨电话呀，您拨呀！”

62.大路上

文虎拖着行李箱，提着手提袋走着。

63.桂香家

桂香在梳妆台前化完妆，她左一件右一件地拿着衣服在身上试穿。

桂香将一件红上衣穿在身上，望着下身的绿色短裙，笑着说：“红配绿，看不够。”她抬头看到窗外，文虎拖着行李箱，提着手提袋在她家不远的路上站着，还从手提袋里拿出两个红本。

桂香自语着：“那一定是结婚证！”她高兴得穿上高跟鞋，急忙往门外跑。

64.大路上

桂香朝文虎追去。

刚走上大路，桂香见春香牵着两个孩子走在前面。

眼看就要追上春香，桂香身子一歪。

高跟鞋的一只鞋跟断了。

桂香身子一偏，倒在路边的树上，红上衣被树枝刮了一个洞，脸上被树枝划了一道血痕。她从包里拿出小镜子一照，失声地说：“我成丑八怪了！”

65.邹老师新家

文虎回到家，见到母亲，忙从手提袋中拿出结婚证交给她。

桂香冲进来伸着手急忙说：“结婚证是我的，我的！”

春香站在桂香对面，不急不忙也伸着手说：“结婚证是我的。”

桂香气愤地问春香：“你的孩子是谁的？”

春香微微地笑着：“我和文虎的。”

桂香见两个孩子靠在邹老师怀里甜甜地喊着“奶奶”，春香也喊“妈”。

春香转身对桂香说：“老同学请坐，今天能来我家是贵客。咱们洞庭湖有句俗语，婚姻相配，浪打不退！”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