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天边一朵云?
——评张经宏的小说《摩铁路之城》
2018-11-13◆房伟
◆ 房 伟
台湾作家张经宏是60年代末生人,台中教师出身,出道不算早,这几年屡有好作品问世。这部《摩铁路之城》曾获九歌二百万小说奖,在台湾产生广泛影响,但大陆读者并不熟悉。张经宏说他在高中教了十二年书,对扭曲的升学主义感到无力,面对年轻的学生,觉得沟通困难。因此书中描绘少年的苦涩成长,寄寓了他在教育体制中的挫败感。对这部描写台湾青年现状的青春小说,以大陆的批评眼光予以审视,是一件有趣的事。它让我们在不经意间发现很多文化的差异与交流。小说开头声势夺人:“我一直很想打喷嚏,只是很想,从傍晚开始,在我头顶上方的每一朵云拥在另一朵身上,一起窥看它们底下的这个地方。几万椿同时在进行的不可告人的鸟事。才六点多,那些努力挤进对方身体的云已经把彼此搞成巨大的一坨,天色墨黑得像长毛怪兽的私处,每坨发了霉的云窜出数百万条蠕动的毛丝,不断骚抓挥舞,朝底下的马路发散腥黏的臭味,惹得整个城市发出闷闷怒声。”这个开头颇有现代主义风韵,然而,接下来的书写中,作者却峰回路转,曲折生致,将那些“欲望之云”的故事讲得变化万千,又温暖细致,为我们展现了当代台湾青少年独特的“精神不爽症”。谁是天边一朵云呢?张经宏的迷茫与追寻令人感慨。
这部小说在台湾也有其特殊性。首先,作者年龄不小,但创作风格迥异于台湾同龄作家,表现出了很多当下台湾社会的新情况。其次,《摩铁路之城》有别于众多以台北城为书写背景的作品,以台中为地标,少见且特殊。这本书中,我们看到张经宏对台湾教育及文化乱象的嘲讽,青少年在压抑性环境下的无奈感。但张的书写方式却不是纯粹现代主义,或后现代主义的,反而表现出对“现实主义品格”的回归。该小说甚少现代主义的颓废激进及技术主义的迷思,对于流行的族群认同、两岸政治等创作维度也少有介入,而是呈现了朴素的人生态度和平和的人性理想。对此,很多批评家都表示不满足:“本书如果拍成电影,可能只是一部校园电影的格局,没有跨国际跨文化的气魄(除非阿尻去澳洲留学,季伦也跟着去),也没有横越大历史的描述,有的只是一个少年对周围环境和校园社会的抱怨呢喃!”但如果抛却作者功力和视野的问题,这种创作选择更令人玩味。主人公对政治问题不感兴趣,也不再钟情于叛逆青春的道德挑战,而是喜欢在平和安详又相对远离的人生态度里,观察世相百态,体验人生美好,也嘲讽世间贪婪虚伪,心中依然怀有朴素美好的理想。阿伦无论是寄住在伯父家,还是在名牌学校读书,或者在汽车旅馆打工,始终是一个“生活旁观者”,甚少与社会、制度发生激烈冲突,即使被学校教官冤枉,也只是一走了之。台湾批评家施淑说:“这个台湾制造的麦田捕手,走出学校,站在汽车旅馆和餐厅小弟的位置,笑傲人间,嘲讽大人世界的龌龊低级之后,似乎很难找到他的先行者有过的,哪怕只是理想主义的余烬,有的只是回归现实怀抱的无可无不可、懒懒的平静。”这种独有的风格,甚至延续到他最新的,以同志爱为选题的作品《好色男女》。
可以说,《摩铁路之城》虽是青春小说,也涉及很多现实问题,如黑道和商界、学界的勾结,黑道对普通人的敲诈勒索,汽车旅馆的醉生梦死等。在描写父亲之死的章节,我们还能看到早期台商在大陆投资的情况。但是,作者的态度是在嘲讽之中,带有某种冷静平淡。台湾评论家将张经宏的这种写作称为“台湾式新现实主义”,借以区别于早期台湾以乡土为书写主题的写实主义,以及新世纪以来出现的新乡土写作。正如台湾批评家所言:“在他们的小说中,难以见到台湾现代主义文学所表现的人心深层的情欲,也不刻意描写封锁、断裂、背叛等疏离感,更不会有脆弱、丑恶、沉沦、颓废等内心世界的挖掘,有的只是平凡地近乎简单的‘人’与‘都市’环境互动下的真实生活感——可以看出它与70年代的乡土文学写实主义的差异所在,且笔者以为,这也是在21 世纪后,随着政治环境演变,那不需受限于威权体制的压力,也没有要挑战威权体制的动力之下的视角转换,所以,角色的刻画从‘小人物’转成‘素人’,题材选择从‘社会议题’转成‘生活状态’,且既‘琐碎’又‘平凡’,都可说是它与当年乡土文学的差异所在。”安静的反抗与温暖宽厚的坚持,伴随精致的情调和逆水行舟的自我坚守。小说虽然讽刺台湾教育体制的分数至上和虚伪风气,对欲望都市人生表示批评,但同样书写了伯父、伯母和阿奇对阿伦的亲情关爱,写了阿伦和阿尻的真挚友谊,阿伦和小兔子少女之间朦胧纯情的感觉。即使写到肮脏的汽车旅馆,卖保健茶的黑社会,勾连巨贾、文化界和政界的茱莉亚,我们也依然看到作者写到底层人生的仗义之辈,如嘴快心善的露茜,帮助伯父排解纷争的黑炭叔,幽默可爱的小海等。
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是,和张经宏年龄差不多的台湾作家郝誉翔、黄锦树、骆以军,以及稍微小一点,但出道要早得多的吴明益、甘耀明。他们的写作方式,却都有着鲜明的现代主义或后现代主义风格的烙印,族群、两岸、文化身份等也是他们绕不开的主题,这与张经宏截然不同。张经宏选择相对“地方性”的台中作为书写对象,而不是选择更有现代标志意义的台北,也许正表达了他主动疏离文坛主流书写的努力。读《摩铁路之城》,有塞林格式的反讽,也有更多日本作家的影子。他对家庭创伤的疼痛却温暖的叙述,让我们想到宫本辉,而宿命孤独之外,那种宽容懒散却缺乏主动力的人生态度,却颇像日本的“轻小说”,如有川浩、樱庭一树,年纪大些的村上龙、山田咏美等,都有类似写作风格,当然,最典型的是村上春树的《挪威森林》等作品。不同之处在于,张的青春书写,依然涉及很多现实层面问题,不是一味在青春唯美中散步,但态度依然是轻的。无论对待老师和学生,还是社会各色人等,作者的态度始终是幽默讽刺之中,带着温和而苦涩的笑容。
当然,细看之下,张经宏的写作风格还不是特别稳定。如《摩铁路之城》,开头先声夺人,颇有惊世骇俗的期待,但越往后越平静迟缓,写人生波折、世态浮世绘,也更冷静自如。我更倾向于认为,这种平静迟缓,也许才是张经宏的“文章本相”,这是张经宏骨子里带有的某种文艺气质,而那个“先声夺人”的开头,颇有现代主义风范,但似乎还并未被圆融地写入血脉。张经宏并非“狂徒逆子”的后代,却有自己的园地和自己的态度,正如他谈到文学和人生“若即若离”的距离之美:“终其一生,多数人都在寻找与世界连结的种种可能——它摇曳神秘、舞动幽微,它光影渺茫、魅气饱满,它时而焰火张狂,似足以燎原,时而轻烟飘逸,似花似雾。它和我们终夜相望、凝视彼此,有时企图靠近它一点,贴近那源出于生活与命运某处的幽微,身不由己地任由这个琐碎粗粝的世界与之碰撞摩擦,碎裂至万念俱灰,甚且假装不曾与它们照面,或尝试相信它们必然虚妄,如同每一片清朗幻丽的晨光里,飞舞升沉的微尘那般,终要在下一道光线暗去的瞬间,一切所见一无所见。”
青春成长题材是这本小说的胜出之处。但该小说的独特之处也恰在于,它少了一般青春叙事的性爱叙事冲突。无论吴季伦和小兔子少女及阿尻的情感纠葛,还是学校和社会的乌烟瘴气,作者都表现出对道德纯洁品性的赞赏,及轻微的道德反讽。一般青春成长小说都有两个叙事维度,一是对真挚童心的留恋,及由此而生发的对成人社会游戏规则的怀疑和否定;另一种则是青春欲望叙事,青年男女的性欲故事,形成对社会道德规则的挑战,显现出极大破坏力量。很多文艺作品兼具二者,如塞林格的《麦田守望者》,有的则专注一点,如麦克尤恩的《蝴蝶》等系列“青少年暗黑生活”作品。张经宏的小说刻意表现出来的,却是一种青春的“疏离”之感,有对真善美的向往,而挑战性和欲望叙事的环节,却实际涉及甚少。小说中的欲望景观,大多是抽象的,背景式的,而少具体描述。小说中学生都被叫做“鸟蛋”,老师被叫做“龟蛋”,但实际上,那些“淫荡的云朵”,仅出现在小说前半部分,小说很快转入主人公感伤,又微带调侃嘲讽的“私小说”叙事风格。小说对教育制度的反讽颇见功力,这也许是得益于作家的中学教师生涯。主人公吴季伦在学校无法找到存在感。教师们大多庸碌不堪,势利自私,胖虎懦弱无能,龟蛋女国文老师刻薄矫情,军训教官肤浅卖弄,古奇牌三女则沉溺于物质炫耀,主人公唯独对女教师琳达有好感,不料她却偷偷地和校长到汽车旅馆开房。看门老头曾一度被他认为是“风清扬”般的神秘人物,不料却猥琐至极。现实世界也令人失望,时髦男作家试图勾引主人公做同性爱交往,黑社会到处敲诈市民,学校和财团政界勾结,一方面,虚情假意地宣传爱心和道德,另一方面,却唯利是图,享乐纵欲。吴季伦的眼中,成人的世界,就是性欲和金钱物欲组成的“漂浮不定的云朵”。这个象征性隐喻,以其流动的暧昧、蓬松舞动的形态,展现了一副现代都市的堕落之图。如小说家陈雨航所说:“如果小说具有反映时代、积累历史材料的功能,其中之一应该就像这部小说。”然而,这并不是世界的全部。在都市内部,还有另外一群人。伯父、伯母关怀季伦,如同己出,堂哥阿奇也将他看作亲弟弟。阿尻真诚体贴,对人生和爱情充满幼稚但友善的想象,在季伦出走后,帮助他找工作和住处。就连小海、黑炭、露茜等底层人物,也都仗义善良,勇于担当。小说结尾,主人公的人生理想,就是打造一间家庭氛围的汽车旅馆,将之变为聊天学校,找年轻貌美,兼具辅导热诚,愿意听顾客发牢骚的女孩,可以讨论人生和学业压力等,就是不能做和“交配”有关的事:“到时候真搞出了名堂,就请您多指教,别见笑。没您的支持照顾,哪里有今天的小弟我呢?感恩。拜托。”依然玩世不恭,但并不油滑。玩世不恭和油滑的区别在于,前者还有愤世的心灵和醒世的念想,而后者则擅长以世故掩盖叛逆,也擅长与世界妥协。
可以说,《摩铁路之城》中,作者表现出青春小说独有的“青年人的真诚”。 黑格尔认为,人类的自我与社会的关系,存在从高贵意识向卑贱意识的转向,这个过程则伴随自我意志的分裂,而真诚地表现这种分裂,就成了现代人格的标志。特里林则进一步指出,这种真诚主要指公开的表示的情感与实际的情感的一致性。它是16世纪以来现代性自我意识发展的产物。当社会要求自我的角色与自我的诉求产生了分裂和对抗,真诚的问题也就出现了。而真诚也是青春小说的一大特征,这些小说中总出现“真诚的自我”,总有一个和社会格格不入的青年主人公。从歌德的《少年维特的烦恼》到黑塞的《彼得卡门青德》与塞林格的《麦田守望者》,从郁达夫的《沉沦》到王小波的《绿毛水怪》与冯唐的《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等,都有类似情况。然而,是什么原因让张经宏的创作,让这种“青春的真诚”,出现了别样风致,并得到广泛赞赏呢?
对这类台湾新现实主义,有的批评家认为:“新生代他们对于整个历史或政治意识的负担比较小,实验性的技术、技巧,像后设、后现代这些东西,大家也玩腻了,也不受到那样的拘束。所以,这次的作品,从容回到文学本位。因此,‘台湾新写实主义’的出现,实为70年代乡土文学写实主义在经历八九十年代过度的形式实验与理论束缚的反动,但它却不走70年代乡土小说的老路,其虽维持关怀现实、‘脚踏实地’的基本格调,但在题材、内容、结构、语言上,则整体作品的题材和内容大量反映一般人的生活状态,不极端粉饰人的个性,不刻意雕琢人的心理空间,而力求生活面貌的客观细节和事实:作者不太精心经营完整的结构,也不特意将情节戏剧化,而是尊重生活琐碎事物和平凡故事的运行。”可细究之下,我们发现,这既与张经宏独特的个性气质有关,也与台湾文学发展与文化现实有关。大陆在90年代初、90年代中后期、2010年前后,几次出现现实主义写作风潮,如以方方、池莉为代表的“新写实主义”,以关仁山、谈歌等为代表的“新现实主义”,以梁鸿、慕容雪村等为代表的“非虚构写作”等。然而,大陆的现实主义冲击波背后,总是有着金融危机、国企改革、农村土地流转、农民工身份、国际资本的残酷剥削等重大社会和历史问题的影子,蕴含着巨大的社会断裂、重组、聚合所导致的丰富的社会信息,蕴含着一个文明古国艰难的现代转型所呈现出来的复杂的现代体验。而台湾的文化现实和张经宏的现实主义书写,却恰恰相反,并没有巨大的历史动能需要书写,提供现实冲动的,其实是“回归日常”、“回归个人”的倦怠。经过亚洲“四小龙”的经济腾飞,台湾经济在新世纪发展中缺乏再次飞跃的内在驱动力,而党派政治的激烈交锋,族群认同的分裂,两岸关系的复杂晦暗,也在相对富裕稳定、民主开放的前提下,表现出了某种“内在的迷思”。
尽管这部小说试图回避那些宏大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命题,但这种“空缺”又不可避免地成为某种独特的文化隐喻。这是一种发达现代文明社会的“不爽症”,也是独有的民族国家问题造成的历史遗留“不爽症”。青年一代台湾人,特别是台湾青年学生,厌倦政治,青春的迷茫加之对现实不满,也表现出某种“去历史”的现实冲动。这种现实书写冲动,其实更像是对日常生活的常态回归,从文艺思潮上来讲,很像90年代初期大陆新写实主义小说,对日常生活的审美发现。但大陆新写实主义小说,既是对先锋文学的某种反拨,也延续大陆对革命叙事的疏离过程,更是对现代中国和现代人品格的重新发现和塑造。而张经宏的《摩铁路之城》则更像对失去历史感的日常生活的人性探幽。他们的青春,也正如天边的云朵,飘浮却乏力,这也是无历史的青春。曾在陈映真、白先勇、黄凡一直到郝誉翔、甘耀明等台湾作家笔下苦苦纠葛的诸多使命、痛苦、宿命和反抗,都化为了那无目的游荡的,没有裤子的“灰色云朵”。而即便是欲望书写,朱天文在《世纪末的华丽》中以欲望台北所塑造的“罪与美”的恶之花,也被剔除了理论的狂热与颓废绮丽的幻觉,变身为平凡人生的诗意救赎,对青春的留恋和珍惜。这其实也反映了台湾青年对台湾现实的深深厌倦。他们宁可回归到简单质朴的日常生活,包容不同人生和选择,寻找命运和人生真谛。小说中的吴季伦,他的道德优越感和青春合法性,恰来自他认识自我的一致性。他对重大社会和历史问题不感兴趣,也不关心学业和挣钱,他甚至没有粗野蓬勃的性欲,他的所有诉求都在于维持内心的平静和谐的小世界。他甘心于边缘的生存状态,不以为焦虑,反以为安顿。只有在边缘而不得的情况下,才会选择有限度的改变。他对小说中的校长、老师和同学们乃至教育制度的嘲讽即在于其虚伪的分裂性。说到底,吴季伦与霍尔顿是不同的,他对伦理和情感的留恋,让他选择了退守。这也许是一种东方式的“青春不爽症”。
那么,台湾的“我城”,在大陆文化的阅读感受中有什么别样味道呢?富裕的台湾与日益走向富裕的大陆,出现了很多类似的文化景观,很多问题是共通的,如中学教育的分数至上、社会流行的拜金享乐思想等。大陆“80后”文学也有很浓的“去历史化”商业元素。但在总体性意识形态趋于碎片的状态下,台湾文学和大陆文学的最大差别,也许就在于,大陆还有建构宏大想象的野心和热望——不管这种东西,是来自官方诉求,还是作家主体心理期待。很多大陆作家的“去历史化”更像“去革命化”的某种隐喻式翻版。作家往往利用更激进而扭曲片面的历史观,造成历史感“空缺式”存在,这其实是强大的历史理性诉求存在的表征。尽管这种激进方式,显得残缺偏执,如阎连科的《炸裂志》等作品。而更年轻一代的台湾作家却自动放逐于“我城”之外,对漂泊的身份迷茫、尖锐的政治疼痛,选择了主动的疏离。当然,这类作家在大陆“70后”和“80后”之中,也不乏其人,如赵志明、曹寇等。但他们和商业的关系,却相对更疏远,文学态度也更先锋激进。张经宏笔下的年轻人选择了回归家庭伦理和个人悲欢的小世界,从后现代回归到某种写实温情。然而,对台湾来说,这种无历史感的新现实主义小说,究竟是台湾文学的出路还是困境?现在还很难讲,但台湾这座在文化的孤独“我城”,终于开始走出自身的历史梦魇,更放松地表现现实和人生了。
张经宏的这部小说,让我想起台湾导演蔡明亮的小众电影《天边一朵云》。蔡明亮说过,身体就像云,天空永远存在,云却来来去去,游荡之中的绝望与彷徨。张经宏的《摩铁路之城》上空的云,没有那么惊世骇俗,却同样迷茫飘荡。它不仅是欲望之云,还暗喻了张经宏的青春迷惘之云、梦想破灭之云。说来说去,张经宏又在无意识中接近了“地域性创伤文化”的文化实质,这也许就是某种暗含的文化宿命因子吧。
注释
:①林欣谊:《九歌首奖怪咖老师张经宏获200万》,《中国时报》2011年2月16日。
②陈征毅:《张经宏著〈摩铁路之城〉读后》,《全国新书咨询月刊》2011年12月号。
③张经宏:《摩铁路之城》,九歌出版社2011年版,第4页。
④王国安:《再探“台湾新写实主义”——以张经宏、徐嘉泽的小说为观察文本》,《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第7卷第3期 。
⑤张经宏:《在写作阅读的路上》,《当代名家谈阅读书写》,大仁科技大学“阅读书写课程推动与革新计划”。
⑥张经宏:《摩铁路之城》,九歌出版社2011年版,第4页。
⑦莱昂纳尔·特里林:《诚与真》,江苏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第2页。
⑧东年:《从写实、现代到新写实》,《联合文学》2007年第277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