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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耳音乐的家国情怀

2018-11-13冯国蕊

边疆文学(文艺评论) 2018年11期
关键词:歌女聂耳旋律

冯国蕊

聂耳,一个光辉而响亮的名字,一个与中华民族时代命运紧密相连的伟大人民音乐家的名字。在昆明市政协的支持下,昆明市聂耳研究会举办的第三届“聂耳音乐的大众性、民族性、艺术性学术研讨会”,以缅怀这位伫立在每位华夏儿女心中的人民音乐家。聂耳在其短暂的23年生涯中,在实现个人价值的同时,更以敏锐的艺术创造及创新精神,激励着新时代的中华儿女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不断进取。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的那样,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近代以来中华民族最伟大的梦想。就笔者的理解,当下我们讨论弘扬聂耳情怀、传承聂耳精神,在新时代的背景下,这种现实主义艺术价值的倡导,为我们迈上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新征程,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时代脉搏的捕捉者

1912年2月聂耳出生于云南省昆明市,1930年前往上海参加反帝大同盟。1933年初由田汉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据资料记载,为躲避国民党对左翼进步人士的迫害,党组织派聂耳经日本去欧洲、苏联学习、考察,于是聂耳于同年4月15日乘“长崎号”离开上海东渡日本,殊不知7月17日,聂耳却在日本神奈川县藤泽市鹄沼海滨游泳时不幸溺水身亡,年仅23岁,此乃天嫉英才也。

纵观聂耳短暂的创作生涯,音乐作品却多达40余首,最大的特征就是具有时代感、民族性及创新精神,其立足现实主义的创作取向为中国新音乐创作的价值取向树立了榜样。在聂耳的音乐作品中,率先构成为中华民族而呐喊、为中华劳苦大众而歌的情怀,更为社会底层乃至受压迫的女性而歌。作为一种文本研究,笔者现以《梅娘曲》《铁蹄下的歌女》为例进行阐述。

《梅娘曲》,这是田汉1935年为三幕话剧《回春之曲》所做的剧本。与通常现实主义题材中所出现的劳动妇女境遇不同的是,梅娘是一位出生在南洋富商家庭的女学生,她的未婚夫高维汉因参加战争在战场受伤过重而失忆,梅娘为了唤醒高维汉的回忆,在病床前演唱了这首《梅娘曲》,讲述了关于她们的美好过往。聂耳根据剧情需要,深入塑造梅娘的人物形象,首先在每段歌曲的开始都采用了弱起的手法,轻声呼唤“哥哥,你别忘了我呀,我是你亲爱的梅娘”,亲切而深情地表现了梅娘见到昏迷不醒的未婚夫时内心充满的极度痛苦之情,折射出渴望幸福生活的人们对战争的声讨和对平静生活的眷恋。作品由三个乐段构成:第一段采用小调式,给人委婉柔和的感觉,表现了梅娘对着昏迷不醒的未婚夫娓娓道来他们的美好回忆。第二段结束在偏音变宫上,这样结束在不稳定音级上的音乐,给人极大的不稳定感,聂耳正是用这样的手法描述了媚娘纠结、不安的心情。第三段采用大调式,结束于主音,特别是最后一句 “但是、但是”的重音的强调与重复,再次刻画出梅娘的无助与绝望,表现出媚娘生无可恋只能接受现实的悲痛之情,给听者以内心的戏剧张力。从这里可以看到,每段乐句的不同结束手法,都体现了聂耳的创作能力,将梅娘的人物内心复杂的情感一层层揭示出来,以慑人心扉。《梅娘曲》不仅是一首抒情歌曲,更体现了一种爱国情怀。作为一种审美的高度凝练,《梅娘曲》所承载的家国情怀,正是聂耳对国家存亡、对民族命运极度关切在音乐音响中的呈现。

我们再以电影《风云儿女》的插曲《铁蹄下的歌女》为例,以考察聂耳的家国情怀。歌曲由许幸之作词,创作于1935年。旋律采用悲痛、仇恨的情感基调,歌女低下的社会地位与生活所迫的无奈被描绘得淋漓尽致。以音乐史学的立场,这首歌被誉为我国近代音乐史上抒情歌曲的典范之作,属三段式结构:第一段前两句连续使用三拍子的长时值音符,以刻画歌女对现实生活的哭诉;紧接其后两句朗诵性旋律的出现,“谁不知道国家将亡”“为什么被人当作商女”,以口语化的节奏表现出歌女们对社会不公的不满与无奈。第二段旋律的节奏更加紧凑,与第一段形成鲜明对比,律动中充满了辛酸悲凉之情。第三段的情感力度由第二段的弱音转向渐强,构成坚定有力的质问与后两句节奏拉宽句型构成鲜明对比,音响的造型使听众深切感受到歌女“被鞭挞得遍体鳞伤”的痛苦之情,用音响作为情感的代码发挥出强烈的涵化功能。

二 、民族救亡的革命者

在国家最危难的生死存亡时刻,年轻的聂耳既能担起国家主流价值的家国情怀,又能满足普通民众情感表达的价值需求,其创作的《义勇军进行曲》,在民族危亡的关键时刻,不但凝聚了全中国人民的力量而激励无数中华儿女参与抗战,对中华民族的凝聚力和战斗力具有不可磨灭的心理感召,即使在今天,其号角般的音响,已成为一种符号化的象征,使每个时代的中国人,都可以从这个主题动机中感到一种向上的热力体验到生命的搏动。

《义勇军进行曲》由田汉作词,聂耳根据歌词的结构与情绪,将六个不对等的乐句组成一个自由结构:这六个节奏、旋律不同的乐句在聂耳笔下熠熠生辉,一气呵成,浑然一体。整首作品以号角的级进构成音响隐喻,唤起无数中华儿女投身挽救民族危亡的战斗,使外在的声音律动与民族内在的主体情感紧密结合,特别是音乐的运动到了全曲的“黄金结构”,“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起来!”四个坚定有力的四分音符的连续运用,预示向全国人民吹响了战斗号角,号召中华儿女奋起抗战,特别是最后四个小节技法运用以属音到主音的重复使用,这种戏剧性音响冲突的反复,从不稳定到稳定的律动,预示着中华儿女万众一心终将夺取胜利的决心。

由田汉词、聂耳谱曲的《毕业歌》,作为特定时代的“青春之歌”,作品以进行曲的节拍为审美基调,为青年一代关注国家和民族命运注入了新的活力,犹如歌词中所道:“同学们,大家起来,担负起天下的兴亡!听吧,满耳是大众的嗟伤!看吧,一年年国土的沦丧!”歌曲用充满激情律动和具有感召力的歌唱,昭示青年一代,必须肩负抗日救亡任重而道远的社会职责,特别是歌曲的尾声部分,“同学们,同学们,快拿出力量,担负起天下的兴亡”,这种旋律上行抑扬顿挫的口语化层层递进,构成了歌曲的亮点,而正是这样一首歌曲的广泛传唱,使许多青年学生受到心灵的涤荡而改变了人生的价值定位。

三、创新精神的引领者

聂耳身处民族危亡的动荡时代,却以一颗敏锐的心,紧紧把握时代的脉搏,以他高贵的家国情怀换作铿锵的律动,激励全国民众参与抗日救亡的大潮。同时,他还以一颗年轻的心,表现出热爱生活、表现生活的童趣,这可以从他的儿童歌曲、歌舞音乐以及器乐音乐的创作中,看到对现实生活的讴歌与赞美:如《卖报歌》《小野猫》《天伦之爱》《金蛇狂舞》等,都是聂耳青春活力在音乐中的彰显。最有代表性的是聂耳在上海百代公司民乐队供职时,其作曲并负责灌制的民乐唱片,就是聂耳根据昆明洞经音乐曲牌《倒八板》为素材而创作的《金蛇狂舞》。作为一首早期的民族器乐曲,旋律以欢快的节奏为情绪基调,渲染了一派节日的喜悦景象,特别是中段部分的技法设计,不同乐器音色采用一高一低、一唱一和的对比手法,将中国民族乐器的音色特征进行了充分挖掘,体现出聂耳对于中国乐器音色运用的文化自觉。作为一种时代精神在当代的回响,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在鸟巢奥运中心,相同的旋律再次奏响,和谐的乐音向全世界展示了具有中国民族特色的音乐文化和中华民族追求和而不同的价值取向。同样,作为一种时代精神在当代的回响,2014年8月期间,笔者在国家大剧院观看了大型原创音乐舞台剧《国之歌》,演出的进程中,当国歌再次奏响,那魅力的号角将所有在场的观众又带到了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面对着国家危难,燃烧在人们心中的怒吼随着观众的齐唱回荡在剧场四周,作为现场的一员,我深深地被那种情感的热和精神的光所感动。正如郭沫若先生所说:“聂耳乎,巍巍然其与国族并寿而永垂不朽乎”,这样的赞美,其所指不仅是聂耳本人,更有他不朽旋律的奏鸣,而作为一种集体精神的载体,这种奏鸣,实则是不同时代伟大精神在华夏民族集体心弦上拨动的黄钟大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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