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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柔的诗

2018-11-12

边疆文学 2018年9期
关键词:合租越来越近野菊

铁 柔

生活中无数的不安时刻,以各种面目和隐喻在铁柔的诗中出现,同时,它们又像一个漩涡,转向一个中心,即诗人在这种处境中的不断自我确认和自我较量。

——方婷

不安之书

生活似乎越来越不精彩了

扎入人堆,是一串鞭炮中

不会响的那一个

美丽世界的引信嗞嗞冒烟

我却在大红大紫面前,制造乌云

下雪那天,顶雪去看雪

小小的吉娃娃跑到脚边也不敢摸

不善于说好话,怕它咬我

冬日河边树丫间,有几个空巢

就让它空着吧,正好安置

翅膀迁徙后,我身心异处的孤寂

想到自己将变成一块滚石

陌路繁华,随即变成一座悬崖

别人怎么玩有时不得不跟着

怎么玩,别人赞叹玫瑰

我暗地里,默默看着几株野菊

好像已经没有什么不一样

好像风一吹,玫瑰的香气

按住了野菊全身颤抖的身体

——可能,只有做梦时是不同的

我常梦见,下坠的过程中

怎么也落不到渊底

眼睛闭着,还是会看到星空

就在燃烧着划过天际,血肉横飞

露出陨石真身的刹那

它们伸出手,把我捞了回去

把我当成了银河中

一枚迷路的卵石

和小勇合租的那些时光

和小勇合租的那些时光

充满海滩泡沫和幽暗的盐

小勇想离开就真的离开了

偶尔摸过大海的听筒他像一只海豚

漂在海上说海水冷而松弛

一厅两室的房子这个小县城我等着

某位女神住进来,整夜整夜

听我谈论和小勇合租的那些时光

客厅堆满白酒和啤酒的空瓶

堆满废报纸和一台周末24小时开机的小电视

他取走他的女朋友留下墙上的相框

事物因为流逝而赤裸的美

夹杂着海浪的坏脾气和我们偷渡世界

一段相依为命的勇气

给一群黑山羊让路

黑压压像云团往下滚

我远远就停在上山的小路边。

越来越近了,黑色的气流,羊膻味。

越来越近了,饱餐后的黑披风修女们

乳房胀满铃铛般垂下,就要

够着地面,仿佛能听到乳舌晃动的声响。

它们经过我,像参观一个罪人。

嗅嗅,打响鼻,议论纷纷。

有经验的大羊很警觉,跳上土坎绕开我

好像我的罪,会传递到它身上。

天哪,我何时变得如此惶恐

害怕其中的一只,给我一角。

放羊倌最后出场,鞭子扬了扬

“莫怕,走你的路”。

像个没有武装的老神仙。

他们下去后,我一个人朝上走

汗水很快浸透全身

正好腌渍,这泥胎万古愁。

白塔山下

有一条河,流着流着就流不动了

上游的人在截流坝背面

乘游艇,细浪中翻阅

“无边光景一时新”。

五十元一小时,对于骑一次

这片朝水泥墙下跪的水

太便宜他们了

有一条笔直的路叫南北路

像一把刀。月亮无限圆的时候

它绝不手软,像切一个雪梨

那年中秋,一个人走

把人家的团聚当成自己的幸福

罩着月光的柏油路面,软了一点

像这县城繁荣的乳沟

县城里有一个我,每日

沿着南北路的刀锋去上班

往往返返,像一块磨刀石

它越来越锋利了:店面的名字

换了又换,“似水流年”咖啡吧

改为“酒霄云外”酒吧,再改为

“狂捞猛涮”火锅店

卖内衣的也拎出

高分贝音响挥泪大甩卖

而城边那座白塔山

我只在夜晚登临,只有夜晚

整座县城的灯哗然亮起

把我染红,我才感觉到

自己是一颗坠落的星

流着汗向上燃烧。伫顶

一伸手,仿佛就能摸到

面目模糊的故乡

陆良坝子

周围的墙倒了

我以为来到了平原

无数个我,在此聚首

不讳供认岁月的苍凉

他说他是孔明,他说他是孟获

他说他什么都是,他说他什么都不是

无数个我,潜伏于世,换着地方与我碰面

他们拉起我的手跳舞,圈越扩越大

暮色压下来的时候,只剩下我

站在藕塘边,孤零零抽烟

一个骑三轮的阿姨告诉我

鬼节过后,藕花谢,藕就陆续开挖了

这些家伙,此刻全躲在泥里

难怪我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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