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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冲击—回应”到“中国中心”

2018-11-09周伟

科教导刊 2018年21期
关键词:冲击

周伟

摘 要 美国近现代陶行知研究经历了以费正清为代表的“西方冲击—中国回应”的范式到孔飞力的“中国中心”说萌芽,再到以巴雷·基南和布朗为代表的“中国中心”研究趋向。其中,费正清强调杜威教育思想对陶行知的单向影响;孔飞力冲破“冲击—回应”研究框架,开始从中国内部因素研究陶行知的教育思想;巴雷·基南认为陶行知思想的形成受到多重因素的影响;布朗的研究强调影响陶行知思想的内部因素,即中国传统文化。分析美国近现代陶行知研究取向,有助于我国的中国学研究回归自我指涉的观察意识,从本质主义向现实关系的思维转向。

关键词 陶行知研究 冲击—回应 中国中心

中图分类号:G519 文献标识码:A DOI:10.16400/j.cnki.kjdkx.2018.07.005

Abstract The mainstream paradigm of U.S. Tao Xingzhi's research in modern and contemporary times has gone through the paradigms of "Western Impact-China Response" represented by John King Fairbank and the beginning of the "China Center" mode represented by Philip A. Kuhn, and then "China Center" mode represented by Barry Keenan and Hubert O. Brown. Among them, John King Fairbank emphasized that Dewey's educational thought on Tao Xingzhi; Philip A. Kuhn broke through the "impact-response" research framework and began to study Tao Xingzhis educational thoughts from internal factors in China; Barry Keenan thought Tao Xingzhis thought was influenced by multiple factors such as Dewey and more People's Principles; Brown focused on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Analyzing the research orientation of U.S. Tao Xingzhi's research in modern and contemporary times will help China's Chinese studies return to the self-referential consciousness of observation, and changes from the essentialism to the reality.

Keywords Tao Xingzhi's research; impact-response; China Centered

美國的教育家布莱恩Y尶馀笤怠疤招兄慕逃枷氩唤鍪侵谢褡褰逃返囊恢Ф佬悖彩鞘澜缃逃值囊幻嫫熘摹薄1]海外陶行知研究最早的起源是二十 世纪三十年代初的日本。但美国近现代教育学者费正清、孔飞力等人的参与才使陶行知研究跻身进欧美中国学研究领域,并使其成为西方中国学的重要分支。周洪宇教授认为“美国近现代陶行知的研究,尽管涉猎的范围很广,但主要集中在两个相互联系的问题上,即陶行知与杜威以及进步主义教育的关系,陶行知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关系”。[2]美国近现代陶行知研究时期可以说是整个美国陶行知研究黄金期,甚至是全球海外陶行知研究的繁盛期。它对近现代以来整个海外陶行知研究趋向和研究范式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1 “冲击—回应”理论下的陶行知研究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费正清(John King Fairbank)提出“西方冲击—中国回应”理论框架(以下简称“冲击—回应”),成为他的中国学研究范式。他认为近代的中国只有经过西方冲击,才向近代社会前进。费正清的“冲击—回应”理论体系贯彻于他的《美国与中国》一书中。文中论述到:“西方是19世纪和20世纪震撼全球的技术进步及其他种种进步的摇篮和发明者,因而西方能够从自身的文明中完成近代化……而中国由于自身独特的传统,则只能借助外部力量实现近代化”。[3]

作为美国近现代陶行知研究先驱之一的费正清,其研究有两个重要的特点。一方面,他对陶行知的研究倾向于以引介为主,提炼陶行知思想与实践的价值;另一方面,他特别强调杜威思想对中国教育的影响,这与他西方“冲击—回应”理论是分不开的。在《伟大的中国革命》中,他认为“陶行知与杜威不同的是陶行知敢于正视中国的问题,他对贫苦民众有着深切的同情,积极开展民众教育运动,比如为工人和贫苦人民办夜校和各种中心,开展小先生运动等。费正清对陶行知的客观评价和精辟的论述对欧美学者的陶行知研究产生了重要影响”。[4]但是费正清的陶行知研究也存在一定局限,即夸大了西方杜威教育思想的冲击作用。

2 早期萌芽的“中国中心”观

美国著名汉学家的孔飞力,拜师于费正清。但孔飞力“积极主张从中国内部去研究中国历史变迁的各种因素和发展动力,反对用“冲击—回应”的理论框架解释中国的历史。在他的著作中实际上已提出了“中国中心观”的基本主张和原则”。[5]在《中华帝国晚期的叛乱及其敌人》一书中,他提出了一个清楚的替代性论断,“我们可以假定,西方冲击的不仅仅是没落中的王朝,而且也是没落中的文化,这一文化不得不从它自己的内部很快产生出社会和政治体制的新形式。”[6]可见孔飞力是开始从中国内部探讨近代清王朝没落的原因。但他没有完全否定西方冲击。在《剑桥中国晚清史》中,论述到:“与外国接触本身还提供了一种新的历史催化剂,就是强烈地冲击着中国现存的社会结构和价值观念的外来宗教”。 [7]

孔飞力对陶行知研究的重要特点是突破“冲击—回应”理论框架,有了“中国中心”研究趋向的萌芽。他对陶行知研究提出了独到、开创性的论点。其中,在《陶行知,一位教育改革家》这篇专题论文中,他论述到:“陶行知的思想发展只是杜威思想在中国引起广泛反响的一部分。有鉴于陶行知或其他人的情况,这种反响的决定因素也反响者本人的需要。对陶行知来说,只有杜威的思想在他个人的历史形势下有用时,杜威思想的改造才是必需的。”[8]可见孔飞力开始更加关注影响陶行知平民教育思想的内部因素。总之,孔飞力的陶行知研究虽然已经有了“中国中心”论的萌芽,但“其还是在费正清的框架里分析问题,没有完全形成自己的分析框架。这是由于当时费正清的理论还占有主流地位。这不是孔飞力的问题,是时代的问题,是整个西方社会科学理论的问题,要把这些问题放在这个大环境中去考察才看得清楚”。[9]

3 “中国中心”观下的陶行知研究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美国发生了越战升级、妇女解放运动、反战运动、黑人运动等。除此之外,亚非拉民族发生解放运动、世界殖民体系瓦解, 促使西方国家的历史备受关注。文化上的以西方为中心的研究趋向逐渐消退,世界文化开始呈现多元化。此时,学术界反对“西方中心”的学术思潮开始兴起。其中,美国的保罗Y尶挛?Paul A .Cohen)是最著名代表者。他提出“以中国中心观为研究范式来研究中国历史,从中国社会内部来考察,把中国社会进行或纵或横的分解, 并借用社会科学方法来研究中国历史”。[10]其取向在当时已成学术研究方面的主要研究趋势。其中,美国学者巴雷·基南(Barry Keenan)和布朗(Hubert O. Brown)是其代表。

3.1 标准化理论的陶行知研究

巴雷·基南认为“陶行知思想在形成过程中不仅受到杜威教育思想的影响,也受到孙中山三民主义和俄国无政府主义的多重影响”。[11]巴雷Y尰洗又泄诓康纳缁嵋蛩靥角筇招兄枷胄纬傻挠跋煲蛩兀⒃谄渲骼镆餐怀霰硐至似?“中国中心”观的研究趋向。《杜威试验在中国:国民早期的教育改革势力与政治势力》一书中,“巴雷·基南论述了陶行知在中国教育改革中影响力,并论述了教育改革主要以当时的社会背景为依托,陶行知的教育思想和改革方式也都以所处的社会动态为转变的依据。巴雷·基南认为我们可以通过了解当时宏观的社会因素”。[12]

3.2 多元文化下的陶行知研究

布朗在俯视整个近代中国教育时,他认为巴雷·基南的陶行知研究是“标准化的研究结论,称之为笔直的道路,但是当更深入发展这一发展歷程内部时,布朗向这一学术惯例发起挑战”。[13]布朗在《中国的教育和工业化的世界:文化传递研究》一书中论述到:“陶行知后来的教育改革首先与他早期信奉的王阳明哲学中所强调的直接感知以及思想与行为的同一性有关。”[14]他的结论是“陶行知受到了进步主义的影响,但却是略似太阳的引力使掠过它的星光偏移的方式,而星光的源头和归宿是在别的地方”。[15]可见布朗强调“陶行知思想形成的重要影响因素是中国传统文化”。总之,布朗“中国中心”下的陶行知研究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冲击—回应”研究框架下陶行知研究的发展和进步,但过于强调从影响陶行知思想的中国内部因素,即传统文化研究陶行知,从而造成其研究存在偏失。

4 对未来中国学研究的启示

分析解读美国近现代“冲击—回应”和“中国中心”下的陶行知研究,发现其回归自我指涉的观察意识,关注从本质主义向现实关系的思维转向。海外陶行知研究是西方中国学的重要分支。因此,中国学研究同样关注和追踪“冲击—回应”论、“中国中心观”等问题。基于此,结合美国近现代陶行知研究的优势和存在的问题,吸取其经验,可以拓宽中国学的研究思维。

4.1 加强自我指涉观察意识

社会学家卢曼提出“‘自我指涉概念,即我们在进行研究的过程中,不只要研究和观察自己,不断反思自己研究的方法论,同时还要“观察‘他者如何观察,这种对观察的观察,可以系统看到自己观察的盲点”。[16]自我指涉的观察意识贯穿于美国近现代陶行知研究。如孔飞力通过反思自己的陶行知研究和观察其师费正清的陶行知研究,突破西方冲击—中国反应研究框架,有了“中国中心”研究趋向的萌芽;布朗在进行陶行知研究时,开始把巴雷Y尰系奶招兄芯砍莆手钡牡缆罚窃诮徊蕉云涮招兄芯拷泄鄄焓保殖破湮返哪嗵丁U庵肿晕抑干娴难芯克悸反俳嗣拦执招兄芯康姆⒄埂?

同样,中国学不仅包含国外对中国的研究(即海外中国学),也包括国内的研究。在全球化趋势推动下,中国学研究应当在保持本土化解读的同时,要有全球视野。在进行中国学研究时,一方面,我们既要在自身的历史语境中认识自己的文化内涵、文化起点,又要观察国外是如何观察中国学,发现国内观察的盲点,帮助我们打开中国学研究的新思路。另一方面,“无论是哪个国家和民族,只要是对中国问题的研究,基本的切入点都会是历史。海外对中国的研究,一半是历史,一半是现实。所以中国学研究,很大程度上是中国历史研究。”[17]可见史学研究理论、方法及其原则是我们在进行中国学研究时要参照的。今天中国学的研究理念和以前有很大不同。因此,我们需要站在百年回溯的历史制高点上,回归自我观察意识,才能看清和把握好今后中国学研究的道路和发展方向。

4.2 从关注本质主义转向现实关系

马克思提出了人的本质的科学论断:“人的本质并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18]这一表述为研究人的本质提供了科学思维方法。马克思的新人学观实现了从本质主义向现实关系转变的思维转变。

美国近现代的陶行知研究主要集中在“关系探讨”的问题上。这里的“关系”,首先是以国内陶行知研究、美国近现代陶行知研究、我国对美国近现代陶行知研究的研究为模型勾勒出由内向外的三重同心圆模式。其次,每重研究都存在着基于马克思主义“文化层次”理论的三个研究世界。即对陶行知研究从史料,到当时的时代潮流,再到现实研究者的世界观。如费正清的研究受其为政治服务的学术价值观和“冲击—回应”时代潮流的影响;孔飞力的研究受到“冲击—回应”和资本主义现代化理论的双重因素的影响;“巴雷Y尰系难芯渴艿狡洹室勺时局饕逑执砺鄣钠帐市浴枷氲挠跋欤徊祭实难芯渴艿蕉兰桶耸甏鱿值奈难泻秃笾趁裱芯考捌浞炊宰时局饕逑执砺鄣挠跋臁薄19]最后,无论何种陶行知研究模式都受内外两个因素影响。外因,即外界影响及其关系研究。如费正清强调陶行知与杜威思想渊源、孔飞力关注陶行知教育思想与中国内部的关系;巴雷Y尰锨康魈招兄枷胗攵磐⑷裰饕宓鹊墓叵担徊祭使刈⑻招兄枷胗胫泄澄幕叵怠D谝颍刺招兄谋咎逅枷耄粲谀谠诘摹⒆苑⒛芏浴H绮祭是康魈招兄咎逅枷敕⒄沟哪谠谛枨蟆?

可见,不管是同心圆模式下研究,还是马克思主义“文化层次”理论的三个世界及每种研究模式内外因研究,都是对与陶行知有关的“关系”的探究。这种对人的研究从本质主义向现实关系转变的科学思维方法促使美国近现代陶行知研究具有科学性和生成性,并不断推动其发展。

参考文献

[1] 安徽省灵璧县教育体育局:陶行知教育思想是推动教改的法宝[J].生活教育,2015:14.

[2] 周洪宇:欧美陶行知研究概况[J].国外社会科学,1991(10):61.

[3] 费正清著.美国与中国[M].张理京,译.世界知识出版社,2008:132.

[4] 周洪宇.欧美陶行知研究概况[J].国外社会科学,1991(10):60.

[5] 王俊义.从“冲击—反应论”到“中国中心观”的历史转变——《剑桥中国清代前中期史述评》[J].社会科学战线,2010(12):100.

[6] 龚咏梅.孔飞力中国学研究[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8:258.

[7] 孔飞力.太平军叛乱[M].见费正清主编.剑桥中国晚清史(上卷),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3:292.

[8] 周洪宇.陶行知海外研究在国外[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91:49.

[9] 周洪宇,于洋.全球视野下的陶行知研究(第七卷)[M].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97-98.

[10] 张仲民:一个思考:由柯文“中国中心观”谈起[J].人文杂志,2003(5):110.

[11] 刘大伟,杜京容:海外陶行知研究述评:一种知识社会学的视角[J].教育研究与实验,2015( 2):19.

[12] 周洪宇,于洋.全球视野下的陶行知研究(第七卷)[M].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8.

[13] 周洪宇,于洋.全球视野下的陶行知研究(第七卷)[M].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257.

[14] 周洪宇.陶行知海外研究在国外[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91:407.

[15] 許美德.中外比较教育史[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0:190-210.

[16] 于洋.还原性视角、语境中建构与生成性思维——美日德陶行知研究博士论文个案分析[J].现代大学教育现代大学教育,2012(4):5.

[17] 朱政惠.中国学者对海外中国学研究的百年回顾——进程、特点和若干问题的思考[J].甘肃社会科学,2013(5):77.

[18]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人民出版社,1995:56.

[19] 刘大伟:承继与嬗变:陶行知研究的学术谱系[D].华中师范大学,2013(5):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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