辑佚当严谨

段煜

《〈郭沫若全集〉集外散佚诗词考释》（浙江大学出版社2014年8月出版，下文简称《考释》）是丁茂远教授多年来从事郭沫若散佚作品收集和整理工作的研究成果。全书收集并注释了《郭沫若全集》（下文简称《全集》）未曾收录的郭沫若诗词联句500多首，对《郭沫若全集》起到了很好的补充。但是，本书在部分篇目中还存在着一些问题，先后有李斌《读〈郭沫若全集集外散佚诗词考释〉》、冯锡刚《〈郭沫若全集集外散佚诗词考释〉指疵》及丁茂远《为自著正误》等文章对一些问题进行了补充和指正。这些指正仍有遗漏，本文拟大致分类，加以补充，以供丁先生和众郭沫若研究者参考。

一、收录错误

《全集》分文学编、历史编与考古编三部分，其中诗词集中收录于文学编第1卷至第5卷，《考释》在认定佚文时，采取了较为严格的方式，凡不收录在这五卷中的均视为散佚诗词。因此，《考释》收录了郭沫若在历史剧中创作的旧体诗词、《读〈随园诗话〉札记》中所作的诗和收入《全集》考古编的与考古相关的诗词。这种体例是否恰当，学者之间存在争议，笔者不予置评。但即使按照这样的收录方式，《考释》中仍收录了一些《全集》已收的作品。

《考释》第124页，《赠侠农》与《全集》第二卷第420页之《题〈渊明沽酒图〉》仅四字之差。“林梢栖宿露，流水响潺潺”《全集》为“林腰栖宿露，流水响潺盢”，“此道”《全集》为“此意”。这样的差别显然不足以将此诗视为一首佚诗。此外，郭沫若在《今昔集·题画记》一文中详细地回忆了为傅抱石所画《渊明沽酒图》题诗的过程，并引用了全诗。[1]也可作为佐证。

第154页《题敦煌画展》已收《全集》第二卷第250页，题目与内容均与《全集》完全一致。另外，依《全集》中的落款，此诗写于1943年1月17日，《考释》则将此诗的写作时间注为“1945年间”，出处为“当时的重庆《新华日报》”。据《雾都银杏———郭沫若在重庆》一书记载，敦煌画展的举办时间为1943年1月。[2]由此推断，《考释》误注的可能性较大。

除误收《全集》已收录的诗之外，《考释》还存在着将诗名与诗的内容搞错的情况。第203页《宫岛即景（二首）》的第二首应为《访广岛（二首）》之一，而紧接着收录的《访广岛（二首）》的第二首则应为《暖意孕东风》。[3]

第二处张冠李戴的错误出现在第325页的《题力力食堂（二首）》，《考释》所收诗为：

其一

不劳而食人人耻，场圃辛勤学种瓜。换来粱粟麦黍稷，变就油盐酱醋茶。

其二

一轮红日出东方，齐吹军号声琅琅。驱除暮气迎朝气，覆地翻天倒海洋。

据作者注释，这两首诗是据《郭沫若遗墨》编入，但是查阅原书第47页，可以发现原书中与力力食堂相关的只有一则题为《书为力力食堂》的八言联语，上联为“推陈出新实事求是”，下联为“鼓足干劲力争上游”。《考释》所辑录的这两首诗，第一首笔者尚未找到，第二首据孙祥龙《喇叭花及其他》（载《解放军文艺》1979年4月号）记载，是郭沫若为于立群所画的一幅喇叭花图即兴所提之诗。

二、作品写作时间有误

《考释》在辑录郭沫若散佚诗词的同时，还对这些诗词进行了详细的注释，包括佚诗的辑录来源、写作渊源和具体字词的含义等。这些注释有助于读者对佚诗进行更加立体的观照。遗憾的是，这些注释中，存在着一些错误和欠妥之处。首先是对作品写作时间的注释。

《考释》对写作时间的注释体例并不统一，有些能够考证出具体写作日期的作品并未注明具体日期，如第208页《书赠别府大学生物研究室》的写作时间可据林林《别府行》一文推定为1956年1月8日，而《考释》却未注明具体日；而另外一些作品则具体到了某日。除此之外，《考释》对于写作时间还有一些误注。

第一组误注源于对《郭沫若少年诗稿》的引用。2012年出版的《敝帚集与游学家书》（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不仅对郭沫若青少年时期的诗作进行了系统的整理，还对《郭沫若少年诗稿》等著作中的错讹进行了校订和修正。《考释》出版于2014年，晚于《敝帚集与游学家书》。作者未能及时吸收最新的研究成果，以至于以讹传讹。涉及内容有以下三则。

《考释》第5页，《晨发嘉州返乡舟中赋此》与《夜泊嘉州作》的写作时间应为1910年7月前后。《考释》依《郭沫若少年诗稿》所说，将写作时间注为1907年夏天郭沫若小学毕业返回沙湾时，但是如果从郭上小学的乐山返回沙湾，是不需要夜宿船上的，故此诗当为郭1910年由成都返乡时所作。[4]

第11页，《寄吴君尚之（二首）》应为1911年1月所写。《考释》依《少年诗稿》注为1910年间。诗中“一着铸成天大错”所指的应是郭沫若因拒绝复课而被学校劝退之事，此事发生在1911年。[4]164-165

第20页，《咏绣？》写作时间应为1912年夏，而非《考释》注释的1912年秋。绣球花的开放时节是夏季，可为佐证。

第二组误注主要涉及《郭沫若研究》第五集刊载的《郭沫若北上佚诗五首》。郭沫若于1949年11月23日秘密乘船離开香港，前往东北解放区，并于12月6日抵达沈阳。《郭沫若北上佚诗五首》即为郭沫若在此前后所写的五首诗。该文并未注明这五首诗的写作时间，《考释》依此文收录了这五首诗。除《火龙吟》注明了具体日期外，其他几首的写作时间均注为“1948年12月”。

第178页，《拟游子吟》的写作时间应为1948年11月28日。此诗为郭沫若题在周海婴笔记本上的一首诗，周海婴对此事有较为详细的回忆，并照录了原诗。据周海婴回忆，郭沫若在题诗之后又题写了一段短跋，全文为：“一九四八年十一月月杪，由香港乘华中轮北上，同行者十余人。广平大姊在舟中日夕为海婴织毛线衣，无一刻稍辍，急成之以备登陆时着用也。因成此章，书奉海婴世兄以为纪念。”落款为“郭沫若十一月廿八日”。[5]

第180页，《火龙吟》的写作时间，《考释》注为1949年1月4日，但是并未给出具体依据。如有证据能够证明具体写作时间，此诗的注释理应更详细些。

此外，还有两处对发表时间的误注。第348页，《〈屈原〉在日本第五次演出》发表于1980年12月8日《人民日报》，《考释》误注为10月；第361页，《纪念毛主席诞辰》发表于1977年12月27日《人民日报》，《考释》误注为29日。

三、佚诗出处有误

佚作的出处是判断其真伪的重要证据，《考释》对收录的每一首的出处都做了较为详细的注释，这些注释大部分是准确的，但是仍有一些错注之处。

第42页，《月下》一诗是从《离沪之前》辑录而来，《考释》注释此文的来源为1933年11月《现代》月刊第4卷第4期。但实际上，《离沪之前》是分两期刊发的，1933年11月刊发的是前半部分。这首诗则收录于《离沪之前（续）》，发表于《现代》1934年1月第4卷第3期。而1933年11月出版的《现代》月刊也并非第4期，而是第1期。

第90页，《铁佛寺小卧有感》，《考释》注释此诗“详见万恭寿《郭沫若与原配夫人张琼华》，载《名人传记》×年×期”。此处的“×年×期”不知何意，完全无法解释。万恭寿此文笔者亦未找到。不过，此诗在龚济民《读郭沫若全集札记》中有较为详细的介绍。此诗系郭沫若书赠其原配夫人张琼华，郭在赠诗时还曾开玩笑道：“你如果往后没钱用，可以拿它去卖几十个大洋。”[6]

第240页，《登西瑁洲》，《考释》注释此诗载1961年4月1日《人民日报》，为《海南纪行十首》之一。但是《海南纪行十首》分别为《颂海南岛》《赠崖县歌舞团》《咏五指山》《咏油棕》《鹿回头》《游天涯海角》《过通什》《访海瑞墓》《访那大（二首）》，并没有这首诗。据成都市图书馆编《郭沫若著译及研究资料》（第二册）注释，此诗原载《五指山文艺》1979年第3期第3页。

第256页，《题〈周慕莲舞台艺术〉》，《周慕莲舞台艺术》一书的出版社应为上海文艺出版社，《考释》误为重庆出版社。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错误更像是写作和排版时出现的笔误，但是这些笔误易给查询资料者指错方向，故在此亦做订正。

第236页，《〈养猪印谱〉序》，《考释》注此诗曾录入《读〈随园诗话〉札记》第7则《讼堂养猪》，但《讼堂养猪》应为札记的第70则，此处可能是作者笔误或是手民误植。

第242页，《蝴蝶泉》的出处应为《郭老在大理》，《考释》笔误为《郭沫若在大理》。

第248页，《黄巢与李自成》，《考释》言郭沫若曾批评了《随园诗话·补遗》卷六第三四则中袁枚对黄李二人的评价，但是袁枚批评二人是在该著的第四三则。

第347页，《题照公塔》辑录自《全集》考古编第十卷，原题为《题显教圆通大禅师照公和尚塔铭并序》，《考释》遗漏了“铭并序”三字。

四、辑录诗词原文有误

诗歌是一种字数较少、语言十分凝练的文体，尤其是旧体诗，一字之差往往就会谬之千里。因此在辑录诗词时，必须仔细核对原文，务求一字不差。遗憾的是，《考释》收录诗句存在着大量的错误，有些诗句还依照误收的文字做了注释。

辑佚时应当尽可能使用一手材料，但是由于时间和搜集难度等问题，经过充分辨析的二手资料有时也可以采信。《考释》即引用了部分二手资料，但是其中有一些错误，可以根据已经发现的一手资料加以订正。

第87页，《赠重庆〈新民报〉》“寄言巴渝诸友好”应为“寄语巴渝诸友好”。《考释》辑录自1985年11月27日《长江日报》的《郭沫若在武汉的一首佚诗》。此诗的手迹在张海主编的《中国最具代表性的书法作品郭沫若作品》第10页有收录。

第130页，《祝寿诗（四首）》其三“姐妹”应为“姊妹”；其四“斯君”应为“嗣君”。《考释》据1985年3月1日《上海政协报》收录。此诗亦有手迹，见翁植耘《郭沫若的一封帛书》，收《重庆文史资料选辑》第24辑第197页。

第293页，《闻〈河上肇著作集〉将出版》“遗香犹自透尘怀”中“尘怀”应为“！埃”。“！埃”此处通“尘埃”。《考釋》所依据的《郭沫若旧体诗词赏析》误记，蔡震曾对此撰文进行了订正。见《“遗香犹自透尘埃”———纪念河上肇的佚诗文》，收《郭沫若生平文献史料考辨》第239页。

作者手迹是一手资料的重要来源，《考释》在辨认《郭沫若遗墨》的手迹时，也有误读。

第166页，《寿田汉五十寿辰》“命为生民主”应为“命为生民立”。取张载“为生民立命”之义。

第278页，《赠侯宝林》，“满天飞”应为“满笑飞”。侯宝林是相声演员、著名笑星，“满笑飞”显然更契合这一身份。

第286页，《树珍嫂夫人七十大庆》“献俚舞”应为“献俚辞”。“俚辞”即通俗的辞句，在此可以指自己所题的这首诗。“舞”无从解释。据《郭沫若遗墨》。

此外，与《考释》在注释中所列出处的原文相比对，《考释》的辑录也存在着误抄误辑之处，且为数不少。本文依《考释》所在页数列举如下。

第46页，《游太宰府》“艳说菅原不世才”应为“艳说菅公不世才”。据《自然底追怀》。

第60页，《豫让歌》“信汝”应为“幸汝”，“挥长刀”应为“指长刀”，“君义以云高”应为“君义已云高”。据《全集》第6卷。

第103页，《题永寿冢刻石》“实非蛮洞乃丘壑”应为“实非蛮洞乃丘垄”。据《全集》考古编第十卷。

第105页，《缙云山纪游》“曾与共饮茶”应为“曾与共甘茶”。据《郭沫若旧体诗词系年注释》（上）。

第131页，《亚宁盛意》“足可览”应为“足观览”。据群益版《孔雀胆》。

第137页，《贺友人结婚》“琴筝”应为“琴箪”。据翁植耘《郭沫若亲笔写的一份婚礼仪式》。

第138页，《书赠骆香楼》应为《书赠骆湘楼》。骆湘楼为郭沫若在民政三厅时的属下。

第158页，《送行诗》应为《送别诗》。据《文艺春秋》原刊。

第161页，《代圣人答圣人颂（八首）》其四“一党开”应为“一堂开”。据《续〈狐狸篇〉》。

第162页，其六“原自馈”应为“原自傀”；其七“杜威胡适范登堡”应为“杜威胡佛范登堡”。作者在此可能是将曾与胡佛竞选总统的政治家托马斯·杜威误认为与胡适过从甚密的哲学家约翰·杜威了。

第164页，《丧心吟（四首）》其一“如逢难”应为“如遭难”，其三“又何关”应为“有何关”。

第170页，《论诗文六绝》应为《论文六绝》。据《公论》季刊1948年第4期。

第176页，《为刘澜波题手册四绝》其三“海隅”应为“海”。

第185页，《题梅花图》应为《题梅花画》；第186页，《题倭画》应为《题画》。

以上二则均据《郭沫若佚诗廿五首》。

第177页，《拟游子吟》“北行日已远，线编日已短”中的“已”应为“以”。

第180页，《火龙吟》“乃是”应为“仍是”，“柱石蟠做劳农工”中“工”应为“宫”，意味柱石蟠龙成了劳苦农民的宫殿。“作火焰”应为“成火焰”。

以上二则均据《郭沫若北上佚诗五首》。

第206页，《访日杂咏（六首）》其三“归家”应为“返家”；其六“海鱼是兄弟”应为“海鱼是弟兄”，“兄”与最后一句“请看鲷犹红”押韵。据刘德有《随郭沫若战后访日》。

第219页，《悼郑振铎同志》“全力”应为“群力”。据《考古学报》1958年第4期。

第228页，《普天同庆（四首）十六字令》其一“卷红绸”应为“卷红钢”。据《人民日报》1960年1月28日。

第230页，《雨中游华清池》“年岁丰收”应为“乐岁丰收”。此句作者有依“年岁丰收”所做的注释，当不是手民误植。据《诗刊》1960年4月号。

第233页，《游顺陵》“骈立”应为“骈列”。据《陕西纪行十首》。

第241页，《蝴蝶泉》“四月中旬来一度”应为“四月中旬年一度”。据马泽斌《郭老在大理》。

第246页，《群盲评瞽》“金篾”应为“金篦”。据1962年3月21日《人民日报》。

第250页，《贺中华书局成立五十周年》“迈宗唐”应为“迈宋唐”。据王寿林《郭沫若佚诗五首》。《考释》将“宗唐”释为“人们所宗仰的唐代文化”，此处当不是手民误植。

第262页，《题扬州史可法纪念馆》，“梅花岭上遗香在”应为“梅花岭下遗香在”。据同题目文章，收《郭沫若学刊》1997年第3期。题目亦误。

第266页，《西江月》“往来东方前线”应为“来往东方前线”。

第300页，《赞雄鹰峰》“清晨”应为“青晨”。

第301页，《题雁荡合掌峰》“欲济苍生”应为“为济苍生”。

第302页，《游温州江心屿》“峨眉”应为“峨嵋”。虽然“峨眉”现在是通用用法，但是涉及前人诗词时，还是应当尊重前人的用字，可在注释中对此进行说明。“并列”应为“并立”。

以上四则均据《郭沫若同志浙江题咏》。

第268页，《题赠福州脱胎漆器厂》“漆自西蜀来”中“自”应为“从”。

第269页，《题东圳水库》“荻芦”应为“芦”，“芦”为福建莆田一地名，位于今莆田市涵江区。注释中亦将此处释错。

第273页，《题赠布袋剧团》应为《题赠布袋戏剧团》。

第275页，《乘炮艇由三都赴黄歧》全诗中的“黄歧”均应为“黄岐”。黄岐为广东省一地名，位于今佛山市南海区。

以上四则均据《郭沫若闽游诗集》。

第277页，《题内联升布鞋》“目标攀登高峰”应为“助尔攀登高峰”。据《郭沫若与服饰文化初探》，载《郭沫若学刊》2009年第2期。

第278页，《雪中步过昆明湖》“我辈从容稳步履”应为“我辈从容移步履”。据《文献》第14辑。

第334页，《大民主（水调歌头）》“串联”应为“串连”；第339页，《满江红·庆祝“九大”开幕》“像沧海”应为“象沧海”。

以上二則均据1977年版《沫若诗词选》。

五、知识性错误

《考释》中也存在着一些知识性错误，仅就部分例证列举如下。

第83页，引用《周礼·天官·盐人》时，将“凡齐事”误为“凡斋事”。

第176页，除将注释中的“阎宝航”误为“闾宝航”外，还错注了阎宝航的生年，阎宝航应为1895年出生，而非《考释》所注的1894年。

第227页，引用《荀子·子道》时，将“其源可以滥觞”误为“昔源可以滥觞”。

第264页，注释欧阳予倩的逝世日期时，误排为“1962年9日”，事实上，欧阳予倩逝世的日期应是1962年9月21日。

辑佚是一项十分严谨的工作，从事辑佚工作的学者不仅要发掘佚文，还要对钩沉的内容进行谨慎的核对与整理，如果没有一个严谨的态度，在操作过程中，就难免会出现错误。

编辑像《考释》这样的研究资料类图书，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面对浩如烟海的材料，很难保证在处理和编排的过程中完全不出错误。因此，我们应当以一种同情之理解的态度对待书中出现的错误。正误的目的在于提升作品的质量，而不可流于对作者的质问与贬低，否则，肯专心“坐冷板凳”做基础工作的学者必将越来越少。

注释

[1]郭沫若全集（第十九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2：230.

[2]雾都银杏———郭沫若在重庆[M].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2005：131.

[3]郭沫若旧体诗词系年注释[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4：228—230.

[4]敝帚集与游学家书[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2：164—165.

[5]周海婴.航向新中国[M].文史资料选辑合订本第53卷，总第155—157辑，第12页.

[6]龚济民.读《郭沫若全集》札记[J].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198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