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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传》叙事分析

2018-11-06李聪

北方文学 2018年24期
关键词:叙事方式左传故事情节

李聪

摘要:作为我国第一部编年体史书。《左传》不仅是一部史学著作,同时也是一部文学著作。受《春秋》编年体例的影响,《左传》形成其独特的叙事方式。本文试以叙事学为基点对《左传》的叙事方式加以分析。

关键词:《左传》;叙事方式;故事情节

一、叙事时间多样化——预叙、顺序、倒叙

《左传》作为一部杰出的史学与文学相结合的史书,其独特的叙事视角成为我国叙事文学的开端。《左传》中的叙事时间类型多种多样,下面主要以预序、顺叙及倒叙三方面作简要分析。

预叙是在情节发展中对将来发生的事预先描述出来的叙述方法。在《左传》中,多以梦境或占卜的形式预先要发生的事,或预见事件的结果。如僖公二十八年,城濮之战中,晋侯梦中与楚王搏斗,楚王伏在他身上吸食脑浆,晋侯惧怕。子犯曰:“吉。我得天,楚伏其罪,吾且柔之矣。”这正是通过梦境来预见事件的结果。再如僖公三十二年,晋文公出殡时枢有声如牛。于是进行占卜以预测战争的胜负。在《左传》中,除预叙外,最常用的叙述手法当属顺时记叙。

顺序是行文记事的一种重要的排列方式,是指按照事件发展的时间先后次序进行叙述。这种传统的定义被普遍应用于文学创作中,在《左传》这部极具史学色彩的著作中,其顺序需按照史实对其真实再现。因此,在《左传》中,顺序是指依循历史时间顺序,对各个阶段的史实按照时间先后顺序加以排列的方式。《左传》中的顺时次序主要表现在两方面:首先,此书中对十二国君的叙事主要是从“元年”至“某年”的形式,如僖公,《左传》依次从“僖公元年”一直叙至“僖公三十三年”,这一叙述顺序是严格依照历史时间的;其次,《左传》中的时间都是按照年、季、月的形式进行叙述,如“僖公九年春,宋桓公卒。夏,会于葵丘……秋,齐侯盟诸侯与葵丘。九月,晋献公卒……冬十月,里克杀奚齐于次。”由此可看到,僖公九年所发生的事件都是严格按照年、季、月的形式所记载。

在《左传》中,对于一些事件的记载还需采取倒叙的方式,如对“晋公子重耳之亡”這一事件的叙述。重耳流亡本是发生在“僖公五年”,但作者却采用倒序的方式将其集中于“僖公二十三年”。但作者叙述整个事件过程却是按照顺时记叙的方式。可以说,对“晋公子重耳之亡”这一事件的叙写,在倒序的框架下仍然趋向于顺时记叙。《左传》这种特有的顺时叙事方式,使其区别于其他的史书而别具一格。①虽然在《左传》中运用预叙、倒叙的叙事手法,从总体上说《左传》主要的叙事方式仍是顺序。

二、人物形象生动化——言事相兼

《汉书·艺文志》中载:“左史记言,右史记事,事为春秋,言为尚书。”古史记载《尚书》以记言为主,《春秋》以记事为名。通过记言来叙事是先秦散文的特色之一,《左传》确是将二者完美的结合起来,在记言中记事,在记事中记言。如僖公三十年,烛之武退秦师,就是用短短300字左右的说辞记叙了一件关系国家存亡的大事。烛之武趋利避害,利用秦晋之间的矛盾,层层剖析,终于说服秦伯回师而返,晋文公也无可奈何,只好舍郑撤兵。郑国转危为安,化险为夷。从此拆散了秦晋联盟,秦固然再无力东向,晋也消耗了实力,渐趋衰落。这种记言与叙事完美结合,简直达到了无法拆分的程度。

用语言来推动故事情节的合理发展,是《左传》叙事的一大特色。烛之武退秦师是用较长的演说来推动情节发展,另一种就是以一种类似于戏剧的方式来进行叙述,这种方式语言简短,更倾向于口语化。如僖公三十二年,晋文公去世,正逢此时留守郑国的杞子告知秦穆公,如果此时秦国偷袭郑国定会成功。秦国大臣蹇叔预料到秦军一定会大败,力谏秦穆公曰:“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秦穆公不听劝阻。蹇叔哭之,曰:“吾见师之出而不见其入也。”秦穆公谓之曰:“尔何知?中寿,尔墓之木拱矣。”由此可见,在蹇叔与秦穆公的对话中就可以将二人的形象描绘的活灵活现,跃然纸上。《左传》叙事中的人物行动与语言构成了表现人物的主要手段,绝少出现通过描绘人物的外貌与心理描写来进行叙事。通过人物在重大历史事件中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来完善人物性格,丰富人物形象。

三、故事情节精简化——繁简适中,“晦”“显”结合

刘知几较早在《史通·叙事》中将“叙事”独立成一个名词而存在。在此书中提出:“叙事之工者,以简要为主。简之时义大矣哉!”叙事之简在史书的编纂与整理中极为重要,这也是刘知己提出的“尚简”原则。《左传》在叙述史实时可谓将这一原则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地步:应简则简、应详则详。简略处,三五成句,一笔带过,却也不失其文采。详写处,精雕细琢,面面俱到,毫无琐碎之意。

如僖公二十三年,在描写重耳流亡十九年的生活中,对其遭受到的苦难作者不作流水帐式的记叙,而是精挑细选,加以斟酌,应扬则扬,应弃则弃。重耳处狄二年,作者仅用短短的一段就概述出来,同时也突出了季魄的形象。流亡过程中,重耳“过卫”乞食和“及曹”受偷窥沐浴之事,写尽重耳落魄之状,却是极为简洁。对“及楚”和“至秦”这一段事件则进行详写,显示出重耳复兴国家之雄心、振兴伟业之壮志,与以往落魄漂泊的境遇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继“尚简”原则后,刘知己在《史通》中又进一步提出:“夫能略小存大,举重明轻,一言而巨细咸该,片语而洪纤靡漏,此皆用晦之道也。”从刘知己的论述中,我们可以看到“尚简”与“用晦”二者密不可分,也可以说,“用晦”的实现是以“尚简”为基础的。所谓“其言简而要,其事详而博”,繁简适中,详略有致。

四、文学色彩鲜明化——亦史亦文

《左传》作为一部伟大的史学著作的同时也是一部文学著作。作为史传文学的奠基之作,《左传》在记史方面颇有《史记》之“实录”精神。韩愈说:“左氏浮夸。”正是这些浮夸、荒诞之处给《左传》增添了浓厚的文学色彩,添加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在《左传》中,这种文学色彩多穿插在预叙的叙事手法中,通过占卜及梦境的方式夸大其文学色彩。如僖公二十八年,子玉战前梦河神,河神要子玉和它交换信物以保其取胜,子玉不听,终以悲剧结局。刘大杰先生所言:“文史结合实为中国历史作品的最大特色,而这种特色,在先秦时代又不能不以《左传》为卓越的代表”。②

《左传》中史学与文学的完美结合,做到了历史真实与艺术真实的统一,成为《左传》叙事的特色。《左传》的这种跌宕起伏的叙事艺术为后世叙事文学填补了空白,也正是《左传》的文学价值所在。

注释:

丁琴海.中国史传叙事研究.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02.255页.

刘大杰.中国文学发展史.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年9月第二版.79页.

参考文献:

[1]杨伯峻.春秋左传注[M].北京:中华书局,2016,11 (第4版).

[2]刘知已撰.浦起龙释.史通通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

[3]童书业.春秋史[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4 (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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