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龚滩的云端行走
2018-11-05杨犁民
杨犁民
曾经无数次到过龚滩古镇,也曾经无数次想要写写龚滩。
然而,我一直未能提笔。每次到龚滩,似乎都有新的发现,都会唤起我新的审美愉悦。可它究竟美在哪里,我却说不出来。
龚滩,是一本线装书。它尘封千年,无论你怎么解读,总是无法读透。
一
美,在于发现。
表面上看,龚滩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几许陡峭,几许蜿蜒,整个儿一个瓦房组成的寨子。透出几许沉闷,几许随意。
认识龚滩,得从相机开始,龚滩是方形的。
即使是从未拿过相机的人,只要你会按快门,到了龚滩,也会成为摄影天才。龚滩,真可谓是移步能换景,回头便是画。
也许,龚滩之所以藏在深山千年未得人识,除了它的自然和平淡,便是发现的迟钝和缺失。
当它终于从镜头中走出来,世界,怎能不为之惊奇。
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张摄影作品,就是从龚滩开始的。
二
内敛而不失从容,冷峻而不乏庄重,惊艳而不媚俗。
除了今人强行安放上去的红灯笼,龚滩是黑白两色的。
我想,龚滩当年的檐灯,也一定是白白的,淡淡的,映照在青石板上,散发出微微的光晕,烛照着一个又一个世纪的黄昏。
龚滩不说话,它的每一块砖,每一面墙,每一块石板,都记录着无数的沧桑和心事。
千年的沧桑和心事,只浓缩在了黑白两色里。
龚滩,朴素得多一点颜色就会成为败笔。
三
有人把龚滩称为建筑艺术的博物馆。
这显然是不准确的。
龚滩从来就没有刻意追求过什么,更不消说“艺术”。
它只是秉承着自然的意志,因陋就简,依山就势,把人作为自然之子,放进了凤凰山的怀抱里。
以龚滩当时的繁华和富足,要开山取石,于千仞绝壁凿得一方平地,相信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龚滩不。
它顺乎于自然,遵从于万物。只是在不经意间,造就了今人看来美不胜收的建筑艺术。
龚滩,从来没有想过要金碧辉煌,从来没有想过要流芳千古。
它只不过是于悬崖绝壁之上,像鸟儿一样,筑造一方巢穴,自然而然地,在大地上栖居。
四
到过龚滩,是一种荣幸。
到过龚滩,并且遇上了一场雨,便是荣幸中的荣幸了。
小的小得漫不经心,大的大得酣畅淋漓。
它先是从两边房檐将接未接之处飘洒下来,不动声色地,湿了如玉如酥的青石板街,告诉你这来自秦代或是商朝的消息。
置身其间,雨水自会剪去身后三千烦恼,洗去心中万般沟壑。
独对千仞绝壁,脚踩滔滔江水,世界逐渐缩小为一座青山,一湾江河,一条小街,一方屋檐……
最后,小到妻子儿女,小到我一人。
五
龚滩把自己看得十分渺小。
古镇与自然,相互赋予了太多的亲和力。
四脚悬空的吊脚楼,即便已经到了心惊肉跳的地步,经历千年的风雨依然历久弥坚。
那睡在空中的人,那住在天街上的人,那在云端行走的人,因为读懂了一个古镇从而读懂了整个世界,因为习惯了一个古镇从而习惯了整个人生。任凭潮起潮落,花开花谢,都宠辱不惊。
因一条江而诞生,又因一条江而迁徙。
山雨欲来风满楼。
六
因一条江而诞生,又因一条江而迁徙。
千年滄桑再续华丽转身。
龚滩,涅槃重生中,又该谱写出怎样动人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