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反腐话语的批评隐喻分析

史慧丽

(曲阜师范大学 文学院,山东 曲阜 273165)

十八大以来，反腐倡廉一直是我国政治工作的重中之重。习近平的反腐话语不仅反映其执政理念，更体现了我国对反腐倡廉政策的态度，具有很大研究价值。与其他政治话语一样，习近平反腐话语中也运用了大量隐喻以更好地传递其政治理念。本文以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在国内发表的关于反腐倡廉的讲话、批示、文章等为语料(共计7万字左右)，以Charteris-Black完善后的批评隐喻分析“四步走”框架为理论指导，对习近平反腐话语中的隐喻选择、隐喻表达及其功能进行深层剖析，帮助读者理解习近平的反腐理念和情感态度。

一、研究现状及问题

(一)研究现状

批评隐喻分析是Charteris-Black提出的一种批评话语分析的新方法，它融入了语用学和认知语言学的知识对隐喻表达进行解读，研究的是隐喻的功能及其所反映的说话者的意识形态。目前，政治话语是国内外批评隐喻分析的主流文本语料。国外学者如Charteris-Black指出“批评隐喻分析意在通过隐喻分析揭示语言使用者潜在的(或无意识的)意图”[1]6-16，开辟了“批评隐喻分析”这一新方法。之后又于2014年提出批评隐喻分析四阶段，对这一理论进行了补充完善；Koller把认知理论和批评话语分析相结合，详细说明了隐喻与话语的社会性之间的关系[2]199-224。国内学者纪玉华、陈燕[3]42-48等对批评隐喻分析理论进行解读，并指出其应用价值；郭超[4]和凤群[5]18-22采取对比分析方法对美国领导人的政治话语进行了分析；高德琴[6]70-74指出信心话语是可以通过隐喻建构的。目前的研究虽然取得了不少成果，但也存在着忽视新奇隐喻的缺陷。

(二)研究问题

本文研究的主要问题是：习近平反腐话语中的隐喻表达及分布情况；习近平反腐话语中选择这些隐喻表达的原因及其功能效果；弥补以往批评隐喻分析忽视新奇隐喻的不足。

二、理论基础解读

从亚里士多德的替代论、理查兹的互动说，到后来L&J的概念隐喻理论，人们对隐喻的研究重点逐步从修饰功能转向认知功能。近年来，国内外很多学者认为批评性话语分析与认知语言学相互补，应该结合起来研究。于是，Charteris-Black提出了一种隐喻分析的新方法——批评隐喻分析(简称CMA)，并于2014年在其新著Analysing Political Speeches: Rhetoric，Discourse and Metaphor中进行补充完善。

(一)批评隐喻分析理论概述

批评隐喻分析是从批评话语分析发展而来的一种新方法，具有批评性；因其融入了语用学和认知语言学的研究方法，故还具有认知目标和语用目标。批评隐喻分析综合运用多种方式透过浅层的语言模式，揭示意识形态与话语间的相互作用及这两者是怎样来源于社会结构和权力关系，在承继传统修辞学研究成果的基础上以认知概念为依据，为批评话语分析提供了新视角。其在批评基点、研究目的、社会化视角等方面与批评话语分析有相似之处，但也有很多创新之处：明确提出了更贴合话语分析本质的隐喻角度，以隐喻为关键分析要素，操作便捷，使其有别于传统话语分析；此外，批评话语分析注重语篇理解，批评隐喻分析则更注重词汇和修辞。

(二)批评隐喻分析框架

Black[7]2-7完善后的批评隐喻分析将语言修辞、社会语境、认知理解、语用功能等有机结合，能有效解释隐喻选择的原因及所反映的说话者的理念，利于人们更深刻全面地理解话语的深层意义。其分析框架包括：

语境分析，即介绍分析文本语料产生的背景知识，为隐喻分析提供基础和参照。

隐喻识别，即判断语料使用的隐喻表达。包括“识别-验证”两个阶段：识别出语料中的隐喻表达将其视为“候选隐喻”；根据具体语境验证候选隐喻是否应为隐喻关键词。

隐喻阐释，根据语料实例分析具体隐喻表达上的概念隐喻类，理清隐喻类别之间的比例关系，以更科学地解释隐喻选择的原因及其含义。

隐喻解读，将隐喻放入社会语境中探讨它们的语篇功能。只有通过对隐喻进行语篇功能的解读，才能总结出说话人在具体语境中之所以选择某类隐喻的动机、意义。

三、习近平反腐话语中的隐喻分析

(一)语境分析

近年来，我国出现了多起性质恶劣、影响极坏的腐败事件，各种腐败行为也日益复杂化、隐蔽化、严重化，对党的威信造成严重损害，不利于党的建设和政府威信的树立，阻碍了我国深化改革开放、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历史进程。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为核心的新一届领导集体将反腐败斗争提高到了事关“亡国亡党”的认识高度，曾在十八大召开后短短两个月内就反腐做了6次表态，在全国掀起了一场成果显著的反腐风暴。习近平在国内发表的关于反腐倡廉的讲话、批示、文章等多达数万字。作为我国的最高领导人，习近平的讲话不仅代表其个人观点，还反映了政府态度，具有极大研究价值。

(二)隐喻识别

隐喻识别即通过文本分析，识别验证隐喻关键词。首先在细读语料基础上判断是否存在隐喻，将含有隐喻意义的词语列为隐喻关键词，对其在语料中的频次进行定量统计。再结合具体语境对隐喻关键词进行定性分析，最后确定其是否为隐喻表达，完成隐喻识别。

如：“路”在本语料中出现39次。其中“路线”19次、“后路”5次、“门路”2次、“思路”3次、单独的“路”6次、“道路”2次、“路面”1次。结合隐喻关键词在语料中出现的语境，我们选取几个代表性例句，来验证其用法是否为隐喻。

(1) “有的搞‘形象工程’‘政绩工程’，换一任领导变一套思路，负债累累、寅吃卯粮。”[8]18

(2) “贯彻落实党的理论和路线方针政策，是政治纪律，是绝对不能违反的。”[8]36

(3) “加强追逃追赃工作是向腐败分子发出断其后路的强烈信号。”[8]100

(4) “有的心浮气躁、跑官要官，到处拉关系、找门路、搭天线。”[8]18

(5) “要以问题为导向，派出‘侦察兵’，哪里反映声音大、问题多，就派到哪里去侦察，就像公安系统的110、路面巡警制度，要在创新机制上下功夫。”[8]113

(6) “决不能坐看自己的同志在错误的道路上越滑越远。”[9]

(7) “全面从严治党永远在路上。”[10]

不难看出，例(1)(2)(5)(6)是其字面意思“道，往来通行的地方”或“思想行动的方向途径”。例(4)中“门路”用来比喻某些人实现自己欲望的捷径和方法；例(7)以“路”比喻从严治党的进程，“永远在路上”是说从严治党没有终点，我们要一直坚持、一直治理。由此可见，候选隐喻“路”只有在“门路”“后路”和单独出现时为隐喻表达。

(三)隐喻阐释

隐喻阐释是建立隐喻和认知之间的关系，即判定概念隐喻，其依据包括“源域”和“目标域”两种。前者以词语基本意义为标准(如 “病症”“症结”“刮骨疗毒”“对症下药”等都是医学用语，可归为医学隐喻)。后者则以主题为依照，思考的是隐喻究竟在说什么样的问题，如价值观、目前负面的社会事件、应该采取的手段等。

1.隐喻的分类整理

本文结合概念隐喻理论[11]6，采取以“源域”为基础的方法对习近平反腐话语中出现的隐喻表达进行分类，得出习近平反腐话语中主要使用了人体、旅程、动物、医学、衣服、环境、战争、建筑、工具等类型的隐喻表达。见表1。

表1 习近平反腐话语中的隐喻关键词分类情况

除这些系统性的隐喻外，习近平反腐话语中还有很多如“钉子”“螺丝”“尺子”“笼子”“探头”“红线”“底线”“魂”“钦差大臣”等出现频次低、难以判类型的隐喻词，鉴于不成系统的个别隐喻的使用具有随意性，不足以反映人们的思想倾向，故在此不做具体分析。

2．各类隐喻的比例关系

我们引用Charteris-Black提出的“共鸣值”[1]36-48概念，并以此为依据确定每类概念隐喻的分布比例。“共鸣值”是分析者计算某类源域在语篇中使用频率的依据，由“隐喻关键词总数”与“隐喻出现总次数”相乘得到。如，“人体”在语料中有“肌体、血脉、耳朵、眼、脸”5个关键词，其中“肌体”使用6次，“耳朵”使用2次，“眼”使用5次，“脸”使用6次，“血脉”使用1次，那么“人体”的共鸣值为5×(6+2+5+6+1)=100。我们以这种方式依次计算每类概念隐喻的共鸣值在总共鸣值中所占比例，以此为依据来分析语料中主要的概念隐喻。习近平反腐话语中概念隐喻的使用情况、共鸣值及其比例关系如表2所示：

表2 习近平反腐话语中隐喻使用情况汇总

由表2可知，习近平反腐话语中的隐喻涉及众多领域，其中，医学隐喻、战争隐喻的使用最为广泛。这不仅源于习近平自身知识和文化体验，并且跟我国传统价值观及民族文化传统密不可分。就自身体验而言，习近平出身于红色革命家庭，自幼受革命思想熏陶，习惯于用革命思维分析政治问题；就民族文化传统而言，我国是一个由56个民族组成的大家庭，民族文化丰富多样尤其中医学是我国一直引以为豪的优秀传统文化之一；就中国人的价值观而言，中华儿女崇尚儒学、重义轻利，因此对腐败现象深恶痛绝、反腐态度坚决。

(四)隐喻解读

隐喻解读与隐喻阐释有所不同，它强调在更大社会语境中分析说话者隐喻选择的原因及功能，探索话语背后的意识形态。隐喻包括常规隐喻和新奇隐喻两种，以往对政治话语的批评隐喻分析大多忽视新奇隐喻，本文试图对习近平反腐话语中的常规隐喻和新奇隐喻进行分别解读，并作对比分析。

1.常规隐喻解读

常规隐喻指经过多次重复使用和想象之后，其联想意义被约定俗成为表面意义的隐喻关键词，具有广泛的共识性和规约性，其域源间具有很强相似性，是一种以相似性为基础的隐喻。共鸣值越高越能反映说话者的意识形态，故本文只分析共鸣值高于10%的医学隐喻、战争隐喻、动物隐喻、建筑隐喻。

(1)医学隐喻

此类隐喻在很多研究中属 “疾病健康类”，但因语料中“对症下药”“刮骨疗伤”等治疗类词语和“标本兼治”“防微杜渐”等中医学专用术语超出疾病健康范围，故我们将其归为医学隐喻。由表2可以看出，习近平反腐话语中医学隐喻使用最多，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如：

(8) “没有危机感和紧迫感，看不到问题和症结所在，那危险就不远了。”[8]8

(9) “我们必须正视问题，不能视而不见，高举轻放，看到问题不处理，否则就会积重难返，病入膏肓。”[8]21

(10) “凡事损害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的病症都要彻底医治，凡是滋生在党的健康肌体上的毒瘤都要坚决祛除”[8]9。

(11) “以猛药去疴、重典治乱的决心，以刮骨疗毒、壮士断腕的勇气，坚决把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进行到底。”[8]97

(12) “解决‘四风’问题，要标本兼治。”[8]74

(13) “要把党的领导体现到日常管理监督中，敢于较真，注重日常，抓早抓小，防微杜渐。”[9]

将腐败现象比作病症、毒瘤、毒等可怕的事物，并说明如果不及时治理就会“积重难返，病入膏肓”，不仅渲染和强调了腐败现象给我国社会带来的负面影响的恶劣性，而且使表达更加形象深刻，有利于加深人们对腐败现象危害性的认识；然后提出要“猛药治苛”“刮骨疗毒”，同时要“标本兼治”“防微杜渐”，表明了我国政府反腐的决心和勇气。这些隐喻反映了隐喻的美学功能、移情功能和激励功能，同时也传递出我国政府对腐败现象深恶痛绝的情感态度。

(2)战争隐喻

在习近平反腐话语中，战争隐喻的使用仅次于医学隐喻。反腐倡廉如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将腐败现象映射为敌人，这样使曾经历多年战争的国人更易于理解这项任务的必要性、紧迫性，以此来激励人们积极投入到反腐斗争中去。使用战争隐喻暗含了习近平对反腐倡廉这一特殊事件的本质和难度的预估，主要目的是为了使人们意识到这是一件十分艰难但势在必行的事情，同时也反映了习近平的革命精神及其对反腐斗争坚定的决心。如：

(14) “我们一定能够打赢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这场攻坚战、持久战。”[10]

(15) “要用好巡视这把反腐‘利剑’。”[8]113

(16) “把基层党组织建设成坚强战斗堡垒，充分发挥广大党员、干部先锋模范作用。”[9]

(17) “筑牢拒腐防变的思想道德防线。”[8]141

(18) “我们的巡视不是八府巡按，但必须有权威性，成为国之利器、党之利器。”[10]

(19) “用好批评和自我批评这个武器。”[10]

以“攻坚战”“持久战”映射反腐倡廉建设，突出强调了我国反腐斗争形势的艰巨性，又提出要打赢这场仗，反映出习近平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和自信。这是一种激发作用，把反腐紧迫性摆在前面为提出信心策略奠定基调；接着提出以中央巡视为“利剑”，以批评与自我批评为“武器”，说明即使腐败现象很严重我们也有办法解决；把基层组织建成“战斗堡垒”，作为攻敌的根据地，同时加强思想道德建设，筑牢思想道德“防线”，步步推进，体现了我国反腐工作井然有序，解释了我国反腐的政策理念。同时，以战争喻反腐，传达出对反腐的强硬态度。这些隐喻有着激发听众情感、传递说话者情感态度及解释统治者理念策略的功能。

(3)动物隐喻

动物是为人们所熟知的事物，因此动物隐喻也是各类话语中的常客。动物隐喻主要是将说话者要表达的事物化为具体的动物概念，利于抽象事物的表达和理解。在习近平反腐话语中，大量使用了动物隐喻且出现了多种不同的动物隐喻关键词。如：

(20) “有的公然对抗、妨碍组织审查，形成‘拦路虎’。”[8]24

(21) “不能让党纪党规成为‘纸老虎’‘稻草人’。”[8]44

(22) “有的群众说‘老虎’离得太远，但‘苍蝇’每天扑面。”[8]99

(23) “一棵参天大树，如任蛀虫繁衍啃咬，最终必会逐渐枯萎。”[9]

例(20)(21)用“虎”来指称两种不同事物：“拦路虎”指某些阻碍组织公务的腐败分子，以老虎来暗含它们危害之大；“纸老虎”指不具有约束力的纪律法规，老虎本是威力很大的动物，但加了一个“纸”字威力就不复存在，形象地展示了不严格执行法纪的严重后果，渲染出了严守党纪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同时，习近平反腐话语中使用“拦路虎”“苍蝇”“蛀虫”“老鼠”多种动物来隐喻腐败分子，这些动物都是人们所熟知、所讨厌的，不仅传递出对腐败分子的厌恶，更利于激发人们对反腐败斗争的支持热情。同时也表明概念隐喻与功能之间并非一一对应的。

(4)建筑隐喻

人类生活与建筑息息相关，以建筑或与建筑相关事物来映射反腐斗争，更容易被广大民众理解和支持。下面选取语料中具有代表性的几个例句进行分析：

(24) “我们党反腐败不是看人下菜的‘势利店’，不是争权夺利的‘纸牌屋’，也不是有头无尾的‘烂尾楼’。”[9]

(25) “如果不坚决纠正不良风气，任其发展下去，就会像一座无形的墙把我们党和人民群众隔开。”[8]6

(26) “有的下基层调研走马观花，下去就是为了出出镜、露露脸，坐在车上转，隔着玻璃看，只看‘门面’和‘窗口’，不看‘后院’和‘角落’。”[8]14

(27) “我们的制度有些还不够健全，已经有的铁笼子门没关上，没上锁。或者栅栏太宽了，或者栅栏是用麻秆做的，那也不行。”[8]128

(28) “要把制度篱笆扎起来。”[8]100

“纸牌屋”字面意思是“用纸牌搭建的房屋”，这里借用美剧《纸牌屋》所表述的意义指官场中某些人为了权势勾心斗角、不择手段的现象。“烂尾楼”在《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中解释为“由于盲目上马、供大于求、资金不足等导致中途停建或无法竣工的房地产项目”。说我们的反腐败不是烂尾楼，是指我国的反腐斗争一定要坚持不懈，不会半途而废，表明了党和政府的决心和魄力，激励人们相信党和政府、相信我们的反腐斗争一定会取得重大胜利，反映了隐喻具有的传递情感态度、激励人心的功能。“墙”可以隔断空间，而不正之风和腐败现象会使人民群众把对某些干部的不好印象扩大为对党的印象，久而久之便隔断了党和人民群众之间的联系。“门面”与“窗口”暗指当地政府的政绩工程与表面工程，而“后院”指那些光鲜繁华背后的腐败现象或不作为现象。“栅栏”与“篱笆”在这里具有相同的含义，它们都用来比喻规则制度，是对权力的制约。这些比喻使表达更加形象生动，利于人们理解，体现了隐喻的美学功能和移情功能。

2. 新奇隐喻解读

新奇隐喻指认知个体在其认知结构化的前提下，根据特定的社会语境刻意地通过对两种不同的概念进行思维扩散或者是对两种概念的意义进行转移与糅合而生成的异常语言表达形式。判断某个概念隐喻是否为新奇隐喻有两个依据：一是域源的相似性；二是隐喻的规约性。曾楚芝[12]65-70认为隐喻的相似性、规约化程度越低，则隐喻性程度越大，该隐喻为新奇隐喻。本文以习近平反腐话语中典型的、影响深远的新奇隐喻为例进行分析，希望能丰富政治话语的批评隐喻分析。

(29) “从中央到地方，对很多作风问题都有一些制度性规范，但有些形同虚设、形同摆设，牛栏关猫，很多作风问题不仅没有遏制住，反而愈演愈烈。”[8]86

“牛栏”“猫”与“制度”“官员”并无相似之处，但因其结果具有相似性而被结合起来使用，因此我们将其归入新奇隐喻范畴。牛栏的栅栏虽粗大结实、但间隙过大，而“猫”小巧矫捷，当它闻到外面的“荤腥”，就会顺利地跑到栅栏之外。这样的表达形象地刻画出了制度规范不健全或没有得到落实时的形同虚设状态，让人们能清晰地了解到这种情况的严重性。此外，由于“牛栏关猫”这一隐喻规约化程度尚低，还不具有广泛性，更容易引起人们的兴趣和关注。

(30)“打铁还需自身硬。”[8]29

“打铁还需自身硬”是我国的一句传统白话，是说炼铁时用的锤头一定要自身是硬的才能打出硬铁。用这句话表述官员自身素质的重要性，使其传递的治国理念通俗化，更容易得到群众的呼应。若将此句换成“己不正何以正人”的常规表达便失去了启发功能。这虽然是我国传统文化的结晶，但由于“打铁”与治国理政相差甚远，甚少有人会将它们相提并论，因此我们将其归入新奇隐喻。

(31) “使纪律真正成为带电的高压线。”[8]41

(32) “组织纪律、财经纪律过去都是不敢碰的高压线，现在这两条纪律在一些地方和部门成了最松弛的低压线。”[8]42

“高压线”电力学上指输送10 KV以上电压的输电线路，“低压线”指对地电压在250 V及以下的输电线路，其形式作用都与纪律不相似、不相关，即域源的相似性很低；另外，人们多以铁形容纪律之严，极少用这个隐喻表达，即规约性很低。带电的高压线威力强大、无人敢碰，“使纪律真正成为带电的高压线”充分传递出了习近平对我国政治局面的殷切期望和严格要求，同时也反映了他对反腐败斗争的坚定信念。

(33) “以猛药去疴、重典治乱的决心，以刮骨疗毒、壮士断腕的勇气，坚决把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进行到底。”[8]97

“猛药去疴”“重典治乱”“刮骨疗伤”“壮士断腕”这一系列词不仅是对党中央反腐决心的体现和诠释，更折射出习近平对我国反腐斗争的坚定信心，易于激起人们投入反腐斗争的激情、巩固人们对党和政府的信任。在这里，这些隐喻表达起到了情感态度传递功能、激励功能、巩固意识形态等功能，同时还具有常规隐喻不具有的创造新联系、吸引听话者注意的作用。

3．新奇隐喻和常规隐喻的功能对比

从上文的分析可以看出，无论是常规隐喻还是新奇隐喻，都具有丰富语言表达的美学功能、解释政策措施的释义功能、传递说话者情感态度的情感传递功能、激发人们信心和热情的激励功能、巩固意识形态功能等。

由于新奇隐喻具有创造新联系的功能，因此更容易引起听者的兴趣和关注；另外，域源相似性越低隐喻程度越强，因此新奇隐喻的强调功能较常规隐喻更强烈，如：语料中形容纪律之严时使用了“铁律”和“带电的高压线”两种隐喻表达，很显然带电的高压线给人的感觉更加强烈，表达效果更突出。

四、结语

本文以Charteris-Black完善后的批评隐喻分析为理论基础，对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反腐话语中使用的隐喻表达进行分类解读，探索隐喻选择原因及其功能。总结出习近平反腐话语使用了人体、医学、战争、建筑、环境、衣服、旅程、动物、工具9种系统性隐喻表达，其中战争隐喻和医学隐喻所占比例最大，其原因为：第一，自身经验。习近平出身红色家庭，长期受革命思想影响，倾向于用革命的思维思考事物。第二，民族传统。我国是由56个民族组成的大家庭，民族文化丰富灿烂，中医学尤为辉煌、令我们一直引以为豪。这些隐喻本身具有传递功能、移情功能、解释功能；在批评隐喻视角下主要起到了启发功能、激励功能、美学功能、巩固意识形态功能。本文将批评隐喻分析理论与当前热点相结合、将常规隐喻与新奇隐喻相对比，对以往批评隐喻分析中存在的隐喻选择局限有所弥补，而且加深了读者对习近平反腐理念的理解，有利于读者更好地认识和支持我国的反腐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