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铭》技法探微（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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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讲 虚实相生

虚实，即汉字的布白对比。除了用笔以外，布白是书法风格的另一要素，既要表现书家的审美理想，又须遵守汉字构字的基本规则。从要素分析，其一是笔意的虚实，包括笔画的长短粗细、墨色的浓淡干湿；其二是笔画排布关系的虚实，包括远近、疏密；其三是偏旁搭配关系的虚实，包括占位大小、排布位置；其四是章法的虚实，包括字与字的对比，一般来说，行草书要对比度大一些，篆、隶、楷对比度稍小些。

虚实关系此消彼长，互为倚伏。善书者对此关系处理极妙，常常计白以当黑，带燥而方润；或令实处更实，满而不迫，或令虚处更虚，疏而不离，或令虚实相生，实不壅塞，虚不空无，实中有虚，虚中见实。其所依者，则是书手的审美诉求及其对虚实关系的高妙处置。《石门铭》奇逸飞动，变化多端，书手王远就是个中高手，对其虚实处理值得下功夫推敲。如“（凿）、（经）、元、山、以”等字（图1），“、”紧密非常，“元、山”开阔舒朗，“以”字左虚右实，中间大片留白，疏可走马。

图1

图2

图3

从笔意分析，笔画粗大厚重为实，短小细瘦为虚，墨色饱满湿润为实，墨色干枯浅淡为虚。如“巨、代、其、者、穹”等字（图2），“巨”的左竖、“代”的斜钩、“其”的竖画、“者”的斜撇、“穹”的末笔，都是厚重的实笔。从笔画所担当的角色来看，主笔粗大多为实笔，余笔细小多为虚笔，而与之相应，主笔伸展故而其周围开阔，又多有空白，故而实中有虚，余笔细密紧凑故而虚中有实。如“（车）、各、（门）、刺、里”等字（图3），“”的长竖、“各”的撇捺、“”的横折钩、“里”的末横、“刺”的竖钩，皆属此类。

图4

从偏旁部首搭配分析，需根据偏旁部首的形态特征及占位规则，在此基础上进行艺术加工，处理好虚实矛盾。如“行、（碍）、、功、（开）”等字（图4），“行”字中间空白，“”字紧密非常，“”字把本应收缩的“山”旁写得舒展，“功”字左右收紧，错落中加大了中间的布白，“”字均衡排列，疏密均匀之中别有一种秩序之美。

图5

图6 《楷书春风夜宴桃李序》党现强

从通篇来看，字与字之间不能等如算子，需在某一幅度内根据汉字的不同构字情况，假以合理的艺术手段进行加工，形成收放自如、虚实互生的节奏。如图5《石门铭》局部中，“何”字舒朗、“去”字紧密，“康”字上紧下松，“既”字左实右虚，“逸”字捺画纵逸，内实外虚，使通篇因字造型，敛放随心，虚实互补。

在具体学习过程中，须兼及墨色变化的尝试与训练，令笔墨互见、纸墨相发。碑刻拓本学习最大的不足就是墨色变化，需要学书者自悟，书写时要根据毛笔蓄墨多寡、纸张吸墨程度随时调整行笔速度，孙过庭《书谱》论行笔速度尤为精详：“夫劲速者，超逸之机；迟留者，赏会之致。将反其速，行臻会美之方；专溺于迟，终爽绝伦之妙。能速不速，所谓淹留，因迟就迟，讵名赏会。”图6，即是以《石门铭》笔意的创作范例，其中墨色变化可资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