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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骥才谈孝顺母亲 亲情需要“仪式感”

2018-10-29

北广人物 2018年37期
关键词:仪式感腰带冯骥才

母亲眼睛的玻璃体有点小问题,然而她却执意要把最美好的祝愿和爱绣入保佑孩子平安的红腰带中。冯骥才蓦然觉得,自己虽然已是个鬓角花白的老人,但在母亲心中,依然还是一个孩子,依旧被母亲呵护着,这是一种何等的尊荣和幸福啊!

现年76岁的冯骥才是我国当代著名作家、文学家、艺术家和画家,虽然早就过了退休的年纪,他却一直是个大忙人。尤其是近些年,除了坚持写作和绘画之外,他把主要的精力都投身于中国的文化遗产和古村落保护工作,同时还要带研究生和博士生。但熟悉冯骥才的人都知道,只要他人在天津,每周二和周六这两天下午5点之后,他是闭门不待客的——这是他给母亲预留的“专属亲子时间”,无论春夏秋冬、严寒酷暑,雷打不动。

把祝愿和爱绣入红腰带

每次冯骥才去见母亲之前,年逾百岁的冯母必定会提前梳妆打扮,洗脸擦油,拢拢头发,有时还会穿上箱底珍藏的旗袍,满心欢喜的等候儿子。因为母亲知道心爱的儿子要来,她希望通过这种充满“仪式感”的亲情会面方式,把自己最佳的状态、最好的面貌呈现给儿子,让儿子觉得母亲还很健康,很精神,工作时能彻底放心。所以每次的相处时光,都洋溢着无尽的温馨和快乐,冯骥才都是乘兴而来,尽兴而返。

从小到大,每个本命年,冯母都会亲手为儿女们扎红腰带。在中国古老的传统中,本命年又称“坎儿年”,扎红就是顺顺当当“过坎儿”,寄寓着避邪趋吉的心愿。冯骥才至今还清晰地记得,自己72岁那年,母亲已经98岁高龄了,却依日信守承诺,一进入腊月就提前准备好了红腰带。除夕这天,当母亲从柜子里拿出折得分外齐整的布腰带时,冯骥才惊讶地发现,母亲竟然还亲手在上面绣了“马年大吉”四个字。

冯骥才知道,母亲眼睛的玻璃体有点小问题,然而她却执意要把最美好的祝愿和爱绣入保佑孩子平安的红腰带中。冯骥才蓦然觉得,自己虽然已是个鬓角花白的老人,但在母亲心中,依然还是一个孩子,依旧被母亲呵护着,这是一种何等的尊荣和幸福啊!

每次扎红时,冯母都十分认真:她先是两手执带,轻轻绕过儿子的腰;接着小心翼翼地调整带面,把正面朝外;然后把带子两端汇集到腰前正中,稍用力拉紧拉直;最后结扣时,更是特意要像蝴蝶结那样好看,并把带端的字露在表面。母亲做得一丝不苟,满脸虔诚,这种庄重的“仪式感”让冯骥才真实地感受到这一古老风俗里对生命的敬畏,还有世世代代对传衍的郑重。

要给晚辈们做表率

冯母的良苦用心,在让冯骥才感动的同时,也对亲情和孝道多了更深的理解。每年春节给母亲拜年,冯骥才对年货都会非常重视和用心,多年来,他一直坚持备足八样传统年货——比如玉丰泰的绒头花、正兴德的茉莉茶、宁波的年糕、津地吊钱、漳州水仙等。在冯骥才看来,自己置办的不是年货,而是一种充满“仪式感”的春节习俗和年的味道,不仅让母亲感受到传统佳节的团圆气氛,儿子对她的孝心和崇敬,也给晚辈们做了表率,把亲情的温暖和“百善孝为先”的家风传承下去。

日常工作中,一般的短途出差,冯骥才都不会告诉母亲,以免老人家担心和惦记,“我必须要给母亲安全感,让她知道,儿子能随叫随到。”而如果是远途的长时间出差,不能及时去看望母亲时,冯骥才会每天往家打好几个电话,就像乖巧听话的小学生一样,及时向家长“汇报”自己的行踪和情况,让母亲心安。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提到母亲,冯骥才的表情就会变十分温柔,暖意十足。他的手机里,存了母亲很多生活照,有的笑容温暖,有的端庄清雅,有的眼神清澈,每当累了、困了,就拿出来看一眼。冯骥才常动情地对人说:“现在,母亲是我的女儿!母亲老了,我要把她当作女儿一样爱惜她,搁在手心里,保护她……”那份默默的温情和孝道,足以温暖整个世界。

仪式感是什么?经典名著《小王子》里面的狐狸说:“它使某个日子区别于其他日子,使某一时刻不同于其他时刻。”

亲情需要“仪式感”,给家风的传承增加一些“仪式感”,不是矫情,更不是作秀,而是为爱加温,为幸福加码,让情感更加丰富,让亲情更加浓厚。正是冯母充满“仪式感”的家风教育,不仅让家庭多了一个至真至诚、善良感恩的孝子,也让国家多了一个博学多才、德艺双馨的赤子。

平凡的生活增加一些“仪式感”,才能打开我们的心灵之窗,让我们对身边的一切事物怀着感恩之心和尊敬之情,在繁杂里照见简单,在世俗中照见禅意,在阴霾中看见善美,让物质更加充沛,让精神更加丰盈,让万物更加和谐,这不仅是每个人的向往,也是整个社会文明进步的标志。

谈到母亲和自己的家庭

每次谈到母亲和自己的家庭,冯骥才说:“我的兄弟姐妹多,大家备尽其心,又都彼此合力,第三代的孙男娣女也加入进来。特别是母亲患病时,那是我们必须一起迎接的挑战。每逢此时我们就像一支训练有素的球队,凭着默契的配合和倾力倾情,赢下一场场‘赛事。母亲经多磨难,父亲离去后,更加多愁善感;多年来为母亲消解心结已是我们每个人都擅长的事。我无法知道这些年为了母亲的陕乐与健康,我们手足之间反反复复通了多少电话。

然而近年来,每当母亲生日我们笑呵呵聚在一起时,也都是满头花发。可是在母亲面前,我们永远是孩子。人只有到了岁数大了,才会知道做孩子的感觉多珍贵多温馨。谁能像我这样,这么大年纪,还有身在一棵大树下的感觉,有故乡故土和家的感觉;还能闻到只有母亲身上才有的深挚的气息。

“人生很奇特。你小时候,母亲照料你保护你,每当有外人敲门,母亲便会起身去开门,决不会叫你去。可是等到你成长起来,母亲老了,再有外人敲门时,去开门的一定是你;该轮到你来呵护母亲了,人间的角色自然而然地发生转变,这就是美好的人伦与人伦的美好。母亲从九十一、九十二、九十三……一步步向前走。一种奇异的感觉出现了,我似乎觉得母亲愈来愈像我的女儿,我要把她放在手心里,我要保护她,叫她实现自古以来人间最瑰丽的梦想—一长命百岁!

“母亲住在弟弟的家。我每周二、五下班之后一定要去看她,雷打不动。母亲知我忙,怕我担心她的身体,这一天她都会提前洗脸擦油,拢拢头发,提起精神来,给我看。母亲兴趣多多,喜欢我带来的天南地北的消息,我笑她‘心怀天下。她还是个微信老手,天天将亲友们发给她的美丽的图片和有趣的视频转发他人。有时我在外地开会时,会忽然收到她微信:‘儿子,你累吗?可是,我在与她一边聊天时,还是要多方‘刺探她身体存在哪些小问题和小不适,我要尽快为她消除。

“那一年,母亲九十九周岁。她身体很好,身体也有力量,想象力依然活跃,我开始设想来年如何为她庆寿时,她忽说:‘我明年不过生日了,后年我过一百零一岁。我先是不解,后来才明白,“百岁”这个日子确实太辉煌,她把它看成—道高高的门槛了,就像跳高运动员面对的横杆。我知道,这是她本能地对生命的一种畏惧,又是—种渴望。于是我与兄弟姐妹们说好,不再对她说百岁生日,不给她压力,等到了百岁那天来到自然就要庆贺了。可是我自己的心里也生出了—种担心--怕她在生日前生病。

“然而,擔心变成了现实,就在她生日前的两个月突然丹毒袭体,来势极猛,发冷发烧,小腿红肿得发亮,这便赶紧送进医院,打针输液,病情刚刚好转,旋又复发,再次入院,直到生日前三日才出院,虽然病魔赶走,然而一连五十天输液吃药,伤了胃口,变得体弱神衰,无法庆贺寿辰。于是兄弟姐妹大家商定,百岁这天,轮流去向她祝贺生日,说说话,稍坐即离,不叫她劳累。午餐时,只由我和爱人、弟弟,陪她吃寿面。我们相约依照传统,待到母亲身体康复后,一家老小再为她好好补寿。”

邢大军据《新民晚报》、《新天地》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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