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熟时栀子香
2018-10-29朱子
朱子
“改革开放四十年”话题,从本期就开始啦!
先從四十年来我们身边的“小人物”说起吧,因为我们谁叉不是“小人物”呢?人生如戏,戏比天大;没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员。生活中,每一个角色,都值得我们尽心尽力出演。
写到这时,突然自行脑补了弘一大师的一幅字。总感觉那字千干净净、清清爽爽,与“炫酷狂霸跩”无丝毫关联,就是清泉石上流的自然。上面写:“过去事已过去了,未来不必预思量,只今便道即今甸,梅子熟时栀子香。”忆起过去,畅想未来,是为了更好的安住当下,记得梅子的酸甜、栀子的馨香吧。
读几位作者的文字,纵深度、故事性、画面感,仿佛都三维立体。背着六七十斤的编织袋,进城送果园鲜货的“廊坊大姨”;以“学生仔”身份转战各个城市,错过大学毕业集体告别的当初的“外地娃”;一辈子跟笔恋恋不舍、振振有词的“老郑”;“从九寸到九寸”的画面里栩栩如生、性格良善、大气温暖的陶家老太,时而淘气、时而吵闹的半大小子……四十年,真的有这么快?“弹指一挥”,真的是个变量词,随着岁月流淌,这一挥,越来越沉重,在心不在身。
写这前言的时候,正好儿时我曾寄养的家庭里、主力照顾我的姐姐,来京小住。我在亲友微信群里,发了一张照片:我手里捏着一块黑黢黢、掺有绿丝丝的饼状物。大家问:“是面膜?”哈哈,是姐姐给做的一种饼,里面有小米面、玉米面、黄豆面、黑米面、红薯叶、韭菜。清香、素朴、可口,人间至味是清欢。妈妈20多年前就离世了,从小照顾我的姐姐,从情感到习惯,都起到了“替补妈妈”的效用,虽然她只大我14岁。但她能清楚说出,我刚会数数,叽里哇啦上桌吃饭数筷子的日事。还能轻易从记忆里,随便拽出一样儿我儿时贪恋的美食,变魔术般端到我面前。
姐姐每次来看我,家里人都很宠她。有一天地坐在沙发上感慨:“真的没想到,我这辈子能戴上大玉镯子!”我一听,乐了。姐姐读到小学四年级退学,因为我出生,到了她家。虽然中间,因为父母生活变迁,我还换过另外两个寄养家庭,但跟着姐姐的时间最长。父母离世也曾留下嘱托:“善待姐姐。”每次她来,我都是打开首饰盒:“姐姐随便挑,你能戴的,就戴走。”姐姐摆弄我的镯子,遗憾:“我一个也戴不了,太小!”我一面安慰她:“镯子脱戴都有技巧,太容易戴上的,反而不合适。”一面托朋友,给她寻尺寸合适的。没想到,有一天我回家,发现姐姐戴上了我一个镯子,摘不下来啦!哈哈,笑得我弯了腰:“这是我结婚,婆婆送我的,说是她结婚,长辈送她的。别摘了,戴着吧。”
身边有几个“玉痴”朋友,有时在一起玩耍,大家都会感慨:“人活不过手里这块玉”。忽然想,玉与时间的亲近,更胜于我们吧?或许,玉是时间派来提醒人们活在当下的宝嚣?姐姐戴着镯子满足的样子,胜却镯子本身千万倍。我记忆里依稀还有,姐姐扎两个麻花辫儿,细致照顾三个哥哥、两个弟弟,外加一个小不点儿我的画面。如今,她孙子、孙女都不小了。
其实,很多“小人物”,在我们心里是大大的美好,正如“梅子熟时栀子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