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运动员可持续生计资本指标体系构建研究

刘 建，王慧文

（1.南通大学体育科学学院，江苏 南通226019；2.上海体育学院 体育教育训练学院，上海200438）

相关资料显示，截止到2015年，我国退役运动员人数已达30多万，近80%的退役运动员面临不同程度失业、伤病、贫困等生计问题困扰［1］。随着媒体对张尚武、李朝辉、才力、艾冬梅、邹春兰等退役运动员生计现状的报道，有关退役运动员生计问题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引发了“退役运动员为什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如何帮助退役运动员摆脱困境”等一系列讨论，一度成为和谐社会建设的“不和谐之音”。十九大报告再次强调，要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推进“精准扶贫”工作，要求解决好“扶持谁、谁扶持、怎么扶”的问题。面对退役运动员群体，“精准扶贫”要扶什么，无疑是落实“扶持谁、谁来扶、怎么扶”问题的关键前提。退役运动员无法实现可持续生计的根本原因在于生计资本缺乏，那么对于退役运动员群体而言到底需要哪些生计资本？目前所拥有的生计资本状况如何？这些都是退役运动员群体“精准扶贫”实施前要明确的基础前提。本文以可持续生计理论为基础，依据实用性、科学性、针对性、以人为本原则，构建退役运动员可持续生计资本指标体系。该指标体系对于明确退役运动员生计所需资本，促进退役运动员可持续生计目标实现，保障体育事业可持续发展均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1 研究回顾

可持续生计理论是为解决贫困人口问题而提出的一种科学思路。国外学者对可持续生计理论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是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研究。具有代表性的有英国国际发展署构建的SLA框架和加拿大非政府组织推出的以家庭为对象的生计安全框架；二是可持续生计框架的应用研究。Edward指出可持续生计方法已经广泛应用于渔业发展，并提出渔业政策和减贫措施相结合的手段来应对过渡开发鱼类资源的压力［2］。Bruce为了提高沿海资源利用率，应用可持续生计方法，提出治理机构和社会关系相整合策略［3］。国内学者对可持续生计理论的应用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群体：一是失地农民可持续生计问题研究。刘猛以大连市失地农民为例，在可持续生计框架的基础上，构建了失地农民理论模型，并用因子分析、相关分析等方法验证了理论模型，得出土地征用费、土地赔偿费及政府支持与保障等影响失地农民的可持续生计问题，提出改进征地补偿、完善土地征用制度、建立失地农民再就业服务机制等建设性意见［4］。黄建伟指出解决我国失地农民可持续生计问题的紧迫性，并基于公共政策的角度提出大胆创新元政策、逐步完善基本政策、理性构建具体政策［5］。二是水库移民可持续生计问题研究。孙海兵指出水库移民的生计资本中，自然资本和物质资本比搬迁前提高，其他资本由于搬迁而受损；在生计结果方面也存在应搬迁而收入总体下降的现象，提出增强移民信心、提供智力培训、完善移民利益诉求表达机制等建议［6］。邹子楠等指出水库移民生计问题的处理使安置区移民的社会资本和物质资本明显提高，其他资本变化不明显，建议加强文化教育、设立金融支持等措施［7］。三是失海渔民农牧民可持续生计问题研究。董晓清在沿海开发背景下指出，失海渔民面临文化素质、技能及思想等内生因素困境和征海补偿偏低、制度政策不健全等外生困境，提出完善征海程序、发展休闲渔业、加强技能培训等生计构建路径［8］。许燕在英国国际发展署构建的可持续生计框架基础上，阐释了失海前渔民自然资本、社会资本、物质资本、金融资本及人力资本的涵义、特点及形式，为失海后渔民可持续生计问题研究提供了理论基础［9］。

随着可持续生计理论研究对象的逐渐扩大，学者们开始应用可持续生计分析方法解决退役运动员群体生计问题。高鹤运用实证方法证实退役运动员可持续生计资本存在脆弱性，并用相关统计方法分析了影响退役运动员可持续生计资本脆弱性的原因，提出体教结合、建立多层社会保障体系及建立职业转换过程的社会支持体系等措施［10］。邹德新从可持续生计的视角连续发表3篇文章，指出社会保障、文化教育、社会关注和运动项目对运动员可持续生计资本具有正效应［11］；同时，在运动员保障问题研究的基础上，构建了运动员可持续生计模型［12］；另外，提出短期货币补偿与可持续发展能力相结合、完善文化教育与再就业培训机制等措施［13］。孔维峰等从可持续生计视角描述在役和退役运动员的生计状况，提出“三全两双一求”的教育治理框架，具有一定的实践意义［14］。

在梳理现有文献的基础上发现，国内外可持续生计资本研究还存在以下不足：一是现有文献主要集中在失地农民、失海渔民、水库移民等群体的可持续生计问题，对于退役运动员群体的可持续生计问题研究较少；二是退役运动员作为一类特殊的群体，有着区别于其他群体的特殊性，其他群体生计资本指标不适用于退役运动员群体，只能为退役运动员群体提供一定的理论借鉴。基于此，本文从退役运动员生计资本的特殊性考虑，构建符合退役运动员群体的可持续生计资本指标体系，为后续实证研究提供一定的理论支撑。

2 研究方法

2.1 文献资料法

通过中国知网、优秀硕博论文数据库等查阅国内外文献资料，参考失地农民、失海渔民等可持续生计资本指标体系的相关研究成果，结合退役运动员脆弱性背景，对退役运动员可持续生计资本指标进行初拟。

2.2 专家访谈法

针对退役运动员可持续生计资本指标体系构建的基础、原则及维度等走访了国家体育总局、上海体育学院、南京体育学院、沈阳体育学院、江苏大学等政府官员和专家学者，对退役运动员可持续生计问题有了更全面的认识。

2.3 德尔菲法

本研究应用德尔菲法，以文献研究、专家访谈获取的内容为基础，根据初步拟定的退役运动员可持续生计资本指标体系设计问卷，进行了3轮问卷调查，最终确定了退役运动员可持续生计资本指标体系。

2.4 层次分析法

依据德尔菲法确立退役运动员可持续生计资本指标体系，构建各层专家判断矩阵，通过两两比较确定各个指标的相对重要性，然后综合确定各级指标权重。

3 结果与分析

3.1 退役运动员可持续生计资本指标体系构建的依据

3.1.1 理论依据

20世纪80年代中期，Chamber和Conway最早提出生计概念，即生计是一种谋生的方式，该谋生的方式是建立在能力、资本以及活动基础之上［15］。上述表明，生计需要三个重要基础——能力、资本和活动。在生计概念的基础上，国外学者和国际机构采用可持续生计视角和方法对农民的贫困程度进行评估，形成多个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例如Bebbington提出以农户资本和能力为基础，综合分析脆弱性、生计资本和贫困原因的可持续生计框架［16］；Ellis提出促进农户可持续生计策略多样化的分析框架［17］；在众多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中，以英国国际署提出的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最为典型［18］（图1），即只有当一种生计能够应对并在面临外界冲击和压力时能够恢复，这种生计才是可持续性的［19］。该框架是坚持以人为本解释多种原因引起的贫困并提出多种解决方案的生计分析框架［20］，可以清楚地阐明农户在脆弱背景的影响下，生计资本结构发生变化，致使生计策略也发生相应的变化。

图1 可持续性生计发展框架

在脆弱性背景下，可持续生计框架以生计资本为核心，包括人力资本（H）、社会资本（S）、自然资本（N）、物资资本（P）、资金资本（F）5种主要资本，组成“生计资本五边形”［21］，它形象地反映了农户生计资本状况，并生动地显示了5种资本之间内在的关系。不同情况下，“生计资本五边形”表现的资本数量是不同的。当农民处于贫困状态时，“生计资本五边形”缩小，表示5种生计资本获取不足；当“生计资本五边形”向外扩张时，表明农民生活水平提高，能维持生计。

“可持续生计框架”自创建以来被广泛应用到农村地区，尤其在分析失地农民生计问题中起到重要的指导作用。退役运动员群体失去职业与失地农民失去土地具有相同的属性和特征，可持续生计方法同样适用于分析和解决运动员群体可持续生计问题，为解决退役运动员可持续生计问题提供了新的思路。

3.1.2 逻辑依据

印度经济学家诺贝尔获得者阿马蒂亚·森（Amartysne）在《以自由看待发展》里提出了“可行能力”概念。森认为：“一个人的可行能力（Capbility）是指有可能实现的功能性活动组合、是一个人追求生活的自由。”森认为应以自由看待发展问题，社会成员应充分提高自己的可行能力，扩展自己的自由，这样才能促进社会、国家和个人的发展［22］。森还指出人的可行能力提高主要包括五方面的需要：经济条件、政治自由、社会机会、防护性保障、透明性保证，这五个方面相互联系并共同发挥作用。运动员作为一个特殊的群体为国家做出巨大贡献，但退役后的生活问题令人担忧，究其原因是上述可行能力五方面需要的缺失。因此，森的可行能力理论可作为退役运动员可持续生计发展的逻辑依据。

3.1.3 现实依据

可持续生计理论是借鉴国外学者的研究成果。构建我国退役运动员可持续生计资本指标体系，需借鉴该研究成果并进行适当的修正，即必须结合我国退役运动员生计所处的脆弱性背景来进行指标设计，使其适用于我国退役运动员生存现状。秦斌应用可持续生计框架对退役运动员所处背景的脆弱性进行定性分析，结果表明：退役运动员社会环境脆弱包括体育体制改革滞后、就业形势严峻、社会保障资金缺乏；体育行业背景脆弱主要包括就业结构单一且数量有限、伤残高发及体育领域的不公平；退役运动员自身脆弱性主要表现为人力资本极强的专用性、运动生命周期短暂、文化知识缺失或有文凭无知识等［23］。

3.2 退役运动员可持续生计资本指标体系构建

初步拟定退役运动员可持续生计资本指标体系构架，通过邮件方式，咨询了退役运动员社会保障研究领域、社会学、经济学研究领域、体育行政部门负责人的建议，形成了包含6个一级指标，28个二级指标的结构。

3.2.1 确定专家人员

专家团队的选取条件包括2方面：一是退役运动员社会保障研究专家，二是社会学、经济学领域专家，三是体育行政部门（省级以上）负责人，共15人（表1）。

表1 德尔菲法调查专家情况

3.2.2 专家咨询的积极系数

专家积极系数是指专家咨询问卷的回收率，共进行3轮咨询，3轮专家的积极系数见表2。

表2 专家积极系数

3.2.3 退役运动员可持续生计资本指标专家筛选与确立

3.2.3.1 第一轮专家筛选结果 根据李克特5分量表法（1.非常不重要；2.不重要；3.一般重要；4.比较重要；5.非常重要）对初选指标的“重要性”进行评价。按照专家重要性评分算出专家意见集中度和专家意见协调度，为筛选指标提供依据。专家意见集中度用专家对各级指标所打分数的算术平均值（Mj）来表示。

表示指标的算术平均数；nj表示参加j指标的评分，通常Mj＞3.5的指标进行下一轮调查。

专家意见协调度用各指标所得评分的变异系数表示。

表示j指标的变异系数；Sj表示j指标的标准差，Vj越小表示专家的协调系数越高，通常Vj大于等于2.5表示专家协调度差异大。

根据上述过程，计算出各级指标的第一轮专家意见集中度和专家意见协调度（表3、表4）。

从表3计算结果看出，项目优势资本＜3.5，且＜0.25专家协调意见比较一致，因此，项目优势资本指标删除，其余指标保留。从表4计算结果看出，二级指标中5个指标专家意见集中度均低于3.5，且专家协调系数均小于0.25，15位专家意见比较集中，因此，这5个二级指标全部删除，其余23个指标保留。

表3 一级指标统计参数

表4 二级指标统计参数

3.2.3.2 第二轮专家确认 将第一轮专家的意见进行整理，确定了5个一级指标，23个二级指标，整理后的指标再进行第二轮筛选（方法同第一轮），其中二级指标中的交际圈数量专家意见集中度为2.8小于3.5，且专家协调系数为0.23小于0.25，因此，交际圈数量指标删除。

3.2.3.3 第三轮专家确认 将第二轮专家的意见进行整理，确定了5个一级指标和22个二级指标，整理后的指标再进行第三轮筛选（方法同第一轮），一级、二级指标的专家意见集中度和专家协调系数全部符合条件，最终确定了5个一级指标和22个二级指标（表5）。

表5 退役运动员可持续生计资本指标体系

3.3 应用层次分析法（AHP）确定各级指标权重——以一级指标权重计算为例

第一步：A－B层指标判别矩阵。判断矩阵表示每一层中的指标，相对于上一层指标之间的重要性比较［26］。依照Saaty相对重要性标度对照表（表6）填写判断矩阵。共发放5位专家填写判断矩阵，其中收回4位专家的问卷，回收率为80%，第一位专家A－B层判断矩阵（表7）所示。

表6 相对重要性标度对照表

表7 第一位专家A-B层的判断矩阵

第三步：第一位专家Mi的n次方根为（n表示指标数）

即第一位专家判断矩阵的权重为

第五步：第一位专家判断矩阵的最大特征根

第六步：第一位专家一致性指标比例（一致性指标RI值［27］见表 8，n表示指标数）。

表8 一致性指标RI值

第七步：计算A－B层其他3位专家的权重，其他3位专家的判断矩阵见表9。

表9 三位专家A-B层的判断矩阵

计算步骤同上，其他3位专家的判断矩阵权重分别为：

λmax，2＝5.420 0 λmax，3＝5.274 2 λmax，4＝5.307 6

Cl2＝0.105 0，Cl3＝0.068 6，Cl4＝0.076 9，RI＝1.12，由公式得出：CR＝0.093 7＜0.1，CR23＝0.061 2＜0.1，CR4＝0.068 7＜0.1，经检验第二、三、四位专家判断矩阵具有一致性，因此，剔除第一位专家的判断矩阵，计算其他3位专家的综合权重向量［28］。

所以一级指标B1－B5的权重分别为：W1＝0.130 6，W2＝0.183 3，W3＝0.349 8，W4＝0.261 2，W5＝0.075 1。

二级指标权重的计算方法同一级指标权重的计算方法一样（重复以上7个步骤，限于篇幅，推算过程略）。

3.4 各级指标权重汇总

见表10。

4 结论与建议

4.1 结论

本研究以可持续生计理论为基础，构建了退役运动员可持续生计资本指标体系，并进一步计算各级指标权重。退役运动员可持续生计资本指标体系按权重大小依次为人力资本、体育技能资本、资金资本、社会资本、物质资本。

人力资本权重大小依次为非体育技能掌握数量、实际接受系统教育年限、学历获得、健康状况；体育技能资本权重大小依次为运动员技术等级、项目产业化程度、项目优势化程度、参加赛事最高级别、最高级别赛事的最好名次、专业运动队级别、从事运动训练时间；资金资本权重大小依次为年末资金资本净值、退役补偿、社会赞助、购买保险、信贷机会；社会资本权重大小依次为当地政府就业支持程度、就业可求助的数量、与外界联系程度、社会关系；物质资本权重大小依次为人均住房产权面积、自有资产。

表10 退役运动员可持续生计资本指标体系权重

4.2 建议

社会支持主体在给退役运动员生计问题提供帮助和支持的过程中，首先应将帮助和支持的重点放在人力资本上，并作为帮助和支持的核心。已有研究表明我国退役运动员人力资本普遍比较欠缺，是制约退役运动员生计的首要影响因素，本研究对该情况做出了进一步证实；其次，体育技能资本是退役运动员可持续生计的基础，特别是对于一些“塔腰”和“塔基”的运动员也应作为社会支持主体考虑的重要因素；再次，资金资本、社会资本、物质资本作为退役运动员可持续生计指标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也应列入社会支持内容的考虑范围；此外，应考虑不同项目、不同地域发展程度、不同退役运动员自身的具体情况，有针对性地帮助退役运动员解决可持续生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