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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中“丑”的形象的审美价值

2018-10-21贾婧

传播力研究 2018年19期
关键词:美学现实美的

贾婧

丑主要是指社会中及自然界里那些畸形的、病态的、片面的、消极的现象形态,表现为变异、病态、怪诞、残酷、丑陋、恶俗等特征,在外观上给人很不舒服的异常感觉,心理上使人产生恐惧与厌恶的感觉。但是,作为美学范畴上的“丑”,同我们日常生活中所谈到的“丑”有着根本的区别,它具有否定的意义及否定的价值,是被赋予某等特定意义内涵的,在此范畴中它成为一种艺术“丑”。

审美活动作为人类掌握世界的一种特殊手法,是人类本质力量的情感外化的展现,它是一种无功利的审美形式。在这种审美活动中,美和丑既是相对的,又是具有同一性的,即美与丑是可以相互转化的,同斥又同一。正如李泽厚所说:“丑是美的拓展,美是丑的升华。”

美的现实可以成为艺术创造的根源和依据,但丑的现实也同样可以成为艺术创造中的源泉,即现实丑可以通过丑的现实来反映,并且通过审美创造实现丑的转化,使之成为艺术美。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提出模仿说,他指出:“模仿的对象不限于已有的事和美好的事”。这说明现实生活中丑的事物同样可以拿来被模仿,进而所得到的作品同样具有审美价值和艺术价值。亚里士多德进一步以悲剧为例:“悲剧本身是痛苦的,但却能激起别人的哀怜和恐惧,从而导致这些情绪的净化,使观众得到快感。”可见,在审美过程中,移情作用使丑转化为美的感受,悲剧中美的瞬间过眼即逝,使观赏者的身心被悲剧中的丑与悲到净化,获得真正的审美享受。因此,艺术“丑”作为艺术中的一个重要领域,是必然存在的一种审美经验,甚而,艺术的审美价值有时候只能用丑的形象来传递。在日益喧嚣的社会进程中,神圣的光韵不断被消解,呈现出来的现实世界充斥着矛盾和分裂,生活中充斥着荒诞和虚无的现实。波德莱尔的《恶之花》就是如此,以各种丑陋的形象为创作来源,在恶的世界中发现美,这是一种“恶”的艺术,从丑恶中挖掘世界的真实。

自然丑转化为艺术美,其审美价值主要有以下两种表现形式:以丑衬美和化丑为美。

以丑衬美,可以更加突出美,使美更醒目、深刻。“美丑对照”是雨果在《〈克伦威尔〉序》中提出的美学主张,也是他不少作品的鲜明特色。雨果认为:“丑就在美的旁边,畸形靠近优美,粗俗藏在崇高的背后,善与恶并存,黑暗与光明相共。”

《欧那尼》中欧那尼与莎尔的爱情同国王、公爵霸占莎尔的行为对比。前者高尚,后者卑鄙。雨果的《巴黎圣母院》就是运用这一原则的典范作品。卡西莫多虽然外表丑陋,但是其至善至美的心灵与克洛德对比,克洛德的人物形象显得及其丑恶。正如俄国艺术家车尔尼雪夫斯基所说:“艺术并非只为了表现美。”

艺术家通过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将现实中的“丑”转化为艺术美,使其具有了美的价值。虽然事物本身“丑”的性质并没有改变,但是作为艺术形象它已经具有审美意义和美学价值。法国象征主义诗人波德莱尔在《恶之花》中发出宣言:“我要让丑恶阴暗的世界,开放出美丽的艺术之花。”波德莱尔认为丑中有美。罗丹自己解释说:“在自然中一般人所谓‘丑,在艺术中能变成非常的美。”

王维,作为写意画的大师。他曾经画过一副《袁安卧雪图》,出现了雪中芭蕉,被世人讥为荒诞丑怪。沈括却认为“此难可与俗人论也。”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里的枯藤、老树、昏鸦等这些意象,在现实生活中,人们并不以为美,甚至以为丑,可是由于作者在这些形象中灌入了秋思的情怀,这一系列自然景物就显得别致幽美了。

喜剧借助于嘲笑丑恶卑下,也同样可以产生讴歌严肃崇高的美学效果。别里科夫的《套中人》、奥楚蔑洛夫的《变色龙》、四大吝啬鬼,这些艺术丑的典型在世界文学长廊中,有着极高的美学价值。被歌德成为“高度悲剧性”的喜剧的莫里哀的《吝啬鬼》也是如此。主角阿巴贡成为艺术史上著名的丑的典型之一。

电影《我不是药神》中由徐峥所扮演的普通市民程勇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化丑为美”的典型形象。进入中年的程勇的生活是颓废的,顶着一头长而乱的头发、不修边幅,还卖着“神油”,终日酗酒、家暴、乱发脾气,一幅市井的形象,这也因此有了影片中黄毛所说的,“我看不起你”。程勇为了改变自己的生活现状,走上药贩子的道路,一开始只是为了赚钱,在与白血病人们的接触中,逐渐蜕变,开始帮助白血病人们,被称为“药神”。与此同时,也获得了黄毛等一行人的认可。在迷失自我和寻找自我的过程中,程勇得到了人性的救赎,褪去了丑陋的外壳,解构了曾经的自己,重塑了一个真善美的人物形象。

影片也用嘈雜,拥挤,甚至脏乱的环境为我们展示了一个现实性的普通家庭的白血病人们生活环境,人们的目光中透露着迷茫和沧桑,去基督教的做礼拜并不能治愈他们内心的伤痛,他们像是一群用“口罩”这个工具把自己包裹起来的躲在阴暗处的“尸体”,想要通过夸张的形式引起注视,却不得不像现实妥协。神没有办法拯救他们,他们在与程勇的接触过程中,寻到活的勇气和真实的自我,脱下“面罩”这个自我保护的工具,终于让生命敢于鲜活起来,而不是像一具具等待死亡的行尸走肉。

艺术作品中“丑”的艺术形象拥有的一定的审美价值是不言而喻的。在更为丰富的优秀的艺术作品中,往往形象都要拥有丰富性和多元性的特点,美丑也并非不能同时存在于同一个形象身上。人性是多元的,并非只能以善恶美丑来评价人物形象本身。在电影《嘉年华》中在旅店工作的小米就是这样一位典型的形象,小米夜晚值班时,碰巧目睹到真相并记录下来也成为整个事件的唯一知情者,为了自己的利益始终保持沉默没有说出真相。在经历了人性的挣扎和一系列现实的打击过后,终于揭露了现实的真相,也在其中获得重生的勇气,在影片的最后身着白色的裙子逃离这片沼泽。白色象征着纯洁的回归,正如导演文晏所说,女孩都会觉得白色的就是天使。每个女孩子的内心,她可能都觉得我就是纯洁的,就是美好的。美和丑的融合会使审美形象更加丰富,更加充满人性的魅力,获得更高的审美价值。

诗人荷尔德林和哈耶克曾经无数次强调过这样一个观点:将人类社会导向地狱的,永远是那些试图建造天堂的人;反过来,制造我们美好印象的人,往往是那些试图毁灭我们的人。探究其含义,前者是因为理想导致不宽容,后者则是因为压迫导致反抗。马克思说过:“丑的现实依照美的规律来造型亦成为美”。艺术美绝不流连于感性和知性相和谐的那种层次,而是感性和知性的巨大矛盾产生的不适不快。这种巨大的矛盾,我们称之为丑,但当我们在丑的体验中垂死挣扎,这种痛苦在更高层次上与我们的理性结合了,那么美就诞生了。

艺术“丑”在发挥它的审美价值时也是有一定范畴的,也就是说,艺术“丑”有一定的局限性。其一是因为,虽然艺术“丑”具有鲜明、突出的特点,适合于艺术的变化表现,这并不意味着丑就成了美。艺术“丑”只是比现实的丑更其中、更典型,但是它本身的性质并未改变,再典型的丑也仍然是丑。其二是因为艺术“丑”在艺术中的地位是有限的,它永远也不会成为艺术的主流。其根源是艺术“丑”给人的艺术感觉主要是不安和厌恶,这与人的享乐、舒适的天性相悖。法国艺术家丹纳认为:“猥琐残缺的心灵终究会给读者一种疲惫、厌恶、甚至气恼与凄惨的感觉,倘若这种人物数量很多而占主导地位,读者会感到恶心”。李斯托威尔认为,在各门艺术中,丑的形象是在减少着,而且,当代艺术被滥用丑的形象而被践踏了。同时,丑的形象也应该在减弱人们的厌恶感上下功夫,使丑的形象脱离过分离奇、晦涩,使之融于一定的通俗性,这样更能为人所适于接受一些,更好的实现艺术“丑”在艺术创造过程中的审美价值。

参考文献:

[1]宗白华.美学散步[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

[2]朱光潜.西方美学史[M].江苏:江苏人民出版社,2015.

[3]叶朗.中国美学史大纲[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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