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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的美丽与忧伤

2018-10-21鲍文会

读书文摘(下半月) 2018年7期
关键词:边城美丽

摘 要:《边城》是沈从文最负盛名的代表作。文本牧歌式地讴歌故乡湘西和谐生态的自然美、淳朴善良的人情美人性美、纯洁真挚的爱情美,平静甜美的微笑后面,作品亦隐伏着怅惘的忧伤和深沉的悲剧意蕴,人事的悲哀、命运无常的无奈、现代文明对边城文明的冲击,无不让浪漫的《边城》充满美丽与忧伤、忧伤与美丽。

关键词:《边城》;美丽;忧伤

《边城》写就于1934年,是中国纷乱动荡社会时代一支天籁般悠扬的田园牧歌,是凝透着沈从文思乡恋乡情结的一首纯净优美的乡土抒情诗,是一代知识分子桃源梦幻的一幅恬静淳朴自然的湘西风土人情画卷。《边城》有令人神往的自然美、淳朴善良的人情美人性美,也有令人叹息的忧伤、令人思索的悲剧意蕴。

《边城》的美丽是自然的美,是原生态的美,是人与自然和谐的美,是天人合一的恬静。这个名为茶峒的小山城,有一条小溪,溪边一座白色小塔。静静的溪水清澈透明,河中游鱼来去皆可以计数。两岸多高山,山中多细竹,长年作深翠颜色,逼人眼目。近水人家多在桃杏花里,黄泥的墙,乌黑的瓦,位置永远那么妥贴且与四周环境极调和。塔下住着一户单独的人家,一个老人,一个女孩,一只黄狗。女孩叫翠翠,为人天真活泼、乖巧。老船夫忠实本分,尽职尽责地活着……这里有着原始古朴的清新气息,俨然世外桃源。

《边城》最动人的美丽是这里的人情美人性美,这里是善的乐土,有伦理美的典范,是中国传统农业社会文明的极致。“边城”乡民过着自在状态的生活,有着和平友善和谐的人际关系。人人靠自身的劳动生活,与人为善,待人以诚。老船夫是“人性善”的化身,摆渡50年,风雨无误。他忠厚朴实,只靠公家发的三斗米、七百钱过生活,从不收取过往客人额外的渡钱。有时实在难却,只好将收入的钱买草烟奉赠过渡客人,买茶叶泡水给过路人随意解渴。他与翠翠相依为命,为翠翠的婚事操心牵挂努力,直至生命尽头。掌水码头船总顺顺虽然家里富实,但绝不以财富自居,盛气凌人,相反为人耿直豪爽,慷慨大度。他“慷慨而又能济人之急”,“为人既明事明理,正直和平,又不爱财”,因而成为当地德高望重之人。他体恤老船夫生活;不嫌翠翠家贫;天宝溺死,他不责备、不怨恨;失儿伤心却并不阻挠傩送与翠翠的婚姻。当老船夫去世后,他放下心中的一丝埋怨,积极为老人筹备丧事,并屡次提出接孤女翠翠到他家住着,等待傩送回来。两个儿子都“能驾船,能泅水,能走长路”,“两个人结实如老虎,却又和气亲人,不矫情,不浮华,不倚事凌人”。当因同爱一个翠翠引起矛盾和不安时,兄弟俩重情重义,进行了妥善的处理。恰如沈从文说的:“我要表现的本是一种‘人生的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为人类‘爱字作一度恰如其分的说明。”(《从文小说习作选·代序》)

翠翠是边城大自然孕育出的精灵,翠翠的爱情是湘西这片土地上开出的美丽的鲜花,是自然美和人性美的完美融合。她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纯洁,《边城》故事以翠翠的爱情为主线,贯穿了沅水边小城茶峒里的种种人事。小说中,船总家的两个儿子同时爱上了少女翠翠,而翠翠看中的却是二佬傩送,大佬天保不幸被淹死,傩送内疚又得不到明确的理会,坐船下了桃源,爷爷忧郁离世,留给翠翠的是漫长孤独的爱情等待——“也许那个人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翠翠的爱情有着诗情画意的美和田园牧歌的浪漫,翠翠是湘西少数民族文化的女神,寄托着作者爱与美的理想。

《边城》的文字朴实平静,甚至流露着微笑,但骨子和血液里却是悲剧和忧伤。沈从文曾提醒读者:“你们能欣赏我故事的清新,照例那作品背后蕴藏的热情却忽略了;你们能欣赏我文字的朴实,照例那作品背后隐伏的悲痛也忽略了。”(《从文小说习作选·代序》)

这忧伤首先是人事上的悲哀。沈从文关于《边城》这样说过:“一切充满了善,充满了完美高尚的希望。然而到处是不凑巧。既然是不凑巧,因之素朴的良善与单纯的希望终难免产生悲剧。”翠翠的父母双双殉情而死,翠翠与二佬的爱情本是很容易完美的,但有太多的不凑巧和误会,大佬赌气驾船下辰州却被淹死,二佬因哥哥的死和父亲以碾坊逼婚远走他乡。爷爷在雷雨之夜走了,翠翠孤独地等待着。

《边城》是恬静美丽的,而“美丽总使人忧愁”(《水云》)。1934年1月沈从文离乡十年第一次回湘西。这次返乡经历使他真切意识到了湘西现实世界所发生的深刻变化,“一入辰河流域,什么都不同了”。“最明显的事,即农村社会所保有的那点正直朴素的人情美,几几乎快要消失无余,代替而来的却是近二十年来实际社会培养成功的一种惟利惟实庸俗人生观”。(《长河·题记》)“现代文明”的车轮滚滚而来,破碎着边城的美丽和宁静。象征着边城文明的白塔坍塌了,边城文明的悲剧注定是民族的伤痛。白塔的重修、翠翠的等待寄寓的是作者在家国动荡羸弱之时重振民族精神、重建民族品德的崇高理想和美好愿望。

回荡笼罩在《边城》上空的悲剧气氛和忧伤情绪还来自《边城》里的人事在天命下的无奈。他们淳朴善良、乐观积极,顽强坚韧,但并不代表就能必然获得想要的幸福与满足,尤其在动荡战乱的年代,苦难和不幸随时袭来。翠翠母亲从认识那个兵到丢开老的和小的,陪那个兵死去,“这些事从老船夫说来谁也无罪过,只应‘天去负责。”大老死后,老船夫说:“这是天意,一切都有天意……”在沈从文的思想里,“天”是笼罩自然和人事的东西,它有意志、有力量安排人事,干预人间。更重要的是,“天”的意志并不在乎人的意愿。

翠翠的孤独,老船夫的离去,天保的被淹,白塔的坍倒……命运的力量象一只神秘无形的大手摆布着边城的人事悲欢。沈从文不是宿命论者,面对人生的根本困境,诸如内心的孤独、欲望的贪婪与痛苦、衰老疾病死亡的恐惧等,他思索着,也无奈着。“命运是什么?就是忽然而来的一种祸福。”“命运是什么?是凡事均在人意料以外。”(《好管闲事的人》)“一个时代在纷乱中实在每一个人都似乎为一种不可知的命运支配着。”(《焕乎先生》)沈从文的笔下,个体与群体命运的变幻莫测、人生的变化无常不仅是“天”的意志,亦染带着国家社会时代的因子。

沈从文在《边城·题记》里曾经这样说:“我的读者应是有理性,而这点理性便基于对中国现实社会变动有所关心,认识这个民族的过去伟大处与目前堕落处,各在那里很寂寞的从事于民族复兴大业的人。这作品或者只能给他们一点怀古的幽情,或者只能给他们一次苦笑,或者又将给他们一个噩梦,但同时说不定,也许尚能给他们一种勇气同信心!”人类文明的发展往往伴随着部分文明的堕落、甚至部分文明的消失,但是人类永葆着建造美丽天堂的梦想、热情与希望,浴火重生,新的世纪新的中国,湘西边城正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指引下,焕发着新的活力,现代化的中华文明正在这里谱写新的牧歌神话。

参考文献

[1]沈从文小说选(上下)[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

[2]沈从文散文1~4集[M].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6.

[3]刘洪涛.沈从文研究资料上下册[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6.

[4]王珞.沈從文评说八十年[M].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04.

作者简介

鲍文会(1972.12—),男,许昌幼儿师范学校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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