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驱赶觅食的鸟儿

●化 君

周末，带儿子去公园游玩，出大院往南不远有个胡同，从那里可以直接通往公园。胡同两边住满人家，门前栽满各种菜蔬：油菜、韭菜、黄瓜、辣椒；也有花：牡丹、月季、向日葵、一串红；还有五谷杂粮：小麦、大豆、玉米、豌豆。三株、两株，一溜儿、一片儿……不时有鸟儿飞上飞下，别有一番风景。

听一位大妈说，最初胡同里只有三两户人家在门前种些大蒜芫荽什么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都是小鸟衔来的种子长成的。这样的说法给胡同平添几分鲜活生动的气息。每每走在里面，仿佛走进童话世界，留恋着舍不得离开。

不过，儿子可没有我这般的耐心和雅兴，不停地催我走快点儿，边说边撒腿朝前跑去，这时我一把将他拽住，因为我看见一只小鸟正在前面不远的眉豆架边啄食。儿子气急败坏地问：“你拽我干嘛？我要去吓（驱赶）那只花尾巴鸟。”我说，鸟儿正在觅食，赶跑了，它会被饿死的。儿子“哦”了一声，乖乖站在原地。一会儿工夫，小鸟飞走了。我和儿子正要移动脚步，又有一只小鸟飞过来，落到一株玉米穗儿上，啄食的时候毛茸茸圆蓬蓬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煞是可爱。

儿子终于没了耐心，开始抓耳挠腮。我说：“要不咱们走大路吧。”儿子嘟起嘴来说：“我才不做舍近求远的傻事儿。”我说我给你讲个故事，讲完了，咱们就走。儿子很不情愿地点点头。

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里住着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的妈妈很勤劳，白天在田地里干活，晚上在灯光下做针线，因为她有一群等着吃饭穿衣的孩子们。眼看孩子们到了上学的年纪，地里的收入越来越不够用，妈妈把家门前的那片空地开辟出来，撒上菜籽，如此，不但省下了买菜的钱，吃不完的还可以拿到集市上去卖。

这天早上，妈妈乐颠颠往菜地走，突然发现昨天还齐整整的韭菜，如今却东倒西歪，那片胡萝卜更是被扒腾得七零八落。妈妈看见地上有一溜脚印儿，更让她发愁的是，从这以后菜园里隔三岔五都会出现人的脚印：今天少两个茄子，明天少三个西红柿，后天少几根黄瓜……

一天，妈妈准备上床睡觉时，顺便往门缝外一看，突然发现一个人影儿，借了月光，妈妈看见偷菜的是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孩子，妈妈最见不得可怜的人儿，很想把孩子领进屋来，给他做一碗热汤面条，可又怕吓跑了他，那样的话他连萝卜黄瓜也没得吃了。

过了几天，妈妈出门时不小心被绊倒了，腿上打了石膏。正是麦子成熟的季节，妈妈在医院里唉声叹气：别说孩子们的学费了，连饭也吃不上了。这时一个大男孩突然闯进病房，跪在妈妈床前说，是我偷了您园子里的菜，您把我捆起来去游街吧。妈妈盯着男孩看了一会儿，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男孩说，我是被人贩子拐卖的，我逃了出来，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了，我不想被饿死……

妈妈让男孩子在家里住了下来，男孩帮妈妈把地里的麦子一粒不落地收回家。后来，妈妈帮男孩找到了他的亲生父母，妈妈家和男孩家成了最好的亲戚。

儿子仰起胖嘟嘟的脸蛋儿，若有所思地说：“妈妈，小东舅舅说他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走了，他又逃出来了。”我抚抚儿子的头，孩子，小东舅舅就是那个偷菜的男孩，自从收留了他，姥姥常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别驱赶觅食的鸟儿，鸟儿知道你的好，会报答你的。

我牵起儿子的手说，走吧！咱们去公园。儿子望着飞落到丝瓜秧上的雀儿说，妈妈，咱们走大路吧，春天的阳光，格外明丽、温暖。空气里飘荡着眉豆花、丝瓜花的香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