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智能化转型的切入口：新闻聊天机器人

□ 文/阮璋琼

内容提要 人工智能渗透到新闻业各方面，新闻聊天机器人从2017年开始在国外迅猛发展，它能够提高新闻采集研判和用户服务质量，对提升新闻品质及用户忠诚度具有重要意义。本文重点分析新闻聊天机器人如何变革新闻采集和用户服务，并对国内媒体以新闻聊天机器人为切入口开展智能化发展转型提出策略建议。

2016年4月Facebook旗下的Facebook Messenger（2012年3月推出的桌面窗口聊天软件）和Skype、Line等社交媒体平台开通聊天机器人的应用程序编程接口（API），各类聊天机器人数量猛增，新闻聊天机器人也迎来蓬勃发展。BBC、《纽约时报》《福布斯》《卫报》等媒体均已通过新闻聊天机器人进行新闻采集和读者服务。2016年11月份，百度新闻客户端也上线了“聊新闻”功能，通过一对一聊天方式向用户推荐新闻。

不同于WordSmith、“梦幻写手”（Dream writer）等新闻生产机器人对搜集和输入的数据信息进行自动化分析、处理来生成新闻报道，新闻聊天机器人（News Chatbots，也被称作“新闻对话机器人”）是运用人工智能技术与媒体用户采取对话形态精准提供自动筛选的新闻资讯及相关服务。新闻聊天机器人能够提高新闻采集研判和用户服务质量，对提升新闻品质及用户忠诚度具有重要意义。本文重点分析新闻聊天机器人如何变革新闻采集和用户服务，并对国内媒体以新闻聊天机器人为切入口开展智能化发展转型提出策略建议。

一、新闻聊天机器人变革新闻采集和用户服务

（一）拓宽新闻源、深入了解用户需求

新闻聊天机器人一定程度上改变新闻采集流程，可以提高新闻采集和研判的质量。

一是改变传统的读者报料模式，主动获取新闻线索。传统的读者报料模式是被动地等待用户提供新闻线索，具有随机性和不可控性，而新闻聊天机器人可以主动、精准地向用户索取新闻线索。例如美国新闻聚合类网站Buzzfeed在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期间推出Buzzbot新闻聊天机器人。这个机器人不仅与用户交流、回答用户的问题，它还会主动向读者提问。例如在选举过程中如果有重要事件发生，当Buzzbot机器人确认用户就在事发地所在的城市时，它就会向用户提出问题，请求用户上传新闻现场的照片或者视频。这种与用户互动收集新闻线索的方式，不仅能获取网络的舆情热点，也能发现线下的新闻线索和舆情热点，比单纯分析网络舆情热点来发现新闻线索更为精准和全 面。

二是使常态化、低成本收集特定新闻线索成为可能。之前媒体如果要获取特定的新闻线索往往会面临高成本和低效率的问题，现在媒体可以根据特定需求，开发专门的新闻聊天机器人来低成本收集特定新闻线索。例如2016年10月，希拉里竞选团队在Facebook上推出聊天机器人——Text Trump，专门收集特朗普的冒犯性言论，还鼓励用户转发这些言论。[1]

（二）提供个性化服务、拓宽服务场景

新闻聊天机器人的特点在于直接与用户进行互动交流，向不同用户提供个性化新闻服务，提升读者满意度和对媒体品牌的忠诚度，进而拓展媒体的发展空间。

首先，用户新闻阅读的方式发生变革，获取新闻资讯的过程在聊天互动中完成。用户不需自己搜索和筛选新闻，新闻聊天机器人扮演个人信息助理角色，帮你筛选好最重要、最值得关注的新闻。聊天即搜索，聊天就是更有效率、更为隐蔽的信息过滤，用户获取新闻的效率得到提升。例如2016年美国大选期间，用户在《纽约时报》的Facebook账户上获取有关大选的新闻，不再是浏览和搜索，而是与《纽约时报》的聊天机器人互动，当用户输入“forecast”（预测）、“poll”（民意调查）等类似词汇后，聊天机器人会迅速反馈相应信息。如果用户输入具体的地区如New York（纽约州），聊天机器人还会迅速回馈这个地区的选情报道；它还能够回答用户的开放式问题，例如当用户输入“Will Hillary Clinton win?”（希拉里·克林顿会赢吗？）类似的开放式问题时，聊天机器人会准确判断出用户的意图，并告知相应的预测结果。[2]

其次，新闻聊天机器人可以增加媒体接触潜在用户的渠道、拓宽新闻服务场景，提升媒体影响力。借助新闻聊天机器人，媒体可以为用户提供更多类型、更个性化的信息服务，增加用户黏性，提升用户忠诚度。例如，《华盛顿邮报》开发的新闻写作机器人Heliograf ，在报道 2016 年里约奥运会期间，它与亚马逊公司的智能音箱Alexa相连，只要用户说：“Alexa，帮我问问 Heliograf，现在美国有多少金牌了。” Heliograf 就会报给你最新的金牌数。《卫报》在Facebook的Messenger平台上开发了一个烹饪主题的聊天机器人Sous-Chef。《赫芬顿邮报》开发一款聊天机器人Felix，来帮助用户选择在Netflix上看什么内容，Felix会根据用户的喜好和情绪来推荐电视剧或节 目。

二、新闻聊天机器人发展的重要动向

新闻聊天机器人目前快速发展和迭代，呈现以下三个重要发展动向。

一是新闻聊天机器人作为平台。

2016 年一些互联网科技公司提出“聊天机器人作为平台”（Chatbot as a Platform）的理念，将聊天机器人作为一个新的互联网入口和平台的角色。实际上，新闻聊天机器人就是披着即时聊天工具（IM）外衣的新闻客户端，因其个性化、互动性和友好性，具备取代新闻客户端的潜力，可以成为新闻媒体的新入口，成为链接用户和各种资源的新平台和新渠道。

二是新闻聊天机器人日益拟人化。目前用户更多是通过文本方式与新闻聊天机器人互动，未来会转向自然语言交谈。2018年5月，谷歌公司推出Duplex系统，它可以流利地模仿人类语音给美发沙龙和餐馆打电话，帮助用户预订服务，而接电话的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跟人工智能机器人通话。在国内，2018年3月，科大讯飞与南方财经全媒体集团合作开发了与真实主持人“俎江涛”同名的虚拟主持人，这是我国第一个人工智能虚拟主持人，他于3月初在南方财经全媒体旗下股市广播频率播报股市行情、正点新闻和财经资讯。笔者认为新闻聊天机器人会逐渐拥有自己的名字、化身、风格，一部分新闻聊天机器人甚至会成为媒体的代言人。当然，新闻聊天机器人的拟人化应该符合媒体品牌的个性，让用户感觉到独特的互动体验。

三是执行任务型为主，闲聊型为辅。目前绝大部分新闻聊天机器人还是以提供特定新闻资讯和执行一些任务为主，包括重大新闻提醒、特定新闻搜索、个性化信息推荐、一键购物等。因为闲聊型机器人开发难度大、成本高，而且从微软Tay、QQ小冰等聊天机器人被极端言论误导等案例来看，闲聊型机器人难以履行引导舆论、弘扬主流价值观的社会功能，所以新闻聊天机器人应定位于执行任务型机器人。

□ 图1 幽默的天气播报机器人Poncho1。

□ 图2 除了基础的文本聊天，Messenger chatbot 可以使用好几种聊天类型：文本、文件、照片、语音等富媒体。

□ 图3 Facebook Messenger 的生活投票类机器人 Sweelly1。

三、以新闻聊天机器人为切入口的智能化转型策略

目前媒体智能化转型具备硬件基础、软件基础、数据基础和人才基础。面对去中心化的媒体格局，新闻社交化颠覆新闻分发模式，传统媒体影响力被稀释，与用户的关系日益疏远。而新闻聊天机器人为媒体重建与用户和各种社会资源的紧密联系提供了机遇，具备作为流量入口和服务平台的可能，而且具有低成本、便捷性等特性，因此笔者认为媒体可以将新闻聊天机器人作为一个很好的切入口逐步探索媒体的智能化转 型。

首先，处理好引领与服务的关系。新闻媒体承担高举旗帜、引领导向的职责使命，需要以正确的舆论引领人。新闻聊天机器人在互动中服务，在互动中引领，新闻媒体智能化转型要处理好引领与服务的关系，寓引领于服务，服务服从于引领。要强调新闻算法的导向正确性、透明性和可监督性，使新闻聊天机器人成为生动演绎党性与人民性统一的新媒体。

二是低成本切入，以点带面尝试转型。如何快速切入取得成效将直接影响媒体智能化转型的成败。首先，媒体要善于使用免费、低价的人工智能资源开展低成本探索。例如一些人工智能机器人平台，如Facebook的Massenger、亚马逊的Lex、Motion.ai、Kik、Chatfuel、Botsify、Api.ai、Gupshup等推出类似“机器人商店”的平台，他们能让用户无需编程就能便捷地免费或低价开发符合自己业务需要的订制机器人。

媒体最重要的是重新思考新闻生产的方式以及与用户沟通的方式。其次，媒体要使用用户熟悉的平台推出聊天机器人。国外Digiday的调查显示，多达88%的媒体人和营销人，纷纷选择将聊天机器人建设在最熟悉的Facebook Messenger上。[3]国内目前还没有主流的聊天机器人平台，笔者认为新华社媒体大脑、微信小程序、今日头条等平台未来会建设聊天机器人平 台。

三是树立聊天机器人就是新闻客户端的理念，逐步摸索盈利模式。笔者认为，聊天机器人将逐步替代绝大部分的移动新闻客户端，以自然语言方式与各种互联网平台连接来服务媒体用户个性化的新闻需求。《华盛顿邮报》的Heliograf机器人就是直接与亚马逊的Echo智能音箱连接，直接为客户提供新闻服务。媒体应与广告主共同探索如何依托聊天机器人打造可复制的盈利模式。笔者认为，财经类、生活服务类、旅游休闲类媒体内容的聊天机器人最容易打造盈利模式，因为他们的媒体内容与广告信息具有天然的重合性；对纯新闻节目而言，聊天机器人推荐品牌形象类广告还是早期可行的商业模式。

【注释】

[1] 张操.从美国大选报道战看新闻聊天机器人的发展[J].青年记者,2017(3):95-96。

[2] 张操.从美国大选报道战看新闻聊天机器人的发展[J].青年记者,2017(3):95-96。

[3] Digiday Research.Attack of the chatbots[OL].https://digiday.com/media/digiday-research-attack-chatbo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