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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涛一直在我心中呼啸(创作谈)

2018-10-13孙春平

北京文学 2018年10期
关键词:壮士工分锦州

孙春平

1968年,我下乡插队。村庄里,有位汉子,年近四旬,左腿有些跛,左小臂彻底丧失,每到农忙时节,他便出现在生产队劳作的人群里。耪地时,他右手抓锄,锄杠的头部则夹在他伤残的腋窝里,锄板与常人一样翻飞,力道十足,极其精准。那时,我在生产队当记工员,傍晚收工时,我问工分是不是记在大嫂名下,大哥摇手说,国家按月给我开饷(优抚金),工分就算了吧。有社员说,啥都不要,你还来干什么?你又不是生产队的人。大哥仍是笑,说,两码事,要是光图好处,当年就谁也不去朝鲜和美国大鼻子拼命了!

1971年,我抽工回城,去的是铁路木材厂。车间里木屑飞扬,不亚飞雪,带锯机、截锯机的响动极其尖厉,震耳欲聋。师傅们都捂着耳罩,却偏有一位师傅什么都不戴,站在机台上,翻送那些巨大的圆木,身手强健而敏捷。面对我的惊异,师傅告诉我,他上过朝鲜战场,两耳都被震聋了,也就不怕噪音了。

1984年,我调到锦州市文联工作。当时的文联主席叫易仁寰,只比我先到文联几天。易仁寰是诗人,创作了大量政治抒情诗,特别适宜朗诵,时至今日,在锦州城的重大节日文艺晚会上,人们还会朗诵他的诗作,那种豪情,那种激越,仍能引起人们一阵又一阵的掌声。渐渐熟了,聊起彼此的过去,才知他老家在湖南,家庭成分是地主,当过志愿军。战后回国,他留在锦州的一家工厂当工人,当宣传干事,直至改革开放,他才当了工厂的宣传部长,又调任市文联主席。我问,志愿军里有多少家庭成分不好的?易老说,我没统计过,不少吧。再后来,易仁寰还出任过市文化局长,市委统战部长,为官清廉,政绩卓著,去世后锦州市委下发文件,号召全市党员向易仁寰同志学习。我与易主席经常聊天,但从没听过易老的委屈与抱怨,即使后来,命运对他仍有不公,他顶多也就说一声“好在历史终会证明一个人的拳拳之心”!

在我内心深处,一直怀有对志愿军壮士的深深崇敬与感激。去年,在微信上,我看到一段视频,几位老兵身穿草绿色军装,步伐整齐地走上舞台,并一一报上赴朝参战时的职务,机枪手、警卫员、通信员……老人们都已年过八旬,他们唱的是《志愿军军歌》。坐在评委席上的张国立等人齐齐起身,向老爷爷们致敬,并急请工作人员送上座椅,扶老人们入座。那一刻,我情之難遏,热泪滚滚,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一日一时也不能等,一定要把我心中的崇敬与感激尽快写出来,因为这是一个写作者义不容辞的责任!

而今,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已是68周年,那些健在的志愿军壮士都已是耄耋老人。不管某些史学家和学者对那场战争有着怎样的分析与高论,但是,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用青春与生命与武装到牙齿的十六国联军浴血奋战,御敌于国门之外的将士们对共和国对人民的赤诚不可怀疑,永远,永远!

责任编辑 张颐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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