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谒革命圣地延安,重温鲁艺光辉岁月
2018-10-10越声
越声
“心口呀莫要这么厉害地跳,灰尘呀莫把我眼睛挡住了……手抓黄土我不放,紧紧儿贴在心窝上。几回回梦里回延安,双手搂定宝塔山。”每当听到这首激情澎湃的民歌,我的心里总会生发出一种热切的向往——想去革命圣地延安走一走,看看新中国的发祥地,亲身感受伟大的延安精神。
今年7月,利用暑期之便,我终于来到了魂牵梦萦的延安,踏上了这片革命先烈曾经战斗过的热土。
从宝塔山到南泥湾
有人说,只有登上宝塔山,才算真正到了延安。在人们眼中,宝塔俨然成为了延安的标志性建筑,更是这一革命圣地的象征。
宝塔山坐落在延安城东南一隅,海拔1135.5米,古称“丰林山”,宋时改名为“嘉岭山”,又称“宝塔山”。 山上的宝塔旁有一口明代铸造的铁钟,中共中央在延安时曾用它来报时和报警,山上还有长达260米的摩崖石刻群和碑林,石刻岸面整齐,岸石完整,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有机结合在一起,和谐相融。
从宝塔山下来,我们直奔中共中央书记处所在地——枣园。枣园原是当地一个地主的庄园,中共中央入驻延安后改为社会部驻地,同时更名为“延园”。1943年10月,中共中央书记处由杨家岭迁驻于枣园,这里也由此成为了中共中央的临时指挥部和几位重要领导人的住所。
走进枣园,一排排高低起伏的窑洞呈现在眼前,最前面的就是中央大礼堂。名为大礼堂,其实并不大,甚至还不及如今一个学校礼堂的规模,里面的陈设也十分简陋。看到这些,我们很难想象,当年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整风运动、中共第七次代表大会和延安文艺座谈会就是在这里举行的。
沿着枣园的青石小径一路前行,途中经过了一条长长的水渠,这就是当地人口中的幸福渠,据说是当年毛主席带领延安军民修建的。跨过幸福渠便来到了毛主席旧居,这是一座幽静的独立小院,院内是一排面向西南的三孔窑洞。我们走进其中的一间,只见里面简单地摆放着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部黑色手摇电话和一个简易小书架,但就是在这间狭小的窑洞里,毛主席写下了《学习和时局》《论联合政府》《关于重庆谈判》等多部著作,并指挥全国人民展开抗日斗争,拆穿了国民党反动派的内战阴谋。
延安城东南45千米处就是南泥湾,事实上,虽名为南泥湾,但这里既没有河也没有湾,只在季节性河水流过时才偶有泥湾出现。
当年的南泥湾是野草丛生、荆棘遍野、人迹稀少的荒凉之地,当时身处陕甘宁边区严密的军事包围和经济封锁之际,毛主席曾这样描述广大军民的生活:“几乎没有衣穿,没有油吃,没有纸,没有菜,战士没有鞋袜,工作人员在冬天没有被盖……困难真是大极了。”
在严峻的历史关头,1939年2月,党中央提出了“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总方针和“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号召,动员广大军民开展大生产运动。1940年冬,王震率领八路军359旅全体官兵开进南泥湾,开荒种地,到1944年开荒26.1万亩,收获粮食约460万斤……官兵们用双手和汗水将荒无人烟的南泥湾变成了“到处是庄稼,遍地是牛羊”的陕北好江南。
伫立在黑色的大生产雕塑前,眺望远处的梯田,我不禁思绪万千。听说当地百姓至今依然沿用着当年359旅战士们使用的那种镢头,但不是用来开荒而是种树。南泥湾封林后,变采伐为管护,人造林生长良好,林木蓄量大增,植被的自然恢复速度明显加快。为保护生态环境,南泥湾退耕万余亩,牛羊也早已圈养,退耕还林还草的绿色革命使南泥湾成了陕北黄土高原怀抱中的一座森林公园,也成为重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一座丰碑。
八十载鲁艺与鲁艺人
今年是抗日战争时期建立起来的鲁迅艺术学院建校八十周年,1942年5月,毛主席在与延安文艺工作者座谈时风趣地说:“我们有两支军队,一支是朱总司令的,一支是鲁总司令的。”毛主席口中的“鲁总司令”指的就是以鲁艺为代表的革命文化大军。
据延安史学家朱鸿召介绍:“抗战前,国民政府所属大专以上学校在校学生人数大概有50000多人,经历大迁徙后,实际复校的只有近30000人,流失掉的20000多人中有百分之七八十都去了延安。”
1937年秋,上海救亡演劇队第五队来到延安,这是来延安的第一个大都市文艺团体。毛泽东等中央领导当时会见并宴请了全体队员,席间,毛主席高兴地对大家说:“欢迎你们这些艺术家来延安!”随后,他提出要办个学校培养无产阶级艺术人才。关于当时的情景,演剧队编剧莫耶在《延安鲁艺生活散记》中回忆道:“这时,主席放下筷子,想了一想,把大手有力地一挥,说:‘我看就叫鲁迅艺术学院吧。”
随后的一段时间,上海救亡演剧队第一队、蚁社流动宣传队一分队等来自全国各地的流动宣传队也陆续到达了延安,与当地的文艺爱好者一起创作演出了《广州暴动》《血祭上海》等宣传革命的大型话剧。据当时的中共中央机关报《新中华报》评论:“这次公演推动了延安艺术界新阵地的建立,也成为鲁迅艺术学院成立的先声。”
1938年春,中央决定以参加《广州暴动》《血祭上海》创作和演出的全体演职人员和演出团体为基础组建鲁迅艺术学院,随后留苏出身的戏剧家沙可夫主持起草了《鲁迅艺术学院创立缘起》,这份文件至今仍保存在延安革命纪念馆内,其中有这样一段话道出了鲁艺创立的初衷:“艺术戏剧、音乐、美术等是宣传鼓动与组织群众有力的武器。艺术工作者是对于目前抗战不可缺少的力量,因之培养抗战的艺术工作干部在目前是不容稍缓的工作。”
鲁迅艺术学院成立后,院长之位暂时空缺,沙可夫以副院长身份主持工作。1939年夏,沙可夫赴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创办华北联合大学,中央遂任命吴玉章为院长、周扬为副院长,主持日常工作。
由于缺乏师资力量,鲁艺创办之初只设立了戏剧系、音乐系和美术系,学制为6个月。后来又增设了文学系,并更名为“延安鲁迅艺术文学院”,这时的鲁艺办学条件已大为改观,学校也迁至延安城郊一座中世纪城堡式样的大礼堂内,一些在国内外享有盛名的文艺名家先后到鲁艺任教,生源开始以文艺新秀为主,并在这一时期先后创作了大量讴歌光明、鞭挞黑暗的文艺作品,此时的鲁艺已成为陕甘宁边区的最高文艺殿堂。
新中国成立后曾任天津市文联副主席的万力当年就曾在鲁艺文学系就读,他笔下的鲁艺生活令人神往:“在学校大门口挂着一块长条的大木牌子,上边写着‘鲁迅艺术文学院几个黑色大字,这是毛泽东亲笔书写的。大门里面矗立着一座巍峨的可容纳五六百人的教堂……教堂里面有一个台子,是过去神父带领信徒祈祷的地方,现在成了我们演出中外名剧的舞台。在这里,我曾看到学校的实验剧团和戏剧系师生演出的果戈理的《钦差大臣》《婚事》(独幕剧)、契诃夫的《蠢货》《求婚》以及苏联的《带枪的人》和《海滨渔歌)(独幕剧)等世界名剧,曹禺的名剧《日出》也在这里演出过多次,我还看过本校师生创作的一些多幕剧和独幕剧。”
鲁艺的生活虽然艰苦,但师生们的精神是富足的。当时,鲁艺的老师周扬、何其芳、陈荒煤、冼星海等,大多都在大城市受过很好的生活历练与文化熏陶,接受过正规的高等教育,有的还在国外留学多年,他们将外面的世界带到陕北的窑洞里,办起了洋味十足的文艺沙龙,曾担任文学系主任的诗人萧三用俄语朗诵普希金的长诗,而何其芳“总是用很重的川东腔朗读,声情交融,自然亲切,没有一点花架子”。据鲁艺学员冯牧回忆,有一次他和几个同学围坐在何其芳老师身边,听他在油灯旁用柔和的声调朗诵其新作《夜歌》:“你呵,你又从梦中醒来,又将睁着眼睛到天亮,又将想起你过去的日子,滴几点眼泪到枕头上……”多年以后,冯牧仍然记得那夜的情景:“我们每个人都被深深打动了,我感觉这首诗如同一只温柔的手在轻轻拨动和抚摸我的心弦。”
1942年5月初,针对当时边区文艺工作中出现的一些问题,中央召集边区文化界人士召开了一次座谈会,这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延安文艺座谈会。
其实,早在4月底,毛主席便与凯丰(当时的中宣部代理部长)、周扬、李伯钊(当时的鲁艺编审委员会主任)一起拟定了参加座谈会的代表名单,参会人员主要由三部分人组成:中央领导、思想文化部门的负责人和文化界人士。有资料表明,参加延安文艺座谈会的文艺家共有97人,而其中鲁艺就占了约30人,鲁艺在延安文化界的地位和分量由此可见一斑。
毛主席在讲话中提出了文艺为什么人服务和如何服务的问题,他号召:“有出息的文学家、艺术家必须到群众中去,必须长期地无条件地全心全意地到工农兵群众中去,到火热的斗争中去。”
座谈会结束后不久,毛主席又亲自到鲁艺演讲,据贺敬之回忆:“这是我第一次正式见到毛主席,我就坐在第一排,离他非常近,主席穿着旧军装,打着补丁。就是在这次演讲中,他提出了著名的‘大鲁艺和‘小鲁艺的命题。毛主席说:‘你们这个鲁艺还是小鲁艺,还有个大鲁艺,那就是广大的社会、广大的群众,你们要到人民中间去,要到火热的斗争中去。主席以非常通俗的语言表达了人民艺术家与人民、与社会的关系,这跟《讲话》的精神完全一致。”
随后,鲁艺人纷纷走出了象牙塔,投身到火熱的现实生活之中,他们从民间文艺、陕北民歌中汲取营养,丰富自己的创作,歌曲《南泥湾》和歌剧《白毛女》等优秀作品就是在这一时期创作完成的。
1949年后,当年的鲁艺师生从陕北窑洞走向了全国各地,成为新中国文化艺术界的栋梁,我们从这些如雷贯耳的名字中就可以想象当时的盛况:周扬、何其芳、陈荒煤、严文井、张庚、周立波、贺绿汀、沙可夫、华君武、公木、冯牧、穆青、贺敬之……这些名字将与鲁艺精神一起镌刻在时代的丰碑上和每一位国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