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Carillion公司破产分析与启示

□ 文/王琨 史孝成 王智涵

一、Carillion公司基本情况

Carillion公司具有200多年历史，是一家大型跨国后勤服务和建筑服务公司，1999年从英国大型跨国建材集团TarmacGroup分立，专门从事建筑服务类业务（主营业务是后勤服务、PPP项目和建筑业务），同年登陆伦敦股交所。业务范围涵盖建筑、能源、PPP、通信等诸多板块，业务地区包括英国、爱尔兰、加拿大、沙特、阿曼等诸多国家。根据2016年年报，Carillion公司总资产395亿元（按照1英镑兑人民币8.9元折算），净资产65亿元，负债总额330亿元；营业收入464亿元，净利润11.5亿元；2016年末员工4.3万人。

二、Carillion公司破产背景及原因分析

（一）破产背景分析

1. 盈利预警。2017年9月29日，Carillion公司发布半年报，确认了之前预计的75亿元的建筑合同损失、18亿元后勤服务合同损失和12亿元商誉减值损失。

2. 股价大跌。2017年7月10日，在该公司发布预计75亿元的建筑合同损失及整体业绩亏损公告后，当天股价下跌39%，一周股价下跌70%，从192.1英镑跌至56.15英镑，市值从年初的6亿英镑跌至2亿英镑。在接下来的半年内，股价又从56英镑跌至12英镑。

3. 高管离职。2017年7月10日，在发布业绩预计公告后，Carillion公司首席执行官RichardHowson宣布离职；2017年9月1日，公司首席财务官ZafarKhan也宣布离职，随后其他高层如战略规划总监等也相继离职。

4. 宣布清算。2018年1月3日，英国金融机构针对Carillion公司在2016年12月到2017年7月发布的公告进行调查。1月15日，英国内阁府组织政府、银行等举行紧急会议，没有达成救援协议，Carillion公司从政府获得救助计划落空，也未能与银行等债权人达成挽救协议，正式进入破产清算环节。

（二）破产原因分析

1. 业绩观念扭曲，粉饰报表。公司高管为保持职位，获取高薪和分红，粉饰报表，长期掩盖风险和问题，通过大幅增加应收账款从而增加营业收入来调增或维持当期利润，未如实反映经营潜亏。如2016年虽然实现了464.1亿元的营业收入和11.5亿元的净利润，但应收账款余额148亿元、增加35亿元，占资产总额的37.6%，即当年净利润全部是应收账款，没有货币资金。导致的结果，一是2017年一次性计提减值损失75亿元，是2016年净利润的6.5倍；二是借债分红、股价下跌、银行逼债、政府不救、破产清算。

2. 财务杠杆过高，短债长投。Carillion公司资产质量差、创现能力差，加之持续短债长投、积极并购，导致负债规模快速上升。2016年末，Carillion公司资产负债率高达83.5%，比上年增加近10个百分点，其中流动负债197亿元，占比60%；短期负债比例高，一旦资金链断裂，企业将无法持续经营。需要偿还债务319亿元（其中：有息债务61亿元，应付账款186亿元，应付员工退休金72亿元），占资产总额的81%，账面资金仅有42亿元，缺口高达277亿元，偿债包袱沉重，压力巨大。

CARILLION公司与中油工程主要指标对比 单位：亿元

3. 业务结构畸形，急功近利。过度依赖政府，公共服务及PPP业务占比高达58%，且低价参与竞标、不计成本拿项目，陷入“越干越亏、越亏越干”恶性循环，现金亏空越来越大。2015年、2016年连续两年经营活动现金净流入仅为6.5亿元，仅占收入比重的1.4%左右。2017年计提皇家利物浦医院等PPP业务减值损失33.4亿元。此外，中东地区建筑项目毛利率越来越低，计提了41.8亿元海外市场损失。

4. 并购项目较差，损失较大。Carillion公司在短短十几年通过大量并购，发展成为市值曾突破89亿元的大型后勤服务和建筑服务商。并购一方面丰富了Carillion公司的涉及领域，另一方面溢价并购也积累了大量的商誉，无形资产（主要是溢价并购形成的商誉）149亿元，占资产总额的38%，且并购项目质量差、表现差、效益差，导致2017年确认12亿元商誉减值损失。

5. 养老金赤字大，无力偿还。公司在破产时，留下近80亿元的应付员工退休养老金，由于公司不断恶化的现金流，每年投入养老金计划的资金，并未按受托人预想而增加，导致老金赤字金额巨大，且已无力偿还。

6. 高管相继跑路，责任心差。Carillion公司较早采用了全面职业管理人的策略，但管理层高管选择在2017年7-9月把炸弹全部引爆，然后CEO、CFO等管理层核心人员先后辞职，导致市场失去信心，公司形象丢失、股价暴跌。

三、Carillion公司案例对中油工程的借鉴及启示

中油工程财务指标与Carillion公司较为相似，一是资产负债率较高，2016年末为81.5%，略低于Carillion公司83.5%。二是两金占用较大，2016年末两金余额合计499亿元，占流动资产的62.5%，略低于Carillion公司65.3%；两金占总资产的55.8%，高于Carillion公司39.3%。三是应付款项余额负担重，2016年末为495亿元，占流动负债的69.7%，低于Carillion公司94.3%；占总资产的55.3%，高于Carillion公司的47.1%。四是盈利能力及现金净流入较差，销售利润率为2.5%，同Carillion公司持平，销售现金净贡献低（经营活动净现金流入/销售收入），仅为2.3%。

Carillion公司作为英国的建筑业巨头，经历快速发展后破产清算，对中油工程及类似企业具有较强的启示和借鉴意义，应在以下方面强化管控。

一是严格确定项目投资收益。应在每个项目招投标时，理性分析、缜密考量，严格评估测算投入与投资回报，确保每个项目正收益与现金回收，切记盲目追求项目数量，而不计代价、低价竞标、忽视收益。

二是保持合理财务杠杆水平。应加强两金及有息负债、应付款项的管理，建立各层级管理单元持续降杠杆、减负债的长效激励约束机制，目标是将资产负债率水平努力控制在国资委下达的行业平均值60%以内。要坚定不移实施降杠杆、减负债，始终将资产负债率、资本负债率控制在可控范围以内，保持国内同行业优秀值和国际可比公司较好水平。

三是增强业务风险管控能力。设立针对单个项目亏损的预警机制，及时关注重点项目的建设运营情况，提高业务风险防控能力，尽可能减少单个亏损项目对企业带来的冲击。建立相应机制，督促和促进业务管理人员，有责任和义务执行招投标合同风险管理，并定期、不定期提供合同评估、风险预警、优化改善的报告。

四是坚持“量入为出、以收定支”资金紧平衡管控。根据公司经营活动现金净流入合理安排投资，从而促进公司健康、可持续发展。要科学优化债务结构，合理控制长短期有息负债比例，避免大量债务集中到期兑付。要持续开展“开源节流、降本增效”，全力以赴提高公司资产质量、利润质量以及投资资本回报率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