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生心理素质与人文素养的调查研究

代景华

（河北中医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200）

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与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明确提出：要大力创新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医学院校的职业教育关系到整个国民健康问题，因此成为当前研究的热点问题。而当前的医学职业教育中遇到的困难不仅仅是职业理论与技术的困难，心理素质与人文素养的教育困难也凸显出来。例如，当前备受关注的医患关系，其背后的重要因素之一就是医护人员的人文素养和心理素质的问题。由此可见，医学院校在培养学生时，不能仅重视学生职业知识与技能的获得，也要重视其心理素质（如自尊、应对方式等）和人文素养（如人文知识和人文思想等）的培养。为了综合调查当前医学院校学生的心理素质和人文素养，本研究将针对7个指标进行现状调查。心理素质拟从自尊、应对方式和心理弹性3个指标进行测评。选取这3个指标的思路：第一，自尊是个体心理健康的保护性因素，是一种稳定的自我情感，具有社会适应功能，并影响个体的认知模式和行为方式。因此自尊是自我的核心，是心理健康的重要指标[1]。第二，应对方式指个体在面对挫折和压力时所运用的认知及行为方式[2]。元分析研究表明，应对方式与心理健康之间关系密切，积极应对有利于心理健康，而消极应对不利于心理健康[3]。第三，心理弹性是指个体面对逆境、创伤、威胁或其他生活重大压力时的良好适应。心理弹性有助于提高个体应对内外环境刺激的自信心和调控能力，积极主动地适应环境，保持个体的心理一致感和乐观向上的心态，增强主观幸福感，提高生活满意度[4]。参考李瑛[5]的指标体系，人文素养对人文知识、人文思想、人文方法和人文精神4个因子进行测评，这4个因子的内容会在调查问卷的说明中详细介绍。由此可见，本研究选取的心理素质与人文素养的指标具有典型性，通过对医学生施测，能够较为系统地考查学生心理素质与人文素养的现状。

1 对象和工具

1.1 研究对象

本研究采用分层抽样的方式选取河北某医学院在校一、二、三年级的学生展开调查。总共发放问卷320份，回收有效问卷311份，有效问卷回收率为97.19%。其中男生109人，女生202人；城镇93人，农村218人；一年级87人，二年级144人，三年级80人。

1.2 研究工具

1.2.1 心理弹性量表 心理弹性量表（CD-RISC）由Connor和Davidson编制[6]，由于肖楠和张建新[7]进行了中文版的修订，后来卢樟秀等[8]验证了其在医学生样本中具有良好的信效度，适用于测量医学生的心理弹性。该问卷包含25个项目，采用李克特5点量表评定法，从0～4表示完全不是这样、很少这样、有时这样、经常这样、总是这样。该量表包含3个因子，即坚韧性、自强性和乐观性。其中，坚韧性是指面对挑战时镇定自若、坚定不移、反应敏捷、有控制感等；自强性是指经历挫折后不仅能够复原，还能获得发展和成长；乐观性是指对克服逆境有信心，从积极的角度看待事情等。本次面向医学生的调查中，3个分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数分别为 0.775、0.689和0.815，总量表为0.838。

1.2.2 自尊量表 自尊量表（SES）最初由Rosenberg[9]于1965年编制，后被翻译并修订为中文版[10]。问卷共有10个条目，总分代表自尊水平，分数越高表示自尊水平越高。本次调查中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数为0.733。

1.2.3 简易应对方式问卷 该问卷共有20个项目，分为积极应对和消极应对两个维度[10]。该问卷采用4点计分法，不采取计0分，偶尔采取计1分，有时采取计2分，经常采取计3分。本次调查中两个分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数分别为0.711和0.743，总量表为0.819。

1.2.4 医学生人文素养问卷 该问卷是由李瑛[5]编制的，共有57个项目，分为4个因子：人文知识、人文思想、人文方法和人文精神。人文知识是医学生具有良好人文素养的基础，是有关人文领域的相关知识。人文思想是指作为医学生通过丰富人文知识的吸收和积淀而具有的某些观念，它会使医学生的各种医疗行为更具指导性，并能够更加胜任本职工作。人文方法是医学生人文知识和人文思想观念得以实现的手段。如通过正确的行为规范自身的学习和工作，而良好的交流合作和较强的执行能力也是人文素养高低的重要指标。人文精神是一种主张以人为本，重视人的价值，尊重人的尊严和权利，关怀人的现实生活，追求人的自由、平等和解放的思想行为，它包含了对医学生3个层面意义上的要求：即求真、求善、求美。具体说就是医学生要做对社会、对病人有益的人，能救死扶伤，给病人和大家带来幸福的人。该问卷采用5点计分法，根据问卷描述与自己符合程度的强弱分为4个级别，最弱是0分，最强是4分。本次调查4个分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数分别为0.792、0.817、0.832和0.818，总量表为0.887。

2 调查结果

2.1 医学生的心理素质

2.1.1 心理素质各方面与中等水平的对比情况 分别对心理弹性、自尊和应对方式进行总体分析，与中等等级数进行单样本t检验。其中心理弹性的等级中位数为2，自尊量表的等级中位数是1.5，应对方式的等级中位数为1.5。结果显示：（1）心理弹性总均分和3个因子分均显著高于中等水平（t总均分=23.823，P<0.001；t自强性=26.843，P<0.001；t坚韧性=17.061，P<0.001；t乐观性=16.667，P<0.001）。（2）自尊总分显著高于中等水平（t=12.526，P<0.001）。（3）积极应对与消极应对都显著高于中等水平（t积极应对=16.608，P<0.001；t消极应对=6.718，P<0.001）。

2.1.2 心理素质内部的对比情况（1）对心理弹性各因子进行单因素重复方差分析，结果显示：学生在心理弹性的3个因子上比较，有显著性差异（F=94.253，P<0.001）。进一步的LSD法多重比较显示：心理弹性自强性显著高于坚韧性和乐观性（P<0.001），坚韧性和乐观性比较，没有显著性差异（P>0.05）。（2）对积极应对和消极应对进行配对t检验，结果显示：积极应对显著高于消极应对（t=2.106，P<0.05）。

2.2 心理素质的群体差异

2.2.1 心理素质的性别差异 分别考查心理弹性、自尊和应对方式的性别差异，结果显示：（1）男生在心理弹性总均分上显著高于女生（t=1.947，P<0.05）；具体因子上，男生的坚韧性和乐观性显著高于女生（t=1.996，P<0.05；t=2.050，P<0.05）；在自强性上与女生比较，没有显著性差异（t=0.904，P>0.05）。（2）在自尊水平上比较，没有显著的性别差异（t=1.014，P>0.05）。（3）积极应对和消极应对在性别上比较，没有显著性差异（t=-0.827，P>0.05；t=-0.825，P>0.05）。

2.2.2 心理素质的家庭所在地差异 分别考查心理弹性、自尊和应对方式的家庭所在地差异，结果显示：（1）城镇学生在心理弹性总均分上与农村学生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t=1.714，P>0.05）；具体因子上，城镇学生的坚韧性和乐观性显著高于农村学生（t=2.121，P<0.05；t=2.165，P<0.05），在自强性上两者比较，没有显著性差异（t=0.132，P>0.05）。（2）在自尊水平上，没有显著的家庭所在地差异（t=0.509，P>0.05）。（3）在积极应对上，城镇学生与农村学生比较，没有显著性差异（t=-0.109，P>0.05）；在消极应对上，城镇学生显著低于农村学生（t=-2.533，P<0.05）。

2.2.3 心理弹性的年级差异 分别考查心理弹性、自尊和应对方式的年级差异，结果显示：（1）各年级学生在心理弹性总均分、自强性和坚韧性上比较，没有显著性差异（P＞0.05）；在乐观性上比较，有显著性差异（P＜0.05）。进一步的LSD法多重比较显示：二年级学生的乐观性显著低于一年级学生和三年级学生（P<0.01或P<0.05），一年级学生和三年级学生比较，没有显著性差异（P>0.05）。（2）在自尊水平上，没有显著的年级差异（P＞0.05）。（3）各年级学生在积极应对上比较，没有显著性差异（P＞0.05），在消极应对上比较，有显著性差异（P＜0.05）。进一步的LSD法多重比较显示：二年级学生的消极应对显著高于一年级学生（P<0.05），其他年级之间比较，没有显著性差异（P＞0.05）。结果见表1。

表1 心理弹性的年级差异s，分）

表1 心理弹性的年级差异s，分）

因子 一年级（n=87）二年级（n=144）三年级（n=80）F P心理弹性自强性心理弹性坚韧性心理弹性乐观性心理弹性总均分自尊积极应对消极应对2.90±0.55 2.50±0.58 2.56±0.56 2.64±0.51 16.52±2.36 1.78±0.33 1.62±0.58 2.86±0.46 2.53±0.55 2.41±0.51 2.62±0.45 16.78±2.65 1.80±0.31 1.81±0.63 2.98±0.80 2.59±0.56 2.62±0.53 2.72±0.50 16.81±1.97 1.81±0.31 1.68±0.48 0.988 0.561 4.461 1.192 0.396 0.274 3.263 0.374 0.571 0.012 0.305 0.674 0.761 0.040

2.3 医学生人文素养的现状

2.3.1 人文素养的总体情况 该问卷是0~4级评分，等级2为中等水平，因此对人文素养总均分和4个因子分进行单样本t检验，考查总体情况与中等水平的差异。结果显示：总均分和4个因子分均显著高于中等水平（t总均分=27.391，P<0.001；t人文知识=13.926，P<0.001；t人文思想=30.195，P<0.001；t人文方法=19.675，P<0.001；t人文精神=29.633，P<0.001）。

对各因子进行单因素重复方差分析，结果显示：学生在人文素养的4个因子上比较，有显著性差异（F=225.884，P<0.001）。进一步的LSD法多重比较显示：人文思想得分最高，其次是人文精神，再次是人文方法，而人文知识得分最低，4个因子之间的差异均显著（P<0.001）。

2.3.2 人文素养的性别差异 对各因子及总均分做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显示：男生在人文知识上显著高于女生（t=3.223，P<0.05）；其他因子和总均分上男生与女生比较，没有显著性差异（t总均分=1.567，P>0.05；t人文思想=1.789，P>0.05；t人文方法=0.638，P>0.05；t人文精神=-0.101，P>0.05）。

2.3.3 人文素养的家庭所在地差异 对各因子及总均分做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显示：城镇学生的人文知识得分显著高于农村学生（t=2.800，P<0.05）；其他因子和总均分上，城镇学生与农村学生比较，没有显著性差异（t总均分=1.539，P>0.05；t人文思想=0.435，P>0.05；t人文方法=0.659，P>0.05；t人文精神=1.216，P>0.05）。

2.3.4 人文素养的年级差异 对各因子及总均分做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显示：各年级学生在人文素养总均分和各因子上比较，均有显著性差异（P＜0.05），结果见表2。进一步的LSD法多重比较显示：（1）在人文知识上，一年级学生与二年级学生比较，无显著性差异（P>0.05），三年级学生得分高于一年级学生和二年级学生（P<0.05）。（2）在人文思想上，一年级学生得分显著低于二年级学生和三年级学生（P<0.05）；二年级学生与三年级学生比较，没有显著性差异（P>0.05）。（3）在人文方法上，一年级学生得分显著低于三年级学生（P<0.05），二年级学生与一年级学生和三年级学生比较，均没有显著性差异（P>0.05）。（4）在人文精神上，一年级学生得分显著低于二年级学生和三年级学生（P<0.05）；二年级学生与三年级学生比较，没有显著性差异（P>0.05）。（5）在人文素养总均分上，一年级学生显著低于二年级学生和三年级学生（P<0.05）；二年级学生与三年级学生比较，没有显著性差异（P>0.05）。

表2 人文素养的年级差异（±s，分）

表2 人文素养的年级差异（±s，分）

因子 一年级（n=87）二年级（n=144）三年级（n=80）F P人文知识人文思想人文方法人文精神总均分2.35±0.62 2.90±0.61 2.54±0.64 2.83±0.65 2.59±0.51 2.40±0.46 3.06±0.63 2.67±0.55 3.01±0.59 2.72±0.45 2.56±0.45 3.15±0.46 2.80±0.46 3.04±0.49 2.80±0.43 3.779 3.950 4.298 3.207 4.512 0.024 0.020 0.014 0.042 0.012

3 讨论

3.1 医学生心理素质的现状分析与讨论

大量研究证实，心理弹性可被视为一种有效的压力应对资源，能降低压力事件对个体产生的负面影响，促进个体身心健康的发展[11-14]。从心理弹性的总体情况来看，医学生的心理弹性总均分和各因子得分均高于中等水平（P＜0.001），这与张旭东和黄亚寿[15]的研究结果是一致的。这是因为医学院校学生在学习医学知识与技能时，相对其他专业而言，面对的应激刺激更多。因此，学生在专业学习中锻炼了心理抗挫折能力以及恢复能力，获得了较好的心理弹性水平。进一步的分析发现，心理弹性中自强性显著高于坚韧性和乐观性（P＜0.001）。这是由于医学生更善于在经历挫折后尽快复原，并能获得发展和成长。在分析心理韧性的群体差异时发现，男生的心理弹性好于女生（P＜0.05），特别是在坚韧性和乐观性上。这是由于男生在成长过程中接受的教育就是要坚强，具有不服输的精神。因此，他们更能够在困难面前坚持并保持斗志。而城镇学生在坚韧性和乐观性上也高于农村学生（P＜0.05），这是由于城镇学生在成长过程中承受更大的竞争压力，锻炼了心理弹性。在年级差异上，发现二年级学生的乐观性最低，这与张旭东和黄亚寿[15]的研究结果也是一致的。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二年级医学生的专业课难度开始增加，导致很多学生对学业压力和学业任务的激增有些不适应，到了三年级，不适就有所缓解了。

从自尊的总体情况来看，医学生的自尊总分显著高于中等水平（P＜0.001）。而通过群体差异分析发现，自尊在性别、家庭所在地和年级上均没有显著性差异（P＞0.05），这与闫博和李放等[16-17]的调查结果一致，说明医学生的自尊水平相对均衡和稳定。

从应对方式因子之间的比较来看，医学生更多采用积极应对方式。群体差异主要体现在消极应对方式的应用上，农村学生显著高于城镇学生（P＜0.05），二年级学生显著高于一年级学生（P＜0.05）。这种表现与心理弹性是一致的。农村学生心理弹性较差，在应对应激事件时，更可能采用退缩和逃避等消极应对方式；二年级学生的学业压力较大，出现一些学习适应问题时，也会表现为逃避等消极应对。

通过以上分析与讨论发现，医学生的心理素质在不断发展变化。因此，开设专门的心理学课程，不但可指导医学生如何在医护工作中处理医患关系和照护病人，也可提升医学生自身心理健康水平、抗挫折和应对困难的能力。张建荣等[18]通过问卷调查发现开设心理课程能够提高学生的自尊水平，改善学生的心理质量。

3.2 医学生人文素养的现状分析与讨论

从人文素养的总体情况来看，医学生人文素养的总均分和4个因子分均显著高于中等水平（P＜0.001）。对各因子得分进行比较分析，发现人文思想得分最高，其次是人文精神，再次是人文方法，而人文知识得分最低。有调查显示，只有37.03%的学生清楚人文素养教育的概念，而62.97%的学生并不清楚或者根本不知道[19]。可见，医学院校为医学生开设人文课程是非常必要的。在对各因子及总均分进行群体分析时发现了差异，在人文知识上，男生得分显著高于女生（P＜0.05）。这是由于人文知识主要涉及的是医学基础知识和相关法律法规，男生对这些更有学习兴趣。在人文知识上，城镇学生得分显著高于农村学生（P＜0.05）。这是由于城镇学生更容易接触医学的基础知识以及道德意识宣传，特别是在大型医院中容易接触这些人文知识。研究还发现，人文素养的总均分和各因子均存在年级差异（P＜0.05），这与李瑛[5]的研究结果是一致的。根据医学生的课程安排，随着医学心理学和护理心理学等人文素养课程的开设，提升了医学生的人文素养。李瑛[5]将医学人文素养教育分为5个阶段，一年级到二年级是萌芽期，这个时期学生对人文素养教育有了初步感受，一些心理学、文学类的人文课程开始授课。大学三年级是感性认识期，学生通过学习医学人文课程，对人文精神、人文思想等有了一定的感性认识。后面是理性认识期（大学四年级）、临床实践期（大学五年级到六年级）和社会化期（工作以后）。为了尽快提高学生的医学人文素养，需要多开设人文课程，开展丰富多彩的人文素养培养活动。陈蓓等[20]曾在论文中讨论了通识教育对医学生医德医风培养的影响，强调了通识教育在人文素养提高方面的重要性。

4 结语

本研究通过对医学生进行心理素质和人文素养的调查后得出以下结论：（1）医学生的心理素质整体水平较高，特别是能够选择积极应对的方式，在心理弹性方面也表现较好。（2）医学生的心理素质存在显著的群体差异，需要通过心理课等方式进行培养。（3）医学生的人文知识相对缺乏，人文素养教育课程的开展，会促进医学生人文素养的稳步提升，有利于培养其人文思想和人文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