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问:阶层之问,时代的陷阱?
2018-09-30江寒秋
江寒秋
案发前一个月,钟某疯狂地在20多家互联网金融平台贷款,没有信息显示,这些钱都用在何处,但深陷网贷陷阱,拆东墙补西墙是最大的可能。
案发前某天,钟某开始行动起来,为车辆换了套牌。之后,他开始在网上搜索强奸杀人案例。
我们很难确切知道钟某到底经历了什么,诸多的媒体报道只能为我们提供一些碎片化的标签。
留守儿童,辍学,创业难民,互联网金融难民,他精准地踩中了社会巨变所产生的陷阱,在阶层跃升的潮流中,他被一次次“降级”,成为时代的“难民”。
这些经历是否激发了他的反社会情绪,我们不得而知,但据钟某女友回忆,案发前几天还曾看到男友搜索强奸杀人。考虑到他滴滴司机的身份,三个月前轰动社会的郑州空姐案极有可能成为他潜在的模仿对象。
底层年轻人高负债与破产,如果还无业的话,他们的戾气,反噬社会会更可怕,很容易走上极端疯狂报复。
受害人赵某,据说条件相对还不错,父母对女儿也宠爱有加,之前当幼儿园老师,父母觉得工作地点离家太远,就让她回家;后来又去杭州亲戚家服装厂里做行政,结果一年时间不到,父母又担心女儿生活不便,主动把女儿接了回来。
这种女孩,按理说不应该打顺风车,而是要么打专车,要么打快车,不行打出租车也行,为什么要打顺风车?
因为真的便宜,只有快车价格三分之一。赵某家境虽不错,但都出来工作了,不可能总伸手向家里要钱。她的工作履历中,当过幼儿园老师,当过行政,显然不是高收入群体,顺风车或许也是她消费降级的一个选择。
不知不觉中,我们多数人都在过一种生活,就是消費降级。中年人被高房价压得喘不过气。年轻人被飙涨的房租,盘剥的所剩无几。
而大妈们,新中产们被P2P、币圈、理财产品各种割韭菜,而社会底层,又面临物价暴涨,工资跑不过通胀的尴尬,除了消费降级,我们别无选择。
“消费降级”是穷的优雅化表达,是社会经济结构决定的“买不起”。日本年轻人已经进入“拈花微笑”的低欲望状态,不幸成为消费主义镰刀下的“韭菜”的新一代年轻人,除了“老僧入定”以外,还有别的方法摆脱“被收割”的命运吗?
这一代年轻人,太辛苦了。时代确实是大时代,但人生不一定是大人生。我们在羡慕各类封面人物的同时,要更多关注数亿青年。他们,她们,有着不稳定的工作,但却有着极为稳定的房贷、车贷、尿布开支和社交往来。
一个比拼谁的生活质量更惨的“拼多多”APP竟然创造了超过京东的流量。显然,消费者们,尤其是年轻人们,已经感受到了大时代突然停止大步流星转而扭头一看的那种杀伤力。
一个系统的停滞必然会导致肌体的重新构建,有的人在这场转型中成为成功的少数,比如80后的程维、80后的张一鸣,有的人却未必跟得上转型的步伐,步步踩空,成为时代的“难民”。
当然,我们无意将此作为谅解凶手的理由,很多人已经厌倦了那种童年阴影导致成年犯罪的故事模式,他们用一段日剧里的话展现正义与愤怒:我不想知道他过去经历了什么,我只想知道他什么时候死刑。
法律自然会做出判决,正义不会缺席。但在那些我们不曾接触到的危险世界中,缺席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