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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儿庄大战中的黄埔“陕军”

2018-09-17蒲元

黄埔 2018年3期
关键词:台儿庄黄埔陕西

蒲元

1938年春,纪录电影之父尤里斯·伊文思和著名战地摄影师罗伯特·卡帕站在徐州火车站的站台上,望着眼前匆忙过往的中国军人,伊文思对朋友说:“我们正好准时到达。中国军队正在集结,准备在台儿庄附近围困日军。”后来,卡帕在给美国著名杂志《LIFE》的报道中写道:“历史上作为转折点的名字有很多——滑铁卢、凡尔登,今天又增加了一个新的名字——台儿庄,一次胜利已使它成为中国最知名的村庄。”

在这场足堪载人中华民族御侮抗争史册的战事中,中国军队广大官兵以生命和鲜血谱写了一曲曲抗击日本侵略者的慷慨壮歌。台儿庄参战英雄团体中,一批成长于遥远的大西北,求学于黄埔军校的三秦儿郎,运筹帷幄、奋勇杀敌、重挫敌锋,为大战胜利做出了突出贡献,写下了陕军抗战史上无比光辉的—页。生在陕西死在山东

影片《血战台儿庄》中有这样一幕:硝烟中的台儿庄断壁残垣,抬着担架的卫生队在庄中匆匆穿行。这本是很不起眼的一瞬,然而战士背后墙壁上的八个大字,却让喝着渭河水长大的我永生难忘:“生在陕西,死在山东!”后来,台湾导演陈君天又把这个片段选人了抗战系列纪录片《一寸山河一寸血》中。这的确是陕籍官兵们发自肺腑的呐喊!

1938年4月20日,第52军第25师150团奉命守御台儿庄外围要地邳县连防山。团长高鹏(1904—1938),陕西乾县人,黄埔4期。连防山名为山,其实只是平原上的聚落,无险可恃。21日,日军3个大队在数十架战机掩护下发动进攻,守军前卫营营长楼浩卿与4名连长全部阵亡,阵地被敌突破。高鹏亲率两个营白刃反击,以惨烈的肉搏战击退顽敌,然营长曹云剑、江玉振先后殉国。战至24日,全团仅余数百人,连防山早成一片焦土。此时,军长关麟征下令撤退,高鹏慨然道:“此地在战略上至关重要,我若撤退,则后防部队不能如期接济。我所以拼死据守,正是为此……现在正是我以身殉职的时候,何惜微躯!”随后高声询问周围官兵:“战事甚危,寡不敌众,愿战?愿退?”众人齐呼:“愿随团长,绝不撤退!”高鹏操作机枪亲自向敌射击,前胸被敌流弹击中,但他裹伤再战,不下火线。是日下午,军长亲自打来电话:“我们将来报国时日尚多,兄可退兵……”高鹏隐瞒伤势,回复道:“这里守不住,全军难保。”14时,师长张耀明再令撤退,高鹏起身正欲下达命令,突然前额中弹,不幸壮烈殉国,时年仅34岁。

高鹏遗体经抢出后送往徐州,国民政府举行了隆重公祭,并追晋为陆军少将。全国各大报刊纷纷发表消息,对其英勇赞誉有加。高鹏遗体运回西安当日,陕西各界召开了极其庄严的追悼大会,大会横幅是“隆重遣障高鹏暨全国壮烈殉国之将士”。烈士之名,千古流芳!

2016年8月11日,我应陕西省乾县县委、县政府邀请,以徐州会战为主战例进行“抗战精神”主题讲座,该县各界人士—百多人参会,反响热烈。讲座结束返回西安,途中接到陌生电话,听筒中的声音异常激动:“蒲老师您好,我叫高蔚梓,我的曾祖父就是参加过台儿庄大战的高鹏团长,感谢您在我曾祖父家乡作了这么精彩的讲座……”能为抗战精神传承做一点事,我心甚慰。

与高鹏一样的还有他的黄埔同学李友70李友于(1905—1938),陕西扶风人,黄埔4期。全面抗战爆发后,李友于于南口战役负伤,所在第13军第89师529团因战功卓著,被誉为抗战四大名团之一。伤愈省亲期间,李友于接到电令:擢升上校副团长,尽速归队受任。当日便启程返回部队,在西安等车时,陕西省政府闻讯为其举行了庆功会。会上,李友于肃然答谢道:“我决心重上前线,上报国恩,下卫国土,不捣黄龙,誓不生还。”

1938年3月,李友于率部增援鲁南。4月初,与日军激战于峄县,双方死伤均重。战斗中李友于大呼:“今日之战,有进无退,有我无敌,我等报国,正当时也!”话毕冲锋在前,连克敌阵3处。6日下午,日军疯狂做垂死挣扎,战斗更为激烈,李友于随团长罗芳珪在台儿庄外大顾珊村视察前沿阵地,突遭敌炮猛击,二人均壮烈殉国。李友于时年仅33岁。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亲自为其主持了追悼会,国民政府追晋陆军少將。扶风县民众教育馆将烈士遗像,国民政府主席林森、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各界要人赠送的挽联,以及战地照片、嘉奖令等布馆展出多年,影响深远。

1938年4月26日,第46军第28师连长李彦春(-1938,陕西扶风人,洛阳分校5期)在台儿庄以东郯城战斗中壮烈殉国。次年,第28师为李彦春在其家乡立碑,正文是“陆军步兵少校李公彦春纪念碑”,碑首铭刻着师长董钊手书的四个大字:“为国捐躯”。

生在陕西,死在山东,死得其所,英名永存!

敢死队长

首先向台儿庄发起进攻的是日本陆军甲种师团——第10师团之濑谷支队,装备精良,配属的炮兵甚至超过了师团级的规模。日军对台儿庄的势在必得,由此可见。防守台儿庄大寨内外的是素擅守城的孙连仲第2集团军,下辖第30师张金照部,第31师池峰城部,第27师黄樵松部及独立第44旅吴鹏举部。

为攻下徐州北面这座门户,日军重炮、坦克、战机轮番上阵,甚至施放毒气;守军官兵竭尽力战,寸土不让,堑壕内尸山血河,惨烈之极。在付出巨大伤亡后,日军攻入庄内。日本《朝日新闻》随军记者甚至发出了“我军已占领台儿庄四分之三”的报捷消息。台儿庄岌岌可危。

为夺回失地,装备窳劣的我军各部,均组织将士以血肉敢死之躯向敌反攻。这其中,两位黄埔陕军敢死队长的事迹,令举国为之赞叹。

第一位好汉叫做王范堂。王范堂(1908—1987),陕西石泉人,曾受训于武汉分校。台儿庄战役时,王范堂任第27师158团3营7连连长,原守庄外。1938年3月27日,日军攻破台儿庄北门,形势危急,第27师迅即派遣两连官兵驰援,王范堂连就是其中之·。双方形成对峙,反复拉锯,始终无法将日军逐出台儿庄西北角。

1985年,已逾古稀的王范堂回忆当年战事写道:“为了彻底击退西北角侵入的日军,我主动向守备指挥部提出,由我率领全连尚存的57名官兵,组成敢死队,绕道敌后,前后夹击,以求全歼窜入之敌……31日黄昏,在我军密集(迫击)炮火的掩护下,我连57名敢死队员……划分为6个战斗小组,分组选择了越墙地方。当我军轰击停止后,我们6个小组同时从掩蔽体内飞驰而出,扑向城墙。我率领一个组由中段登墙,当我刚刚爬上墙头,突然一颗流弹飞来,我只觉得面部一麻,一个跟头便从墙上跌了下来……还好脸上没窟窿,只是下巴被子弹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脖子直流,我顾不得包扎伤口,重新攀上墙头……在敢死队猛烈的冲击扫射下,日军被打得晕头转向,伤亡惨重。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激烈搏斗,日军一部分被歼灭,一部分向北逃窜,我们终于夺回了西北阵地。”

然而,胜利的代价也是极其惨痛的,57名勇士中得以生还者,仅13人!王范堂血战时,其弟王槐也壮烈牺牲,兄弟永诀于台儿庄战火之中。80年过去了'王范堂笔下的战争惨状,至今让人不忍卒读——“满街遍巷的尸体,飞溅流淌的鲜血,可以堆成山,可以汇成河,不需要任何夸张,你只要听听这声音,嗅嗅这气味,看看这场景,就会感到世界上所有关于战争的描写都为之逊色。”

1938年4月7日,著名战地记者陆怡迈进余烬未熄的台儿庄,了解到王范堂敢死队的事迹,次日便在汉口《新华日报》作了报道。陆怡之子陆良年为我发来了这篇报道的照片,斑驳的字迹中,蕴含的是一股热血、一段衷肠。1987年明,陆怡得知王范堂在陕西汉中去世的消息,再次回忆起那硝烟中的岁月,在悼念文章的最后一句,他写道:“血战台儿庄的敢死队队长王范堂永垂千古!”

第二位好汉的名字已为国人所熟知,他叫仵德厚。仵德厚(1910-2007),陕西泾阳人,高教班9期。台儿庄战役时任第30师176团3营营长,曾率领40人的敢死队与日军搏杀,战后生还者仅区区3人!为表彰仵德厚在抗战中的英勇表现,国民政府先后授予其“甲种一等嘉禾奖章”“华胄荣誉勋章”和“宝鼎二等勋章”。2007年,凤凰卫视前往泾阳采访仵德厚,“冷暖人间·老兵不死”节目的播出,使得已经97岁高龄的仵德厚,以及他的台儿庄、他的敢死队,再度成为世人关注的焦点。也是在同一年,仵德厚安然“归队”。

老兵的背影渐行渐远,陕西乡党却没有忘记他的抗战功绩。2010年,由陕西抗战研究者魏友奇发起,多家单位捐资在泾阳县雒仵村为仵德厚立碑。2017年,深圳龙越基金会、陕西抗战老兵关爱团合作修葺了其墓园;志愿者康凯旋、田东等多位我的好友,前往为墓园植树。我因临时有事,未能成行,引为至憾。

台儿庄战役期间,《扫荡报》记者周鼎从前线发回的报道中说:“每个英豪战士,都赤了臂,跣了足,用大刀砍尽胡虏头,以手榴弹粉碎敌人的阵容,齐声喊‘杀敌!……”

敢死队长,大呼杀敌,声震敌胆,浩气长存!

“冷娃”奋战台儿庄

三秦大地,自古多刚猛之士,世人常以“冷娃”呼之。陈忠实在《关中娃,岂止一个冷字》中写道:“纯粹文盲的父亲和母亲,在教给他们各种农活技能的同时,绝不忽视对国家和民族的忠诚和信义;在火炕上的粗布棉被里牙牙学语的时候,墙头和窗子飞进来的秦腔,就用大忠大奸大善大恶的强烈感情,对那小小的嫩嫩的心灵反复熏陶。”陕西冷娃们,正是怀着对国家民族的挚爱奔向战场。

台儿庄战役中,若论与黄埔渊源最深的陕西冷娃,非第20军团第52军军长关麟征莫属。关麟征(1905—1980),陕西鄂县人,黄埔1期,后任入伍生团连长、学生队队长,1947年又任黄埔军校校长。

1938年3月22日,关麟征部在峄县以北与日军发生遭遇战。28日,关麟征向敌濑谷支队侧背发起进攻,但因处地势平坦缺乏隐蔽而进展缓慢。关麟征发现日军白天作战活跃,晚上龟缩不出,心生一计,命胆大心细的战士用汽油在日军营房纵火焚烧。日军黑夜突遇火攻,不辨东西,仓皇应战,又遭我军机枪手密集射击,死伤不小。31日,第52军与第85军发动猛烈攻势,切断了台枣支线,对日军形成包围态势。不料敌坂本支队4000余人配属野炮、坦克,自临沂方向杀来,突然出现在向城我军侧后,情势危急。关麟征当即命军部附近的一个营及骑兵连快速抵达兰陵镇附近,向敌展开正面攻击,诱使其过早展开,随后亲自指挥回援的第25师猛击日军,敌残部趁夜向杨楼逃窜。4月3日,第5战区下达总攻击令,第52军连续展开迅猛攻击。坂本支队本是为增援濑谷支队而来,至5日,受到重创的坂本支队反而向濑谷支队发电求援。同日,第52军与友军并肩克复甘露寺、杨楼、陶墩等据点,使台儿庄东北面威胁全部解除。血战至7日,主要战斗方告一段落。但从4月21日起至5月中旬,关麟征部又在台儿庄以南邳县地区与日军发生激烈的阵地攻防战。不足两月时间,第52军官兵以过半的伤亡,与兄弟部队携手共毙伤日军12218人,扬我军威、重挫敌锐。

1938年6月1,关麟征因台儿庄作战有功,升任第32军团军团长。当时,在黄埔生中任军团长的仅有他和胡宗南两人。国内军事评论家给予关麟征“关铁拳”的美誉;而与之较量过的日军将领板垣征四郎则说:“关麟征一个军应视普通支那十个军。”

2015年明,抗战胜利70周年前夕,我与陕西黄埔后代联谊会诸位仁兄,齐聚西安户县振华威村振华中学(该校系关麟征捐资创建),参加关麟征纪念碑揭碑仪式,并有幸与关麟征族弟关麟懋老先生在6.6米的纪念碑前合影。回头看去,碑上五言排律中“热血洒鲁豫,铁拳保台庄”一句赫然入目。

台儿庄战役中,第52军麾下的其他陕籍黄埔将士,还有姚国俊、张耀明、王作栋、刘玉章、李正谊等。姚国俊(1904—1992),陕西礼泉人,黄埔4期,时任第52军参谋长,参赞谋划,贡献颇多。张耀明(1905—1972),陕西临潼人,黄埔1期,1949年接任黄埔军校校长。时任第52军第25师师长,战后因功升副军长仍兼师长。王作栋(1910—1948),陕西礼泉人,黄埔4期。时任第52军第25师参谋处主任,战后因功升师参谋长。李正谊(1904—1990),陕西乾县人,黄埔4期。时任第52军第25师149团副团长,战后升任团长。刘玉章(1903—1981),陕西兴平人,黄埔4期,高教班1期。时任第52军第2师7团团长,作战英勇,两负战伤。

作为台儿庄战役的另一支主力部队,第2集团军中亦有陕籍黄埔同学的身影。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是屈伸。屈伸(1911—1981),陕西三原人,高教班2期。战役期间,任第2集团军第31师参谋主任,代理参谋长。半个世纪后的1980年代,屈伸回首抗战往事,记忆最深的还是在鲁南大地上的那场厮杀,他写下了两万余字的《台儿庄会战亲历记》,对战斗进行了非常详尽的描述。然而,其中最令我记忆深刻的,却是一个与战事无关的小段:“台儿庄城内之敌继续挣扎,于4月3日作困兽之斗,然而我军更加振奋,士气旺盛……因此每到下午间歇时,有些军官在运河北岸河堤死角嬉戏,引吭高歌抗战歌曲:‘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前面有英勇的义勇军,后面有全国的老百姓……‘中国的领土一寸也不能失,亡国的条件不能接受……,也有拉二胡唱京劇的:‘我站在城楼观山景……。这种乐观主义的精神,极为动人。记者采访所写的‘台儿庄城内的残酷战斗中,仍有音乐声的报道,确是当时的真实写照!”读至此处,不由为我军将士的乐观坚定而赞叹不已。

与屈伸并肩作战的还有韩世俊。韩世俊(1908—1971),陕西长安人,高教班4期。台儿庄战役时任第31师182团团长,奉命防守车站地区,激战中腿部受伤不下火线,坚守战位,全团官兵无不敬佩。

1938年4月初,董钊(1901—1977,陕西长安人,黄埔1期)率第46军第28师由陕西潼关增援台儿庄,旋因主要战事结束,改往山东郯城阻击由青岛登陆西进的日军第5师团一部。全师同仇敌忾,以伤亡3000多人的代价,击退强敌并缴获大量战利品。在这份血肉写就的成绩单上,也包含第82旅旅长李梦笔(1902—1950,陕西武功人,黄埔1期)、邓毓玫(1900—1967,陕西咸阳人,黄埔1期)等陕籍黄埔将士的付出。

鲁南苏北,纵横驰驱,黄埔精神,闪耀古城。战地寻踪

2017年春,我踏上筹划已久的徐州会战战场考察之路。

首站山东滕州——惨烈的滕县保卫战爆发地,先后考察北沙河惨案发生地、军门大院遗址、滕县保卫战纪念地等处。当年川军第22集团军第122师等部以绝对劣势的兵器兵力,在此抵御强敌数日之久,王铭章师长以下几乎全部壮烈殉国。第5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在回忆录中有“若无滕县之坚守,焉有台儿庄之大捷?”之语,确是对此战最中肯的评价。在滕州烈士陵园王铭章将军纪念碑前,我以庄严的军礼表达了后辈军人最崇高的敬意。

次站山东临沂——临沂阻击战发生地,先后考察茶叶山战场、刘家湖战场、葛沟阻击战战场等处。当年临危受命守御临沂的庞炳勋第3军团番号虽大,但实有兵力仅5个团。阵地内外,尸横遍野,庞炳勋血战之下连番求援。为抒国难,第59军军长张自忠不计前嫌星夜驰援,于临沂城北向敌逆袭,一举粉碎了日军由滕县和临沂钳形夹击台儿庄的企图。在临沂实验二小庞炳勋指挥部旧址前,我伫立于熙攘往来的人群中,思绪却回到了那个激昂悲壮的年代,良久良久……

第三站台儿庄,先后考察了第31师池峰城指挥部旧址、186团王震指挥所旧址、弹孔墙遗址、运河浮桥处旧址、台儿庄火车北站旧址等处。考察期间,有幸得到枣庄市民革秘书长吕东来的热情接待,其著作《台儿庄大战之黄埔师生录》是我徐州会战研究重要参考资料之一。台儿庄大战纪念馆馆长王祥也向我赠送了三部相关著作,收获满满。更幸运的是,此行结识了为我进行参观讲解的五星级馆员宋胜健,他的讲解就连前外交部部长李肇星也赞不绝口。台儿庄战役末期,李宗仁曾于火车北站站牌下留影一张,这张承载着太多民族情感的照片已定格为有关台儿庄战役最知名的历史记忆。为此,我也郑重地在重建的站牌下留下影像,虽无司令长官的威武轩昂,却饱含着后世之人的敬仰与怀念,足矣。

最后一站是禹王山——滇军浴血厮杀的战场,先后考察了战役纪念馆、战壕遗址、阵亡将士遗骸丛葬处、忠烈树等处。台儿庄战役后期,第60军军长卢汉率部自云南千里驰援,在主峰海拔仅124.6米的小小禹王山与日军苦战18昼夜,为掩护我军主力部队战略转进赢得宝贵时间。为此,第60军付出了阵亡13869人、失踪430人、负伤4545人的巨大牺牲。在禹王山战役纪念馆的墙壁上,第60军军歌异常引人注目——“云南是六十军的故乡,六十军是保卫中华的武装!”

在台儿庄周边战场寻访考察过程中,我也发现不少其他省籍黄埔同学奋勇杀敌的事迹,他们和陕籍黄埔同学一道,不分地域民族阶层,为中华民族的独立自由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据台儿庄战役亲历者,第31师直属炮兵连连长孙炳文回忆:“我军参战部队中陕西关中籍上校以上军官50多人,率领团以上部队19支,营连级军官在前线阵地占到30%多。”这其中,黄埔师生的感人故事必定不止于前文之描述,由于资料和篇幅所限,本文也无法穷尽所有陕籍黄埔同学的事迹,但他们身上体现出的黄埔精神,将永远激励和感动后人。

台儿庄激战正酣之时,我军官兵在缴获的一名日军军官笔记本上,看到了对手难解的困惑:

四小时占领天津,六小时拿下济南。

为何区区台儿庄,久攻不克如此难?

答案,也在一首诗里!此诗由我守军第27师师长黄樵松手书。据说该师所有士兵,都是默念着这首诗冲向战场:

昨夜梦中炮声隆,朝來榴花满地红。

英雄效命咫尺外,榴花原是血染成!

这便是中华民族能够最终战胜强大侵略者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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