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复亮与早期马克思主义传播
2018-09-17潘雨梦
潘雨梦
摘 要:20世纪20年代前后各种思潮涌入,青年施复亮受到各种新思想的冲击,迅速突破封建思想的桎梏,选择了马克思主义。在杭州-北京-上海-日本的辗转经历中,施复亮的马克思主义观逐渐形成。施复亮认为马克思主义的特色就在于唯物史观,要通过无产阶级专政进行阶级斗争和社会革命,实现共产主义最高理想。中国可以信仰主义,但是不能信仰制度,施复亮结合国情指出中国要实行学生、兵士、无产阶级的联合,经历一个较长的过渡期发展生产力。施复亮还坚决划清了和反马克思主义思潮的界限,在同改良主义、无政府主义、基尔特社会主义等各种思潮论战的过程中,对马克思主义的宣传做出了巨大贡献。
关键词:施复亮;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传播
一、前言
施复亮(1899-1870),原名为施存统,出生于浙江省金华市叶村,1917年进入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在学生时代,施复亮受新文化运动的影响,开始阅读《新青年》杂志,接受进步思想,还成立了“全国书报贩卖部”宣传新思想。1919年,施复亮发表了《非孝》一文,文章充满了对封建主义的反叛精神,引起轩然大波,段祺瑞政府当即查禁了《浙江新潮》,引发了“一师学潮”。学潮平息后,施复亮被迫离开浙江第一师范,前往北京。
那时候,北京的新思想活跃,施复亮也曾参与过王光祈等人成立的“工读互助团”,过一种半工半读的美好生活,并在“工读互助团”的影响下接受了无政府主义。随着“工读互助团”的失败,施复亮意识到用无政府主义思想去改造社会是没有结果的,改造社会要用一种更加激烈的、急进的手段,先從事根本改造才能有新生活。这个时期,施复亮转向了马克思主义。来到上海之后,施复亮参加了“马克思主义研究会”,参与修订党的纲领,成为最早加入中国共产党的五名党员之一。1920年6月20日,施复亮在俞秀松的支持下,前往日本学习。
在日本,施复亮与日本社会主义者密切交往,深受日本共产主义研究者河上肇的印象,翻译并带回了日本学者众多马克思相关译著;还根据自己对马克思主义的研究写下了众多文章寄回中国。在实践上施复亮与周佛海一起创建了旅日共产主义小组,积极传播马克思主义,推动了共产主义运动。在日本期间,施复亮基本形成了较为系统的马克思主义整体思想。1922年1月,施复亮回国以后,着手处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工作,担任了共产主义青年团第一任书记,并负责创建了团中央的机关报《先驱》,用《先驱》对青少年进行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
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的冲击,新文化运动的启蒙,日本社会主义思想家的启迪,工读互助团的失败,这些都促使施复亮抛弃了封建旧思想、无政府主义思想,转变成为马克思主义者,1920-1923年期间,施复亮在《共产党》月刊、《新青年》、《民国日报》·副刊《觉悟》、《先驱》发表了多篇文章,积极传播马克思主义思想,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和实践层面都做出了巨大贡献,并形成了他的早期马克思主义观。
二、积极宣传马克思基本原理
留日期间和在沪期间,施复亮对马克思主义的学习和理解不断深化,发表了多篇文章介绍宣传马克思主义。
施复亮认为唯物史观就是马克思主义最基本的东西,“忘记了唯物史观就没有了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的特色,就在于唯物史观”。唯物史观就是将物质资料作为全部历史的出发点,物质生产实践是社会历史发展及社会意识产生发展的动力,一切社会意识都要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即“正义,人道,自由,平等,都要建设在一定的经济基础上面”,“社会底经济基础一变动,什么习惯,风俗,道德,法律,政治等等,都自然要随着而变动”。这就是“经济决定论”思想。
施复亮坚持马克思的历史进步论,即社会发展有理想状态,这个最高状态是共产主义。根据马克思的《哥达纲领批判》,施复亮相信共产主义会经由革命的过渡期、共产主义的半完成期,抵达共产主义的完成期。施复亮认为在“革命的过渡期中,无产阶级最大的工作,就是把一切生产机器收归国有”,实行无产阶级专政;“到了巨大的生产力增加的时候”,社会就进入到了共产主义的第一期,在这个时期里面,“一切社会机器都归社会公有”,不存在阶级差别;到了“社会的生产力成就了巨大的发达”阶段,共产主义就脱离了半熟期而达到完成期,在这个阶段人人“各得所能,各取所需”。因此共产主义的每个阶段划分依靠经济进步和生产力发展。总而言之,施复亮相信共产主义就是社会的最高形态,并将人们在生产中结成的物质关系和经济组织作为社会的基础,
施复亮对马克思的共产主义思想进行了阐述。施复亮认为马克思的共产主义思想是一种科学社会主义思想,空想社会主义学说“建立在唯心史观的伦理上面”,空谈美好社会和人类的自由平等,这是不现实的。马克思主义坚持唯物史观,他不仅提出了共产社会是怎么样的,也提出了实现共产主义,或者说抵达共产主义最终阶段的途径,即马克思对“为实现那个当作理想的共产主义社会要怎样的物质的基础”和“那个必要的物质基础怎样才能完成”这两个问题已经做了科学的研究。关于问题的答案,施复亮总结道“要实现共产主义,必须以生产力发展为前提;要生产力十分发展,必须以改造经济组织才能实现,即只有靠社会主义革命才能实现”。
阶级斗争思想无疑是马克思主义的精髓之一。施复亮认为阶级斗争是推动历史进步的动力,而现阶段的阶级对立是有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对立。为什么要进行阶级斗争?施复亮认为“社会主义的研究目的,在于全人类的解放,达到全人类解放的手段,却是第四阶级的解放”。历史经验使他意识到“每次斗争底结局,不是社会主义革命的新建设告成,便是交战的两阶级并倒”,若要不致于一并倒下,实现第四阶级的解放的唯一途径,就是“一切第四阶级人们都团结起来,实行无妥协的阶级斗争”。强权就是公理之所在,没有强权的人所主张的公理,是没有人承认和理会的,而广大第四阶级只有团结起来,才能使社会承认自己的“绝对的主观公理”。而使第四阶级团结起来实现阶级斗争的方法,只有唤起“第四届阶级底阶级的自觉”,使一切穷人,佃户,被使役者,被压制者,被掠夺者,都觉悟到自己是一个阶级。
三、科学探索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路径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指的是马克思主义思想在具体实施时要与中国的实际国情相结合。施复亮在介绍马克思主义的时候,就非常注意考虑中国的实际情况。他指出在中国,必须要进行阶级斗争,实行较长时期的社会主义革命,在革命的过程中要掌握军队的力量和领袖权。
施复亮自白“我是绝对信仰马克思主义的人,马克思主义,纯粹立在客观上面,而且并不包含何种具体制度;所以绝对信仰,并无妨碍,至于苏维埃制度,却不能绝对信仰的,因为还要参照自己国家底情形”。因此尽管社会主义率先在俄国实施,但是中国不能照搬俄国的社会主义实践,中国可以信奉马克思主义,但是不能信奉以马克思主义思想为指导在俄国实行的制度。换句话说,在施复亮看来,主义和制度是不一样的。进一步说,“马克思主义底本身,并不是一个死板板的模型”,所以施复亮认为我们只要遵守马克思主义的根本原则就可以了;“至于枝叶政策,是不必拘泥的”,以马克思主义思想指导中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时候,要注意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实践,切忌一味照搬马克思主义,。
施复亮注意到了马克思主义实践的“民族性”,即要与各国的实际情况相结合。在《唯物史观在中国的应用》一文中,施复亮指出在中国阶级斗争的重要性,若“不愿中国永远被一般军阀,言僚,政客,绅士,资本家,地主等等东西支配,惟有一切被掠夺被压制的阶级一同起来实行无妥协的阶级斗争,把一切权柄收回自己手里之一法”。施复亮还强调了在中国实践过渡期的特别重要性,一方面中国一定要实行社会主义,另一方面中国的社会生产力却十分低下,“拿中国来说:这个过渡时代底作用,一方面固然在于铲除不劳而食的阶级,而最重要的,却还在于造成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他还指出资从本主义过渡到社会主义的过渡期有长有短,在德国这样产业经济较为发达的国家,过渡时期较短;像俄罗斯、中国这样,经济、产业和社会诸条件都比较幼稚的国家,过渡时期就需要长一些,才能更充分发展生产力。民族的经济水平存在差异,因此在具体实践的时候不能以同一时间标准来衡量革命的进展。因此中国需要一个较长时间的过渡期铲除非劳动者,建立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
在思考中国社会革命的策略时,施复亮注意到了军队力量的重要性。1927年,毛泽东在中共八七会议上提出“枪杆子里出政权”的著名论断,强调了军队和革命武装力量的重要性。而施复亮早在1921年发表的《我们要怎么样干社会革命》一文就指出“武装在他们手里,‘力只有‘力能抵抗。所以在支那谈社会革命而不主张用军队的,简直是笑话”。施复亮认为,士兵和无产阶级是最有力量的人,只有将士兵、无产阶级和觉悟的学生团结在一起,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夺取政权,凭借政权发展经济组织是最有效的。除此以外,施复亮还强调了中国革命过程中领袖权的重要性,即“无产阶级专政,最初一定要事实上的领袖,这是不能否认的”。
四、坚决反对反马克思主义思潮
在五四运动前后时期,各种思潮涌入中国,除了马克思主义,还有资本主义改良思想、无政府主义思想、基尔特社会主义等。施复亮在当时也一度接受过基尔特社会主义,但随着对马克思主义思想研究的不断深入,他坚定地划清了马克思主义与其它学派的界限。
施复亮坚决抨击了资本主义改良思想。当时,以胡适为代表的改良主义者主张以温和的手段对资本主义体系制度进行细节上的修订、补充。而施复亮认为资本主义改良派只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现状,拯救中国;施复亮认为“吾人当以主义去征服人们,而自己也只能屈服于主义,只有主义是值得跪下的”,只有按照马克思主义的思路,实行彻底的社会革命,实行无产阶级专政,改变经济组织才能取得最终成功。
施复亮坚决划清了与无政府主义者的界限。无政府主义者主张消灭阶级,反对一切强权,追求绝对自由。施复亮曾坦言“我起初本一心一意地想同无政府主义者携手,一起努力”,但是“他们(无政府主义者)大概都不信或者不懂唯物史观”,而施复亮自认“是狂信唯物史观的人”,由于根本立场不同,施复亮必然与无政府主义者分道扬镳。施复亮在《经济组织与自由平等》一文中阐述了经济组织与自由平等的关系,他指出“真正的自由、平等只能在经济组织中去求得”,而经济组织需要以相匹配的政治组织与之相适应,这个过渡时期的政治组织只能是“无产阶级革命的独裁政治”。因此,施复亮总结道“同纯粹无政府主义者一致进行,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施复亮认为基尔特社会主义就是资本主义的别名。因为基尔特社会主义第一主张蚕食主义,第二反对暴力革命。施复亮认为资本主义是被蚕食的东西,而食东西的蚕是劳动者,若要将劳动者集合起来,如果反对暴力革命,那么就只能发展资本主义,因此主张基尔特社会主义势必要去赞助资本主义。因此,施复亮认为基尔特主义首先缺乏一种革命精神。基尔特主义还“以国家代表消费者利害,以基尔特代表生产者利害”,将生产者与消费者对立起来,将国家与基尔特对立起来,妄图实现两者的绝对平衡,这实行起来只能成为一种空想。因此,基尔特社会主义只是一个不成熟的主义,是尚在概念形成阶段的一个主义罢了。
一方面,当时的很多青年被困于各种主义的迷雾之中,而施复亮与这些反马克思主义思想的论战,进一步将马克思主义与其它理论作了区分,展示了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性,使更多青年加入到马克思主义阵营之中。另一方面,这些阐述展示了施复亮实事求是、与时俱进的态度,显示了施复亮对于马克思主义的理解和科学的方法论。
五、结语
青年施复亮是最早宣传马克思思想的人之一,对中国革命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1923施复亮进入上海大学任教,任教期间还担任了社会学系的系主任,教授了《社会运动史》、《社会思想史》等课程。在1924-1927国共合作期间,施复亮以个人名义加入国民党,跨党宣传马克思主义。尽管后期施复亮判断错误,选择退党,依然没有放弃对马克思主义的研究与宣传,孜孜不倦地对马克思主义与孙中山的三民主义理论进行研究,探究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道路。1929年初,施复亮还与许德珩、李达等人组成一个“本社”,取“不忘马列之本”之意。1929-1936年期间,施复亮潜心书桌,翻译马列经典著作,特别是翻译了大量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书籍,这些译著进一步宣传了马克思主义。总而言之,作为一名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尽管施复亮一生经历坎坷,思想发生多次转变,并且犯過一些错误,但其马克思主义观在不断磨砺中不断成熟深化,他在马克思主义理论方面拥有丰硕的成果,也给中国革命、建设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参考文献
[1]苗体君:《中国最早党员施存统的起伏人生》,《党史博彩(纪实)》,2010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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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施存统:《我们要怎么样干社会革命?》,《共产党》(月刊)第5期,1921年6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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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施存统:《第四阶级解放呢?还是全人类解放呢?》,《新青年》1921年第9卷第5号.
[10]施存统:《读新凯先生底<共产主义与基尔特社会主义>》,《新青年》1922年第9卷第6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