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也妮·葛朗台》穆/傅译本语言风貌的对比研究
2018-09-12王秋艳
王秋艳
摘 要:《欧也妮·葛朗台》是法国现实主义大师巴尔扎克的代表作之一。该小说自译成中文以来,深得国内读者喜爱,也因此催生了众多译本,其中穆木天的译本是该小说在中国的首译,而傅雷的译本流传时间最长,影响深远。本文以两个译本为研究对象,从语义、句调和风格三个方面展开对比,深入探究影响译文语言风貌形成的主客观因素。
关键词:《欧也妮·葛朗台》 穆木天 傅雷 语言风貌
巴尔扎克是19世纪法国文坛升起的一颗耀眼的巨星,他一生创作了九十多部小说,塑造了两千多个人物形象,筑起了一座气势恢宏的文学宝库。在众多作品中,《欧也妮·葛朗台》是巴尔扎克具有代表性的作品之一,标志着巴尔扎克的现实主义创作手法已经走向成熟。
巴尔扎克作品在中国的译介最早可以追溯到1914年,但开创巴尔扎克长篇小说译介先河的则是穆木天。1936年,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了由他翻译的《欧贞尼·葛郎代》。此后,巴尔扎克长篇小说的翻译呈现出一派繁荣景象,不少作品都出现了重译本。在《欧也妮·葛朗台》的诸译本中,以傅雷的译本流传时间最长,影响深远。本文以穆木天翻译的《欧贞尼·葛郎代》(1936年商务印书馆初版)与傅雷翻译的《欧也妮·葛朗台》(1949年三联书店初版,1951年傅雷再次润色并交由平明出版社再版,本文以1951年的版本为例)为研究对象,从语义、句调和风格三个方面对两个译本进行分析与鉴赏,深入探究影响译文语言风貌形成的主客观因素。
一、两个译本语言风貌的对比
(一)语义对比
(1)Chacun a sa vigne,sa closerie,et va passer deux jours à la campagne.Là,tout étant prévu,lachat,la vente,le profit,les commer?ants se trouvent avoir dix heures sur douze à employer en joyeuses parties,en observations,commentaires,espionnages continuels.(Balzac,1972:121-22)
穆譯:每人都有他的葡萄田,园子,他们都要到乡间去住上两天的。在那里,买卖,利润,都是预先瞅到的,商人们,在十二小时以内,有十个钟头用在愉快的游乐和不住地观察、解释、侦视上。(穆木天,1936:62)
傅译:做生意的人也有一个葡萄园,一方小园地,全要下乡去忙他两天。买进,卖出,赚头,一切都是预先计算好的,生意人尽可以化大半日的功夫打哈哈,说长道短,刺探旁人的私事。(傅雷,1951:7)
《欧也妮·葛朗台》讲述了一个发生在法国外省的故事,小说中的人物大都是一些市井流民。这段文字描述了索漠商人的日常生活场景,因而翻译时不仅要把意思译出,还要考虑是否符合人物的身份。穆木天把“avoir dix heures sur douze à employer en joyeuses parties,en observations,commentaires,espionnages continuels”译为“在十二小时以内,有十个钟头用在愉快的游乐和不住的观察,解释,侦视上”,虽然译出了原义,但不够灵活。而傅译“化大半日的功夫打哈哈,说长道短,刺探旁人的私事”,不但语义准确,而且突出了生意人精明狡诈的本性。使用带有市民腔的方言,很好地弥补了白话文的不足,为读者勾勒出一个真实而富有生活气息的故事背景。
(2)Allez-vous,pour une misère,reprit Cruchot,mettre des entraves aux concessions que vous lui demanderez de vous faire à la mort de sa mère ?
Ah!vous appelez six mille francs dor une misère?(Balzac,1972:180)
穆译:“难道为这么一点寥寥的东西,”克鲁休接着说,“您就给在她母亲死后您要求她作的那种让步,弄上很多的麻烦吗?”
“啊,六千法郎的金子,您说是一点寥寥的东西呀!”(穆木天,1936:247)
傅译:“难道为了芝麻大的事,”公证人接着说,“你就不想在太太死后,要求女儿放弃权利吗?”
“嘿!你把六千法郎的金洋叫作芝麻大的事?”(傅雷,1951:256-257)
为了惩罚欧也妮私自把金子送人,老葛朗台把欧也妮软禁在家中,葛朗台夫人也因此吓得一病不起。一日,老葛朗台的朋友克罗旭公证人前来探望,规劝老葛朗台对女儿网开一面。作为对话,其译文不仅要易于被读者理解,更要译得像口语一样。原句中的“une misère”义为“不值一提的东西”,这样翻译会使对话平淡无奇,无法体现出说话者的个性和心理。鉴于汉语传统文化中有“拣了芝麻丢了西瓜”一说,傅雷把“une misère”译为“芝麻大的事”,不仅准确、简练、口语化,而且点出了言外之意。与让欧也妮放弃继承权相比,老葛朗台为了一点金子和女儿闹翻,在公证人看来,此举得不偿失,好比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对比之下,穆译文白夹杂,“一点寥寥的东西”读起来颇为拗口。
(二)句调对比
(1)Vous méprisez donc votre père,vous navez donc pas confiance en lui,vous ne savez donc pas ce que cest quun père.Sil nest pas tout pour vous,il nest rien.(Balzac,1972:167)
穆译:“您看不起你的父亲呀!您不相信他呀!您不晓得父亲是什么东西呀!如果对于您,父亲不是一切的话,他就什么都不是了。”(穆木天,1936:232)
傅译:“你瞧不起父亲?居然不相信他?你不知什么叫作父亲?要不是父亲高于一切,也就不成其为父亲了。”(傅雷,1951:237)
当老葛朗台发现欧也妮的金子不见了的时候,他怒不可遏,质问女儿金子去哪里了,谁知女儿竟然拒绝说出金子的下落,老葛朗台气急败坏。虽然原文是陈述语气,但这并不妨碍读者从中体会出老葛朗台在得知女儿私自把金子送人之后的愤怒,因此,两位译者在翻译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加强语气的译法。细细体会一下,可以发现一连串的反问语气比感叹语气更能体现老葛朗台咄咄逼人的架势。傅译极其凝练,用最少的文字描绘出老葛朗台发现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后而大发雷霆的场面。傅雷把“donc”译成“居然”,体现了说话者的出乎意料与惊讶,对比之下,穆木天翻译的时候省略了该词,语气要平淡许多。
(2)Eugénie trouva des charmes tout nouveaux dans laspect de ces choses,auparavant si ordinaires pour elle. Mille pensées confuses naissaient dans son ?me,et y croissaient à mesure que croissaient au dehors les rayons du soleil.Elle eut enfin ce mouvement de plaisir vague,inexplicable,qui enveloppe lêtre moral,comme un nuage envelopperait lêtre physique.(Balzac,1972:74-75)
穆译:从前那些景物对于欧贞尼是非常普通的,可是在现在她在里边感到了一些很新的魔力。千百的乱杂的思想,产生在她的心灵中,随着外边的太阳光的增长而增长着。最后,她起了那种漠然不可解的欢喜的激动,那种欢喜笼罩着精神的存在,就如同一块浮云笼罩着物质的存在一样。(穆木天,1936:119)
傅译:欧也妮对那些素来觉得平淡无奇的景色,忽而体会到一种新鲜的情趣。千思百念,渺渺茫茫的在心头涌起,外界的阳光一点点的照开去,胸中的思绪也越来越多。她终于感到一阵模糊的、说不出的愉快把精神包围了,犹如外界的物体给云雾包围了一样。(傅雷,1951:87)
堂弟查理的到来打乱了欧也妮原本平静的生活,唤醒了欧也妮对美好爱情的向往。这段文字描述了欧也妮爱上堂弟查理之后的内心情感起伏。与人物对话不同的地方在于,这段文字描写用语讲究,情感细腻,勾勒出了一个坠入情网的纯情少女形象。因而不仅要译出原文的意思,更要注意语言表达,使译文尽可能地清新自然,优美凝练。对比译文,两位译者均采用了直译法,穆译或多或少地流露出了翻译的痕迹,字词翻译不够灵活,个别地方过于迁就原文的句法结构,而傅译流畅自然,一气呵成,好像是原作者用中文创作一样,读起来简洁上口。
(三)风格对比
(1)Aie bien soin de tout. Tu me rendras compte de ?a là-bas.(Balzac,1972:192)
穆译:“对于一切,要特别注意呀。你要到那里把这些事告诉我的。”(穆木天,1936:262)
傅译:“把一切照顾得好好的!到那边来向我交账!”(傅雷,1951:276)
老葛朗台在弥留之际,仍旧放心不下自己的财富。短语“avoir soin de tout”“rendre compte à qn.”分别指“照顾”和“向某人汇报某事”。虽然按照字面意思直译就可以让读者理解句子的含义,比如穆译,但这样的译文读起来平平淡淡,甚至有些乏味。傅雷将其译为“把一切照顾得好好的”“向我交账”,不仅把守财奴的吝啬本性刻画得淋漓尽致,又不露一丝翻译的痕迹,使读者闻其声而知其人。就语气而言,原文用的陈述语气,而傅译使用了感叹语气,传神地再现出说话者的命令口吻。
(2)Il avait ourdi une trame pour se moquer des Parisiens,pour les tordre,les rouler,les pétrir,les faire aller,venir,suer,espérer,p?lir ;pour samuser deux,lui,ancien tonnelier au fond de sa salle grise,en montant lescalier vermoulu de sa maison de Saumur.(Balzac,1972:110)
穆譯:他计划了一个嘲笑,捏弄,滚转,绞摔巴黎人而使他们走来走去,出汗,希望,颜色苍白的,阴险的企图;是当他一上他的苏缪尔的宅子的虫蚀的楼梯,在他的灰色的大厅的深处,那个旧日的木桶商人,他就想到要寻巴黎人来开心。(穆木天,1936:164)
傅译:他想好了一套阴谋诡计,预备开巴黎人的玩笑,折磨他们,捉弄他们,把他们捻一阵捏一阵,叫他们奔来,奔去,流汗,希望,急得脸色发白;是啊,他这个老箍桶匠,在灰色的堂屋底里,在索漠家中虫蛀的楼梯上走的时候,就能这样的玩弄巴黎人。(傅雷,1951:145)
葛朗台生性狡诈,生意场上左右逢源,把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对于前半句话,穆译照搬句子结构,在“trame”一词前硬生生地加入了一长串的修饰语,使得动词“计划了”与宾语“企图”相隔太远,难以呼应,而傅译对句序进行了微调,先把句子主干译出,再引出目的状语,结构更加灵活。对于后半句话,两位译者都对句序进行了调整,一致把“pour samuser deux”这一成分放到了句子的末尾,而对“ancien tonnelier au fond de sa salle grise,en montant lescalier vermoulu de sa maison de Saumur”的理解却出现了分歧,穆译强调老葛朗台所处的地点,而傅译却强调老葛朗台低微的身份,到底是强调地点还是身份?为此,傅雷运用了“就能这样……”的句式,点出了老葛朗台虽然是小城的生意人,身份比巴黎人低微,但他却能在荒凉偏僻的外省,在自家的破烂屋子里,轻而易举地把巴黎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生动地再现了老葛朗台的阴险和狡诈。整句话读来,穆译的前半句冗长累赘,后半句没有再现出原文对人物性格特征的刻画,而傅译极其朴素、简练、传神。
综上所述,对比《欧也妮·葛朗台》的两个译本,它们的共同点在于皆以白话文译出。然而,它们又各有特色:从语言的角度来说,穆译用词生涩,不够灵活,仅满足于字典上查到的孤立、缺乏生命力的释义,很少考虑字词或短语在句中的实际含义,故传神不足,而傅译以白话文为主,适当加入方言,语义精当,流畅自然,人物形象生动逼真;从句法结构上来说,穆译紧扣原文,句子结构欧化,文气不通,佶屈聱牙,不符合中文读者的阅读习惯,而傅译突破了原文的表层结构,把隐藏在字里行间的深层意义用地道的汉语译出,译文层次分明,脉理清晰,通俗易懂。
为何两种译文的语言风貌会有如此之大的差别呢?下面本文试从译者对巴尔扎克写作风格的理解、译者的翻译观、社会的主流思潮这三方面出发,分析两个译本不同语言风貌的主客观成因。
二、两个译本不同语言风貌的形成因素
(一)译者对巴尔扎克写作风格的理解
穆木天是我国著名的诗人、翻译家,他在1935至1951年间共翻译出版了十余部巴尔扎克小说,先从短篇小说入手,而后着手中长篇小说。在《欧贞尼·葛郎代》的“译者之言”中,穆木天认为巴尔扎克开创了以反映真实生活为特征的现代小说,其代表作《人间喜剧》如实地描绘了整个“法兰西社会生活的全景”(穆木天,1936:6)。巴尔扎克把“自然科学的方法”用于文学创作,塑造出了“典型的性格和典型的情势”(穆木天,1936:5)。尽管穆木天认识到了巴尔扎克的写作特点,但在翻译实践中却碰到了与“自身素质和能力不相适应的困难”(陈方竞,2006):巴尔扎克的作品“粗苯,杂乱,组织上的缺乏统一性,冗长的说教,不需要的插话”(穆木天,1936:14),“译得生硬些,风格更对”。(穆木天,1952)
傅雷是我国著名的法语文学翻译家,从1944年到1965年共翻译了巴尔扎克15部具有代表性的小说,出版了14部。傅雷非常赞扬巴尔扎克的创作手法:“巴尔扎克不愧为现实派的大师,他的手笔完全有血有肉,个个人物历历如在目前”。(傅雷,2005:63)对于巴尔扎克的写作特点,傅雷深有体会:“像巴尔扎克那种工笔画,主人翁住的屋子,不是先画一张草图,情节就不容易理解清楚”(傅雷,2005:10),“原文冗长迂缓,常令人如入迷宫”(傅雷,2005:37)。即便如此,傅雷对传达巴尔扎克的风格依然十分自信:“我的经验,译巴尔扎克虽不注意原作风格,结果仍与巴尔扎克面目相去不远。只要笔锋常带情感,文章有气势,就可说尽了一大半巴尔扎克的文体能事。”(傅雷,2005:37)
(二)译者的翻译观
在翻译实践中,穆木天主张忠实于原文,他认为“一个翻译者不能有丝毫的主观。他把人家的作品,尽可能弄得‘不走样。把译文尽可能弄得跟创作一样引人入胜,是必要的,可是,既不能‘偷工减料,更不能‘锦上添花”(穆木天,2000:406)。穆木天力求“直接翻译”(穆木天,2000:375),即把文学作品从源语言形式直接译出,而不是从其他语言的译本转译过来。概而言之,穆木天采取忠实于原文的翻译方法,推崇直接翻译的翻译策略,把“信而且达”作为自己从事文艺翻译的工作“最后的目标”(穆木天,2000:410)。虽然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其译文“生硬,尽管看得懂,可不够靈活”。(穆木天,2000:410)
凭借自身深厚的文学艺术修养和在翻译实践中积累的丰富的经验,傅雷在《<高老头>重译本序》中宣言式地提出了“神似”说:“以效果而论,翻译应当像临画一样,所求的不在形似而在神似”(傅雷,2005:1)。翻译的“神似”,“也即‘传神,顾名思义,就是传原文的精神,透过字面,把字里行间的意蕴曲达以出”(罗新璋,1984)。在认识到中法两种语言、两个民族的思维方式和审美意识存在天壤之别后,傅雷提出翻译要“得其精而忘其粗,在其内而忘其外”(傅雷,2005:2),尽量做到“神似”。傅雷反复强调“神似”一词,并非重“神似”而轻“形似”。他明确指出:“我并不说原文的句法绝对可以不管,在最大限度内我们是要保持原文句法的,但无论如何,要叫人觉得尽管句法新奇而仍不失为中文。”(傅雷,2005:30)可见,傅雷追求的是在最大限度内实现“神似”与“形似”的和谐统一,以求得译文“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傅雷,2016)
(三)社会的主流思潮
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中国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中国的语言和文学也随之发生巨变。具有较高文化水平的新型知识阶层成为新文化运动的主力军,他们当中不少人曾经留学国外,深受西方文化的熏陶。在白话文尚不成熟之际,他们寄希望于西方文学,企图通过模仿西方的语言模式,实现用白话文代替文言文的文学革命。在这样的背景下,翻译文学成为了文学舞台上最耀眼主角,而欧化的翻译方法也成为了一时的风潮。与傅雷单一的翻译家身份相比,穆木天既是翻译家,又是左翼诗人,多重身份使其更容易把握社会的主流思潮,了解新型知识阶层对西方语言范式的渴望。他希望通过“尊重原文的文法结构”,使得“中国语法能够欧化”(穆木天,2000:410),以期“帮助我们自己的文学的发展”。(穆木天,2000:348)
与穆木天的欧化翻译不同,傅雷采用了更加适合于大众读者审美口味的归化翻译策略,这种选择与当时的时代背景不无关系:“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以至战后”,社会的主流思潮开始转变,“出现了丢开本世纪初以来创作上最突出的使用欧化语法结构的趋向,转而使用地道的普通民众的日常口语”,这是因为作家们发现“简单明了、直截了当”的“‘纯汉语”对“唤起民众的爱国主义精神和抗战热情”十分有效,而且“城市和农村里的普通人根本不懂混入现代作家语言里的关系从句以及其他‘西方玩艺儿”(老舍,1986)。由此可见,文学创作如果要吸引读者的兴趣,就必须使用明白易懂的地道汉语,文学翻译也是如此。
三、结语
既然译文的服务对象是普通的汉语读者,那么,评判译文就不得不考虑读者对译文的接受和反应。早期穆木天翻译的《欧贞尼·葛郎代》出版后,适应了读者的知识水平和审美口味,得到了市场的认同。然而,随着社会主流思潮的转变,汉语的表达习惯和翻译文学的读者群体均发生了变化:汉语的表达习惯从早期的欧化语言转变为使用明白易懂的地道汉语;翻译文学所面向的读者群体从文化水平较高的新型知识阶层转变为了普通的大众读者,这其中大部分读者没有留学经历,无法欣赏西方语言范式的美,他们的语言和知识水平还没有成熟到能够接受欧化译文的地步,相比之下,他们更乐意于接受通俗易懂,简单明了的本土化译文。因此,自傅译《欧也妮·葛朗台》问世后,读者迅速转向了傅译,穆译本则渐渐地淡出了人们的视野。谈及巴尔扎克长篇小说的翻译,现代读者只知傅译,而不知穆译。
通过对比两个译本,我们发现每一位译者都有自己的翻译策略,以及由此而形成的翻译风格,对其译作的评价需要综合考虑主观和客观两方面的因素。虽然穆译《欧贞尼·葛郎代》句法僵硬,用词生涩,神韵不足,没能经历住时间的考验,但译者穆木天为创造新的民族语言做出了勇敢的尝试,这种精神值得敬佩。相比之下,傅译《欧也妮·葛朗台》“行文流畅,用字丰富,色彩变化”(傅雷,2005:85),忠实地再现了原著的神韵,被誉为翻译文学的经典之作。
参考文献:
[1]Honoré de Balzac,Eugénie Grandet[M].
Paris:Gallimard,1972.
[2][法]巴尔扎克(Honoré de Balzac).欧贞尼·葛
郎代[M].穆木天译.上海:商务印书馆,1936.
[3][法]巴尔扎克(Honoré de Balzac).欧也妮·葛
朗台[M].傅雷译.上海:平明出版社,1951.
[4]陈方竞.穆木天外国文学翻译和中国现代翻译文
学[J].汕头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6,(6):31-40.
[5]穆木天.我對翻译界三反运动的初步认识[J].翻译
通报,1952,(4):5-6.
[6]傅雷.傅雷谈翻译[M].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
2005.
[7]穆木天.一边工作一边学习[A].陈惇,刘象愚.穆
木天文学评论选集[C].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404-410.
[8]穆木天.论重译及其他[A].陈惇,刘象愚.穆木
天文学评论选集[C].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375-377.
[9]罗新璋.我国自成体系的翻译理论[A].罗新璋.翻
译论集[C].北京:商务印书馆,1984:1-19.
[10]傅雷.傅雷给孩子的信[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
社,2016:232-234.
[11]穆木天.谈翻译介绍[A].陈惇,刘象愚.穆木天文
学评论选集[C].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347-348.
[12]老舍著,区鉷译.现代中国小说[J].中国现代文
学研究丛刊,1986,(3):273-2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