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山古籍现状调查及研究*

（舟山市图书馆 浙江舟山 316021）

近年来，古籍普查工作在全国范围内如火如荼开展。舟山作为海洋文化名城，市内各级机构及藏书单位内收藏的古籍文献数量稀少，涉及舟山的古籍更是少之又少。舟山古籍历史情况不清、现存状况不明，已成为制约古籍保护工作进一步开展的重要因素。2015年始，笔者通过走访舟山市内文化、教育、卫生、文保等各个藏书单位以及检索国内外图书馆、藏书楼、研究所古籍目录，对历史上舟山古籍的规模、现存数量及保存状况、海内外流播情况、散佚原因进行了初步调查与研究。本次古籍调查的对象包括：①传统古籍。1912年以前形成的具有传统装帧形式的汉文典籍。②民国古籍。1912—1949年形成的具有传统装帧形式的汉文典籍。③形成于1949年以前的舟山家谱。对于涉及舟山的古籍文献，因其数量相对较少，我们采取了比较宽泛的标准，只要是形成于1949年之前的纸质舟山文献，我们都尽可能将其收入目录。

1 舟山古籍文献规模

舟山地处东海一隅，历来与中原文化交流不便，唐开元二十六年（738年）始置翁山县，自此有了文字记载的历史。历代舟山古籍主要有邑人著述、方志、普陀山志书经书三大类，期间虽经历两次海禁的文化断层，但仍然留下了丰富的古籍文献。

1.1 邑人著述

宋代之前，历代方志仅记载了两位邑人著述。一位是东汉任奕的《任子》，原书十卷，今仅存380字，张寿镛所辑《四明丛书》将其收录为丛书第一篇。另一位是唐代徐浩。宝庆《昌国县志》记载，徐浩著有《广孝经》十卷、《书谱》《古迹记》各一卷，但仅载其题名，不知其详，其流传见世的著述尚有《论书》一卷等[1]588。

南宋建炎三年（1129年），宋高宗为躲避金兵逃至昌国县。北宋政权南迁，裹挟着大批北方士人来到舟山避乱，同时也给舟山带来了更为先进的中原文化。南宋绍定三年（1230年），参知政事余天锡创立舟山第一家书院——虹桥书院；嘉熙四年（1240年），参知政事应繇建翁洲书院；咸淳五年（1273年），士子魏榘建岱山书院，这就是南宋舟山三大书院。人文教育的便利极大地促进了舟山文化繁荣。宋朝一代，昌国共考取进士三十四名，其中三十三名在南宋时期。宋元明三代，舟山邑人著述浩繁，但大多数散佚，未能流传后世。书目存于光绪《定海厅志·艺文》的邑人著述仅有二十六种，一百数十卷[1]588-603。

清至民国，得益于年代较近，邑人著述记载较为详细，其中尤以黄式三、黄以周父子著述最多。定海紫薇庄墩头黄氏家族历经数代经学传承，以儒为业，在定海开创出一个重要的浙东儒家学派——儆居学派，吸引内地士子纷纷求学海岛[2]。今藏于中国国家图书馆、上海图书馆、宁波市天一阁博物馆的黄氏父子刊印本和手稿尚有39种。除黄氏父子以外，著述存世的还有其族人黄以恭、黄以愚、黄家岱、黄家诚以及弟子胡夤等。民国年间，舟山作为濒海重镇，涌现了众多文学之士。例如，岱山诗人厉志著有《白华山人诗抄》、金石学家方若著有《校碑随笔》、国闻报主编胡以鲁著有《国语学草创》、士人王昌科著有《读史纪要》。民国《定海县志》记载的邑人著述有近一百三十种，八百多卷[3]。

1.2 地方志

舟山方志始修于宋绍熙元年（1190年），至民国十二年（1923年）修志十四次，成志十次。由于战争及海禁等各种原因，大多散佚。目前仅存元大德《昌国州图志》、明天启《舟山志》、清康熙《定海县志》、光绪《定海厅志》、民国《定海县志》五部。此外，昌国县在宋时先后隶属于明州和庆远府，故而宋乾道《四明图经》、宋宝庆《四明志》中将昌国县志辟为其中一部分，各存一卷。还有一部分方志，因为各种原因或已散佚，或著而未刊。明正统《昌国县志》，书目为《文渊阁书目》卷二十《新志类》著录，作者不详，已佚。明正德《昌国县志》和隆庆《昌国县志》分别为邑人陶恭、陶积祖孙俩纂修，且为私人修志，但均已散佚。乾隆《定海续志》的书目见于光绪《定海厅志》，但未见传本。民国《定海厅志校补》《定海厅志续志》《定海县新志》受困于当时的条件，著而未刊。

1.3 普陀山山志等古籍

普陀山自唐咸通年间日本僧慧锷留下“不肯去观音”以来，佛教文化日渐繁荣，至今已逾千年。元至正二十一年（1361年），龟兹（今新疆）僧盛熙明编撰了普陀山第一部山志《补陀洛迦山志》始至民国十三年（1924年）王亨彦编撰《普陀洛迦新志》止，共有系统性山志八部。另外还有一部普陀山尘空法师编纂于民国三十七年（1948年）的《普陀山小志》，共计九十五卷七篇。得益于普陀山重要的佛教地位和观音信仰，虽屡经劫难，但普陀山方志得以全部流传后世。

除山志外，普陀山历代高僧辈出，留下了众多佛教经典。真歇禅师于南宋建炎二年（1128年）住持补陀山宝陀禅寺，著有《真歇清了禅师语录》二卷；大川普济禅师于南宋嘉定（1208—1224年）住持宝陀寺，著有《大川普济禅师语录》一卷；元至元十六年（1279年），一山一宁开法于昌国祖印寺，至元二十六年（1289年）移住普陀山，著有《一山一宁国师语录》。宋代至清代，民国《普陀洛迦新志·艺文卷》记载的普陀山高僧著述共计二十七种。

此外，普陀山作为重要的佛教圣地，受历朝历代皇亲贵胄供奉。明万历年，明神宗五赐龙藏，其中前寺三次、后寺二次。清康熙年间，康熙三赐御书经书于普陀山寺庙。历代帝王及达官显贵的馈赠，使普陀山寺院积累了一定规模的佛经古籍文献。至文革前，三大寺历代皇帝御赐龙藏及经典古籍大约有三万四千余卷。

2 舟山古籍文献保存情况

2.1 市内古籍

从2012年开始，我们走访了涉及古籍保管的多家单位，包括普陀山管委会、舟山市档案局、舟山市科技局、舟山市教育局、舟山市民宗局、舟山市博物馆、舟山市文化馆以及舟山市各级图书馆。经实地走访，发现本市政府机构内所藏古籍数量相对较少，仅有舟山市图书馆、舟山市博物馆、舟山市档案局、舟山市文化馆以及普陀山佛教博物馆收藏有部分古籍，其中涉及舟山的古籍文献数量尤为稀少。五家藏书单位古籍总藏量约为327部，3 097册（见表1），其中仅普陀山佛教博物馆收藏的《佛说佛名经》一种为善本古籍，其余均为普通古籍。五家藏书单位中，舟山市文化馆是目前舟山市古籍藏量最多的单位，其收藏的一套民国版《四部备要》共计1 881册；普陀山佛教博物馆收藏的明永乐十五年《佛说佛名经》是舟山市内保存年代最为久远的古籍。

目前，上述五家古籍藏书单位，仅有博物馆配备有恒温恒湿库房，可供古籍长久存放，其余四家单位均没有恒温恒湿的保存条件。其中市文化馆本身并不具有藏书功能，没有较好的藏书空间，该馆古籍目前存放于文化馆杂物间内。调查发现，各单位古籍藏书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由于舟山市古籍存量较少，各单位都缺少专业的古籍保护人员，没有能力对古籍进行修复。

2.2 国内分布情况及海外流播情况

囿于人力、财力的限制，我们未能到国内外各个收藏有舟山古籍文献的藏书单位实地查看，仅通过互联网对这些藏书机构（包括中国国家图书馆、上海图书馆、浙江图书馆、南京图书馆、北京大学图书馆等国内古籍藏量比较大的藏书单位）进行目录检索。海外舟山古籍信息则是通过检索“台湾国家图书馆古籍文献信息网”和“日本所藏中文古籍数据库”获得。前者收录了海内外四十二家图书馆的古籍信息，后者为日本国内汉文古籍联合目录，参与单位几乎囊括了日本国内所有收藏有汉文古籍的藏书机构。此外我们还通过浙江省古籍普查平台，对参与浙江省古籍普查工作的各个地市藏书单位进行了检索，形成了“舟山古籍文献国内分布目录”和“舟山古籍文献海外分布目录”。由于各地古籍目录著录方式不统一，部分信息有所缺失，且各馆古籍工作人员录入信息时难免出现偏差。

3 舟山古籍文献散佚原因分析

古籍作为纸质文献，其保存时间的长久受到多方面因素影响，水火之灾、虫蛀鼠咬、风蚀霉烂等都极容易使古籍消亡。目前舟山市内古籍存量极少，并且在历史上散佚颇多，有其独特的历史原因。

3.1 海禁迁民

表1 五家藏书单位藏书数量及其主要收藏情况表

明清两季，舟山两次废县徙民，造成直接的文化断层。第一次海禁为明洪武十九年（1386年），明太祖命征南将军汤和经略海上，遣46岛居民3万余人入内地；第二次海禁为清顺治十三年（1656年），宁海大将军伊尔库德攻占舟山。次年，以舟山不可守，实行海禁，将居民尽迁内地。清光绪《定海厅志》载：“舟山城垣尽毁，废于一旦。”[1]770-771废县徙民后，舟山坚壁清野、文教中断，造成了长达数百年时间的文化断层，可以想见，大量的本地古籍文献都在废县徙民的过程中遭到损毁。普陀山在明清两季历经三次衰败，均与海禁直接相关，期间废县迁僧，寺庙遭火，自唐朝以来积累于普陀山的佛教典籍亦尽数散失。

3.2 战争及灾害

舟山地处东海要塞，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战争频发。自唐宝应元年（762年）袁晁占翁山起义，历代均有战事发生，其中尤以清顺治八年（1651年）清兵攻占舟山最为惨烈，明将士臣民殉难者万余人。在第一次鸦片战争期间，定海作为抗击英军入侵的军事重镇，两次沦陷。战乱造成了大量舟山本地古籍文献的破坏和毁亡。

此外，舟山地处东海之滨，亦是灾害多发之地，每年夏季都有台风、大潮、水涝，并伴有饥荒、瘟疫。舟山市志记载，宋淳熙四年（1177年）狂风大潮淹没民居[5]6；明万历十五年（1587年）七月二十日，飓风大潮，禾黍一空，翌年大饥，瘟疫，死者甚众[5]9。清同治三年（1864年）六月十日，暴风疾雨，坏各埠舟，溺死兵民无数；清光绪十七年（1891年）正月初二，定海城大火，毁店铺、民宅3 000栋，万余人流离失所[5]13。自然灾害频发是舟山历史上古籍文献难以保存的一个重要原因。

3.3 文革

文革毁书是造成舟山目前市内古籍存量极少的直接原因。“破四旧”运动期间，不仅收藏于舟山各个机构内的古籍文献遭到销毁，舟山民间藏书也遭到极大破坏，许多珍贵古籍或被焚毁，或者化为纸浆。期间，普陀山佛事停止，寺院荒废，三大寺历代帝王御赐龙藏及经典古籍三万四千余卷数次遭到焚毁，仅存少许残函现收藏于普济寺藏书楼。2000年后，普陀山管委会重新印制历代普陀山志，古籍底稿尽数影印自国内各地图书馆。文革毁书直接造成普陀山大量珍贵古籍文献被毁，现在有关普陀山的古籍文献全部需要到国内外各地寻访。

4 结语

通过此次古籍现状调查，我们基本摸清了舟山市内馆藏古籍的数量与种类，并通过互联网检索，对舟山古籍在外地的分布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古籍文献是记录一个地方历史与文化的重要载体，也是我们重要的精神财富。舟山历经两次海禁、多次战争以及文革毁书，市内古籍藏量已经很少，相当一部分舟山方志古籍、普陀山古籍、邑人著述古籍在本市藏书机构内已经找不到存本。鉴于这一现状，保护好舟山市现存的古籍，并积极开展舟山古籍文献的寻访、研究工作，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和文化价值。在此次调查成果的基础上，我们将继续查访舟山古籍文献，做好文本整理工作，为今后舟山古籍文献数据库的建设打下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