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南京空战中牺牲的中国空军官兵考略

2018-09-10袁志秀

档案与建设 2018年2期

袁志秀

[摘要]1937年8月至12月，日军飞机对南京进行了大规模空袭，中国空军在南京空域与其进行多次的空战。在这场持续四个多月的战斗中，中国空军蒙受了巨大的损失，牺牲了20多名飞行员和机组人员。南京空战中，中国空军在强敌面前表现出来的英勇无畏的“中国空军精神”，鼓舞着更多的蓝天健儿投身保家卫国的战斗中，成为抗战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也为后人永远铭记。

[关键词]南京空战牺牲中国官兵

1937年8月15日，日本木更津海军航空队首次轰炸南京，9月至12月期间，日本飞机又多次对南京进行空袭。面对日军的侵犯，中国空军奋起抵抗。据现有史料，在这场南京空中保卫战中，20多名中国空军军人壮烈牺牲。这个损失对于剛刚起步的“少年空军”[1]来说，几乎使其实力损失殆尽。南京空战中，空军官兵在强敌面前表现出来的不畏强敌、英勇奋战的“中国空军精神”，成为中国空军投身全民族抗战的巨大动力，为后人永远铭记。

一、日军对南京的轰炸

自1937年8月15日日本海军航空队对南京首次轰炸至8月底，日本进行了对南京的第一阶段轰炸。8月15日9时10分，日本木更津海军航空队攻击机20架从大村基地出发，横跨东海飞向南京，“冒着恶劣天气到达南京上空”[2]，投弹250公斤、32枚，轰炸了南京大校场机场和明故宫机场（国民政府第一航空器材库设在上述两处，南京沦陷后，该库迁至衡阳[3]）。这是南京首次遭到日军飞机的空袭。当天21时15分，16架飞机返回济州岛基地[4]。木更津海军航空队15日空袭南京后预定16日再次空袭，后由于天气原因改为空袭苏州机场。[5]8月19日13时30分左右，日本海军第一联合航空队所属之鹿屋航空队7架攻击机袭击了南京火药厂、兵工厂，遭到南京防空部队的抵抗，被击落1架。当天20时左右，木更津海军航空队14架攻击机夜袭南京，轰炸了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及国民政府参谋本部。[6]8月22日夜晚，木更津海军航空队分两次轰炸了南京大校场机场。后又于23日、24日、26日夜晚分别轰炸了南京警备司令部、大校场机场和宪兵团附近的相关设施。8月27日，木更津海军航空队8架飞机、鹿屋海军航空队6架飞机对南京进行空袭，轰炸了南京兵工厂。之后，日军“认为对南京的攻击已取得相当成果，故希酌情暂停攻击”，于是暂停了对南京的攻击。[7]

9月上旬，日军占领了上海公大机场。中旬，日本陆军又占领了吴淞以西的王滨机场。9月底，日本华中方面军第三飞行团开始进驻王滨机场。随着日本海军第二联合航空队的66架飞机和陆军第三飞行团的37架飞机被调到华东地区，以及日军飞机开始使用中国机场，华东地区的空战形势发生了急剧变化，制空权被日军掌握。日军开始了对南京的第二阶段的轰炸。

9月19日，日本海军航空队开始对中国实行空袭报复，当天就袭击了南京两次，轰炸了大校场机场、兵工厂、宪兵司令部和警备司令部。20日，日本海军航空队分两批袭击了南京国民政府、电台、大校场机场和沿江炮台。22日，日本海军航空队又分三批袭击了南京的航委会机关、中央党部、市政府和火车站。9月19日至9月25日，日机连续对南京进行了11次空袭，参加对南京空袭的有舰载战斗机59架次、舰载轰炸机137架次、舰载攻击机27架次、水上侦察机66架次，合计289架次。在日机对南京的10余次轰炸中，中国空军在空中共发现日机70架次，击落其中的46架（其中不确定6架）。日机共投炸弹355枚，计32.3吨，[8]古都南京陷入一片火海，军民遭受了重大损失。9月27日，日军空袭南京轰炸浦口，“津浦路局颇受损失。……至小河南一带民房被炸，死伤尤惨。其最残酷者，莫如待运北上之难民数百人，几尽罹难云。”[9]

由于中国空军飞机的大量消耗和难以补充，中国飞机已无法在白天出击，只能进行夜袭和担任南京城及各机场的防空任务。10月后，日机又多次对南京发起空袭，开始对南京的第三阶段的轰炸。其中10月6日，日本海军第二联合航空队18架飞机对南京进行轰炸。10月12日，木更津海军航空队在第二联合航空队11架战斗机的掩护下，再次对南京大校场机场、南京火药厂进行了轰炸。10月14日，日本海军第十三航空队派轰炸机袭击南京。

11月12日，上海沦陷。中国守军全面退却，日军乘势进攻南京，形势极为严峻。苏联援华志愿航空队11月开始进入中国，12月初投入战斗。12月1日，日军再次轰炸南京。12月3日，日本陆军独立飞行第十中队、十一中队和海军第十三航空队联合突袭南京。12月5日，日机大队袭击南京，在逸仙桥附近投炸弹及燃烧弹20余枚。据记者调查，该区当日共死平民14人，伤20余人，房屋被毁50余间。[10]12月6日，6架日机再次袭击南京，在明故宫机场附近投弹8枚，考试院内亦有炸弹。[11]

二、中国空军南京保卫战

面对日军的不断轰炸，英勇的中国空军奋起抵抗。1937年8月15日，在苏州与南京上空，数十架中国飞机与日军飞机发生空战，木更津海军航空队被中国空军及地面炮火击落飞机4架。日军对南京的首次轰炸使得中方损失较大，南京机场的飞机库及一些飞机被炸毁，市民伤亡较多。

9月间，中国空军共出机46次，空战15次，击落敌机20架，损失飞机36架。9月19日，中国空军从南京、句容机场共起飞21架飞机拦截日本海军航空队的报复性轰炸，同敌机展开激战，击落敌机3架，损失飞机5架，中国飞行员黄居谷、刘炽徽、刘兰清、戴广进牺牲。9月28日，在句容上空中国空军与日军发生激战，空军第五大队飞行员傅啸宇牺牲。

10月间，中国空军共袭击日军飞机110次，空战15次，击落日机7架，击中敌舰3艘，损失飞机25架。10月6日，空军第二十四中队长刘粹刚单机起飞，迎战日本海军第二联合航空队，将日军飞机一架击落坠入水西门外的田野。数万南京市民屏息翘首观赏了这一精彩的场面，为刘粹刚鼓掌喝彩。[12]10月12日，日军9架轰炸机在6架战斗机掩护下再犯南京。中国空军击落日机3架，中国飞行员刘粹刚虽遭遇危险，但得以解围。[13]在这天的空战中，高志航、黄泮扬各击落敌机1架。但飞行员曹芳震的战机被击中，坠落在燕子矶旁的江中，曹芳震遇难。10月14日，日本海军第十三航空队轰炸南京，中国空军第三大队驱逐机升空阻击，飞行员范涛、张韬良在空战中牺牲。经过两个多月的作战，中国空军原有的300余架作战飞机消耗很大。到10月22日止，仅剩81架，其中还有不少是待修。而日本陆、海军航空队却不断获得补充。[14]

11月，苏联志愿航空队开始进入中国，支援中国的抗战。12月1日，苏联飞行员普罗科耶夫率领的苏联战斗机大队的23架战斗机首先到达南京。当天下午，基达林斯基大尉带领的轰炸机大队的20架轰炸机也在南京降落。两个苏联志愿航空大队的到达，强化了南京的防空实力。就在同一天，苏联战斗机5次升空，击落日机3架，苏联飞行员安德烈耶夫牺牲。当天，中国空军第四大队也出动飞机拦截来袭南京的日机。第二十中队飞行员敖居贤在溧水上空作战中阵亡。12月3日，日本陆军独立飞行第十中队的12架战斗机、独立第十一中队的10架轻轰炸机和海军第十三航空队的9架战斗机、6架轰炸机联合突袭南京。中国空军第二十一中队中队长董明德、副队长乐以琴驾机同苏联志愿航空队一起升空拦截日机，乐以琴殉国。12月4日，董明德驾驶南京机场上唯一的中国驱逐机升空，在宣城附近坠机阵亡。

在11月至12月间的南京空中保卫战中，中、苏飞行员击落日机20架，并对侵犯南京的日本飞机实施了多次袭击，对保卫南京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由于力量的悬殊，在日军侵占南京前夕，中国空军被迫撤往汉口、南昌、襄樊等地，苏联志愿航空队也移驻南昌、汉口、兰州等地。

三、南京空战中牺牲的中国空军官兵

通过对现有档案史料（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馆藏档案及台湾地区出版的《空军忠烈录》）的梳理，共有27名空军官兵在南京空战中以身殉国，包括了两类人群：一是在南京空战中牺牲的各类人员，二是因飞机失事殉难的各类人员。此外因劳累病故的中央航空学校教育处周国璋[15]，以及在南京狮子山阵地负伤的南京防空学校炮兵四十一团第九连程西亭[16]不在上述人员中。

（一）南京空战中牺牲的飞行员、地勤和机组人员

吴可强（1913—1937），陕西蒲城人，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九期、中央航空学校第五期毕业，空军第四大队第二十二队少尉飞行员。1937年8月20日，日本驱逐机4架掩护轰炸机10架，轰炸安徽广德机场。空军第四大队正由南京飞往广德，见机场有空袭信号，在空中与日本飞机发生战斗。吴可强所驾的飞机中弹着火，坠机牺牲。[17]后被追赠中尉。

戴广进（1914—1937），安徽合肥人，毕业于中央航空学校第六期。任空军第四大队第二十三队少尉飞行员，1937年9月19日，在南京上空与日军作战中，因飞机中弹坠地，机毁人亡。[18]后被追赠中尉。

刘炽徽（1910—1937），广东中山人，自幼侨居美洲，在美国华侨航空学校毕业。回国后，又在中央航空学校第三期毕业。任空军第三大队第八分队中尉分队长。1937年9月19日，在南京空战中牺牲。[19]后被追贈上尉。

黄居谷（1914—1937），广东揭阳人，广东航空学校第六期毕业。任空军第三大队第八中队中尉分队长。1937年8月15日，日机侵袭南京，黄居谷与第八队副队长陈有维合力击落日机一架。9月19日，在南京太平山上空截击日机，不幸飞机中敌弹，跳伞坠地阵亡。[20]后被追赠上尉。

刘兰清（1914—1937），广东兴宁人，广东航空学校第五期毕业。任空军第三大队第十七队少尉飞行员。1937年9月19日，与日机激战中，飞机不幸中弹，在江宁坠地牺牲。[21]后被追赠中尉。

傅啸宇（1915—1937），福建闽侯人，中央航空学校第四期毕业。历任中央航校教官、空军第五大队第二十四队队员、第二十四队少尉级分队长等职。1937年9月20日、22日，日本飞机分批空袭南京，傅啸宇均随第二十四队队长刘粹刚参加作战。9月28日，日军飞机再次空袭南京，中国空军第五大队11架飞机由刘粹刚率领，分三小队，将日军飞机截击在句容上空。傅啸宇所驾飞机在芜湖当涂之间被日军飞机攻击，中弹坠地，傅啸宇受重伤，10月5日，医治无效去世。后被追赠中尉。[22]

马金钟（1914—1937），河北南宫人，毕业于中央航空学校第六期。任空军第五大队第二十四队准尉级见习员。1937年10月6日，在南京空战中，马金钟所驾飞机被击落于青龙山，以身殉职。后被追赠少尉。

曹芳震（1913—1937），湖南湘乡人。初在湖南大学学习航空机械，后入航校学习飞行，中央航空学校第六期毕业。任空军第五大队第二十四队少尉飞行员。参与淞沪抗战。1937年10月12日，日机对南京空袭，曹芳震驾驶飞机英勇作战，飞机中弹坠于燕子矶江中，以身殉职。[23]后被追赠中尉。

张韬良（1913—1937），河北宁津人，中央航空学校第六期毕业。空军第三大队第八中队少尉飞行员。1937年10月14日，日军空袭南京，张韬良驾驶的飞机被日军击落于六合，以身殉职。[24]追赠为中尉。

范涛（1914—1937），吉林延吉人，中央航空学校第六期毕业。空军第三大队第七队见习员。1937年10月14日，日机空袭南京，范涛驾驶的飞机被击落于来安，以身殉职。追赠为少尉。

全正熹（1911—1937），贵州荔波人，中央航空学校第二期毕业。任空军第二大队第十四队中尉队长。1937年10月24日，与游云章奉命由山东飞南京增援，抵达江宁板桥镇上空，遇敌包围，飞机中弹着火坠地殉难。[25]后被追赠上尉。

游云章（1913—1937），湖北汉阳人，毕业于中央航空学校六期。历任空军第二大队第九队、第十四队少尉飞行员。1937年10月24日，同全正熹奉命由山东飞南京增援，抵达江宁板桥镇上空时，遇日机空袭，飞机中弹着火坠地殉难。后被追赠中尉。

敖居贤（1914—1937），辽宁凤城人，中央航空学校第五期毕业。任空军第四大队第二十三队少尉飞行员。1937年12月1日，日军飞机空袭溧水，他奉命向日机俯冲攻击，中弹牺牲。后被追赠中尉。[26]

乐以琴（1915—1937），四川芦山人，毕业于中央航空学校第三期飞行科。任空军第四大队第二十一队上尉副队长。1937年12月3日，日军飞机空袭南京，乐以琴与第二十一队队长董明德驾驶飞机参加空战，不幸殉难。追赠少校。[27]

楼树林（？—1937），浙江浦江人。航空委员会特务团第十四连陆军中士。在南京空战中牺牲。[28]

余焕臣（？—1937），湖南醴陵人。空军第六大队第五队通讯上等兵。在南京空战中因公殉难。[29]

（二）因事故殉难的飞行员、地勤和机组人员

蔡志昌（1913—1937），广东揭阳人，毕业于广东航空学校第六期。历任广东空军第五、第二中队飞行员，中央空军教导总队飞行员，空军第三大队第八队队员，中尉。1937年9月11日，在南京上空驾机练习俯冲投弹，失事殉职。[30]

黄正裕（1909—1937），浙江杭县人，中央航空学校第一期毕业。任空军第八大队第三十队上尉队长。1937年10月15日，与方长裕一起奉命飞上海轰炸淞沪日机，天气恶劣，勉强起飞后在机场东面撞山坠地后牺牲。后被追赠少校。[31]

方长裕（1908—1937），浙江慈溪人，毕业于中央航空学校第二期。后留学意大利，专门学习轰炸，学成返国，任中尉队长。抗战后，随队长黄正裕转战淞沪间。1937年10月15日，与黄正裕同机殉难。后被追赠上尉。

张琪（1913—1937），山东潍县人，毕业于中央航校第三期。中尉分队长。1937年10月15日，与黄正裕、方长裕同机殉难。后被追赠上尉。

赵庸（1909—1937），辽宁庄河人，空军军官学校航炸班第二期毕业。任空军第八大队第三十队队员。1937年10月15日，与队长黄正裕同机殉难。后被追赠中尉。

魏国志（1913—1937），吉林延吉人，中央航空学校第六期毕业。任空军第八大队第三十队飞行员。1937年10月15日，与队员李岳龙自南京架机赴上海轰炸，起飞时因载弹过重飞机坠地，与李岳龙一同殉职。后被追赠中尉。

李岳龙（1913—1937），原籍贵州，后迁居江苏镇江，空军军官学校侦察班第二期毕业。任空军第八大队第三十队飞行员。1937年10月15日，与魏国志一同殉职。后被追赠中尉。

蔡振东（1908—1937），湖北蕲春人，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无线电教练所毕业。空军第八大队第三十队技副、三级通讯员。1937年10月15日，与魏国志同机自南京起飞赴上海轰炸日军，飞机起飞时失事殉职。[32]后被追赠中尉。

杨季豪（1914—1937），原籍上海，生于北京，中央航空学校第三期毕业。任空军第八大队第三十队中尉飞行员。1937年10月23日晚，奉命赴上海轰炸日军阵地时，所驾飞机右边发动机中弹损伤，归航南京落地时，机头下坠起火而殉职。后被追赠上尉。

吴范（1915—1937），安徽歙县人，空军军官学校航炸班第二期毕业。任空军第八大队第三十队队员。1937年10月23日晚，隨杨季豪同机奉命赴上海轰炸日军阵地时，所驾飞机右边发动机中弹损伤，归航南京落地时，飞机下落着火坠地而殉职。后被追赠中尉。

袁汝丞（1910—1937），陕西澄城人，第二集团军无线电信学校毕业。空军第八大队第三十队技副、三级通讯员。1937年10月23日，随杨季豪同机奉命赴上海轰炸日军阵地时，所驾飞机右边发动机中弹损伤，归航南京落地时，机头下坠起火而殉职。追赠中尉。

四、南京空战之“中国空军精神”

抗战全面爆发后的中国空军，无论是其发展历史，还是装备、训练、数量等，都远远落后于日本。但是在强敌面前，中国空军官兵时刻以身体为飞机炸弹，“当与敌人兵舰阵地同归于尽”，不畏强敌、英勇奋战。[33]中国空军虽然在物质上数量不及敌人众多，设备不及敌人完善，可是在精神上空军的神勇早已胜于敌人。在绝对劣势之下，英勇的将士表现了“以少击众”的战绩。[34]1941年，航空委员会在第二届空军节上发布的告全国同胞书中，总结了全面抗战以来的中国空军抗战，并指出空军的精神是要与中华民族共存不朽的。[35]

南京空战中，中国空军官兵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筑成一道空中保护墙。在四个多月的南京空战中，年轻的中国空军官兵唱着“锦城外，簇桥东，壮士飞，山河动。碧血洒云海，正气贯长虹，保卫祖国的领空，发扬民族的光荣……”走上战场，以民族生存为大任，英勇作战，打破了日军“空中武士道”不可战胜的神话。中国空军在南京空战中体现出来的精神融入中国军民全面抗击日本侵略的民族精神中，成为最终取得抗战胜利的精神动力和力量源泉，成为抗战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

南京保卫战中中国空军官兵不畏强敌的英勇精神，感动了南京人民。1937年8月15日，日军飞机首次空袭南京后，中国空军英勇抵抗，南京市民对于中国空军之勇敢，莫不表示钦感。老百姓纷纷捡拾被中国空军击下的日军飞机的碎片，留作纪念。[36]1937年7月抗战全面爆发后，空军第四大队驻防南京，该大队第二十三队少尉飞行员戴广进在写给弟弟的信中说：“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我将为国而捐躯，弟当加倍孝奉双亲，勿以我为念”。9月19日，戴广进在南京空战中牺牲。戴广进的同学俞振基在《记殉国之飞将军戴广进》的回忆中写道：广进的殉难是值得我们一哭的，他怀有这样的志气，赋有这样的体格，又这样的年青，竟这样的殉难了。他轰炸东京的愿望没有办到，就死难了，真可惜。[37]10月12日，日军飞机轰炸南京后，有“中国航空之母”之称、航空委员会秘书长宋美龄记录了当天中国空军官兵英勇抗敌的过程。宋美龄将这篇日记命名为《中国在空袭下》，发表在当年的美国杂志《Forum》上。《申报》10月13日专门报道了12日队长刘粹刚、队员曹芳震英勇迎击日本飞机的过程，报道中称二人的勇敢行为目击者无不同声赞誉。在这一天，德国西门子商行的拉贝在日记中记载：各家报纸报道说，总共击落了5架日机，2架在城里，3架在城外。[38]10月17日拉贝日记中，拉贝写给《远东新闻报》的德文报道说：我们数着日机的架数，同时为正在追赶它们的中国歼击机感到高兴。每当有一架敌人的轰炸机被高射炮击中后燃烧着摇摇摆摆地栽下来时，中国人就高兴地热烈鼓掌。[39]11月12日，冯玉祥作诗一首，记录11月11日中国空军击落日军飞机的英勇：“……中外千万人，鼓掌笑呵呵。如此炮手世无双，外国记者皆赞扬，……我们虽然是弱国，坚持到底拼命干”[40]。

南京空战中牺牲的中国空军官兵英勇事迹广泛流传。乐以琴原名乐以忠，因年纪不够报考空军条件，遂冒其四哥乐以琴之名考取了中央航校，牺牲时年仅22岁。乐以琴牺牲后的英勇事迹被编入当时的小学课本，题目为“飞将军乐以琴”。[41]

南京空战中牺牲的中国空军官兵与整个抗战期间牺牲的空军烈士们，被人们永远铭记。正如1946年编撰的《空军忠勇故事集》所说：因为他们都是年纪青青的人，他们都是有相当学养的人，为着保卫祖国的领空，为着还打击者以打击，他们一个个都在浩瀚的银空中显耀着干城的光芒，照澈着无垠的大地，温暖了千百万翱守天空的人们的心，震慑了无数穷凶极恶的强寇的胆。他们因着什么，他们因着的是中华民族数千年来培养的大无畏精神，和着所有青年们都有的热辣辣的一片爱国的赤胆忠心。……这种伟大的精神和行径，在历史上永远有着光明的一页，永远伴随着国家民族绵延的生命而垂诸不朽。[42]2014年，乐以琴和参加过1937年南京空战的高志航被列入民政部公布的第一批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体名录。2015年，民政部公布的第二批抗战英烈名单中，有18位中外航空烈士，其中刘粹刚和苏联志愿航空队队员涅日丹诺夫·尼古拉·尼基福罗维奇曾参加過1937年的南京“空中保卫战”。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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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14]高晓星：《民国空军的航迹》，海潮出版社1992年，第158、269、270页。

[4]张宪文主编：《南京大屠杀史料集32：日本军方文件与官兵日记》，江苏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259页。

[9]《申报》1937年9月29日。

[10]《申报》1937年12月6日。

[11]《申报》1937年12月7日。

[15][29]张伯兴主编：《南京大屠杀史研究与文献系列丛书18：南京保卫战殉难将士档案》，南京出版社2007年，第2658、2606页。

[16]张伯兴主编：《南京大屠杀史研究与文献系列丛书19：南京保卫战殉难将士档案》，南京出版社2007年，第3062页。

[17][22][26][27][30][31]“空军总司令部”情报署编印：《空军忠烈录第一辑》（上册），1949年11月版，2011年重印，第57、86、124、124-126、72、96页。

[18][19][20][21][23][24][25][28][32]张伯兴主编：《南京大屠杀史研究与文献系列丛书15：南京保卫战殉难将士档案》，南京出版社2007年，第1620、1571、1579、1603、1587、1587、1562、1610、159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