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与东盟一体化：在民族主义与地区主义之间

陈明爱

摘要：本文以东盟一体化发展进程为背景，分析不同时期越南在东盟一体化中的角色及作用。冷战时期，越南的民族主义推动了东盟的诞生；后冷战时期，越南与东盟改善关系并加入东盟，越南的地区主义助推东盟的扩大和深入发展。越南在东盟一体化中的地区主义与民族主义是越南依据其民族国家利益，结合世界和地区情势做出的理性选择。东盟共同体建设完成后，越南仍然会以其民族国家利益为核心，充分统筹国际和国内两个大局，在东盟一体化中继续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关键词：东盟一体化；越南；地区主义；民族主义

[中图分类号] D09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2479（ 2018 ）03-0041-05

一、引言

冷战结束后，全球化与地区一体化趋势并行不悖、深入发展。相互依赖使得世界各民族国家之间增加了合作，减少了冲突和矛盾。虽然地区冲突仍然存在，但世界性的矛盾冲突总体趋缓，没有发展成为像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那样的悲剧。进入21世纪以来，世界上呈现出一股民族（国家）主义的“逆流”，使得一体化在世界和地区层面都遭遇挫折，和平与发展遇到威胁。民族国家如何对待地区主义与民族主义呵以说是关于世界和平与发展的重大命题。东盟于1967年成立，东盟共同体于2015年建成，东盟共同体的建成是东盟成员国共同努力的结果，对地区乃至世界和平与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本文拟对东盟一体化进程中越南角色的演变及其中原因进行分析，并对越南在东盟未来一体化进程中如何处理地区主义与民族主义之间的关系进行展望。

二、东盟一体化中越南角色的演变

从1967年8月东盟成立到2015年12月东盟共同体建成，东盟一体化进程大致经历了3个发展阶段：以政治安全为主要目标，以政治合作为主、由政府主导的经济合作为辅阶段（1967～1991）；以建立东盟自由贸易区为主要目标的经济一体化阶段（1991～2003）；全面建设东盟共同体阶段（ 2003～2015）。相应的，越南在东盟一体化进程中的角色经历了从对立者到参与者，再到积极推动者的转变。

（一）由对立走向缓和（ 1967～1991）

东盟成立初期，世界局势紧张，各个国家之间的关系也受到极大的影响。此时，越南与美国都深陷越南战争之中，因此，越南认为东盟只是美国对相关国家的变相“奴役”，是此前《东南亚条约》的延续，在本质上与共产主义是对立的。所以，越南与东盟的敌对关系非常紧张。1976年2月，东盟举办了第一次首脑会议。越南媒体指责美国主导了此次会议，其目的是为了对东盟国家实行殖民统治。越南拒绝加入东盟，认为东盟的建立是为了维护美国在东南亚地区的根本利益。1976年，这种对立出现了缓和与转机。越南战争结束后，越南已经实现国家统一，越南与东盟的关系也出现新的变化。1976年7月，为了使本国经济从战争的创伤中尽快恢复，越南采取了与东盟各国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进行友好经济往来的策略。东盟与越南的战略目的虽然不同，但双方都希望发展彼此之间的关系。因此，双方的关系由此开始出现转机。

这样的缓和却因为越南在1978年12月入侵柬埔寨而出现反转。起初，越南只是被东盟口头上加以谴责，东盟认为越南的行为是对柬埔寨独立和主权的武装干预，希望越南尽快撤离柬埔寨以恢复印支地区的和平、安全与稳定。1979年6月，东盟外长会议发表公报，强烈要求越南撤军并拒绝接受越南难民。1980年6月25日，东盟在外长会议中指出越南在柬埔寨的行为是“侵略”，在对其加以谴责的同时把越南作为东盟的头号敌人来看待，这标志着东盟与越南的友好关系正式解体，双方处于对立状态。东盟各国于1979～1989年期间统一战略思想，坚决要以和平方式处理好柬埔寨问题，使越南军队全部从柬埔寨撤离。东盟的这一坚决态度从根本上讲是因为越南的这一行径直接威胁到了东盟成员国的利益和安全，并可能有造成地区局势动荡的风险。

1989年，越南军队撒出柬埔寨，越南与东盟的关系也日趋缓和，双方的交流与合作由经贸技术延伸到其他领域。越南与东盟的关系由此变得更加友好和密切。此时，越南与东盟国家的相互威胁关系已经消除，进而转变为以各自的利益为基础而发展起来的相互合作关系。首先，越南政府从越共六大后开始实施全面的革新开放政策。越南经济的发展需要大量的资金和技术，由于苏联对越南的援助逐渐减少以及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制裁，越南迫切需要来自东盟的资金和技术用于发展本国经济。第二，与中国的南海主权争端是越南在解决柬埔寨问题之后面临的又一个棘手的问题，一些东盟国家如菲律宾和马来西亚等在南海主权争端问题上与越南有着共同的利益。第三，入侵柬埔寨使得國际社会一直对越南抱持反感态度，这使得越南长期处于孤立状态，要想改变这种孤立的状况，越南只能通过与东盟建立良好的关系以获得西方国家的接纳和认可。东盟也期望加强与越南的关系：政治上，东盟不想看到越南发展成以往那样的与中国亲密合作的关系，而是更希望看到自身力量的发展壮大，让越南归人东盟的阵营，因为越南是影响东南亚地区和平与稳定的重要因素之一；经济上，东盟对越南的地理资源和劳动力有着依赖关系，东盟自身所具备的各种资源条件也能为越南的经济发展带来积极作用。

（二）从和解到积极参与

1.加入东盟

柬埔寨问题的和平解决为越南与东盟关系的发展扫清了障碍，越南由此加快步伐向东盟组织迈进。1991年10月，越南政府总理武文杰，表达了越南希望加入东盟的愿望。为了越南能加入东盟，越共中央总书记杜梅于1993年10月对泰国和新加坡进行访问。1992年1月，第4次东盟首脑会议在新加坡举行，越南在会上提交了加入东盟的申请。1992年7月，越南在东盟外长会议上被授予观察员的身份。1993年7月，第26次东盟外长会议在新加坡举行，越南以观察员的身份参加这次会议。在这次外长会议上，对于越南革新开放所取得的成就，东盟各国给予肯定，并希望越南做好尽快加入东盟的各项准备。1995年2月4日，越南成为东盟常设委员会观察员。同年7月，东盟第28届外长会议在文莱举行，越南以第7个成员国的身份正式加入东盟。同年年底，东盟首脑会议在泰国首都曼谷举行，越南作为东盟的正式成员参加这次会议。

1995年越南加入东盟，结束了东南亚地区两大敌对阵营（东盟6国和印度支那3国）的对立局面。之后，缅甸、柬埔寨和老挝相继加入东盟，东盟随之也开始采取各种措施巩固和加强各成员国之间的凝聚力。对于东盟事务，越南始终积极参与，并努力巩固和增强东盟内部的团结和统一。越南意识到，“东南亚地区各个国家在东盟架构下集合起来，使用本组织及集体的力量来力所能及地发挥自己国家的力量，这一点是单个国家做不到的”。

2.积极促进东盟和平与发展

自从加入东盟起，越南就为东盟组织做出积极的贡献，具体表现为与其他东盟国家对历史遗留问题进行处理，并同其他东盟国家一起积极地为建设和平、繁荣的东南亚地区而努力。越南帮助东盟吸收老挝、缅甸和柬埔寨为东盟成员国，助力东盟完成“大东盟”构想，为东盟国家之间营造友好、团结、互助的良好氛围做出了贡献。东盟前秘书长素林·披苏旺曾经赞誉道，越南己经参与落实东盟创始者们要建立“大东盟”的构想。“在现阶段，越南最真实的奉献是联结东盟老的和新的成员，研究发展区域合作项目。”

越南加入东盟初期，东南亚地区正在经历金融危机。1998年，第6届东盟峰会在越南首都河内举行，越南作为东盟核心领导成员国主持并确定了东盟走出金融危机的行动方案。1999年7月，第32届东盟外长会议在新加坡举行，越南副总理阮孟琴在会上指出，“第6届峰会于河内的成功举行有力地证明了东盟一定能够克服困难，巩固团结、增强合作，恢复国际社会对东盟的信任”。1998年，第6届东盟首脑会议在越南河内举行，越南与其他东盟国家就河内行动方案和2020年远景计划展开了具体磋商，这也是这次会议的主要议题。

3.积极参与东盟经济共同体（AEC）的事务

在成为东盟的观察员之后，越南就开始积极参与东盟经济一体化建设。越南前外交部部长阮孟琴曾经表示，“越南将于1996年1月1日开始落实东盟自由贸易区的有效共同优惠关税协定（CEPT）”。自1995年7月加入东盟以来，越南就与其他东盟国家一起积极参与处理东盟内部的各种事务。在对东盟经济共同体（AEC）事务的参与中，在削减关税项目上，越南就来自15个产品组的875个产品种类向东盟提出了建议。从1995年7月到1999年12月，越南把4233种产品划人CEPT，而最惠国待遇（MFN）优惠收入关税表种类为6332个，前者占比为67%。越南政府在2000年2月就CEPT框架协定实施了关税削减政策，2003年基本实现了关税削减的全面覆盖。2006年，越南根据CEPT的相关规定临时暂停关税的削减。

越南深化与东盟各国的经贸交流合作，具体表现为在AFTA/CEPT中对非关税壁垒的解除，并取消协定产品的定量。越南还于2002年采用WTO协议中的关税政策与东盟各国进行贸易往来，并将电子化检测技术运用到海关通关工作中。

在东盟自由贸易框架协定中的服务部分，越南有7个项目上的参与。另外，在投资领域，越南在农业、制造业和林渔业等相关产业上实施临时暂停削减关税政策且列出敏感产品类目，并保证在2010年1月全面去除临时暂停削减关税政策，从2015年1月开始在这些产业对东盟开放投资。越南实施东盟自由贸易协定（ AFTA）的时间要早于东盟4个新成员国（ASEAN-4），但在东盟6个老成员国（ASEAN-6）之后。2007年，越南在工业发展方面有了新的动向，并向东盟提交了参加工业合作计划（ASEAN Industrial Cooperation Scheme.简称AICO）的材料。除此之外，东盟的12个优先领域都有越南的积极参与。

在这个阶段，越南在缓和与东盟关系的基础上加入东盟，积极参与经济一体化建设，主要是因为国际冷战格局的终结、意识形态领域对抗冲突的淡化，以及世界经济一体化、地区经济集团化趋势的凸显。这个时候，在东亚地区出现一些新兴经济体，即“亚洲四小龙”，与此同时，中国的改革开放也对越南产生了激励和鼓舞。越南国内经济社会的发展也要求越南进一步适应世界潮流，发展经济、改善民生、促进社会发展和稳定，也促使越南积极地融人地区一体化建设当中。

（三）东盟共同体建设的积极推动者

1.继续推动地区安全与稳定

2000～2001年，越南以东盟地区论坛（ARF）主席的身份主持东盟日常事务，并于2008～2009年间担任ARF副主席。2010年，在担任ARF主席期间，越南就泰国与柬埔寨冲突问题和南中国海争端等政治问题与东盟各国进行紧密磋商，使东盟各国在这些冲突和问题上达成共识。越南利用ARF平台就各国之间的政治问题进行紧密磋商合作，使东盟各国之间的信任关系发展为预防性外交关系。越南在2010年担任东盟轮值主席国，大力推动东盟原则和有关规范事宜等的实施，在《东盟宪章》的指导下，以及在和平共处的原则下，越南努力推动东盟各国之间通过对话方式来解决争端和问题，让东盟组织形成一个强有力的“拳头”。

2.参与草拟和推动落实《东盟宪章》

2008年3月，越南国家主席阮明哲把《东盟宪章》有关文件递交越南政府有关部门，随后《东盟宪章》在越南获得批准，越南由此成为继新加坡、文莱、老挝和马来西亚之后第5个批准《东盟宪章》的国家。2008年12月，涉及东盟共同体安全及政治协商的《东盟宪章》正式生效。《东盟宪章》的意义在于使东盟各国之间有了解决矛盾和政治问题的理论基础。2009年，东盟开始实施《东盟宪章》，在以后的发展历程中，东盟对《东盟宪章》中有关东盟活动方式和组织形式等的條款不断地进行完善。2010年，东盟对已经比较完善的《东盟宪章》的组织形式展开了具体的实施，并为以后形成惯例打下了基础。至此，东盟也真正地成为东盟各国首脑会晤、解决各种政治问题的最重要的平台。2010年担任东盟轮值主席国期间，越南就提出东盟各国应当加快合作的进程，并使合作关系更为紧密以增强东盟各国的凝聚力，从而实现东盟整体的合作与发展。通过推动《东盟宪章》的实施，越南跨出了自身战略规划的重要步伐，这也体现了越南自身发展的需要。

3.推动东盟共同体建设

在2003年举行的第9次东盟首脑会议上，东盟一致通过了《东盟国家协调一致第二宣言》，并通过了一份旨在2020年成立“东盟共同体”（ ASEANCommunity）的宣言，确定了东盟将向关系更加密切的共同体迈进。2007年1月，第12届东盟首脑会议集体通过了《宿务宣言》，把建成东盟共同体的时间提前了5年，即2015年年底。

越南加入东盟是东盟扩大与发展进程中的重要一步。在2005年8月5日越南加入东盟10周年之际，越南在首都河内举办了“越南在东盟中的发展问题和未来”研讨会，东盟秘书长王景荣在会议上指出，越南加入东盟已经从多个方面改变了东盟的形象，“越南的加入使东盟的性质发生改变，东盟从一个次区域组织变成一个区域性组织”。

在东盟安全共同体（ASC）和东盟政治一安全共同体（APSC）从构想到实施的各个环节中，越南在其中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2010年，越南作为东盟轮值主席国，就“从愿景到行动：迈向东盟共同体”主题指出，东盟各国应尽早确立实施东盟共同体的目标与计划，实施东盟共同体的计划需要以《东盟宪章》作为保障和基础。越南提议，为了能够按计划开展东盟政治一安全共同体建设，东盟成员国之间应该尽快出台相关的政策和法律条文，并在实际行动中积极投入相关资源和技术，通过相互合作来建立顺畅的协调机制，实现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增强东盟各成员国的经济实力；东盟需要利用自身的平台优势，让其分支机构实现有效运转，让东盟秘书处在其中发挥应有的作用。为了达到这一目标，越南从自身出发，积极兑现相关的义务和承诺，努力促进东盟各成员国之间缩小发展差距、加强互联互通，同时共同抵御政治与经济风险。

三、地区主义面临的挑战与未来越南的角色

（一）地区主义面临的挑战

当今世界，联合国在维护世界和平与安全方面的作用有限，国家（民族）主义的影响一直存在。21世纪以来，出现了一股国家民族主义的“逆流”：俄罗斯致力于俄罗斯民族复兴以恢复其一流大国地位及其在国际社会中的话语权；日本仍然在努力突破国内“和平宪法”的束缚，致力于成为国际社会中的“正常”大国；中国的改革开放不断深入，经济和科技实力迅速增强，致力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放眼最近两年，2016年6月24日，英国通过全民公投，宣布开启“脱欧”进程；2017年1月，特朗普入主美国白宫，试图让“美国优先”“再次强大”；德国总理默克尔称，西方同盟关系受到英国“脱欧”和美国总统特朗普当选的“严重破坏”，欧洲（国家）得自己做主。国际社会中大国之间关系的变化以及全球政治形势的发展使得中小民族国家以及一些区域的发展在潜移默化中更多地受到民族主义的影响。在东南亚地区域，除了存在美国、日本和中国等主要政治力量之间的竞争，还要面临俄罗斯、印度和澳大利亚等国的“染指”。这对于东盟区域一体化、东南亚地区自主发展来说是一股极大的反向力。加上东盟成员国之间的历史矛盾和现实分歧，东盟地区主义向纵深发展可以说受到严重阻碍。

在区域层面，东盟的成立及其一体化建设不是历史制度的继承，也不是联邦主义，而是民族国家的理性选择，这种选择深刻地体现在以独立自主、互不干涉为特征的“东盟方式”中。这说明，东盟国家采取地区主义的出发点仍然是民族主义，即通过地区主义来实现民族国家利益。正因为如此，东盟的建立本质上是将区域内10个经济发展水平差异较大的经济体组合在一起，这是由东盟各成员国在文化、法律法规制度、经济水准上的差异决定的，在这些国家之间实现技术服务和人员相互流通、自由往来，以及要消除非关税壁垒是很难做到的。东盟虽然建立了看似比较完善的机构，但事实上，东盟只是一个各成员国协商的平台或执行机构，东盟各成员国仍然主要是通过民族国家的途径来实现自身利益的。在国际上，东盟不像欧盟那样在联合国具有法人资格及地位。

在国内层面，首先，当前越南社会日益多元化，越南共产党面临着巨大的内外压力，越南国内的噪音、杂音很多，不仅存在北方“保守派”与南方“革新派”之爭，而且越南党和政府中也存在不同程度的腐化现象。其次，越南对地区一体化的原则是坚持“融人”而不“融化”。“融人”指的是越南国内要进行革新开放，对外则要顺应世界经济一体化潮流以促进越南的科技进步、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不“融化”指的是越南在革新开放事业中要保持社会主义制度“不变色”，避免在地区一体化进程中“自我演变”“自我转化”，脱离社会主义轨道。第三，虽然革新开放30多年来，越南已经在经济社会各方面取得了重大成就，但是，当前越南经济总量仍然比较小，国家综合实力较弱，经济对外依赖程度仍然很大。地区一体化主张的是“资本主权超越国家主权”，强调知识产权和劳工权益保护，环保条件也十分苛刻。过度地“融人”地区一体化将使众多的越南国内企业因为规模小、效率低和竞争力弱等“先天不足”因素面临生存的压力。

（二）越南未来的角色

未来越南在东盟一体化中的角色取决于东盟自身的发展以及越南的对外政策。2015年12月31日，东盟轮值主席国——马来西亚外交部部长阿尼法宣布东盟共同体成立，东盟的发展迎来了又一个重要的阶段。根据《东盟2025：携手前行》愿景文件，东盟计划到2030年将2.6亿美元的经济规模扩大一倍。未来，如何进一步推进东盟共同体建设、如何解决东盟内部存在的问题取决于东盟能够在多大程度上为各成员国谋求利益，这将直接影响东盟各成员国的东盟政策。同时，区域外合作的开展也对各成员国的东盟政策产生重要影响。例如，东盟国家中就有越南、马来西亚、新加坡和文莱加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2013年中国提出“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与包括东盟国家在内的沿线各国共建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这些都会对东盟的地区主义产生“稀释”作用。2016年年初，越南共产党十二大重申将“一贯奉行独立、自主、和平、合作与发展的外交路线；对外关系多样化、多边化；主动、积极融入国际”。同时，越共十二大也提出几个重要的“民族主义”外交原则：第一，“国家一民族利益至上”的原则。越南表示奉行独立自主的外交方针不改变，外交上要更加突出“捍卫国家和民族利益”。这是越南首次在越共代表大会政治报告中提出外交要坚持“国家一民族利益至上”的原则。“国家一民族利益至上既是目标，也是原则和基础，是落实外交政策和融人国际的指南针”。第二，“融人不融化”原则。即在顺应世界一体化潮流的同时，保持社会主义制度“不变色”，避免在一体化进程中发生“颜色革命”。第三，大国平衡原则。如何借助某些大国来平衡其他大国、从中最大限度获取实利是越南外交的重点。在军事方面，考虑到与中国在南海问题上的争端等，越南与日本和印度建立了战略伙伴关系，也积极寻求改善与美国的关系，加强与美国的军事合作。同时，在防止发生“颜色革命”及经济发展方面，越南与中国有着共同诉求。

总之，在东盟未来的发展过程中，越南会以国家民族利益为核心，在地区主义与民族主义之间进行理性选择。如果东盟能够继续实现各成员国的民族国家利益，越南将会继续积极参与东盟组织建设并努力寻求在其中发挥主导作用。如果东盟在实现民族国家利益方面的能力退化，相应地，越南对参与东盟事务的积极性也会减退。无论是地区主义还是民族主义，都是越南实现国家民族利益的策略或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