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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宾塞科学教育的意义观探析

2018-09-10刘黎明刘应宏

教育文化论坛 2018年5期
关键词:斯宾塞科学教育

刘黎明 刘应宏

摘要:斯宾塞是十九世纪著名的科学教育家。他建构了著名的科学教育的意义观,涉及对古典主义教育的弊端的揭露和批判;科学课程的科学课程的价值观(功利价值和人文价值)。研究他的科学教育的意义观对教育改革有着重要的意义:推动科学教育的发展;建构彰显人文价值的科学课程价值观;有助于促进学生的全面发展。

关键词:斯宾塞;科学教育;意义观

中图分类号:G40-0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4-7615(2018)05-0017-07

DOI:10.15958/j.cnki.jywhlt.2018.05.004

一、揭露和批判古典主义教育的弊端

对英国古典主义教育弊端的揭露和批判,构成了斯宾塞科学教育意义阐释的前提条件。因为没有古典主义教育的“破”,就不会有科学教育的“立”。19世纪的英国是世界上强大和先进的工业国家,科学技术迅猛发展,资产阶级实力日益增强。然而,它的教育却是粗糙的和落后的,这表现在:古典学科受到普遍重视,自然科学和实用知识遭到拒斥。与美国和德国相比,它的教育状况十分落后,其特征是重装饰,轻实用,重古典,轻科学。这严重地阻碍了科学教育的发展,落后于时代发展的需要。斯宾塞主要从三个方面揭露和批判古典主义教育的弊端。

(一)弊端之一:古典主义教育重装饰轻实用

装饰轻实用的教育习俗自古以来就存在。最典型的例证:“请看斯皮克船长所讲到的他那些非洲的仆人;他们在天晴的时候穿了羊皮斗篷昂首阔步,可是在下雨的时候却把它脱下来叠好而光着身子在雨中冷得发抖。”[1]53

这种重装饰轻实用的传统一直延续到至今。大多数人“对衣料的华美比对它的温暖要考虑得多,对剪裁的色样比对穿着的方便考虑得多。”[1]无论男女都重视个人的装饰,其中妇女更甚,她们通过花样繁多的发饰,佩带耳环、戒指、手镯,涂脂抹粉,千方百计使自己的服装引起。她们在衣着上获得赞许的愿望超过了求得温暖和方便的愿望。

不仅如此,人们在心智方面同样存在装饰先于实用的现象。无论过去,还是现在,知识领域占据第一位的不是增进个人福利的知识,而是那些受到人夸耀的知识。这种轻重倒置的情况在现在的大学和普通学校都存在。一个男孩,在他整个一生中,要学会十之间用不着的拉丁文和希腊文。男孩接受古典教育的真正动机和目的,是为了顺从社会舆论。一个男孩死记硬背拉丁文和希腊文,其意图是获得不某种社会地位,而不是因为这些语文有内在价值。可见,心智的装饰如同身体的装饰一样严重。女性在心智和身体方面的装饰更厉害。她们的大部分的“才艺”,如舞蹈、举止文雅、弹钢琴、唱歌、绘画等,在生活中占有很大的份量,其目的不是为了实用,而是为了虚饰。她们学习意大利文和德文,真正的理由是学懂这些语文才像个贵妇人;她们学习意大利歌曲和德文歌曲,是因为显示自己多才多艺而受到啧啧称赞。她们记住婚姻和其他轶闺趣事,是因为它们是被人们认为是“良好教育”的一部分,而不是它们有什么直接的好处。当我们说女孩开设阅读、写字、语法、算术、缝纫课程时,就差不多从生活方面给予女孩子全部的东西。不过“其中有些还是为了博得好评的多,为了个人直接福利的少。” [1]51

之所以会出现人们在心智和身体方面装饰重于实用,是因为从远古到现在,人们更多的关注社会的需要,而较少地考虑个人的需要,社会的需要压倒了个人的需要,个人的发展受到主要的社会需要的束缚。人们“所考虑的不是什么知识最有真正的价值,而是什么能获得最多的称赞、榮誉和尊敬,什么最能取得社会地位和影响,怎样表现得最有神气。既然在整个生活中,问题不在于我们是怎样,而在人家怎样看我们,所以在教育中问题也就不在知识的内在价值,而多半在于它对别人的外部影响。”[1]55斯宾塞断言:“这个既成了我们的主导思想,我们对直接用途的考虑,比起野蛮人在琢磨牙齿和涂指甲时所考虑的实在多不了多少。”[1]55

在斯宾塞看来,当时教育制度的缺点是“它为了花而忽略了植物。为了想美丽就忘了实质。”[1]因为“这个制度不供给有助于保全自己的知识;对于帮助谋生的知识,它只粗略给一点,而让大部分到日后生活中去碰运气取得;对于完成父母职能它全不顾到;对于公民职责它给予了一堆知识,许多是无关的,剩下的也缺乏钥匙;它可是勤勤恳恳地教那些虚文华饰的东西。” [1]56

弊端之二:古典教育忽略了各种知识的比较价值

当时英国古典教育的粗糙和幼稚不仅表现在装饰先于实用,还表现在忽视了各种知识的比较价值。人们往往从习俗、爱好或偏见出发,决定儿童阅读什么书籍、听什么讲座,教给儿童以这些部门,而不教那些部门的知识,而缺乏知识的比较价值标准,“从未想到至关重要的是用某些合理方法去决定哪些东西真正最值得学”。当时教育界对古典教育和数学哪门比较有价值的争论是凭经验进行的,而缺乏比较的标准,因而争论的焦点并不重要。“如果设想从判断数学教育和古典教育哪个为好就能决定合理的课程,那差不多等于设想全部营养学就在于找出面包是否比马铃薯的养分多!”[1]56

斯宾塞指出,“最关重要的问题并不在于这个或那个知识有没有价值,而在于它的比较价值。”[1]57如果人们有时间掌握所有的学科的话,那么,某门学科都有它的价值。然而,人生短促,人事纷繁,每个人的学习时间都是有限的,因而我们应当把所有的时间用在最有益的事情。“在花许多年月超时尚凭爱好的科目之前,去十分审慎地衡量一下结果的价值,再比较一下这些年月如果用在其他方面有些什么不同结果,有些什么价值,肯定是件聪明的事。”[1]80这是所有教育中重要的问题。

斯宾塞认为,首先确定一个衡量知识的尺度。没有衡量价值的标准,就无法确定哪门知识最值得注意。斯宾塞发现这个尺度就是“完满的生活”,它涉及“怎样对待身体,怎样培育心智,怎样处理我们的事务,怎样带好儿女,怎样作一个公民,怎样利用自然界所供给的资源增进人类的幸福。”[1]81根据这个尺度,就可以看到知识的比较价值可以区分为内在价值、半内在价值和习俗上的价值。科学知识和真理具有内在价值,“它们在一万年后和今天一样同人类行为相关”;包括拉丁文和希腊文在内的语文知识只具有半内在价值;人名年代和陈旧无意义的事迹只具有习俗上的价值。由此可见,我们对待知识的态度应是:“价值最大的给予最大注意,价值小些的就注意少些,价值最小的就最少注意。”[1]56

(三)古典教育违背儿童心智发展规律,强行灌输知识

斯宾塞尖锐地批判了古典教育违背儿童心智发展规律,强行灌输知识的弊病,指出,现有的教育制度无论在内容上还是在方法上都存在大毛病。在内容上,正确的知识不讲,同人生事业关系紧密的、有益于个人幸福的知识不讲,只传授只有“装饰”价值的知识。在方法上,“把错误的知识,用错误的办法,照着错误的次序灌输给学生。”[1]57每门学科的讲授很少按正常的自然次序进行,即通过研究个别实例来揭示定义、规则和原理,而是反其道而行之,把定义、规则和原理都放在最前面,颠倒了自然的次序。在全部的教育中贯穿的死记硬背的制度,它只关注字句重复得对,而缺乏对它们意义的理解。为了字句而牺牲了内容。即使是形式教育,也很少参照儿童心智发育的规律。当时的教育者违背了这一规律,先教高度抽象的科目,如语法、政治地理,后教具体的科目,把儿童能懂、符合他们兴趣的自然地理则大部分略过去了。违背自然的强制性的教学,只能使学生的学习负担过重,被动地接受旧观念,还会引起学生心智上的混乱。其后果是学生缺乏对知识的系统化,所学的大部分知识被遗忘,剩下的多半是死板的没有消化的东西,这使得学生在运用这些知识解决问题时,既不能有效观察,也不会独立思考。学生所获得的知识只具有较小的价值,而忽略了大量的有价值的知识。

二、科学知识最有价值

(一)科学知识最有价值的提出

“科学知识最有价值”的观点是斯宾塞在19世纪中期科学教育思想和古典教育思想的论战中提出来的。19世纪中期的英国被称为“维多利亚”时期,工业革命蓬勃发展,自然科学成就斐然,影响到英国社会的各个领域。然而,在学校教育领域,无论是中等教育领域,还是高等教育领域,占统治地位的仍然是古典教育,古典学科如古希腊罗马语言、文学、历史、道德构成了学校课程的主要内容,科学和技术教育毫无地位。因而,学校教育未能跟上时代的步伐,对工业革命和自然科学的发展作出迅速的反应,明显落后于时代的发展。整个19世纪,英国的科学教育和技术教育的绝大多数领域停滞不前,落后于时代发展的需要。

在中等教育领域,无论是公学,还是文法学校,都是以古典课程为主要内容。在19世纪中期,所有的公学都致力于教授古典文化课程,以培养有教养的绅士。这些包括拉丁文、希腊文在内的古典课程占据了学校课时的4/5,教学采取灌输方式,注重字句不注重意义,学生只能死记硬背,教学效果很差。然而,这些课程得到了各方面首脑的辩护,“认为它们是最出色的精神训练,并把古典课程吹捧为文明社会文化的精华。”[2]309甚至在1840年之后,公学依然普遍存在着对科学和实用知识的偏见。“对于职业团体来说进公学不存在太多障碍,他们的职业意识可以转化为一种绅士礼仪,尽管比专家要‘业余得多;对于工业家的子弟而言,公学则意味着味着一个文化否定和再学习的过程。最终只要他们能变成‘绅士,他们就会被接受。[2]310这些公学强调古典的人文教育,忽视科学和现代教育。在公学里,学生活“用以磨练身心的,一方面是鞭笞、为高年级效劳以及热衷游戏运动等惯例的训练,另一方面则是古典语文教育。终于他们获得了那一望而知己是公学出身的言谈风貌、精邃的知识和校友系戴的领带而步入成人的世界。”[3]而“对才智的追求,特别是对科学知识的追求往往受人轻视,要么认为它们毫无价值,要么认为这些知识过于危险,而对于古典学科的学习则被视为社会等级的标志和一种等级划分的机制。”[2]公学是教育目的是培养有德行、懂礼仪的绅士,古典学科的优势和首要地位确保了这一目的的实现。这是英国人引以为自豪的地方。1864年,克拉伦顿学校调查委员会(Claredon Commission)在其報告中指出了公学的诸多缺点,但在结论中仍然肯定了公学在培养绅士方面的重大价值:它倡导自由与秩序的联合,培养学生热爱公益的精神,使学生爱好娱乐,坚持身体锻炼,充满活力和男子气概,拥有绅士风度。而其余的文法中学主要被教会和绅士阶层所控制,提供的教育多是对公学教育的模仿,这造成英国无论是公立中学、私立中学,还是文法学校,只注重绅士教育,忽略了科学教育和技术教育,无法与英国工业发展的需求相适应,充满了非功利主义精神。“这种现象一直延续到19世纪下半叶。英格兰以工人阶级和中产阶级为对象的职业技术学校的发展特别迟缓,根本不能弥补中等教育人与工业发展无关这一缺陷。” [2]309

在高等教育领域,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在19世纪中叶以前几乎不开设自然科学课程,不实施职业技术教育,注重的是古典学科和人文教育,以培养有德行、懂礼仪和具有勇敢品质的绅士为己任,不重视新东西的探究,只重视旧知识的传授,把至高的智力训练作为教育目的。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这种以古典学科为核心的人文教育无法适应英国工业革命和自然科学快速发展对人才和技术的需求,对英国工业和商业的发展毫无贡献。

英国古典主义教育家托马斯·阿诺德为这种古典人文教育进行了辩护,断言古典教育最有价值。他说:“在我们拉格比公学,虽然我们也提供学生学习现代史知识的机会,但希腊史和罗马史的学习显然要超过法国史和英国史的学习。对荷马和维吉尔的学习要超过对莎士比亚和弥尔顿的学习。”[4]60尽管希腊人和罗马人不拥有现代科技成果如印刷机、蒸汽机、望远镜、火药、航海罗盘等,但他们的道德和政治思想与我们的道德和政治思想有许多相似性,正是它们构成了那些最能决定人类品质的事务。我们不应当将亚里士多德、柏拉图、西塞罗、塔西佗、修昔底德视为古代作家,而应当把他们看作我们的同胞和同代人。因为我们的思想与他们的思想密切相关。他们的思想构成了我们自己的想法的基本要素,决定了我们心智发展的完美程度。他们为人类的智力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其高明之处在于,他们进行了一般人无法企及的观察,他们所观察到的事物是我们难以用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他们的结论充满着我们这个时代的意蕴,既新颖又富有魅力,构成了解读文明化人类本质的伟大科学。尽管古典教育的效果不明显或难以为人察觉,但它们对人类智力的发展依然发挥作用,这些思想与观念将会深藏于学生心灵之中。他强调,有教养的人必须完成自由教育所有古典科目的学习。因为“过去的知识是有价值的,没有它,今日的和明日的知识必于会有缺陷。”[4]62他把培养基督教绅士看做教育目标,特别注重学生人格的培养。他不仅不重视科学教育,而且还贬低它的价值,理由是:有教养的人不可能在单纯的物理科学培养出来,正统的文法、算术、逻辑和几何等学科在对学生的推理能力的训练比较有效,但无法培养学生的良好判断力。后者依赖的是道德和宗教的知识。阿诺德的古典教育思想给19世纪的英国教育留下了深刻的影响。

在19世纪初,一些英国学者如艾吉渥兹(R.L.Edgeworth)、史密斯(S.Smith)等人针对传统的古典教育势力的影响,在《爱丁堡评论》上发表一系列评论文章,尖锐地抨击牛津和剑桥大学忽视科学课程,墨守一种过时的和不适当的古典人文主义课程的传统做法,指责它们与英国的工商业的发展背道而驰,束缚了英国科学和商业贸易的进步。针对上述看法,牛津和剑桥大学以及高等教育家纽曼坚决拥护古典主义教育,并为之进行辩护,旨在使牛津和剑桥大学的古典教育得到捍卫和传承。纽曼在1873年发表了著名的教育著作《大学的理想》,极力倡导古典教育最有价值,认为古典学科学习优于科学知识的学习,为有别于实用教育的、旨在培养具有健全精神的社会的好成员和好领袖的自由教育进行辩护。“美国学者鲍曼(S.E.Bowman)则指出:‘古典教育的信徒能够求助纽曼的支持。” [5]英国教育学者刘易斯·梅(Lewis May)指出,纽曼倡导人们不尽力回到古代雅典去,是不合时宜的,与科技的发展不相适应的。

在这场论争中,科学教育派的代表人物斯宾塞猛烈地批判了倡导古典教育最有价值的古典教育派,给出的答案是科学知识最有价值。人类生活的所有方面,都离不开科学,因为“最重要的知识是科学”“有最大价值的知识是科学”“正确指导的是科学”“必不可少的钥匙是科学”“所需要的准备的也是科学”。这是从各个方面得出一致答案。无论是智慧训练,还是道德的训练、科学美的欣赏,抑或是宗教的修养,最有效的途径是通过科学的学习来实现。

(二)科学知识最有价值的具体阐释

斯宾塞视野中的科学知识或课程是指生理学、力学、数学、逻辑学、物理学、化学、天文学、地质学、生物学和审美文化(雕刻、音乐、诗歌、绘画)。他主要从指导价值(功利价值)和精神训练(人文价值)两个方面论述科学知识的价值。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意识到有指导价值的科学知识也必然在练习心智方面有最大的价值;要实现完满的生活,必须要考虑这两个方面的价值。

1.科学知识的功利价值

所谓科学知识的功利价值,是指科学知识对人的生活、生产活动和人的行为的指导价值。斯宾塞是根据完满生活的重要性和标准来论述这个价值的。首先,生理是最能保全自己,维护生命和健康的知识,因为它帮助人不违反生理规律而导致生病和死亡,也能使人精力充沛和情绪饱满,因而它在人的幸福方面比其他事情来得重要。这是合理教育中最重要的部分。其次,指导人的生产活动的知識包括力学、数学、逻辑学、物理学、化学、天文学、地质学、生物学。它们的重要性在于能间接保全自己,使人的生产活动顺利进行,文明成为可能。当时的人们的主要活动是从事商品的生产、加工和分配,都离不开科学。因为只有相当熟悉它们的物理学、化学和生命特性,掌握适合这些商品的各种性质的方法,才能提高生产效率。第三,心理学、教育学知识对于父母掌握儿童的心智发展的规律、教学规律,正确指导他们对儿童的身体、智慧、道德的训练极大价值。第四,合理调节公民的行为,最有指导价值的知识是历史学,也叫描述的社会学。第五,满足人的感情和爱好的知识是审美文化(雕刻、音乐、诗歌、绘画)。这是文化中的花朵,没有它们所引起的情感,人生就会失去一半的乐趣。

2.科学知识的人文价值

斯宾塞不仅关注科学知识的功利价值,而且还关注科学知识的人文价值,也即精神的训练价值。他论述科学知识的人文价值的维度主要有四个方面:智慧训练、道德训练、审美价值和宗教修养价值。

(1)智慧训练价值:培养学生的独立思考的能力

斯宾塞认为,科学知识的智慧训练价值主要体现在记忆力和判断力的培养两个方面。在记忆力方面,流行的观点的是,在普通课程地位显著的语文有一个优点,就是能够使人的记忆力得到增强。斯宾塞不同意这种观点,断言科学更有利于记忆力的培养,能为记忆力的练习提供广阔的园地。科学不仅能训练人的记忆力,而且能锻炼人的思考力。在从事语言学习活动中,观念的形成只与偶然的事实相结合,很少进行推理,缺失推理关系,因而只训练人的记忆力。而从事科学活动需要学生具有推理能力,因为在科学学习中观念的形成多数同必然的事实相符合,科学所蕴含的关系多数是因果关系。学生只有熟悉推理关系,才能理解推理关系,完成智力任务。这表明,科学不仅可以训练记忆力,而且同时能训练人的思考力。这比语言单纯地训练记忆力要重要得多。

不仅如此,科学优于语言的另一个地方,就是它能培养判断力。当时的教育现状是,人们在智慧上的毛病是普遍缺乏判断力,其原因是缺乏科学的培养。在斯宾塞看来,学生只有在知道周遭事物的相互依存关系时,才有可能对周围的一切事物、事件和后果作出正确的判断;要有力量判断得正确,必须经常根据材料得出结论,然后再通过观察、实验去验证它们,而仅仅根据熟悉字义是难以作出正确的因果推论。科学的最大优点之一,就是使这种判断、推理的习惯成为必需。

(2)道德训练:培养学生的个性品质

科学培养学生的个性品质指向的是诚实、独立、虚心、坚毅、刻苦。与语言教学不同,科学的培养有助于学生独立思考能力和良好判断力的发展,使学生自己得出结论,依靠自己自由地去验证真理,而不是单纯地根据权威来完成对真理的接受。如果对事物、事件和因果关系判断、推理正确,那他的自信心就会增强。这导致他获得品质中一个最有价值的因素—独立性。

科学的益处还不只如此,它还有助于坚毅、诚实品质的培养。这种培养是在独创性的活动中实现的。科学的学习还要求一个人具有真正的虚心的精神。尽管自己对自己的见解敝帚自珍,但与真理不相符合,有冲突,就应该放弃。科学的学习和研究还需要耐心苦干,具有前所未有、相当高贵的忘我精神。总之,科学有助于个性品质的培养。

(3)审美价值:科学本身富有诗意

按照斯宾塞的理解,科学与艺术有着内在的关联,无论雕塑、绘画,还是音乐和诗歌,都要以科学为基础。科学能为艺术的创作提供依据,既有助于艺术的完美创作,又有利于艺术的充分欣赏。这是因为各种艺术都或多或少代表了客观或主观的现象。不仅如此,科学本身富有诗意。他不同意科学的事实毫无诗意和科学的修养不能带给人想象的运用的观点,认为科学能开辟一些诗意的领域,这些地方是那些不懂科学的人看来是茫然的的地方。科学家在研究对象中所体会的诗意比其他人更加鲜明和清楚。总之,科学充满美感,富有诗意。

(4)宗教修养价值:培养学生的宇宙宗教情感和对科学的坚定信念

斯宾塞视野中的“宗教修养价值”是健康的“宗教情感”,也即爱因斯坦所说的“宇宙宗教情感”。要理解它,必须超越流行的科学是非宗教的观念,而从最广和最高涵义上来把握。它是一种“非本质的宗教”,而非挂着宗教名称的迷信,意味着无言的崇拜宇宙和它的造因,也意味着对科学的忠诚和信念。具体地说,宗教的情感和精神从两个方面彰显出来。第一,对宇宙万物所表现出来的和谐一致保持坚定的信念和绝对的信仰。科学家能够在知识、经验积累的基础上,对所有事物和现象中固定的因果關系、好坏结果表示绝对的相信,认为它们具有必然的联系。不仅如此,他们还“看到服从这些规律的益处,因为按照这些规律,事物总是越来越美好。当科学家虔诚地相信并承认事物的永恒法则的必要性时,就产生了‘内在的宗教性”[6]53;第二,虚心、敬畏人与存在之间的奥妙的关系。面对许多未知世界,我们的智慧显得多么渺小,因为许多未知世界超出了人类的智慧,唯有真正的科学家,才能理解其中的完美与和谐,从而油然而生虚心和敬畏之感。

三、斯宾塞科学教育意义观的意义

(一)推动科学教育的发展

综上所述,斯宾塞的科学教育意义观,一方面批判了重装饰轻实用的古典教育,让科学在学校课程中占有核心地位,改变了传统教育的观念,有力地推动了英国科学教育的发展。19世纪中叶以后,科学课程进入英国的公学和牛津大学、剑桥大学的学校课程的视野,科学教育有了长足的发展,尤其是高科技教育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进步,这与斯宾塞科学教育意义观的传播和深入人心分不开。另一方面,斯宾塞对科学知识的功利价值与人文价值的全面阐释,使人们对科学的价值与意义有了全面的认识和了解,促进了科学教育的发展。因为只有当人们对科学的价值与意义有了透彻的认识之后,才会激发人们热爱科学,专心忘我工作的情感,百折不挠的追求真理,战胜困难,获取成就。尤其是当研究者拥有了宗教修养价值后,更会增添强大的动力,孜孜不倦地追求真理。因为这种“宗教修养”不倡导盲目信仰,也不重视迷信和偏见,能使人从世俗宗教的桎梏中解放出来。“它是发自内心的,不需要教条,更不需要教会所设置的清规戒律。更为重要的是,……所表达的是科学家对大自然和谐和井然有序的谦卑、敬畏、崇拜和赞叹之情,申达的是人的精神的解放、情感的升华和人格境界的提高。”[6]57

(二)建构彰显人文价值的科学课程价值观

斯宾塞所建构的完美的蕴含功利价值和人文价值的科学课程价值观,对我们重建科学课程价值观有重要的启示价值。长期以来,我国的科学课程只关注功利价值取向,重视科学原理的教学,忽视了科学课程所蕴含的人文价值。人文价值的丧失,导致学生的人文素质不高,有知识没“文化”,这应该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斯宾塞的科学课程价值观启示我们,要提炼和挖掘科学课程的人文价值,使之彰显在课堂教学之中,让学生接受它的洗礼,获取科学课程的人文关怀,重建蕴含人文价值的科学课程价值观。新的科学课程价值既重视它的功利价值,又重视它的人文价值。在“唯科学主义”盛行的今天,后者显得尤为重要。在注重科学课程人文价值观的课堂教学中,学生是作为完整的主体能够感受到科学教育给人带来的美感、意义与价值,积极能动地质疑问难,主动地探索、发现和获取知识,而非被动地接受知识。这使他们的人生目的、存在的意义和生命的价值都会获得了观照。课堂教学是充满情感、唤醒生命活力的;学生由此培养了人性,滋润了情感,发展了道德,塑造了人格,提升了心灵世界,愉悦了身心。

(三)有助于促进学生的全面发展

斯宾塞科学教育意义观既重视科学课程的功利价值,又重视它的人文价值,这种两者辩证统一的科学课程观,有助于解决我国科学教育存在的只重视功利价值而忽视人文价值的弊病。不可否认,科学课程能够帮助学生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具有强大的工具价值,没有科学课程,我们无法掌握科学原理,无法对宇宙万物进行良好观察,因为观察渗透着科学理论。因此人们有理由弘扬科学课程的功利价值。与此同时,我们不能唯利是图,忽视科学课程的人文价值,忽视它对学生心灵世界的塑造和训练作用。科学课程的真正内核是它所蕴含的人文意义和人文价值,它凝聚了人的智力、道德、审美和信仰等精神力量,是充满温馨情感和完美人性的课程。从根本上讲,科学教育的意义是相对于学生而言的,是对学生智力、道德、审美和信仰全面发展的终极关怀。我们尤其要重视的是长期以来忽视的宗教信仰的价值。在宇宙面前,人显得多么渺小,人的命运也难以把握,我们应该对宇宙充满敬畏感,因为信仰问题无论在现代社会,还是现代教育中,都将变得越来越重要。因此,我们要加强包括宗教信仰在内的科学课程人文价值的科学教育。离开了科学课程的人文价值,科学课程会迷失方向,丧失其意义和价值,培养出来的学生是“单向度”发展的人,而非全面发展的人。

参考文献:

[1]〔英〕斯宾塞.斯宾塞教育论著选[M].胡毅,王承绪,译.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97.

[2]〔英〕安迪·格林.教育与国家形成:英、法、美教育体系起源之处比较[M].王春节华,等译. 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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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英〕托马斯·阿诺德.阿诺德论教育[M].朱境人,译.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16

[5]单中惠.在世界范围内寻觅现代教育智慧[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14: 570.

[6]刘黎明.教育思想史研究的意义追寻[M].长沙: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

(责任编辑:蒲应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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