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传统生态智慧的江南水网空间韧性机制及实践启示
2018-09-05王敏侯晓晖汪洁琼
王敏 侯晓晖 汪洁琼
1 生态智慧引领下的江南水网空间社会—生态韧性反思
“生态智慧”作为新的知识领域,自2014年由象伟宁等人大力呼吁并开展研究与广泛讨论以来,其理论的内涵与外延已得到了较为充分的认识[1-3]。生态智慧是指导生态实践的一门知识,是决定该做什么的理论智慧(ecosophy)和指导该如何实施应用的实践智慧(ecophronesis)的结合[2],或是一种应用科学知识与道德规范指导实践的能力[1]。也有学者认为生态智慧强调的是一个系统的整体性,虽然大多数人已从二分法的社会和生态双系统观进步到相互关联的社会—生态系统观,但许多理论和实践的本质依然是为社会不同局部利益来选择生态系统服务[4]。以“与水相生”为代表的生产观(图1)、生活观(图2)、生态观指导下的传统江南社会植根于错综密布的水网,是一种典型的社会—生态系统发展范例,两者之间所形成的“城水相依”的空间格局与良性循环是江南水网地区人文社会与自然生态两大系统得以共同持续发展的关键所在。然而,快速现代化过程中,特别是伴随着水网空间从必要性活动的重要载体转变为选择性活动的社交场所,江南传统“城水相依”的空间发展格局被逐渐打破[5]。相关研究表明江南地区渠化现象严重(图3),河网密度不断下降,河网复杂度降低,水系主干化、单一化严重[6],导致水体流动性减弱、水质变差、洪涝泛滥、流域生物多样性减少等现象频发,以水乡为特征的地域性特征与文化特色日渐式微[7-8]。当下建设性的破坏不仅给自然生态系统带来消极的“干扰”,同时还阻断了传统江南水网地区社会—生态系统的良性互动,人文社会与自然生态两大系统的割裂极大降低了该区域的韧性水平。
近年来,韧性提升已成为未来城市发展的重要且核心的发展目标[9]。城市韧性(Urban Resilience)是指城市系统在应对干扰时,能够维持或迅速恢复其必要功能并适应变化,以及对制约现有或未来适应力的系统进行变革的能力[10]。此概念可追溯至克劳福德·斯坦利·霍林(Crawford Stanley Holling)1973年将韧性引入生态学范畴,此后国内外关于韧性的理论逐步得到发展,大致经历了3个阶段:工程韧性(Engineering Resilience)、生态韧性(Ecological/Ecosystem Resilience) 或 社 会 韧 性(Social Resilience)、社会—生态韧性(Social-Ecological Resilience)[11]。社会系统与自然系统互动关系及动态过程的整合研究在近期愈发受到关注[11-12],其所强调的“社会—生态韧性”是指针对存在跨尺度的动态交互作用的社会(人类)亚系统与生态(生物物理)亚系统所构成的集成系统[13],特别关注系统所具有的适应力、变革力、学习能力以及创新能力[11]。大量城市韧性的研究目前还停留在定义[10]、特征[14]等理论层面,较少关注如何将城市韧性理论应用于指导某个特定背景下的实践,尤其是城乡规划设计与建设的实践活动。但城市已被看作是最为复杂的社会—生态系统(Social-Ecological System,简称SES)[15],并认识到城市韧性取决于人文社会系统与自然生态系统之间存在的复杂关系。一方面,生态系统健康需要在自然与资源管理方面展现连续的正向的演替,主要表现在生产力、还原力、安全性及多样性的持续提升;另一方面,社会健康则需要借助人类的力量,通过生态实践和深刻的反思增长生态实践智慧,促使社会朝着更具有生命力的方向发展[16]。介于此,本文认为人类社会行为并非只能成为自然生态系统的消极干扰因素,“干扰”本身可能成为维持生态系统功能及运作的一种机制[17];在城乡规划设计及建设过程中若仅通过工程手段、技术途径对各种生态环境问题采取控制或防御,只能得到短暂性、阶段性的缓解[18-19];更重要的是在生态实践中尊重、协调各种社会需求,培育并建构社会要素在调整和适应过程中的主导性作用。
基于以上认识,本文从平江府①为典型代表的传统江南水网空间着手,研究如何通过生态系统服务的桥梁搭建水网物质空间与人类社区发展之间的联系,厘清水网格局、街巷路网、滨水空间所构成的物质空间整体如何影响并服务于与水相生的经济活动、社会活动、文化与精神活动,从而帮助理解社会—生态系统在此过程中如何培育、优化和提升江南水网空间韧性。研究发现,在这样一种循环调控过程中,以恢复力、适应力与变革力为韧性三力机制,维护水生态系统的供给、调节、文化、支持功能的供需均衡,是江南地区可持续发展的传统生态智慧;并形成以此三力的培育为导向、江南地区构建现代社区实践的若干启示: 1)基于恢复力的整体水网功能优化与生态安全保障;2)基于适应力的双层水陆双棋盘格局构建与现代生活多元追求;3)基于变革力的滨水空间社会联系提升与社区特色文化培育,旨在引导江南水网空间实现具有韧性的社会—生态系统转型发展。
1“与水相生”的生产观:以水运为主的交通运输Productive value of“living with water”: waterways as the lifeline for transportation
2“与水相生”的生活观:生活用水直接来源水网Life value of“living with water”: domestic water sources drawn from water network directly
3 工程化的水网空间:河道渠化现象Engineering of water network: channelization of waterways
2 江南水网空间传统生态智慧的PPD概念框架
基于社会—生态系统观,柯林斯等在2011年尝试将社会学与生物物理学进行整合,提出了结合生物物理和人类社会领域的社会—生态系统的压力—冲击动态模型(Press-Pulse Dynamics Model,简称PPD模型),并发现生态系统服务是两个领域联系的关键环节[12]。该模型以生态系统服务为桥梁,将社会与生态两大系统以及受人类行为影响的突发性“脉冲”(Pulse)、慢发性“压力”(Press)和外来驱动力等构成的干扰联系起来,用以描述社会—生态系统内部相互作用的动态循环过程。在这个循环过程中,人类社会通过行为改变干扰的强度、频率、尺度等对生态系统的结构与功能产生影响,同时生态系统内部的结构与功能存在相互作用,从而引起影响人类福祉与行为的生态系统服务的相应变化,在人类社会系统内部福祉与行为也相互影响。
通过PPD模型的引介,本文对传统江南水网空间社会—生态系统展开研究,将人类社会与物质空间两大亚系统的相互作用关系进行整合。如图4所示,右侧代表生态系统服务供给方的物质空间亚系统,左侧则代表了生态系统服务需求方的人类社会亚系统,通过与水相关的生态系统服务和各类干扰建立起若干联系:1)H2代表了物质空间亚系统内部的传统江南水网城镇形态与空间功能之间的相互影响;2)H3表示物质空间亚系统的物质形态与空间功能引起生态系统服务的变化,而H4指的是生态系统服务变化影响人类社会亚系统;3)H5代表了人类社会亚系统中的人类福祉(例如安全、健康、良好的社会关系以及选择和行动的自由)[20]与人类行为(例如移民、娱乐活动)之间的相互作用;4)H6和H1代表短期脉冲干扰(如台风、洪水)和长期压力干扰(如水中营养物质积聚)受到人类行为的影响与其对物质形态的影响。在该模型的基础上,本文将进一步探索传统江南水网空间在面对干扰时,水生态系统服务供需平衡关系的调节机制,阐明如何通过两个亚系统之间的相互作用与循环过程提升生态系统服务的综合效能,并得以提升江南水网空间的社会—生态韧性。
3 基于生态系统服务的传统江南水网空间韧性智慧
在上述PPD模型中,生态系统服务被视为联系社会亚系统与生态亚系统的关键桥梁[12]。其中,生态亚系统作为生态系统服务的供给方,其结构与功能决定了在特定时空条件下提供特定生态系统服务产品和服务的能力[21];社会亚系统则代表了生态系统服务的需求方,为满足人类需求和提高自身福祉提出消费或使用的生态系统服务的需求[22]。借助PPD模型进行社会亚系统需求与生态亚系统供给的关联分析,从生态系统服务供需关系的角度探讨二者之间的调控与平衡机制,对于凝炼社会—生态系统韧性构建的生态智慧具有重要意义。
3.1 韧性智慧一:作为生态系统服务供给方的物质空间系统
传统江南水网空间物质形态是城镇长期以来的经济结构、社会结构的空间投影,是其社会经济存在、发展的空间形式,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河道成网络状的水陆双棋盘格局[7],道路及河流的走向常常是随势而弯,城镇用地受纵横交错的街道、河流分割,呈现出密网形的布局(图5-1);另一类是具有明显主河道为主轴的鱼骨形城镇,古镇主要的商业及公共活动的场所都沿主轴而建,并以主河道的交汇点为中心[23]。平江府呈现水陆双棋盘格局,本研究从整体水网格局、街巷路网、滨水空间3个层面,对不同尺度物质形态与空间功能之间的对应关系进行解读。
1)整体水网格局:生态系统服务的供给基础。
平江府整体水网格局由自然与人工河道结合而成,包括河道、湖泊、水田、水库、塘坝、沼泽等,并设有兼具水闸和陆闸功能的5座城门(图5-1),具有疏密有致、类型多样、功能混杂的特征。平江府高密度的网状河道为城镇生产、生活提供了水源,也成为城镇内部以及与外界沟通的交通运输网络,是城镇内部发展的空间脉络与主导要素[7,23]。此外,水闸具有控制径流、调蓄洪水的作用[7],河道水网结合透水路面、排水沟和低洼稻田均作为排水和集水区,实现雨洪调蓄。
2)街巷路网:生态系统服务的供给保障。
平江府的街巷路网依据其与河道距离远近,形成了具有等级序列的“沿河街道—垂直于河道街道—巷道—弄”网络格局(图5-2、5-3)。其中,沿河的街市是最为繁华的区域,河道激发开展滨水商业以及各类公共活动,两侧店面呈现开放形态,街道有时与廊棚、骑楼相结合形成不受天气影响的“灰空间”,骑楼或廊棚下还设置了座椅(图5-4)。巷道和弄则相对体现防御性,表达私人的领域感以及满足防火的需求[24]。总体上,平江府城是以承担交通运输、水源供给等功能、作为“生命线”的“公共”河道水网为主[7],以承担慢行、商业、社交的“生活域”的“私人”街巷路网为辅,复合而形成独特的水陆双棋盘格局[7]。
4 传统江南水网空间社会—生态系统的PPD模型Explanation of the social-ecological systems in the traditional water networks in Jiangnan using the PPD model
3)地域性滨水空间:生态系统服务的供给节点。
传统江南水网城镇广泛存在、类型丰富的滨水空间,是提供生态系统服务的重要节点空间,提供了水质净化、游憩价值、精神宗教价值、审美价值、生物多样性等多种生态系统服务。一方面水深较浅,适宜水草等水生植物的生长,进而成为鱼类、昆虫以及鸟类繁殖、栖息的重要场所[23],是城镇内部生物多样性较为丰富的生态空间;另一方面,河埠与桥将河道水网与街巷路网联系在一起(图5-4),是平江府水陆双棋盘格局的重要节点空间,是最具活力的公共空间和视觉焦点。桥,除了交通功能外,还可作为道路或区域的分界线、观景点、交往以及开展商业的场所,还形成了独特的文化,诸多民间习俗以“走桥”展开。河埠,又被称为通到水里去的桥头,是传统江南水乡人家日常生活中汲水、洗涤、停泊、交易、运输的场所,同时由于舟楫是人们最为常用的出行方式[24],河埠也被看作住宅的第一道门。
5 传统江南水网中作为生态系统服务供给方的物质空间系统Physical spatial system as the supply of ecosystem services provided by the traditional water networks in Jiangnan5-1 平江府(古代苏州)的水陆双棋盘格局Double grids model of water and roads in Pingjiang Fu (ancient Suzhou)5-2 遵循水网格局进行排列组织的路网Road network follows the pattern of water network5-3 具有等级序列的街巷路网Hiractical road and street network5-4 滨水空间的平面与剖面Plan and section of waterfront spaces
3.2 韧性智慧二:作为生态系统服务需求方的人类社会系统
个人与群体的社会经济活动决定了社会亚系统对生态系统服务需求量与需求弹性[22],本文将从地方经济活动、社会活动、文化与精神活动3个方面对传统江南水网城镇人类社会系统进行解读,并着重探讨其与物质空间系统的关系。
1)“与水相生”的经济活动:河道水网支撑生计基本需求。
传统江南城镇的河道水网被视为支撑生计的命脉,货物和人员的往来都靠水上运输。与水的距离越近,则经济优势越显著,往往成为优先发展区域,逐渐形成“临水而居”的聚居形式,并进一步发展为“理水而居”。由市场发展而来的传统江南水网城镇,重视河道水网所具有的经济价值,通常由官员、地方头面人物与富商合作进行河道水网的开挖疏浚与维护管理,进行定期的河道清淤、水质治理等市政管理工作,以维护共同的利益,保障河道水网提供经济社会发展所需的生态系统服务。
2)“与水相生”的社会活动:街巷路网适应生活与社会发展的重要需求。
传统江南居民临水而居,取水、排水、洗衣、洗菜等日常生活用水都直接来源于河道水网,自然形成“与水相生”的生活方式,逐渐推动城镇构建以适应河道水网格局的街巷路网,并进一步复合慢行、社交、商业等公共服务功能,是公共到私密空间的过渡,所形成的“灰空间”对塑造江南水网空间邻里和睦、充满活力的社会关系有重要意义[24]。水乡居民深刻认识且直接体验生态系统服务对于维系生活与社会发展需求的重要性,自发形成了一定社会秩序与行为准则。
3)“与水相生”文化与精神活动:地域性滨水空间反映提高人类福祉的需求。
江南水网地区是古代文人的宜居之地,江南居民也颇为重视文化教育,并逐渐培育了“与水相生”的淡泊平静、充满诗性的江南文化特征。粉墙黛瓦的建筑风貌、讲究色香味的饮食、精益求精的服饰,都是水网地区丰饶物产、发达经济水平与诗性文化结合的表现;桥、临水亭台楼阁等滨水空间作为江南文化与精神活动开展的重要节点空间[25],被赋予了赏景审美、吟诗作对以及民间信仰、风俗礼仪等功能与价值,成为江南的文化符号,且持续焕发生命力、不断发展[25]。
3.3 韧性智慧三:基于生态系统服务供需关系的社会—生态韧性机制
传统江南水网空间的水网格局、街巷路网、滨水空间所构成的物质空间系统影响并服务于“与水相生”的经济活动、社会活动、文化与精神活动,前者是生态系统服务的供给方,后者则代表了生态系统服务的需求方,韧性的实现是供需双方动态平衡的结果。供需双方是生态系统服务形成、输送和最终被消费的主体[22],供需的均衡关系能够最大化生态系统服务效用,并实现生态系统服务的持续供给[22],是社会—生态系统可持续发展的基础。分析表明,在社会—生态韧性实现过程中,传统江南地区的整体水网格局、街巷路网、滨水空间分别突出体现了恢复力、适应力、变革力这3种生态系统服务供需均衡调节机制(图6)。
1)恢复力调节机制。
整体水网空间提供与水相关的基础性生态系统服务,具有保障地区生态安全、维持优质生活的基本物质需求的作用,要求其处于相对稳定、持续的均衡状态,或接受一定范围内的改变并能够迅速恢复原有的功能、结构与特性(图7-1)。在传统江南水网空间中,人居密度与水网密度的提高呈现一致性,使得生态系统所提供服务在数量上能够满足人类社会的增长需求;通过消费生态系统服务发展经济、维持生计,适时将所获利润用于市政管理的投入,即生态系统结构与功能的维护,将人类社会发展对生态系统的影响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以维持生态系统服务的供需平衡,例如通过对营养物沉积定期清污疏浚以保证水运的畅通。
2)适应力调节机制。
基于人类主动适应水网格局所形成的“与水相生”的生活方式,推动街巷路网遵循河道水网格局进行布局,形成以社会服务为主要功能的街巷路网,逐步形成传统江南水网空间的水陆双棋盘格局,在完善生态系统服务调节功能的基础上进一步融合文化功能,并推进形成维护生态系统服务的行为准则、健康与良好的社会关系。该过程充分反映了人类社会在调节生态系统服务需求水平或物质空间系统的供给能力方面所具有的主观能动性,并在物质空间与人类社会的相互作用过程中不断强化传统江南水网空间在人类社会中的适应力(图7-2)。
3)变革力调节机制。
传统江南水网的滨水空间作为典型文化符号,提供了文化功能、支持功能为主的生态系统服务,是满足人类社会更高发展需求的具体且关键性场所。通过滨水空间与人类文化、精神活动的相互激发、不断革新的过程,能够提升系统所具有的学习力与创新力,调节生态系统服务的供给潜力与人类社会应对干扰时的需求弹性(图7-3)。当生态、经济、社会结构遭遇剧变或者科学、技术、文化发展影响人类社会运维方式时,变革力推动生态系统服务新的需求愿望和新的供给能力之间达成新的平衡状态,以应对社会—生态系统的发展变化。
6 基于生态系统服务均衡调节机制的传统江南水网社会—生态系统整合Integration of the social-ecological systems of the traditional water networks in Jiangnan based on the balanced regulation of ecosystem services
7 基于生态系统服务供需关系的社会—生态韧性调节机制图示Diagrams on regulating social-ecological resilience based on supply-demand balance of ecosystem services7-1 恢复力调节机制Regulating mechanism of persistence7-2 适应力调节机制Regulating mechanism of adaptability7-3 变革力调节机制Regulating mechanism of transformability
4 基于韧性智慧的江南现代社区水网空间规划实践启示
象伟宁指出:生态实践学者(scholar-practitioner)是为了实践而研究实践,而非为了科学或应用科学而研究实践,既需要寻求有用但未必是传统意义上的新颖知识,也应作为参与者主动影响实践活动,搭建理论与实践的桥梁,弥补理论与实践间的裂隙[3]。通过对传统江南水网空间社会—生态系统的解读,创新性地提出基于生态系统服务均衡关系的韧性智慧,为快速城镇化进程中的中国江南水网地区构建可持续发展的现代社区提供了富有价值的实践启示。
4.1 基于恢复力的整体水网功能优化与生态安全保障
江南现代社区的韧性构建应首先在整体层面上构建恢复力调节机制,人类社会通过控制、引导输出干扰进行河道水网功能优化,并建立积极回馈补偿机制,以保证系统整体的稳定与持续发展。主要手段包括:1)重塑“城水相依”物质形态,依托规划、政策手段合理制定水面率,塑造社区水网格局;2)结合现代科学技术辅助河道水网提升包括水质净化、雨洪调蓄等在内的生态系统服务,具体技术措施包括构建人工湿地、设置人工曝气、构建雨水收集回用系统等,并进行合理布局;3)建立健全用水排水的管理机制以减轻干扰的频率、强度,投入资金建立专门部门进行水生态设施的管理维护,以帮助提升生态系统服务的质量与数量[26]。通过自上而下、自下而上相结合的方式采取行动,提倡由最大的利益相关者(如政府、龙头企业等)承担主导责任,以法律政策等调控手段为主,强调相应的技术、资金支持,将生态、经济、社会共同的可持续发展作为重要目标,实现人类社区与物质空间系统协同发展。
4.2 基于适应力的双层水陆双棋盘格局构建与现代生活多元追求
在传统江南水陆双棋盘格局的基础上,倡导进一步构建有机复合的“柔性—刚性双层双棋盘格局”,作为江南水网地区现代社区的典型模式。应用适应力调节机制,通过适应现代生活多元追求的生态物质空间系统塑造,引导形成相应的“与水相生”的生态生活方式,反过来加强物质空间的活力与生态性,满足现代居民对多元化、高品质生活的追求,并推动自发形成相应社会秩序与良好氛围。其中,“刚性双棋盘格局”是由主河道与道路等组成的水陆双棋盘格局,满足水流调节、交通和视觉廊道的基本需求,满足现代高效率生活(efficient life)的发展需求;而“柔性双棋盘格局”是由生态河流(次河道)、人工湿地、绿色海绵体系、公园体系、慢行道、商业街等构成的水陆双棋盘格局,形成包括生物滞留系统、低影响交通体系、栖息地保护和开放空间体系在内的绿色基础设施网络,提供现代享受生活(enjoyable life)的体验需求。
4.3 基于变革力的滨水空间社会联系提升与社区特色文化培育
江南地区与水相关的地域文化是水乡的魅力与活力所在,是人类社会在不断适应物质空间系统的过程中学习与创新的结晶,并通过文化的传承与创新来不断推进社会生命力的发展。在实践中需要进一步强化变革力调节机制,通过滨水空间提供社区向水与自然学习的平台,传承、发扬传统江南水乡“与水相生”的生态观与伦理观,持续积累并创新生态智慧,进而提升社区系统整体应对未知干扰的变革力;以滨水空间为重点,通过融合游憩、商业、运动、文化、教育等现代社区所需功能,形成类型丰富的驳岸空间、风格各异的桥空间等,并充分融入水的动态变化过程,建立人与水之间的互动关系与深刻理解,强化公众对水网空间的感知、丰富与水相关的体验与记忆,激发与水相关的多样化人类行为。此外,应最大限度地提高当地居民、公众和利益相关者的参与度,鼓励利益相关者提供更多的滨水公共空间以及其他团体共同参与开展各类活动,从而形成多元主体、多方互动的“与水相生”文化战略。
致谢:
特别感谢王云才教授、颜文涛教授对于本文的指导与建议。
注释:
① 北宋政和三年(1113年)升苏州为平江府。治吴县,长洲(今苏州市)。今存《平江图》碑即南宋绍定二年(1229年)碑刻。表示宋代平江城,即今苏州市的一幅城市平面图。
②图1~3由作者自摄;图4由作者根据参考文献[12]绘制;图5-1引自文献[7];图5-4引自文献[24];图5-2、5-3、6、7由作者自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