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阳方言单字调声学实验研究

许 娜，胡阿旭，李 颖，马雅静

(西北民族大学 中国民族语言文字信息技术重点实验室 甘肃 兰州 730030)

0 引言

中阳县隶属山西省吕梁市，其版图大致呈菱形，位于山西省西部，吕梁山脉中段西侧.根据《中国语言地图集》，中阳方言属于晋语吕梁片汾州小片方言.本次调查的方言为中阳方言城关话.

运用实验语音学的方法研究汉语方言，可以补口耳之缺.如向柠、石锋曾用实验语音学的方法全面考察了长沙话单字调的音高和时长，研究很直观地展示了长沙话音高的主体分布，详细描写了长沙话的单字调[4].刘文、杨正辉、孔江平用实验语音学的方法对新寨苗语单字调及双字调进行了实验研究，研究提取了基频和时长两项参数，很直观地分析出新寨苗语单字调及双字调的基频模式[5].实验语音学因其方法的科学性和客观性在研究声调方面有一定优势.本研究基于笔者的田野调查，运用实验语音学的方法，提取中阳方言单字的时长和基频两项参数，以此来分析中阳方言单字调的基频模式，希望对中阳方言单字调有一个更深入的认识.

1 实验方法

1.1 发音合作人

本研究选取的发音人为中阳县宁乡镇人，生于1992年，所讲方言为中阳城关话.到录音为止，其在外上学满六年，但每年的寒暑假都在中阳度过，因此连续脱离中阳话的时间不长.经练习，在录音时其发音比较自然.

1.2 录音条件

录音地点选取在专业的录音室，录音软件采用Adobe Audition 3.0，采样率为44100s，采用单声道，分辨率为16位，录音采集设备是型号为EURORACK UB1204FX-PRO的百灵达八通道带效果调音台、型号为Blaster X-Fi Surround 5.1 Pro的创新牌外置声卡和型号为MICROPHONE ECM-44B的索尼牌高灵敏度传声话筒.

1.3 数据采集和分析

数据采集软件为Praat软件，用来提取语音的时长和基频参数.信号分析软件采用Matlab，用其编写脚本程序来分析基频参数，即对基频进行归一化处理，最后转化成表示声调的五度值.对基频进行归一化处理时，本研究采用石峰提出的T值公式“T=[(lgx-lgmin)/(lgmax-lgmin)]*5”来计算各测量点的T值[4].

1.4 实验材料

实验材料主要以2015年出版的《中国语言资源调查手册·汉语方言》(以下简称《手册》)中的声调例字为基础并结合1981年出版的《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方言调查字表》(以下简称《字表》)来对单字进行录制.《手册》中共有66个声调例字，其中平声、上声、去声字分别为16个，入声字为18个.中阳方言保留有入声，为使所得结果更科学，对入声字的选取没有根据《手册》，而是根据入声字数量更多的《字表》来选取入声例字，最终选取入声例字47个.按照古调和古声分类，共计95个例字，具体见表1.

表1录音字表

2 实验结果

2.1 时长

提取每个字的发音时长，求出每类字的平均发音时长，绘制出中阳方言单字平均发音时长表，见表2.

表2中阳方言单字平均发音时长

从表2中可以看出，中阳方言中平声的发音时长介于0.247s～0.331s，其中，全清、次清平声的发音时间比次浊、全浊的发音时间短；上声的发音时长介于0.125s～0.301s，其中，全清、次清、次浊上声的发音时间比较接近，全浊上声字的发音时间最短；去声的发音时长介于0.121s～0.138s，与全浊上声字的发音时间比较接近；入声的发音时长介于0.107s～0.238s，其中全清、次清、次浊入声字的发音时间比较接近，全浊入声字的发音时间和全清、次清、次浊上声字的发音时间比较接近.入声在发音时比较短促，从发音时长上看，全清、次清、次浊入声字的发音时间最短，因此可以看出在中阳方言中仍保留有入声，但是全浊入声有舒化的趋势.

2.2 基频

表3中阳方言平声基频参数表

我们先用praat软件提取每个字的基频值，再利用Matlab软件脚本程序对基频进行处理，最后将基频的所有数据都集中形成一种规范，用音域来表示.

根据古声调“平分阴阳”的发展规律，结合声母来源的清浊，可将平声分为阴平和阳平两类，其中将清声母归为阴平，浊声母归为阳平.从表3中可以看出，阴平的基频最大值是286.9Hz，最小值是188.8Hz，音域为188.8Hz～286.9Hz，域宽为98.1Hz；阳平的基频最大值是275Hz，最小值是253.4Hz，音域为253.4Hz～275Hz，域宽为21.6Hz.从数据上我们可以看出全清、次清平声为升调，次浊、全浊平声为平调.说明在中阳方言中平声分阴阳，其中阴平为升调，阳平为平调.

表4中阳方言上声基频参数表

从表4中可以看出，上声的基频最大值为322.7Hz，最小值为213.5Hz，音域为213.5Hz～322.7Hz，域宽为109.2Hz，其音域跨度较大.其中，全清、次清、次浊上声的起点值、平均值和终点值的变化趋势一致，均为降升调，全浊上声则为降调.

表5中阳方言去声基频参数表

从表5中可以看出，去声的基频最大值为371.7Hz，最小值为298.5Hz，音域为298.5Hz～371.7Hz，域宽为73.2Hz.从具体数据上看，全清、次清、次浊、全浊去声的变化趋势和全浊上声的变化趋势一致，均为降调.

表6中阳方言入声基频参数表

从表6中可以看出，入声的基频最大值为297.9Hz，最小值为211.3Hz，音域为211.3Hz～297.9Hz，域宽为86.6Hz.从数据上看，全清、次清、次浊入声字的基频走向基本一致，和平调相类似，全浊入声字的基频走向为降升调.根据声母来源的清浊，说明在中阳方言中入声分阴阳.

综上，我们得出结论：全清、次清平声字的基频走向一致，都为升调，次浊、全浊平声字的基频走向一致，都为平调，说明在中阳方言中平声分阴阳.其中，阴平调为升调，阳平调为平调.全清、次清、次浊上声的基频走向一致，为降升调，全浊上声为降调.去声的基频走向和全浊上声的基频走向一致，都为降调.全清、次清、次浊入声字的基频走向一致，为平调，全浊入声字的基频走向为降升调，说明在中阳方言中入声分阴阳.其中，阴入为平调，阳入为降升调.

2.3 五度值

根据T值计算法，我们把实验中提取出的每个字的基频平均值带入公式，计算出其对应的五度值，绘制出图1～4.

图1 平声T值曲线图 图2 上声T值曲线图

图3 去声T值曲线图 图4 入声T值曲线图

最后，绘制出中阳方言单字调T值曲线图.从图中可以很直观地看出，每个声调的调值和升降情况见图5，图6.

图5 舒声调T值曲线图 图6 促声调T值曲线图

综上，我们得出结论，中阳方言共有六个声调，其中有四个舒声调，两个促声调，其调类、调型、调值、调号见表7.

表7中阳方言单字调统计表

3 讨论

本文从实验语音学的角度对中阳方言单字调进行了研究，研究发现在中阳方言中有六个调类.其中，平声、入声分阴阳，上声、去声不分阴阳，全浊上声与去声合并，次浊入声与全清、次清入声合并，且入声有舒化的趋势.

李晰认为，在中阳方言中，平声、入声分阴阳，上声、去声不分阴阳，但是阴阳入合并的趋势比较明显，而且正在合并；入声字受到连读变调影响、调类自身的演变、外方言的影响有舒化的趋势，其中，次浊入和全浊入字舒化较多，同时，次浊入向清入合并.这与本文的研究结果一致.在具体的调值上，本研究调查出的阴平调与《方言志》和李晰的调查一致，都是升调，阴入调和《报告》一致，都是降升调.其他声调和他们调查出的调型一样，只是在具体调值上有所出入.

传统理论语言学家在定调时往往凭借传统的“口耳之法”，但是人各有异，语言学家们在对声调的确定上都有自己的认识.同时，对发音人选取的不同也会造成调查结果的不同.正因如此，对中阳方言声调没有一个确定值.本研究运用实验语音学的方法，用最直观的数据来说明问题，这也是实验语音学的一大优势.这种运用实验语音学的方法来对声调调值进行确定是一种创新，在对调值的判断上也更科学、更准确.

4 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