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行业农民工城市归属感和社会支持的关系
2018-08-29周路平欧倩芝
周路平 欧倩芝
摘 要:文章采用《社会支持评定量表》和《城市归属感问卷》对不同行业159名进城务工农民工进行调查,发现农民工总体归属感水平中等偏上;不同行业农民工城市归属感总分及各维度分差异显著;文化归属维度上不同年龄农民工之间差异明显。农民工总体社会支持水平偏低;女性对支持利用度的水平明显好于男性;不同行业及年龄农民工的主观支持水平差异显著。农民工的城市归属感与社会支持关系密切;客观支持和支持利用度对城市归属感状况有显著的预测作用。
关键词:城市归属感;社会支持;行业;农民工
中图分类号:C915 文献标识码:A
一、前言
归属感(Sense of Belonging,SOB)是指一个人融入某一组织或环境并成为其中一部分的经历与感受。A.H.Maslow指出,作为人的一种高级需要,归属感在个体的社会交往和社会适应中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自1978年我国实行改革开放特别是新型城镇化建设以来,许多农村富余劳动力为了改善自身及家庭的生活境遇,开始进入城镇务工并买房定居,在建设城市同时也成了所在城市的新住民。一些研究发现,外来务工人员城市归属感较低,经济因素成为影响这些人员城市归属感水平高低的最重要内容;农民工城市归属感水平的状况成为左右他们是否定居城市的关键因素;新生代农民工进入城市后,其行为适应水平较低,内心情感上没有“主人翁”意识,对城市既熟悉又陌生,缺少归属感。
现代社会支持的主效应模型认为,社会支持对个体的适应状况有着积极的影响,个体获得的社会支持越多,其个体的适应状况就越好。以往研究大多关注农民工主观幸福感、自尊、心理健康等与社会支持的关系,较少探究不同行业农民工的归属感与社会支持的相互作用。目前,进城农民工所从事的行业大多以建筑业、制造业或服务业为主,彼此之间有着各自的生活境遇与人际互动、人生期盼和现实诉求。因此,深入了解这些行业的农民工城市归属感状况及社会支持的作用,对我国新型城镇化建设和农村扶贫工作的开展有着积极的作用。
二、研究方法
1.研究对象
采用方便取样的原则,对某市区周边外来务工人员聚集场所(如房地产工地、企业工厂、便利店、餐饮店等)进行现场调查,发放问卷180份,剔除漏填、错填或随意作答等无效问卷后,获得159人的有效数据,其中,男性87人,女性72人;平均年龄31.25岁(范围17~50岁),所从事的职业涵盖建筑、制造、物流运输、餐饮、服务等多个方面。按照我国产业划分标准及本研究的目的,将159人的职业情况分成生产(含制造、建筑,48人)、消费(含商业、餐饮,54人)和物流(含运输、服务及其他,57人)3个行业以及25岁及以下(46人)、26~35岁(61人)和36岁及以上(52人)3个年龄段。
2.研究材料
(1)社会支持评定量表(SSRS)由国内学者肖水源编制,共有10个条目3个维度,其维度分别为:客观支持、主观支持和对支持利用度。按照量表说明,其总分由各维度得分合并组成,得分越高代表社会支持程度越高。经研究,该量表具有较好的重测信度和预测效度。
(2)城市归属感问卷(SOCB)以Hagerty&Patusky的归属感问卷(SOBI)为参考,结合国内王萍、周闻燕等人的研究,自编城市归属感(Urban Sense of Belonging,SOB)问卷进行调查。该问卷一共12道題,每题按0、1、2计分,总分24分;分别考察地域归属、群体归属和文化归属3个方面。各维度及总得分越高,归属感越强。
3.数据统计
采用SPSS19.0进行分析,主要有t检验、方差分析、相关及回归分析等。
三、结果
(1)不同行业农民工城市归属感的状况。民工的总体归属感及各维度均处于中等偏上水平;不论是归属感总分还是各维度分,男女之间差异均不显著。同时,在城市归属感(F=6.717,p=0.002)及地域归属(F=3.955,p=0.021)、群体归属(F=6.220,p=0.003)和文化归属(F=3.294,p=0.040)上,不同行业之间存在显著差异,消费行业人员的归属感总分及各维度分均明显高于生产行业。另外,在文化归属上,年龄之间差异显著(F=13.46,p=0.001),36岁及以上的人员得分均明显低于26~35岁组和25岁及以下组。
(2)不同行业农民工社会支持的状况。农民工总体的社会支持水平偏低,与男性相比,女性在社会支持总分及各维度得分上均普遍偏高,其中在对支持利用度上,二者差异显著(t=2.817,p=0.005)。另外,在主观支持维度上,年龄之间差异显著(F=3.368,p=0.037),36岁及以上人员的得分明显高于25岁及以下组;行业之间亦差异显著(F=4.602,p=0.011),生产行业农民工主观支持维度的得分明显高于消费行业。
(3)不同行业农民工城市归属感与社会支持的关系。农民工城市归属感与社会支持总分(r=0.226**)、客观支持(r=0.254**)及对支持利用度(r=0.359**)等之间均呈显著的正相关。同时,农民工的客观支持及对支持利用度可有效预测他们的城市归属感状况。
四、讨论
Hagerty等人认为,归属意味着个体对他人或外团体的认可与接受。长期以来,由于我国城乡二元体制的影响,以及人们本土情结的作用,过去的背井离乡往往是个体及家庭遭遇的迫不得已的无奈与痛苦抉择。按照国际移民理论的观点,不论何种原因迁移他国或他地的人们,都不可避免地会面临各种各样的不适、彷徨、困惑、痛苦和抗争,而地域的认同、生活的适应和文化的融入等等,将成为移居后个体重要的任务和一个漫长、持续的过程。本研究发现,农民工的总体归属感水平中等偏上(中位数12),反映出他们具有较高的移居城市的意愿,且女性的移居意愿较男性更高些(女性的得分普遍高于男性)。另外,在不同行业和年龄层次上,消费行业的农民工移居意愿(归属感得分)最高,其次为物流行业和生产行业。36岁及以上的农民工尽管在地域归属和群体归属上得分稍好于其他年龄的群体,但在文化归属上却明显不及25岁及以下的农民工。相关研究表明,与地域归属、群体归属、身份归属等相比,文化认同与归属的实现既是最后也是最难完成的过程,它意味着个体要放弃与生俱来的本源文化而自愿认同和接受移居地的文化与观念,由此带来的心理、精神、信念以及道德观、价值观等方面的冲击和影响很大且无法回避。如果不能很好地解决文化归属与认同问题,即使农民工移居到城市、生活在城市,也容易局限在原有的老乡圈子而难以真正融入当地的主流社会中。国家及地方政府在有序引导进城农民工落户城市的过程中,在解决他们住房、生活、工作的同时,尤其要注重对年长农民工的精神需求、文化需求、价值需求的满足、更新和建构,使他们能真正实现自己的安居乐业。
本研究亦发现,进城务工的农民工社会支持的总体水平偏低,表明他们对目前社会给予的相应支持的认可度、满意度并不太高,社会支持力度还有待加强。同时,在主观支持维度上,生产行业的得分明显高于消费行业;36岁及以上者的分数也明显优于25岁及以下者。作为一种感受到的支持,主观支持更多地与人的情感、体验相联系。相对于消费行业人员的频繁跳槽、离职,生产行业人员的流动性较小,工友之间的熟悉度较高,由此获得的人力支持自然好于消费行业的从業者,主观体验到的社会支持也更高。同样地,36岁及以上的农民工因其务工经历一般都比25岁及以下者更长,积累的人际经验更多,对社会、他人给予的支持也感受更深,从而在主观支持上的状况更佳。另外,在对支持利用度上,女性的得分明显高于男性,反映出在合理利用已有的或潜在的社会支持及社会资源上,女性的水平明显超过男性,其原因可能与男女社会角色不同与习俗要求差异有关。传统中的“男外女内”的角色分工及“独当一面”顶梁柱的习俗沿革,导致男性在遇事时往往趋于独自面对与承受,否则可能会招致一些非议。如此境遇不仅造成男性在支持利用度上的状况不佳,而且也容易导致一些不良心理疾患的发生,给男性农民工的心理健康造成消极影响。
相关及回归分析结果表明,农民工的城市归属感与社会支持之间关系密切,客观支持和对支持利用度两方面在城市归属感上具有良好的预测作用,反映出社会支持对农民工城市归属感状况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并给他们最终的定居决策构成直接的影响。作为获得外部的信息、物质等方面的支持,客观支持属于一种外在的、现实的、具体的,且主要来自于国家、政府、部门、社会、当地居民等给予外来移居者物质的、精神的支援与帮助,是移居者能亲身体验和感受到的一种真实存在与获得。客观支持的力度越大,对各种各类支持的利用渠道或途径越透明、越顺畅,城市移居者(农民工)的归属感就越强,认同感、使命感、责任感、获得感、主人翁感也越高,安居、宜居、乐居的程度将更好。实际生活中,虽然国家和政府为农民工移居城市提供了大量的政策支持和具体措施并卓有成效,但仍有一些现实阻碍(如高房价)或实际困扰(如不当歧视)制约着他们定居城市的步伐。党的十九大明确指出:在过去的五年里,全国已有八千多万农业转移人口成为城镇居民;在未来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过程中,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成为改善民生的主要制约因素。美好生活不仅表现在物质文化生活上,更体现在民主、法治、公平、正义、安全、环境等方面。
只有在切实改善和提高进城农民工的生存、生活待遇及便利的同时,着力解决他们在生活、工作、学习中遭遇的公正、公平、民主、正义等方面的歧视、偏见问题,方能从根本上消除城乡之间多年形成的不当认知偏差,使移居农民真正在城市中立足、扎根,成为城市名副其实的主人翁。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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