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红军的诗
2018-08-28
许红军,彝族,1983年生于云南双柏。爱读诗,2015年尝试诗歌创作,作品散见《诗歌月刊》《云南日报》《大家》《滇池》《边疆文学》《金沙江文艺》等,获第十三届《滇池》文学奖,第五届“马缨花”文艺创作奖。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协会会员,云南省作协会员。
我的寺院时间
风卷过西窗,朝向佛堂
在尖顶寺门前抬高了自己
如果你只是把万年青当作风景
那么在夜晚,它们会更凌乱深邃
而院墙后的野樱桃花
不用黛玉相送,也有自己的葬礼
很多故事,在这一红一白的暗争中
悄然完结。有一恍惚间
看着善面的佛,像看一段历史
人如微蚁,正一点点为他累积尘灰
我不常来。沿途那么多弯道
我来到的时候,会祈求光不要靠近刀
水去养花,风去招惹蝴蝶
我去后园养一池阳光
瓦雀和鸣时间
关于窈窕的几种要义
小瓦雀在做精致的注解
展翅是一种,翘尾是一种
啼鸣是一种。倘若我们的视界
可以触碰到天空的额头
那么她们能向旷野邮寄
我们的误解。鬼知道
洗刷过她们的露珠何时
会凝结为我们目光里的泪
而惊喜,一直都游离在境界之外
我们从未变形,手握刀光
先择菜,再砍诗
执念于撞碎自我的陌生
鬼知道,在她们眼里
倒过来的世界
我们像不像戳往天空的一截疼痛
观仙人掌时间
如果我们的脚掌能刺穿阳光
会不会像他一样
对天空横生一种威胁
可惜,诗歌里才能如此遐想
(因为影子不代表真实)
幸好天有阴晴圆缺
他们的逆性,有时被弱化在
杜鹃早起的晨雾中
像一个时代的嘱托
我们不能对缩减的石羊江河床
说出盲目的责备:你走在鞋帮上
至少足印要从它历史脊背雕刻
不要妙笔生花。一种延误
很有必要,距离是最好的铁证
高端处,我们是天空的孩儿
无法反抗也不敢触摸
尽管
任何神仙都不怎么像他
除了张果老:总是为最后一句
大吃一惊
无关联事物时间
外观上,罂粟花获得的赢面更大
假使我们纯粹只为满足表层的美感
那么哲学和真理没必要深究
而生存的宽阔性在道义上
豌豆花比起地边的木棉树
以及木棉树下的芦蔓
则宽大得多。假使黄叶通过严冬
落地为泥并未使我们有所感触
那么远方和枯萎将是一对阔大的词语
毕竟霜冻和小雪并不常来
要从很轻的白色中辨认出花瓣
不像木棉的黄叶,还有飘飞的能力
芦蔓枯死了也还是一朵花的样子
我们麻木于对自身愈合的满足
肉体的惊悚埋伏于时间内
就像此时,覆盖被获得归顺和谅解
好似在讽刺我们的容器
长期和思想的骨头争斗、合并
借鸟鸣之悟时间
麻料鸟不常啼鸣
它们生理性的迁徙从远古而来
也带来远古的神秘性
而此时,听到窗外的鸣叫声
在我备足疲倦的温床上
扩充为一种运气
就像我手握金色的碗筷
忽然收到积雪。不用去解析
它们的预言败给乌鸦是否源于体色
单是音色,都能警觉我爱的狭隘
会不会在明晨的白霜中
查出岁月的陷阱:从不对自己妥协的人
会对火焰的圣性痴迷
燃过的骨头,多少年都不再喜光
就像它们在暗夜啼鸣
是对我物理性的身心一个善意的提醒
小心行走尘世,幸运
并非一种常识
注:麻料鸟,俗称鬼鸟,民间认为其鸣声有预言死亡之意。
风过南河时间
风吐出的信子
在谨慎上还缺很多步
去惊吵峰峦落差
比如舌尖上,比如流水里
或者冒芽的杜鹃花蕾
烘托在牛耳般硕大的绿叶丛
从青笋里咀嚼出辣味
意味着你曾何时骗过一朵火焰
烧掉真相与花朵
掩埋灰烬
一座灯塔等待爱情的完整
油不枯。光照过我们体内的水
为她清洗孕育。自然灵光
才是生态的复苏
一生躲不过风水
一生的命题,依然是风水
菜花溪流时间
在涯奔放,在渠内敛
每一滴都美得不成样子
羞愧于我的好奇心
并未使静逸冲破语言的梦境
反倒是我们身上的波浪
好似被它们全数回收
这种安然需要提防
在我们对生活布置的笼子外
一定有什么弄错了
反观路边的白菜黄花
每一朵都妖娆得不像谎话
每一朵都是浪漫主义
那么大一片连起来就是一种隋怀
在我们被紧箍的时间之囊中
她们花得小心翼翼
泥土是值得敬重的
當然,眼睛也很需要信任
我们从底色开始试图描述出底色
慢慢熬到头白,也是一种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