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鄢烈山

2017年11月6日下午，应韩国驻华使馆、韩国国际交流财团和中国民间公共外交组织察哈尔学会的邀请，我们一行14名中国媒体人在仁川国际机场着陆，开始在韩国的观光交流之旅。正因为“萨德事件”而受损的中韩关系回暖了，我们才得以成行。

此前的10月31日，中韩政府同时发布消息，称两国外交部门就朝核问题、“萨德”问题与中韩关系进行了沟通，认为加强两国交流合作符合双方共同利益，同意推动各领域交流合作早日回到正常发展轨道。韩方对中方作出了“三不”承诺，即不加入美国反导系统；不追加部署“萨德”；美韩日安全合作不会发展成三方军事同盟。韩国的这种表态显然是对中国的战略关切作出的外交回应。其实，文在寅在竞选总统期间就明确反对在韩部署“萨德”，但是他入主青瓦台时，“萨德”部署木已成舟。文在寅政府一直通过多种渠道与中方沟通，中方也有解决“萨德”矛盾，改善中韩关系的意愿。

我们访韩的第一个节目，便是檀国大学政治外交学科教授、曾为文在寅竞选总统团队重要人物的金珍镐先生的专题演讲，题为“隔水相忘的，远亲不如近邻的两国关系”。

特别令人感动的是，在欢送晚餐上，行程计划之外，韩国国立外交院中国研究中心所长、前韩国外交部东北亚协力大使丁相基博士来了。他是一个地道的中国通，中韩正式建交前曾任韩国驻北京办事处的代表，参与和见证了中韩建交的过程，也曾任韩国驻台北代表。他给大家讲了两国人民交往的历史，比如韩国济州岛曾有30万人被带到了中国，而李鸿章的水师有些人留下来成了韩国人，韩国人里姓金、姓李、姓潘的……有不少是中国血统，等等。最后，他提议大家齐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以作告别。想起在韩期间的种种见闻，觉得这句话恰如其分地道出了我的感受。

【贸易伙伴】

诚如在亚太经合组织第二十五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期间，习近平主席与文在寅总统会谈时所说：“建交25年来，友好交流、合作共赢始终是中韩关系主旋律。中韩两国在促进各自经济社会进步、实现地区和平稳定繁荣方面有着广泛共同利益。”

按照双边贸易额排序，2016年时，韩国已经连续几年成为仅次于日本、美国之后的中国国别贸易统计中的第三大贸易伙伴，也是第四大外商直接投资来源地；而中韩贸易已经超过韩美贸易，中国连续三年是韩国的第一大贸易伙伴，且自2002年开始，中国成为韩国企业的第一大投资对象国。

共同的利益是两国关系健康稳定发展的基石。回想1990年代初，世界范围内的“冷战”结束不久，“两个阵营”斗争的意识形态在中国的影响犹存，邓小平等中国党政领导人决策中韩建交，是何等的远见卓识。前两年到台湾地区访问，不少台湾朋友表示羡慕韩国抓住了中国大陆经济起飞的机会，其经济发展已将台湾抛在后面。其中因由当然不是意识形态作祟，而是两岸分治，台湾当局担心被大陆“吃”掉，对两岸的经济文化深度合作交流持有戒心。

中韩贸易伙伴关系联系有多深呢？我们到江原道去参观2018年2月举行的平昌冬奥会的准备工作，一位同伴在酒店看到电话机是山东日照市比特公司生产的。上世纪90年代初，他曾在比特公司做过电话机销售工作，见此不禁感慨道：如今国际化合作，产业链条系统化，中韩间已经形成密不可分的利益关系.

【齐声“反战”】

我们到首尔的第二天，美国总统特朗普从日本到韩国访问。那天下午，我们到韩国外交部办公楼听东北亚局3科的审议官介绍韩中关系，从所在的会议室可以远眺青瓦台总统府，据悉，美韩元首正在那里会谈。从外交部出来，走不远便到了李氏朝鲜王朝“议政府”所在的十字街口，只见那里聚集了很多抗议者。其中一个男人站在一辆轿车的车顶，警察在车身周边“簇拥”着他，他双手所持的两块口号牌，分别用英文写着“不要萨德”“不要战争”，静静地不知站了多久。

入夜，我照例要上街去散步。我们住在首尔市政厅对面的酒店，紧邻最“显贵”的世宗大路。在世宗大路的人行道上，没有栏杆的过街路口都被警察的人墙堵上了，原来是特朗普的车队要从青瓦台过来。世宗大路两边有些挥舞美韩两国国旗，准备欢呼的人群，甚至有敲锣打鼓的队伍，但以中老年人居多，稀稀拉拉地远不如警察成阵势。一个女生扶着两块抗议牌站在美国大使馆临世宗大路的街口，右边一块画的特朗普身穿纳粹军服，行纳粹式军礼，手臂所指处冒出蘑菇云，显然是谴责美国总统以核武器威胁北朝鲜的。

我们接触的韩国人，不论是官还是民，不论是否支持美国总统和美军三大航母战斗群集结对朝鲜保持高压态势，都众口一辞地表示反对发动针对朝鲜政权的战争——支持联合国安理会严厉制裁朝鲜这一点没有争议，就是没有一个说希望开战的。

听说首尔汉江北边与南边的房价相差一倍。李氏王朝的“汉阳城”在江北（与中国一样，山之南、水之北称为“阳”），现在的总统府青瓦台也在江北。政治文化与商业中心都在江北，繁华的江北房价真的比江南更便宜吗？在告别晚餐上，丁相基博士回答团友的提问，说真是这样，目前江南的房价基本上达到了每平米10万元人民币左右，而江北的房价，每平米只有约5万元人民币。为什么？理由很简单：“因为江北离朝鲜近，距离边境地區只有40公里，朝鲜军队南侵的话，不出一天便可以占领江北。而江南还有一条汉江可以防御，当年朝鲜军队越江就因为汉江相隔，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希望半岛无核化，坚持用和平手段解决问题，排除战争选项，是中韩两国政府共同的立场。在这次的APEC会议期间，中韩两国领导人就朝鲜半岛形势交换看法时，习近平主席说，中方坚持实现半岛无核化，坚持维护半岛和平稳定，坚持通过对话协商解决问题，表示“我们也愿同韩方就半岛维稳防战、劝和促谈保持沟通”。文在寅也表示，韩方愿同中方密切沟通和协调，坚持以和平方式解决朝核问题、维护半岛和平——可见中韩两国的立场是非常接近的。

【“抗日”情结】

我知道，韩国人的“抗日情结”比中国人还深。比如，对日本军队曾强征“慰安妇”，韩国人比我们追惩更严厉，据悉，日本驻韩大使馆门前的慰安妇塑像，至今仍没有撤除。

2005年到首尔观光时，我参观过一次“景福宫”，这次又抽空进去转了转，“德寿宫”也与下榻酒店隔路相望，看了这两处王宫的说明文字，我理解了韩国人为何对日本衔恨至深。

纵观李氏朝鲜王朝时期，德寿宫共有两次被用作王宫。第一次是“壬辰倭乱”（1592年日本的侵略战争），建于1395年的朝鲜王朝的法宫（国王常住的第一宫殿）景福宫和别的王宫都被烧毁，避难归来的朝鲜第14代国王宣祖没有合适的住所，只好把王族月山大君及其后裔的私邸作为临时王宫（叫贞陵洞行宫）；后来第15代国王光海君迁往昌德宫，这里就改名为庆云宫。

第二次用作王宫，是在朝鲜王朝末期。其时政局混乱，1896年，朝鲜第26代国王高宗宣布易朝鲜国号，建立“大韩帝国”，以示独立自主之决心，并对行宫庆云宫进行扩建，使之成为与帝制相配的正式宫殿。1894年的中日甲午战争与1904年的日俄战争之后，朝鲜半岛政权彻底被日本控制，成为日本的“保护国”；1906年日本在朝鲜设立日本派出的“统监”政权。1907年，日本强迫高宗退位，由皇太子继位，被称为纯宗。高宗被软禁在庆云宫，为表达高宗的长寿，把宫名易为“德寿宫”。这是高宗度过余生的地方，也是驾崩的地方。

1910年日本吞并朝鲜半岛（诡称“日韩合并”）之后，德寿宫的部分建筑被拆毁，占地面积大为缩小。1931年日本人打算把德寿宫当做商业用地销售，由于舆论强烈反对，一些主要建筑得以保留，德寿宫被改建为公园。

景福宫得名于中国《诗经》中的“君子万年，介尔景福”，“壬辰倭乱”时被烧毁，270余年后，直到高宗四年（1867年）才得以重修。日本占领期间，景福宫的大多数房舍相继遭拆除，仅保留勤政殿、庆会楼等具有象征意义的建筑。1915年日本更是以举办朝鲜物产共进会为由，拆除了景福宫90%以上的宫殿。日本在景福宫前建造的朝鲜总督府，在1995年韩国光复50周年之际，被金泳三政府以“清除日本统治时期象征”为由拆除，并在原址的基础上大规模复建景福宫及其附属建筑。我们现在看到的感觉空荡荡的景福宫，其实只能算遭日本人破坏后的复制品。

试想，到这些地方参观游玩的韩国学生与民众，知道了这些历史事实，会对日本产生什么样的想法？

景福宫的正门是坐北朝南的“光化门”，北阙的“光化门”到南大门“崇礼门”之间就是王城的主干道世宗大路。世宗大路中间有两尊巨型雕像：一是文治武功最为韩（朝鲜）民族崇敬的世宗大王手持书卷的坐像，二是民族英雄、海军名将“忠武公”李舜臣的立像。

韩国人最崇敬的民族英雄有三位。一是抗倭名将李舜臣。1583年，丰臣秀吉用武力荡平各路军阀，统一了日本，成为日本实际意义上的最高统治者。他意图称霸亚洲，建立一个包括朝鲜半岛、中国、日本在内的封建大帝国，朝鲜成为日本征服的第一个目标。在国家危难之际，李舜臣被破格擢升为全罗左道水师节度使，为抵御外侮，竭尽全力加强海军建设，做好反侵略战争的准备。他领导的朝鲜海军有效地摧毁日本军舰，掐断了敌寇的后方供给，后来却不幸在海战时丧生。

二是姜邯赞，文武双全，高丽王朝显宗时期，契丹东平郡王萧排押率领十万大军入侵高丽，显宗任命姜邯赞为上元帅迎战契丹，先以骑兵设伏山谷，又以大绳贯牛皮塞城东大川，契丹军来到时决塞发伏，大破敌军。翌年再与契丹军决战，利用天时大胜契丹军，几乎使其全军覆没。姜邯赞班师回朝时，显宗亲自前往迎接。这之后，契丹方面放弃了对江东六州的索取和国王入朝的要求，高丽也离开了动荡年代，步入了太平盛世。

三是乙支文德。按照中国史学家的说法，他是杰出的中国东北少数民族高句丽族政权的将军和宰相，也是中国东北最出色的军事家之一。韩国（朝鲜）人认为高句丽国是他们先祖的国家，乙支文德是他们的民族英雄。

612年，隋炀帝发动百万大军征讨高句丽。面对前所未有的庞大攻势，乙支文德采取了反复请降的拖延战术，与隋朝军队周旋了数月。在隋军回师的必经之地萨水（清川江），乙支文德命人筑坝蓄水，当隋朝军队过河之时，乙支文德下令开闸放水，大批隋军被淹死。随后，他带领早已埋伏好的高句丽军队对断粮多日的隋军发动猛攻。

我们居住的酒店附近，广场一角就有条“乙支路”通向乐天免税店。无论如何，隋朝征辽东半岛是不得人心的，也是导致隋朝短命的主因之一。我清楚地记得以前念书时，语文老师给我们绘声绘色地朗读隋代大业年间的义军领袖王薄的《无向辽东浪死歌》，号召百姓拒绝出征高句丽，参加起义军。后四句是：“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更有反战诗《又莫向辽东去》，结句云：“功成大将受上赏，我独何为死蒿莱？”看得何等透彻。

真正的保家卫国，那是民族英雄；攻城略地，穷兵黩武，那是所有百姓的罪人，不论是被劫掠的还是当炮灰的。

“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民族需要和解，冤冤相报何时了？中、日、韩三国同为全球重要经济体，国内生产总值合计占世界的20%以上；但三国贸易额仅占三国对外贸易额的20%左右，并没有充分发挥邻里优势。我衷心希望三国关系向好的方向发展，2012年11月启动的中日韩三国自贸区谈判，能尽早恢复并取得进展。

【獬豸图腾】

在德寿宫游览时，我看到国王上朝的“中和殿”的台阶前，立有很多尊神态不一却属于同一种类的石雕神兽：它们既不像狮子，也不像麒麟；有点像豹子，但又似乎温柔了些；有点像羊，但這种地方不可能摆设没有威仪的羊；说是中国传说的神兽獬豸吧，又看不到头顶高耸的一只角。随后，我在国会议事堂大厦前面宽阔的广场中心，看到一尊立在硕大的有座基的神兽石雕，也是同样的形象。再后来，在景福宫的主殿勤政殿前看到更多，大小不一，或立或卧。

它们究竟是一种什么图腾呢？

在世宗大路世宗雕像前面小广场的地下空间里，我找到了答案。那个地下空间，有首尔市历史图片展和韩国传统文化体验馆。其中有张图片用英语、简体中文和日语介绍了“首尔的象征獬豸（xiè zhi；豸字同猘）”，并在壁厨里展示了一尊石雕，正是我看到的上述形象。介绍词曰：“首尔的象征獬豸是能识善恶，象征‘正义与清廉的神兽。它又是消灾保平安，为人带来福运的神兽。獬豸是首尔的守护神。它头上长一角，颈上系一铃铛，全身披鳞甲，腋窝长有翅膀一样的羽毛，能飞。传说獬豸夏季住在水边，冬季住在松林里，主要生活在光华门和景福宫。”

看来守护首尔的神兽獬豸，主要是监督百官乃至王室親贵的呢。

其实，中国自春秋时代以降的史书，北宋大文学家苏轼的寓言《艾子杂说》和元代剧作家关汉卿的《玉镜台》，文字学家许慎的《说文》都写到了瑞兽獬豸。

獬豸，又称任法兽，在古代中国神话传说，这种神兽形似羊，黑毛，四足，头上有独角，善辨曲直，因而也称“直辨兽”“触邪”。当人们发生冲突或纠纷的时候，独角兽能用角指向无理的一方，甚至可以将罪该万死的人用角抵死，令犯法者不寒而栗。

帝尧的刑官皋陶曾饲养有獬豸，治狱以獬豸助辨罪疑，凡遇疑难不决之事，悉着獬豸裁决，均准确无误。春秋战国时期，齐庄公有个叫壬里国的臣子，与另一位叫中里缴的臣子打了三年官司。因为案情难以判断，齐庄公就让獬豸来听他二人自读诉状。结果壬里国的诉状读完，獬豸没有什么表示，而中里缴的诉状还没有读到一半，獬豸就用角顶翻了他。于是，齐庄公判决壬里国胜诉。

所以在古代，獬豸就成了执法公正的化身，古代法官戴的帽子又称“獬豸冠”。人们经常引用獬豸的形象，取意于对中国传统司法精神的继承。显然，“首尔的象征獬豸”，来源于中国的神话传说，却又赋予了新的内涵，有自己的民族特色。

好一个象征“正义与清廉”的神兽，“正义与清廉”是韩国人非常看重的价值观。我曾写文章对被捕的前总统朴槿惠表示同情，这回我对韩国朋友说，你们能不能对她宽容一些呢？韩国朋友毫不犹豫地回答，那怎么行，任何人都不能徇私舞弊！

【传统教育】

韩国的政治经济和科技文化的现代化是毋庸置疑的。以比朝鲜还少、不到10万平方公里的国土，贫乏的石油、天然气等矿藏资源乃至农业耕地等自然资源，“养活”了5000多万人民，跻身于世界发达国家之列。

但是，他们却非常重视传统文化的保护和教育。

我在德寿宫的“大汉门”前临世宗大路的场地上，看了一场传统的宫廷“守门将”换岗仪式表演，比英国白金汉宫前的表演更亲切。

表演开始，伴随着传统乐器的演奏，换岗门卫徐徐登场。两队门卫互对暗号，确定身份。之后是为时8分钟的守卫仪式和为时7分钟的换岗仪式。表演时担任6种官职的18名士兵，一边击鼓，一边喊着高昂的口号行进。仪式结束，门卫们以巡逻的形式退场。整个过程形象逼真，给观众一种肃穆威严之感。据说这种表演一年365日从不间断，每天定时举行三次，每次30分钟。

启程归国时，我在仁川机场过安检进了候机厅，还意外地看到了一场韩国传统婚礼表演——迎娶新娘的队伍，在长长的大厅里行进，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既给候机的旅客娱乐，又宣扬了韩国的文化传统。与中国的婚礼仪式不同的是，新郎新娘盛装并排走在队伍后半部分，父母亲盛装并肩走在队伍的前半部分。

看人们的服饰，我似乎有一种错觉：这才是“汉官威仪”吧。我请教韩国朋友，为什么满族（后金）人征服中国和朝鲜后，逼迫中国的汉族人剃发留辫易服色，却容许半岛的官民保留中国明代时期的衣冠呢？可惜没有得到答案。我想，大概是满族统治者入主中原，要以中国本土的主子自居，而对朝鲜半岛只要做臣服的藩属，宽容“化外之民”吧。

言归正传。韩国人的重视文化传承，表现在建有众多的博物馆和传统文化参观体验馆，表现在我们在江原道参观的五台山国家公园和月精寺（曹溪宗、禅宗在韩国的传播与发展壮大）用现代技术与艺术手段的精心改造与弘扬，更表现在几乎随处可见的对少年儿童的教育与熏陶。

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我在德寿宫看到幼儿园的老师带着小朋友来参观；在寒冷的江原道五台山国家公园，我们碰到一队队中学生；周六在景福宫隔壁的国立民俗博物馆，看到好几队小学生由老师带着参观并现场上课，或蹲，或立，或坐。甚至民俗博物馆大楼外的古代墓园区，也有老师在给学生讲解。我到世界文化遗产“昌德宫”参观时，排队购票的人太多，等待购票的时间，就有老师在大门旁边的地上坐着给学生“预习”参观内容。

走在路上，随处可见一些穿韩服的男女，据说，穿韩服参观景点可以免门票。街边也有出租韩服的铺子，这样鼓励不忘民族传统，可谓不遗余力。

最后说回中韩间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行程中第一位给我们介绍韩中关系的金珍镐教授，娶的就是中国台北的汉族姑娘；我的报社前同事某博士的夫人，就是留学北大的韩国女生——也许，这便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最形象的注脚吧。

（作者系资深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