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华新兴文学运动崛起的南洋色彩文艺副刊概述(1927-1930)
2018-08-24蒋冬英阙本旭
蒋冬英,阙本旭
(广州航海学院图书馆,广东 广州 510725)
新兴文学是当时中国的“革命文学”的别称。“新兴文学运动也就是当时马华文艺界对于中国的‘革命文学运动’所发出的的共鸣。”[1]52纯新文学作品的文艺副刊的出现,当属1925年7月15日创刊的《新国民日报》的《南风》,和同年10月9日创刊的《叻报》的《星光》,这两个副刊的创办“标志着新加坡华文文学的阶段开始”[2]1。从1927年起,“马华新文学从单纯的新文学运动发展到新兴文学运动,从宣扬科学民主提高到表现新兴思想。”[1]6可以说,“1927年初至1928年中,马华新兴文学的理论与创作的出现是零星的,稀疏的,意识方面也尚嫌模糊,所以我们说这是新兴文学的滥觞期间。”[1]82
一、新兴文学的风行
1928年6月中起,新兴文艺副刊在南洋各地相继创刊,各个刊物都积极倡导或多量地刊登新兴文学作品,表现较为突出的有《南洋时报》的副刊《涛声》《野马》《混沌》。在三个刊物的相继创刊,最具代表性的如《涛声》第一期发表了浪花的小说《群儿的母亲》,《野马》发表了刘盈科新兴戏剧《两个劳动者的谈话》,《混沌》发表了孙艺文的散文《混沌初开》等,这些作品“揭载了马华文学史上第一批具有明确的新兴意识作品”,[1]6“6马华新兴文学运动才算正式开始”。[1]66
华文报章文艺副刊较前大量出现,带动了当时当地文艺活动的蓬勃发展,新加坡、吉隆坡、槟城等地各报的副刊可以说是百花齐放,各有特色。尤其是马华文学成长迅速,各种体裁的作品已有可观的表现,此一时期的“作品多是反映中国北伐时期那些现实事件,而促成马华新兴文学的崛起,也造成马华新文学扩展时期,现实主义文学观出现的阶段”。[3]从1927年初至1930年底,新兴文学渐趋开始式微为止,先后创刊的文艺副刊达三十余种左右(参见附录表2),这一系列的文艺副刊中,最有代表性的是《叻报》的副刊《椰林》、《槟城新报》的副刊《椰风》、《中南晨报》的副刊《南针》、《星洲日报》的副刊《野葩》、《南洋商报》的副刊《文艺周刊》以及吉隆坡《益群报》的副刊《枯岛》等等。总的来说各刊办刊宗旨较为明确,“多数的宗旨在努力垦荒工作,其次为灌输南洋色彩,再次为以文艺服务社会大众,这是此一时期之特色”。[2]94
纵观各报章文艺副刊,其刊物的出版寿命长短差距极大,超过1930年仍有出版的副刊有《椰林》《新航路》《瀑布》等,最长的数《椰林》和《新航路》出版超越百期之外,大多出版在50期内就停刊。在出版周期上,一般是周刊,也有三日刊、半月刊、日刊。刊物的编排方式各有特色,主要为书页式和杂志式,并具有相当浓厚的文艺气息。各刊刊发作品体裁的侧重面各异,且数量不一。(详见附录表1)
二、新兴文学的方向
马华新兴文学的风行期间,“南洋色彩文艺的提倡得到了更加积极的发展,成了新兴文学运动高潮期的另一个重要的文艺流派”[1]82其方向主要表现在“南洋色彩的提倡”和“新兴文学的鼓吹”。
南洋色彩最先在理论上的提倡以及鼓励去创作具有南洋色彩的文学作品,是1927年创刊于《新国民日报》的副刊《荒岛》,编者黄振彝与该刊发起人张金燕不但发出“把南洋色彩放进文艺界里去”的口号,其中张金燕对此看法尤为坚定,而同时身体力行,先后发表了《南洋与文艺》、《谈谈南洋的文艺热》等积极提倡南洋色彩和新兴文艺。而黄振彝在本刊的《余声》编后语栏目里,常“号召大家视为公共园地,一道帮忙开垦”。[4]并且表示要在《荒岛》刊物上大量刊载这一类的作品,呼吁作者多多惠赐具有南洋色彩的作品。《荒岛》除了提倡南洋色彩之外,编者也有意通过鼓励白话文的写作与整个社会接轨,反映社会的各个方面,他们认为文艺不在宣扬吟风弄月,但也不流于口号,宣传以及涉及革命的文字。《荒岛》在不到一年半的时间里共出版了40期,刊发小说60篇、诗歌89篇、散文36篇、论述31篇以及翻译作品15篇,由此可见,该刊办刊的宗旨就是要与社会结合的态度是积极的,“在侨民观念浓厚笼罩的当时,这份副刊能以大众化的姿态,提倡南洋色彩的呼吁,刊登文艺作品,确实对新马华文文艺的发展,产生相当大的作用”。[2]10继《荒岛》之后,《南洋商报》主编汪颂鲁在该报1929年1月1日新年增刊的刊首语中,更是表达了积极建设南洋文化的理想,他说:“我们不能以为南洋气候的酷热,文化开启的落后,便不思勇往精进,任这炎荒的南洋,永无改进的希望。应得尽我们的力量,兴奋的灌溉这荒炎的南洋,使他渐渐能有文化的孕育,以期将来开放鲜艳的玫瑰花朵。”仅过10天《南洋商报》的副刊《文艺周刊》就正式创刊,曾圣提在所主编的《文艺周刊》发刊语,说:“这个刊物并无特别使命,她只想在万里炎阳的热国,找寻一些土产土制的粮料,她虽不想找寻钻石与珠子,以饰其云石之宫,但她却情愿招募她的同情者,同时高椰胶树之下,以血与汗铸造南洋文艺的铁塔。”[2]10可以说“以血与汗铸造南洋文艺的铁塔”,是他的文学主张和文学思想的代名词。他注意到本地文化推进的问题,在谈及本地文艺的问题,纠正了中国南来的文人对于南洋的错误观念,明确地承认南洋文艺的存在。他极力倡导“批判口号式的文学创作和扬弃颓废堕落的文艺”的主张来建设南洋文艺,力倡以当地的题材、时代、写成文艺作品,呼吁写作人充分利用本地的新鲜环境,和无穷无尽的材料来表现此时此地人们的生活情调。这些主张,在他的《醒醒吧!星城的艺人》一文见及。关于如何建设南洋文艺,他明确提出,宜从采访马来人的文化和描写华侨及其他人种的生活两方面入手。并对发展南洋色彩文艺发出了强烈的口号。他都能具体与“以血与汗铸造南洋文艺的铁塔”文艺的主张,作为他建设和发展南洋色彩文艺的宗旨。使后来的一些文艺副刊编者能秉承这精神并继续发挥,遂使建立南洋文艺,成为早期本地文坛颇具规模的文学运动。“在客观上却无疑地促进后来文学创作路向的马来亚化,是新马华族文学独立于中国文学范畴之外的先声”[2]10他表现下层社会的中篇小说《生与罪》,就是这时期最具水平的代表作。应该说《新国民日报》的《荒岛》较着重于理论上的建设;《南洋商报》的《文艺周刊》则在创作上实践南洋色彩的理想,其口号色彩鲜明,无异是提出文艺本地化的最初构想。
除此之外,还有《叻报》的副刊《椰林》编者陈炼清也在1929年7月接编《椰林》副刊之后,提倡了“创造南洋文化”的口号。表明刊发提倡南洋生活和南洋作品的信心,并发表了一系列提倡南洋色彩的论文,并且把范围扩展到学术文化各方面去,形成以陈炼清、黄征夫、张楚云、连啸鸥的《椰林》南洋色彩提倡作者群,在理论方面建立了一个比较完整的系统。如陈炼清的《文艺与地方色彩》一文批评本地作品缺乏地方色彩和新兴意识。另外还有《益群报》副刊《枯岛》、《南洋商报》副刊《文艺周刊》、《南洋时报》副刊《南洋的文艺》、《光华日报》副刊《南国的雨声》等,使具有南洋色彩的文学蔚然成风,成为这个时期重要的文学思潮之一。在新兴文艺的提倡方面《新国民杂志》刊载的永刚《新兴文艺》一文指出了“文艺除了真挚的表现人生之外,它也是‘时代的表现’”。1929年3月1日《椰林》刊发承礼发表《关于新兴文艺》一文就指出“文学家必须站在时代的前面,放射新时代的曙光,孕育新生命”而这新兴的文艺是民众的,描写人生,改进社会生活的,以及提倡劳动的。在如何增进本地色彩,重在反映本地社会的如《南洋商报》的副刊《曼陀罗》刊发依夫的《充实南洋文坛问题》。《椰林》编者衣虹,他在《新兴文学的意义》指出“新兴文学就是普罗列塔利亚文学”。衣虹还有《新兴文学的背景》《新兴文学之历史的使命》《新兴文学的内容问题》《新兴文学的形式问题》《新兴文学的大众化问题》木然的《关于新兴文学的几句话》和知山的《文艺杂论》等等。
在文艺理论批评方面有:张金燕的《南洋与文艺》和《谈谈南洋的文艺热》、陈炼清的《文艺与地方色彩》、黄征夫的《学术文化与南洋华侨》、六叔的《时代精神与地方色彩》、翔冰的《中国文学的新途径》、如焚的《南洋文艺特征的商榷》和江上风的《南洋作家应以南洋为战野》等,而《星洲日报》的副刊《野葩》刊发的《文艺的方向》等好几篇文章引起论争。陈炼清的《文艺批评在南洋社会的需要》和《南洋的文艺批评》立论精辟实际,在文艺批评的建设上作出了重要贡献,是马华文学批评的奠基石。总之,这一时期的文艺宗旨就是要求文艺作品须有南洋色彩,“以及要求文艺作品须有南洋色彩以完成时代的使命,可以说是在这阶段讨论文艺的方向时,许多论者所提出的主张”。[2]10由于篇幅所限,相关各个文艺副刊的详细资料恕不一一赘述。
三、1927-1930年间的新兴文学主要文艺副刊
马华文艺报刊历史的演进,与新文学本身的发展是相适应的。从1927年至1930年底,在中国文学理论的影响下,新兴文学开始在马华文坛兴起,“那时文艺杂志及单行本寥寥可数,文艺副刊便不可免地成了文艺的命脉,作家唯一的擂台。”[5]由于华文副刊的大量出现,不少副刊“非常注重文学的时代任务,文学的大众需要”[6]。或多或少直接或间接地提出了他们办刊宗旨和方向,即新马“华文垦荒、建设南洋色彩的文艺、以时代反映时代服务大众、以文艺涵养娱乐、鼓舞前进创造新生。”[2]1“0作品质素较前也有显著的提高,文艺的方向问题也受到写作者的关注”。[2]10这些副刊对南洋色彩的提倡也都不余遗力。为推动当时马华新文学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为方便查阅,笔者将这一时期的三十余种新兴文学刊物简表编目列出,读者可按表索骥。所列这些刊物只是当时坚决地,或较积极地倡导新兴文学的一批。其它一些虽然不大热心于新兴文学运动,但也多少发表了一些新兴文学作品的刊物并未收录在内,如《光华日报》的副刊《蜕变》《南国的雨声》、《槟城新报》的副刊《碧野》等。有望今后进一步挖掘补充完整,为该专题研究提供一份较为翔实的史料线索。(详见附录表2)
附录
表11927 -1930年底部分文艺副刊作品体裁刊发情况
表21927 -1930年时期的新兴文学主要文艺副刊
《新国民日报》的副刊《昶旭》 1929 约于1929年创刊于吉隆坡而附于新国民日报出版,约于1930年停刊,何采菽等主编,不定期出版。《南洋商报》的副刊《文艺周刊》 1929 1929年1月11日创刊,1929年6月28日停刊,主编曾圣提。前后共出版41期,该刊第1-10期为每周出版2次,第11-15期为周刊,第16-17期又改回为每周出版2次,第18-41期,易名为《文艺三日刊》为每周出版2次。该副刊对发展南洋色彩文艺发出了强烈的口号,提出“以血与汗铸造南洋文艺的铁塔”文艺的主张。《南洋商报》的副刊《文艺三日刊》 1929 《文艺周刊》从第18-41期起易名为《文艺三日刊》为每周出版2次,参见上《文艺周刊》。《叻报》的副刊《荒岛》 1929《新国民日报》的副刊《荒岛》停刊后,1929年2月4日在《叻报》复刊,同年9月2日停刊,该刊主编仍为黄振彝等人。约每月出版2期,前后共出版15期。《南洋时报》的副刊《同善》 1929 1929年3月在槟城创刊,1930年底停刊,为半月刊,后期改为《微光》。《南洋时报》的副刊《微光》 1929 该刊前身为《同善》,1929年3月在槟城创刊,1930年底停刊,为半月刊,见《同善》。《槟城新报》的副刊《椰风》 1929 1929年4月27日在槟城创刊,1930年10月14日停刊,为周刊,该刊是槟城方面新兴文学运动的重镇。依夫、杜若、李一息、狂涛等优秀的新诗人都是它的基本作者。其中刊发一篇反映中国北伐革命时期农民的军事行动的小说连载,忠实的《笑纹与波光一样柔和》最有名。《南洋商报》的副刊《曼陀罗》 1929 该刊主编为郑文通于1929年5月31日借用《文艺三日刊》的版位出版,同年6月14日停刊,共出版2期。《南洋时报》的副刊《星火》 1929 1929年4月在槟城创刊,同年8月停刊,为旬刊。《南洋时报》的副刊《骷髅》 1929 1929年6月在槟城创刊,同年8月停刊,为旬刊。《槟城新报》的副刊《现实》 1929 1929年10月在槟城创刊,同年12月停刊,每月出刊2-3期。《叻报》的副刊《流产》 1929 1929年11月30日创刊,同年12月28日停刊,前后出版5期,为周刊,由华侨中学学生会主编。《中南晨报》的副刊《南针》 1930 1930年初在槟城创刊,同年底停刊,每周出刊3-4期。该刊是槟城方面新兴文学运动的重镇。1930年初,当《槟城新报》的副刊《椰风》渐渐失去它的光芒,该刊后来居上,作品多以描写了南洋当时不景气下的城市工人的不满现实的行动以及争取工友的权益等。《民国日报》的副刊《公共园地》 1930 1930年1月创刊,停刊日期不详,为日刊。《星洲日报》的副刊《野葩》 1930 1930年1月22日创刊,同年10月8日停刊,前后出版38期,为周刊,由毛澄波主编。该刊是新加坡方面新兴文运的堡垒,其贡献是在理论方面。发表了许多驳斥当时反对新兴文学者的各种论调文章,为捍卫新兴文学运动发挥了巨大作用。《叻报》的副刊《奠基》 1930 1930年1月17日创刊,停刊时间不详,约为周刊,由罗依夫和李梅子主编。《国民日报》的副刊《新航路》 1930 1930年1月1日创刊,约1931年间停刊,约为周刊,由文子慧主编。1930年后仍有出版。《星洲日报》的副刊《垦荒》 1930 1930年创刊,停刊日期不详,为不定期刊。《槟城新报》的副刊《狂涛》 1930 1930年创刊,停刊日期不详,为不定期刊。《光华日报》的副刊《绝缘廻线》 1930 1930年2月创刊,由曾华丁负责编辑。
《星洲日报》的副刊《流星》 1930 1930年4月19日创刊,同年10月6日停刊,前后出版13期,为不定期刊,由华侨中学学生会主编。《南洋商报》的副刊《压觉》 1930 1930年7月6日创刊,同年12月29日停刊,前后出版24期,为周刊,由曾华丁主编。该刊期限虽短,但水平极高,且在文体上相当均衡。《光华日报》的副刊《摩洛》 1930 1930年12月12日创刊,1930年12月17日停刊,出版2期。《南洋时报》的副刊《南洋的文艺》 1930 该刊有过一场关于《心理革命文学》的论争。《南洋商报》的副刊《商余》 1927 该刊是1924年始南洋商报复刊后设立的第一个副刊,虽为综合性副刊,但在1927-1929年期间也刊载了不少新文学作品。《星洲日报》的副刊《繁星》 1930该刊在1930年10月中发表了寰逰的诗句《十字街头》,发生了文字案,编者林仙峤被令出境,影响所及,各华文报章的文艺刊物纷纷停刊,作者也大多停止写作活动,南洋色彩文艺更是一落千丈,马华新文学扩展时期也接近结束。